第47節
蕭侯爺聽到這話臉上罩著一層冰霜,一摔杯子,“跪下?!?/br> 蕭靜柔喋喋不休的嘴才戛然停止,嚇得連忙跪地。 “靜敏你也跪下?!?/br> 蕭靜敏最怕爹爹,自覺十分委屈,只好隨之跪下。 蕭侯爺怒氣不減,總算聽明白一些,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他今日才知后宅這般的不安寧,且這些孩子竟是出口便是傷自家姐妹的冷語冷語,養不教父子過,只能當場對著陳氏喝道:“這就是你生養的好兒女,你為人母倒是如何教養他們的,竟能說出這等胡話來?!?/br> “話是靜柔說的,她一個庶女登不上臺面的,最后又怎的成了妾身的錯?” 還未開飯,廳堂里已經亂做一團,沈婳自覺也聽夠了,內心冷嗤才站起身子,“舅舅,是婳兒的不對,給家里添了亂,我這便先回去了?!?/br> 沈婳抱著煜哥兒剛一轉身,迎面就看到老夫人在海mama的攙扶穩下步子的走過來,老夫人陰沉著一張臉,周身沉甸的是不怒而威的氣勢,只往那一站,廳堂里瞬間就安靜下來。 ☆、第86章 蕭老夫人一入廳堂,陳氏作為兒媳自然得長眼色的迎上去,蕭侯爺隨之站起來身子,畢恭畢敬道:“母親,您來了?!?/br> 其余小輩跟著上前,陳氏礙于侯爺在愈發顯出作為兒媳的謙恭德順模樣,要過去攙扶老祖宗,卻讓其避開了,老夫人向前走著,只面無表情的“嗯”了一聲,一雙布滿皺紋仿若閃著精光的眼睛將人挨個兒打量起來。 第一個就落到蕭四小姐的身上,冷著聲,“若是在外面的宴會,侯府的臉面就都讓你丟光了,你們姐妹之間有多大的隔閡,能讓你說出這等惡語,要記住你們都是侯府的小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沈丫頭入了侯府,就是你們的姐妹,你倒是將剛才話再給我說一遍聽聽?!?/br> 蕭靜柔縮著脖子心中此時還在怨念那鄉巴佬惹事,聽到祖母訓話慢慢抬起頭來,竟然還真以為老夫人讓她再將剛才的話重復一下,小心翼翼的在喉嚨里咕隆出一個音兒,瞬間就讓祖母一句恨鐵不成鋼的怒斥給憋回去了,“海mama,準備馬車,今個就將這不成器的送到西山的庵堂里面壁思過去,什么時候心靜了再回來?!?/br> “祖母,我知錯了?!笔掛o柔一聽要送庵堂里,那等地方住半天都是要抓狂的,每天就是木魚之聲,清湯白水的,根本不是人呆的地,她聽說,其他府里的犯了錯的小姐去過之后,接回來都跟蛻了三層皮似的,她不要去,于是嚎啕的直承認錯了。 老夫人不理蕭靜柔的認錯,再掠過一眼,蕭靜敏已經緊張的躲在了陳氏身后,陳氏收了收身子護著女兒,便道:“母親,菜都要涼了,我們先坐下來吃團圓飯?!?/br> 侯爺更是心中慚愧,家中是一團亂,陳氏作為主母竟是這般治理后宅?心中多少存了些對陳氏的不滿,于是上前恭請母親入座,蕭老夫人當然要給侯爺臉面兒,轉了身子先是溫和了聲兒拉著沈婳,“走,沈丫頭一會兒就坐老婆子旁邊,哪也不許去?!?/br> 墨蘭這時候走上來,扶著老夫人的胳膊,有些撒嬌的軟語,“外祖母,您看看這一桌子好吃的,可都是您喜歡的口味呢,墨蘭看著都餓了呢?!?/br> 蕭老夫人最喜這可人的外孫女,讓兩人分別坐在自個兒的一左一右,煜哥兒則被老夫人摟在懷中,沈婳心中泛起一絲異樣,不知今日外祖母是何用意? 