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謝皇后滿眼疑惑地轉問皇帝:“陛下,這是何物,為何如此震怒?” 皇帝沒有馬上回答她,反而開口道:“來人,拿下華氏、王氏、龔晟,分頭關押;立即著人查抄華家,有任何可疑之物立即到朕面前;宣康親王及孺子嚴氏即刻入宮?!?/br> 麗妃狀若虛脫,緩緩起身道:“陛下,臣妾先告退了,待事畢,請務必給峪兒一個交代!” 皇帝沉痛地點點頭道:“你先下去好生歇著?!?/br> 待一干人等退的干干凈凈,皇帝才輕聲與謝皇后說:“梓童,昨晚龔晟這老賊攛掇朕去峻兒府中,恰撞見峻兒與那個嚴氏胡天胡地。朕氣急了,殺了峻兒的心都有了,不想那閹賊說什么或有沖撞,才搜出這壓勝之物。但想來真正作怪的,并不是這個布偶,而應是這熏香才對,待峻兒來了辨認過,就知道分曉了?!?/br> 謝皇后似乎被華家的瘋狂之舉嚇住,聽的是目瞪口呆,良久之后方道:“好毒的計謀,若不是天眼昭昭,豈不是叫他們得逞了!”想到傷心處,不禁落淚道:“到底是有什么冤仇,這是要置我們娘兒幾個于死地??!” 皇帝感嘆道:“梓童說的不錯,正是蒼天有眼,才沒有錯冤了你們。也是怪朕一直猶豫,想著嵩兒年幼,過早立儲恐損了他的福氣。如今看來拖不得,還是早分了君臣尊卑的好。至于峻兒,雖然是受了構陷,到底也是糊涂得厲害,待出了母后的孝期,就打發他去與他祖母守陵三年,然后再去就藩把?!?/br> 幽州,玉關大營中帳。 主帥曹允坐在正中,武將們分坐在兩邊側,曹允手持最新的邸報,眾武將傳閱著抄本,營帳中議論之聲不絕于耳,曹允凝神沉思,也全無要眾人靜默的意思。 一個四十歲左右的黃臉漢子一臉的震驚:“照這么說,這華國公府是徹底敗了?” 他旁邊的武將道:“汪將軍此言差矣。哪里來的華國公府,年初就削成了承恩侯,居然還敢謀害太后與皇嗣,這是有多少腦袋也不夠砍的呀!” 那姓汪的黃臉將軍抬了胳膊捅捅那武將,嘖嘖了兩聲:“哎哎,你說,這是親姑母啊,真下得去手!” “一次算計三位皇子,這華興卓可算得上狗膽包天了!” “華家這次可慘了吧......” “哪兒還有華家,你看看,宮里那個娘娘說是自盡了,華家滿門抄斬?!?/br> “華興卓不是跑脫了?” “全天下的發著海捕文書,還怕抓不著他?” ...... 武將們議論紛紛,曹允轉頭問自己身側坐著的一位白袍銀甲的青年:“楨臣,你剛從京中來,可還知道些什么?” 被問到的正是奕楨,他知道的自然比這邸報上清楚多了,只是都不便宣諸于口,只能抱歉地搖搖頭。華興卓克扣盤剝禁軍之事是他前世所知,那把京兆府捕快引到朱家莊的張玉就是他麾下的親兵。嘉楠躺在宮中動彈不得的時候,領著垣鈞等人給了常山王府、華國公府第一擊重拳的人正是他自己。謝皇后召見后沒過幾天,皇帝就把他派到了玉關來,離京之前,奕楨與嘉楠也曾商議后招。但無論如何也沒想這一世華家竟然使出了這樣的連環毒計,好在嘉楠竟然能一一化解,一具解決了華家之患。想到此處,奕楨的眼神不由得柔和起來,這就是他兩世欣賞又心悅的女子,無論什么樣的危局,總能從容以對,無論面對什么樣的艱險,總是掩不住那抹天生的清貴之氣。 