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容華笑道:“mama挑上來的,自然是好的?!?/br> 說罷,容華慢慢騰騰的吃起早膳來。 用過膳食,一個丫鬟忽然來到別院里匯報,說有個自稱四殿下的年輕男子登門拜訪,說是要見小姐。 容華此刻正在挑香囊上繡的花紋,聽到小丫鬟來報,驚奇里滿腹疑惑,四殿下……?這哪里冒出來的四殿下,竟還指名要見她? 將手里的書籍放下,容華走到大堂來,丫鬟口中的四殿下就坐在大堂里頭飲茶,一入堂中,容華看母親也在,她本來以為這四殿下是假的,而今瞧見母親拘謹的和那陌生男子說著話,當即訝異極了。 看到容華到來,云氏忙從座位上起身,她才真真嚇了一跳,這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四殿下突然上訪,老爺子又沒在府上,著實把她給唬住了。不過那時兩家訂親,云氏也跟著姜老將軍入宮面見過皇后,當時太子殷遠腰間上掛著褐色令牌,上頭有署名,和這四殿下腰上掛著的是一模一樣,再看氣度談吐,倒不似個假的,便派人好生招待,又叫人連忙去通知容華。 此刻容華一到,云氏連忙道:“華兒,過來拜見四殿下?!?/br> 容華慢悠悠上前,看到四殿下殷延禾坐在檀木椅上,這四殿下有一張格外俊俏的臉,沈鑒也是生得好看,可眉眼里多少帶著一絲陰柔,偏女氣,而這四殿下一雙桃花眼,劍眉濃密,皮膚是健康的麥色,雙瞳幽黑深邃,是極令人著迷的男子長相。 就是這雙打量人的眼,稍微顯得放肆了些,把人都要給看穿了似的。 容華不免想起沈鑒來,但沈鑒看她,眼里總揉著一種令人不自覺就要臉紅的曖色,而這四殿下瞧人,仿佛是在審視,在研磨一個人。 幸好面上特意戴好了面紗,不然被人這樣子盯著,怎么都不能習慣。 容華朝殷延禾走近幾步,朝他施施然福身行禮,遂道:“四殿下突然來姜府要見我,不知是有何要事?”客套的敬辭,不管熟不熟,禮數先擺上。 殷延禾的桃花眼又細又長,烏溜溜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滾動,落在容華臉上,仿佛要透過那層薄紗將容華的底下看穿。 半晌才回道:“沈兄是本殿下的好友,本殿下聽沈兄結親,便好奇過來瞅一瞅兄嫂?!?/br> 兄嫂? 四殿下再怎么說也是皇室中人,他居然認個商戶為大哥,還管她叫兄嫂,他還真是……百無禁忌。 容華吟思片刻,笑道:“四殿下此番前來,就是為了看一眼容華?” 殷延禾也和沈鑒一樣,有一張笑起來似狐貍的臉,但確切來說,他笑起來更像是一匹暗藏不露的豺狼,仿佛帶著不為人知的辛秘。 這四殿下究竟是來做什么的?特地來看她,看她什么,看她生得什么模樣?她想到自己這張臉,心情陡然間有一絲不悅。 這四殿下是殷遠的兄弟,殷遠本與她有姻親關系,而今娶了梁氏,容華不覺得四殿下會不曉得此事,她上輩子和殷遠這些皇家兄弟接觸極少,偶爾也就在家宴上見過幾面,說過幾句客套話,了解得非常少,這四殿下聽說是出了名的閑散浪蕩,時常不在皇宮,看來是個極為無拘無束之人。 他以沈鑒好友的身份來拜訪她,那眼神打量她時,就像是要替沈鑒把關驗證。 容華被他這瞧得脾氣一點點蹭上來,這四殿下,打哪兒來到哪兒去,閑得來管別人家事來了! 她耐心等待殷延禾的回答,見他目光放肆,心里早已生怒,面上依舊不動聲色,緊接著問了句:“四殿下若只是來看人,這人您也瞧過了,不知還有什么事嗎?” 殷延禾不知是看夠了,還是看膩了,總算把那放肆的眼神收回去了,一副抱歉的樣子沖容華微微低頭,笑道:“是延禾失禮,還望兄嫂莫怪?!?