因為在沈婳的認知里蕭老夫人雖然不曾苛責過她,但也并未真的當她如這些孫女,有時候這血緣關系到底是她比不上的,原犯不著外祖母為這小事動怒,可老夫人卻拿出了疼愛墨蘭般的架勢來維護她,明顯的是給人瞧她的態度,沈婳竟有些受寵若驚之感,只敏銳的察覺到什么。 用過飯后,蕭老夫人再拉著沈婳說往屋子里去說些體己話,沈婳不好撫了外祖母的意愿,便隨著老夫人離開,陳氏瞧人走遠了,心中不悅便浮在臉上,侯爺竟還跟她惱怒后宅不寧,要是不安寧也都是因為這小狐貍,跟她母親一樣,到哪里都有惹出禍端的本領,只苦了她的瑞兒,偏就執迷沈婳了,瞧兒子剛才那眼神,都恨不得眼珠子貼在沈婳身上,心中就愈發不大順暢了。 原本墨蘭是想跟著來的,誰知老夫人卻讓海mama帶著墨蘭表小姐去挑些衣寶閣送來的花樣,說要過年讓其給姐妹們做幾身新衣裳,哪里有大晚上看花樣的,明顯是要將墨蘭支開,墨蘭還笑盈盈的跟老祖宗又撒了撒嬌才離開。 沈婳心中就更是有了斷定,老夫人定是想跟她說些什么?大抵會和自己的婚事有關吧,她畢竟已經過了及笄的年紀,該是定親的了。 蕭老夫人拉著沈婳坐在暖炕上,老夫人仔細的瞧著沈婳,露著慣有的慈祥微笑,一邊拍著她的手,一邊道:“孩子,剛剛你受委屈了?!?/br> 沈婳并不覺得委屈,因為她根本沒將她們兩只亂蹦的螞蚱放在心上,陳氏之前打的如意算盤被沈婳攪黃了,她還挨了侯爺的一陣子冷落,但是陳氏并不算陰險之人,也知收斂,蕭三小姐跟蕭四就更只是個嘴上喜歡帶刺的,并未真的做什么事來威脅自個兒,倒是墨蘭三番幾次慫恿蕭靜敏來找她的麻煩,她今日這一出道讓沈婳有了些警覺,定是墨蘭知曉了些自個兒不曾知道的,她不能再把墨蘭這樣一個毒蛇放身邊了。 沈婳淡淡一笑,“外祖母,不過是我們姐妹之間產生了些誤會,日后有機會說開就好,再說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無需多辨?!?/br> 老夫人拍著她的手背,“你是個懂事的孩子,是你母親將你生養的好?!彼D了頓語氣,才問道:“你母親當年的事,可還怨恨外祖母?!?/br> 沈婳微微垂下眼眸,臉上沒有任何變化,“外祖母多慮了,母親在世時雖然不常提起侯府的事,但母親與父親恩愛有加,心態平和,從不曾有任何的恨意,沈婳一個孤女,在江南無依無靠,能入了京中侯府生活更是心存感激?!?/br> 蕭老夫人點點頭,“孩子,前一段時間我已經命人將你的戶籍送至戶部的戶籍處做了登記,蕭家族長那也已經同意,將你記在了侯府的名下,以后你便是侯府的小姐?!?/br> 沈婳雖然微有詫異,這事她竟然不知,但只能繼續笑著道:“婳兒多謝祖母的憐愛?!?/br> “你也到了年紀,戶籍遷入京都,外祖母也好為你尋一門好親事,可外祖母將京中適齡的兒郎都瞧了一個遍,卻未曾有中意的,不是門第低了,就是品性有些欠缺,老婆子思來想去,覺得為你挑個自家的倒是合適。剛你舅母說的瑞兒可是愿意?他是侯府世子,你若跟著將來必定不會吃苦?!?/br> 沈婳聽完慢慢抬起頭,瞧著老夫人做惶恐狀,也不著痕跡的將手從蕭老夫人那抽回來,放置身下,“瑞表哥儀表堂堂,又是侯府世子,前途無量,沈婳自知身份,便是配不上的?!彼従彽牡纴?,聲音平緩,原是不甚清楚外祖母的態度,現在卻突然明亮起來。 果真她到底對于侯府來說是個外人,老祖宗應該也聽到陳氏的意思是要讓蕭瑞納她為妾,恐怕外祖母是早就知曉,可剛剛外祖母的話,是問她是否愿意做妾? 只能是個妾,在蕭老夫人的心里,她是孤女,無依無靠,妾侍的身份正是合適,多么可笑,可老夫人突然將她戶籍遷入京都侯府怕也還另有打算,沈婳不怨老祖宗不疼愛她,她未曾長在她的身邊,又無蕭家血脈,更是相處不久,但人心都是知冷暖的,沈婳多多少少還會覺得心內薄涼。 “既然瑞兒你不愿意,那你大表哥蕭繹呢?” 沈婳眉梢微微挑起,意思她聽的明白,老夫人沒有明說,倒是含蓄,是問她若不愿意給蕭瑞做妾,給他的嫡長孫蕭繹做妾如何? 沈婳沒有立即回答,她唇略顯的有些抖動起來,沉默中蕭老夫人也未顯露神色,只端起茶水輕飲了口,靜靜的等著,那張有著漂亮弧度唇形的紅嘴微微蠕動了下,“我……” 只一個字脫口,門檻就跨進來一雙修長有力的腿,蕭繹面沉如水的走過來,先是畢恭畢敬的給蕭老夫人行禮。 看見自個兒孫子安然無恙的站在面前,老夫人原本帶著一絲平靜的眉眼都激動起來,連忙招了招手,“繹兒回來了,快到祖母跟前來,讓祖母好好看看你,可有哪里受傷了?這趟差事辦的如何?” 蕭繹卻并未回答老夫人的問話,卻是一把將暖炕上的沈婳拉過來,直到身邊,才沉聲一字一句擲地道:“祖母,婳兒絕對不會做妾,只能是我的妻子?!?/br> 沈婳垂著的眸子瞪大了眼兒,待心中平復,只微微瞥了一眼面上正是一臉嚴肅的男人,嘴角微翹起一抹弧度,老祖宗臉上的笑意卻漸漸褪去,聲音依然顯得平淡:“既然繹兒回來了,我還有些話想與其說,沈丫頭也去找海mama看看衣服花樣,挑些喜歡的給自個兒?!?/br> 沈婳知曉自個兒現在不宜說任何多余的話,若是現在出聲只會將事情推向更糟的境地,她慢慢退出去,一掀開簾子,就聽的里面老夫人一聲長長的嘆氣,似乎隱約還伴著一聲糊涂。 沈婳一出來并不覺得輕松,雖然蕭繹明確表明了自個兒的態度,她不會讓自個兒做妾,可老夫人明顯是不同意的,還有剛才墨蘭的舉動,她現在也有了幾分猜測,蕭老夫人應該是想讓墨蘭嫁給蕭繹做正妻的,老夫人已經表明了想讓她給蕭繹做妾的意思,若是墨蘭知曉后定是不愿的,那她剛才挑事,道出陳氏讓自個兒給蕭瑞做妾就合情合理,世子現在起了念想,陳氏必然更要替世子爭取一番。 她暗暗嗤笑,她的婚事誰也替她坐不了主,揚起下巴瞧著外面星星點點已經放上天空的孔明燈,心中有了思量,墨蘭這般容不得她,便是也別怪她去打她的臉,而妾,她不會做的,她只會做蕭繹的妻子。 從蘅蕪苑到麒麟居,有一處假山是兩苑的必經之地,沈婳便站在假山旁等蕭繹過來,木葵提著燈籠掌燈,外面天氣冷的哈出一口氣瞬間就成了裊裊白煙,沈婳再緊了緊身上的衣領。 木葵道:“這般冷的天氣,表小姐不如回麒麟居等將軍吧?!?/br> 沈婳笑而不語,這點冷算的什么,蕭繹在老夫人那卻更是艱難,木葵不知今日發生了何事,總覺得表小姐有些不大一樣呢,似乎像是在等丈夫歸家的妻子,臉上還揚著一絲絲甜蜜。 二人等了許久才將蕭將軍等過來,蕭繹一看到小表妹立在假山處,原本陰沉的面色露出微微的笑意,他步子極快,都有些要跑起來了,道像那初戀的毛頭小子一般,腳步毛毛躁躁的,也不管什么大將軍的威儀,只想快點過去,蕭繹一到跟前展開身上穿的灰鼠大氅將人抱住裹在身子里,好在夜晚這里僻靜,木葵嘻嘻一笑,不妨礙主子幽約,識趣的走遠了一些。 