/br> 連“本殿下”這稱呼都省下了,容華見他態度不再那般隨性,既然是皇宮里的人,還是留幾分薄面,別說他和沈鑒也有關系,表情稍微軟化,不再那樣的硬,柔聲道:“沒什么失禮不失禮的,四殿下多想了?!?/br> “對了,延禾特地給兄嫂帶了禮過來,都擺在外頭呢?!币笱雍陶f罷,拍了拍手,他雇的幾名挑夫就駕著桿子將幾箱一瞧就極沉重的東西給抬進大堂中來。 云氏在一側已是旁聽許久,她不了解情況,也只能干著急,而今看這四殿下居然還送了這么多的禮來,頓時道:“這、四殿下您也太客氣了!” 殷延禾從座位上起身,命人將箱子一一打開,箱蓋開的瞬間,那里頭金光銀黃閃爍不停,晃得人眼睛都要瞎了。 竟全是金銀首飾,和一些裝飾擺設,例如琉璃燈,金盞,瑪瑙杯,每一樣單獨挑出來都是感覺極是貴重。 容華愣住了…… 幸好經過沈鑒那份重禮,容華回神極快,連忙走到殷延禾身邊,干笑兩聲,卻是聲色堅定的拒絕:“這禮太貴重,容華實在是受不起?!?/br> 又不是討老婆,哪有人給兄弟的妻子娘家送這種重禮,怕是越界了。 之前沈鑒帶來的嫁妝分量就不少,沒想到這四殿下出手亦這樣豪氣,可一個畢竟是嫁妝,另一個單只是心意,心意到了就成,這樣沉重的禮反倒把姜家人給嚇住了。 云氏也上前,拒絕道:“四殿下您人到了就算是問候過了,用不著這滿當當幾箱東西,老爺子也不喜人送禮,回頭若曉得我們收下還得責怪的?!?/br> “的確,這份厚禮,四殿下還是收回去吧?!比萑A的口吻比云氏要淡得多,可語氣卻格外凝重,仿佛殷延禾不把禮拿回去,她就會叫人當場擱一個屏風,把這些禮都隔開,斷不讓它們入府。 殷延禾何曾叫人這樣拒絕過,臉色多少有些不好看了,可轉眼眸子里又似糅上些許異樣的光彩來,冬日里霧蒙蒙的,可殷延禾的眼神卻好似流光溢彩,閃爍迷人。 容華表情微變,眉頭輕輕抽了抽,很鎮定同殷延禾對視,管他這張臉是俊俏也好,是丑陋也好,她都似兩眼發黑,全瞧不見似的自顧自口吻生硬地繼續說道:“四殿下這份心意姜府已是收到了,待夫君回來,容華都會與他詳說。若沒別的事兒,四殿下先請回吧,容華還有一些事要忙,請恕容華失禮,不能仔細招待您了?!?/br> 仿佛一巴掌抽在殷延禾的俊臉上,將他這心意給踩在腳下碾了千八百回。 殷延禾連傷心的余地都沒有,容華轉身就走了,反倒是云氏注意到他的臉色不好,忙上前打圓場來:“四殿下要不要留下來喝一杯茶,老爺子這有上好的茶,剛采摘下來的,特別好喝?!?/br> 最后殷延禾還是沒能喝到這杯茶,他似乎真被氣著了。 二話不說,叫人把箱子全給抬回去。 云氏想著殷延禾臨行前的臉色,雖是微笑著的,總透著說不出的一股怪異。由不得嘆氣,回頭找容華,好生說了一番。 容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全當灑水蒸發了。 她沒把殷延禾的事情放在心上,反倒仔細給沈鑒挑選花紋,終于挑到水仙模樣,把小樣描好,就開始慢慢繡起來。 到晚間用膳的時候,沈鑒回來,一身風塵仆仆,像是打了一仗似的。 除了少時他落魄潦倒倒霉的時候曾臟兮兮不忍直視,之后就再也沒見過他衣衫凌亂,整個人不精神的時候,如今瞧見,震驚訝異:“怎么了這是?” 沈鑒臉色本不太好看,從走廊過來時面上像蒙了一層灰暗色的云翳,如今看到容華,表情瞬間轉變,一下變得柔和溫軟。 他攬著容華的肩,輕聲道:“與人起了一些爭執,沒什么大礙,你還沒用過晚膳吧,你待我先梳洗一番,等我一塊吃?!?/br> “不著急,你先等一下,我有些話要問你?!比萑A本來不準備問,可看他這樣,不由地就想到白日里四殿下來訪,心生疑竇,拽住沈鑒的衣袖不讓他走,“你說,是不是同那個四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