蕭繹笑了笑,摸著她發涼的臉蛋,“凍著怎么辦?下回不可在外面久呆了?!?/br> 沈婳眨了眨眼睛,身子被裹著可暖和多了,問道,“如何?老祖宗是如何說的?” 蕭繹的沉默已經說明了答案,外祖母不同意,這也是沈婳預料之中的結果,倒也沒有太多的失落,蕭將軍雖然沒有多說,但他的大掌卻從她臉上移開,摸到她的鬢角,溫柔摩挲,“婳兒不用cao心,只管開春準備好做我的新娘子,若是我連心愛之人都娶不得,豈能算的大丈夫?!彼谒哪樕陷p啄了一口,輕聲耳語,“真想現在就讓你住進將軍府?!?/br> 沈婳依然不無擔憂,“老祖宗不同意,你如何娶我?” 那結實的臂膀摟緊了幾分,“侯府大公子愛上小表妹如癡如狂,愿意舍棄一身的富貴和功名換的白首不相離?!?/br> 沈婳怎么會聽不懂蕭繹話中的意思,一時覺得喉嚨哽咽,別看蕭繹平日總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可說的情話卻讓人眼眶忍不住泛酸,“你真舍得?” 蕭繹卻反問道:“剛才老祖宗問你是否愿意給我做妾,你可想好了如何回答?” 沈婳倒是誠實,一聲嘆息,“若是只能做妾才能嫁給你,我認了?!彼敃r被夫人問著,心中竟閃過這樣的念頭,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蕭繹笑了,“所以我也認了?!?/br> 二人擁的更緊,十指交纏,蕭繹忽然抱著她將她帶入黑漆漆的假山后,沈婳緊緊的摟住他的脖頸,只借著一絲微弱的月光,彼此都能聽到急促的呼吸,沈婳不知怎的,突然大膽起來,用自己的嫣唇封住了他的,唇舌交纏了一會兒,蕭繹的呼吸愈發加重,輕輕含住她的耳垂低聲,“婳兒,我忍不住了,你用手可好?” 今日去皇宮復命之前,兩人在麒麟居的臥房纏綿,他差點就得了這誘人的小果兒,乃至于進宮一路都極為的不甘心,便是復命時滿腦子也都是那待開的花骨朵,此間假山內太冷,他不舍得她一身白豆腐般軟膩皮rou受一點冰冷,倒是他就無妨了。 沈婳微微一怔,她雖然被蕭繹開解了不少人事,也從書冊上看過一些,但這用手偏是第一次聽,她還懵懵懂懂,就被一雙大手緊緊握住引著一路摸到下面“上下其手”…… 蕭將軍與沈婳出了假山,天上的孔明燈越來越高,也越來越亮,蕭繹解下身上的灰鼠大氅披在沈婳的肩上,“趕快回去,天色不早了?!?/br> 沈婳垂著眼點點頭,臉頰仍然有些發燙,蕭繹又吻了吻她的額頭,喚了木葵過來讓其將表小姐送回去。 路上木葵一邊掌燈一邊驚詫道:“表小姐,將軍剛才是不是一直掛著笑了?木葵沒有眼花吧?” 蕭繹便是平時帶上一絲笑,時間也不會很長,別人能意識到的時候,那張俊臉就已經陰郁起來。 沈婳哪有心思回答,滿腦子是自個兒右手上的酸麻,手中還握著一張黏膩的香帕子,她不敢亂丟,回了麒麟居,煜哥兒已經爬上大床呼呼的睡著了,木葵有替表小姐護手,護臉的習慣,尤其到了冬日,更不可有一絲松懈。 木葵給表小姐抹上香膏在手上,“咦?表小姐您這手怎么回事?怎的掌子上泛了些紅疹子?!鄙驄O的一身皮rou極為敏感,便是有一點狠勁了都會出現痕跡,沈婳微微吸了一口氣,“大概是今日吃團圓飯時這手夾筷箸多了點?!?/br> 木葵不疑有他,只把香膏往上摸的更細致。 早上一醒來,沈婳就聽說了一件事,昨夜里世子挨了拳頭,這事不僅僅傳到了麒麟居,蕭老夫人早上起來也聽了。 海mama謹慎的說著,“昨個兒世子喝了些酒,不知誰在世子面前說道您要將沈表小姐許給大公子,世子去求大公子讓他將沈表小姐讓給自個兒,大公子沒同意,世子酒意上來,先動了手……” 后面的事情,蕭老夫人想想也知道了,但是讓他驚訝的是兩兄弟雖是同父異母,但向來蕭瑞極為敬重兄長,蕭繹也疼護弟妹,如今怎么就為了一個女人打起來了,家宅不睦,手足相斗,蕭老夫人對此如何也是不喜的,而這矛盾的起因皆是沈婳。 老夫人長長的一聲嘆息,“去將沈婳的庚帖拿來,皇后娘娘懿旨世家出一個適齡未婚女子報進宮里,咱們侯府選來選去也拖的夠久了,該是送過去了?!?/br> ☆、第87章 皇后娘娘之所以下懿旨讓三品以上世家各出一位小姐,乃是因為朝堂上最近發生了一件大事,新扶持的南疆王派出使者來向大梁求娶公主,皇上此番對南疆求娶公主一事十分重視,北疆匈奴人蠢蠢欲動,前南疆王又與大梁近年來關系交惡,新登上王位的南疆王有意與大梁融冰,這對于大梁來說無疑是一件益事,不用再擔心受南北戰事夾擊之患。 南疆邊城數十來年的和平安定但看此番和親一事了,皇上和皇后思來想去的探討已經決定讓八公主去和親,真正的公主更能顯出皇上對南疆求親的誠意,一個公主換來南疆邊土的安定,這是帝王們最擅長的謀術之一。 且說八公主母妃身份雖然低位,但公主從小是養在皇后身邊的,她性格沉穩,心思敏銳,又不失有些雷霆毒辣手段,作為王后立足南疆王庭應是不差,皇后覺得八公主哪哪都好,唯獨就是樣貌平乏了些。 王庭佳麗向來不缺,皇后最擔心的便是八公主無法籠絡南疆王的心,尤其是懷有子嗣的時候,更容易讓人鉆了空子,所以為八公主從世家女眷里挑選出樣貌絕色的隨嫁媵妾就尤為重要。 蕭老夫人原定的人選是四小姐靜柔,蕭家不需要為此上位,靜敏柔模樣普通,便是遞呈上去,待畫師入府描了畫像給皇后娘娘過目,應也是入不得眼的,這對蕭家來說并無甚緊要。 可今日蕭老夫人偏不巧聽了兩兄弟為一個女人大大出手一事,尤為震驚,蕭老夫人早年未出嫁之時,其唯一的胞兄與現如今陳家一脈的老太爺也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便就是為一個女人爭到頭破血流,互相廝殺,蕭老夫人的兄長被其迫害流放外地,最后郁郁而死,所以老夫人對陳家乃是懷著異樣的情感,多年了不曾與陳家有過多往來,更是對當年始作俑者,現如今的陳老夫人多有不滿。 乍一聽聞這事,直覺得的是個極為不好的兆頭,又想到當年種種,不禁長吁短嘆,只怕那樣可怖的事情重演,既然兩兄弟都要爭沈婳,倒是誰也得不到的好,老夫人當即就下了決心,將沈婳的名字,庚貼報上去,就依她瞧京中適齡世家小姐的眼光,當年謝婉樣貌能名動京城,如今這孩子長的愈發的出挑,眉眼相似,更是不成問題的。 老夫人做了決斷,心中難免生起了一絲對沈婳的愧疚,可到底那點的愧疚比不得侯府的安寧,趁著自個兒長孫要奉命去軍中整頓軍務,來回便有十天的空余,蕭老夫人便準備將此事盡快辦了,一旦皇后娘娘定下,蕭繹他難不成還要為了一個女人抗旨,棄家族于不顧,老夫人如是想著。 三日后,沈婳正在屋子里幫煜哥兒練字,外面飛著鵝毛的大雪,煜哥兒問小娘親字寫的如何,沈婳卻心不在焉,蕭繹去軍中整頓軍務三日了,她總覺得像是去了許久一般, 正出著神兒,就聽丫鬟傳話來了,說是宮里來了人,正在老祖宗那,老夫人請表小姐去蘅蕪苑坐一坐。 木葵生疑對表小姐道:“宮里來人,為何請您過去?不如一會兒讓木槿探一探吧,就說您病了?!?/br> 沈婳擺擺手,“老祖宗即是請我過去,我哪里有不去的道理?!?/br> 說完沈婳就去穿上厚厚的衣裳,披上海棠花的大氅隨著丫鬟去了蘅蕪苑,甫一進來,沈婳發現宮里只是來了一個穿著得體的老嬤嬤,隨來的似乎還有一位畫師,那畫師正在為坐在椅子上的墨蘭畫肖像。 沈婳先上前與老夫人請安,那老嬤嬤抬眼打量沈婳,眼中滿是驚嘆之意,蕭老夫人也深深的看了一眼,便對沈婳道:“孩子,坐那等一會兒,墨蘭完了便是要你給你畫的?!?/br> 沈婳問道:“外祖母,為何要給我和墨蘭jiejie作畫?” 墨蘭這個時候起身,蓋因畫師已經為其描好了畫像,她撫了撫衣角,慢慢的走過來,嬌笑著,“meimei還不知吧,皇后娘娘要為去南疆和親的八公主挑選隨嫁的媵妾,你我皆要畫上一副畫像遞呈給皇后娘娘過目。meimei快入座吧,我的已完成了?!?/br> 沈婳聽完擰了黛眉,倒未再說什么,只是迎面與墨蘭走著過去入畫。墨蘭離開座位時深深的瞥了畫師一眼,那畫師嘴角邪笑,微微頷首,就在收筆之時,在墨蘭畫像的嘴角點了一個丑陋的痦子,又將其原本清美的細眉描繪的粗了一些,畫中的佳人立刻變的貌丑不堪,畫師招了老嬤嬤過來,讓其過目,老嬤嬤點點頭便讓人卷起來收好。 待沈婳過去與墨蘭擦肩之時,墨蘭忽而湊到她的耳邊,一字一句的低語:“meimei生的如此絕色,我特意招呼過畫師。讓其好好描繪,盡力描出meimei十二分的風采,即便能畫出七八分,也不枉費了這副皮囊!” 若是一般人聽到墨蘭這等挑釁的話語,定然是無法冷靜鎮定的,偏偏對面之人是沈婳,墨蘭本想瞧她慌張無措的神色,誰知沈婳只是笑了,且還是掛著燦爛的笑,也湊上去,她的話語輕輕柔柔的,“這么大的事,墨蘭jiejie以為我真的不知道么?” 她的眼眸一瞬間仿若深如大海,直直的盯著墨蘭瞧,這眼神卻把墨蘭瞧慌了,有那么一瞬間墨蘭仿佛覺得自個兒好似跳梁小丑,但是轉念一想,也許沈婳不過是逞逞口舌之快,現在外祖母有意讓皇后挑中她,她還偷偷的聽到外祖母在嬤嬤面前夸贊沈婳的容貌。 至于自個兒,她更是不用擔心,父親來信時已經說過讓其放心,因為西北喬府適齡的女子,只有她一個,爹爹不得不報上去,走走過場。 反觀沈婳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誰能替她打點,現在外祖母還有心要將她送去當媵妾,便是一輩子都翻不了身的,即便以后生了孩兒也庶出,還要被八公主養著。 她忽而暗爽起來,無論在侯府,還是以后跟著和親,她沈婳永永遠遠只能是個妾,被人輕賤如同她卑微的出身,更是想到昨個兒自己是如何用言語刺激醉酒的世子去與大表哥搶人,她就知道外祖母曉得后定會勃然動怒。墨蘭嘴角微翹,再不看沈婳的離開了,她差點就信了,以為沈婳是有應對之策的。 那畫師果然十分賣身力的描繪沈婳的樣貌,畫墨蘭時只用了一個時辰,可描沈婳卻用了兩倍的時間,待收了工筆,一個仙子般絕色的人而兒已經躍然紙上,老夫人還讓其拿過來親自查看,滿意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