然而在天京城中的惠和公主府內,被奕楨惦記著的公主殿下,此刻卻輕蹙眉尖,神色不愉。垣銳一臉歉意:“去平洲的兄弟還沒有信回來?!?/br> 因暑氣漸重,室內沒有燃香,只盛了兩缽蓮花放置于窗下,蓮香隨著侍女輕搖的羽扇散入房中。嘉楠一手屈起手指,輕輕叩著桌面,一手支在粉腮邊,閉目不語。如果不是特別熟悉她沉思時的模樣,垣銳幾乎都以為她已經在蓮香之中睡著了。也沒有過多久,嘉楠開口道:“平洲來回快馬不過五日,如今人已經去了七日,還沒有消息送回,只怕指不上了?!?/br> 垣銳說到:“華興卓貶去平洲時間并不長,恐怕并沒什么可靠的經營?;噬喜皇桥闪肆謱④娙ソ诱破街捃妱彰?,也沒聽說有變呢?!?/br> 謝青恨恨說到:“算漏了龔晟這老賊作祟,竟讓他被抓起來了還能使人連夜送了信到華家,跑脫了華興卓!他倒與這華興卓相得!” 嘉楠搖頭道:“此事怪不得你們,雖然孤也猜到父皇身邊必有華家的內應,可是卻只以為是哪個近前侍奉的小中官,料想翻不出天去,哪想到竟然是龔晟。此人藏的好深,連孤都被騙過了去。他自幼伴著父皇,豈非也是與華興卓相熟的很,從前只怕有舊,咱們竟然都沒想到?!?/br> 嘉楠暗暗想到,豈止是這一世被騙過去,上一世自己竟然從頭到尾都沒有發現龔晟已經默默站隊了華家,難怪屢屢莫名其妙的受陷。 垣銳道:“殿下放心,朝中既已發下海捕文書,這華興卓也不過是喪家之犬,再掀不起什么風浪,落網乃是遲早的事情?!?/br> 嘉楠點點頭,玉瓊從外間進來,行了禮道:“殿下,芳蕓來了?!?/br> 嘉楠正坐整了整衣袖道:“快請!” 芳蕓隨著玉瓊走入內室,到了嘉楠面前就要大禮參拜,嘉楠一疊聲吩咐免禮,又叫看座,玉瓊趕緊把她攙住,芳蕓只得給嘉楠道了萬福,挨著繡墩坐了。嘉楠笑吟吟問道:“出宮了可還習慣?” 芳蕓趕緊起身道謝:“殿下實在仁厚,安排的這般周到,哪有什么不習慣?!?/br> “不要外道才是。若無你報信,孤與母后、四弟,只怕比華家下場更慘?!?/br> “殿下,做了儲秀宮的奴婢,本不該背主,可華娘娘行事.......奴實在沒法說,當日的芳蕊、紅綃死得冤??!”芳蕓說著說著就紅了眼睛“這些年,奴婢只想規規矩矩地當差,安安生生地出宮??墒悄且蝗?,娘娘要奴婢拿了假對牌頂了玉瓊的名兒去找秋娘領云錦,做布偶。奴婢心里怕極了,芳蕊與紅綃,可什么壞事兒都沒做啊,奴做了這些還能活命嗎!后來,后來太后死了,三殿下也死了,奴婢嚇得只敢借著給太后守靈的名頭哭,要不是遇到玉瓊,奴婢早是儲秀宮中的一個死人?!?/br> 也許是劫后余生,芳蕓越說越是激動,忍不住已經涕淚滂沱:“奴婢知道殿下在宮中也不容易,奴摻和了這樣的大事,殿下還把奴婢救出來了,殿下的恩情,奴婢一輩子都不會忘記?!?/br> 嘉楠見她情緒激動,溫言安慰道:“宮中已當芳蕓死了,你不必擔心,以后好好過日子吧?!闭f完又嘆了口氣:“華家行事實在喪心病狂,若是早知道此事,皇祖母和三皇兄必定還安然無恙?!?/br> 芳蕓又愧又悔,垂下了頭道:“殿下,都是芳蕓蠢笨,奴不識字,那畫了符的布條縫上去也不知道是咒的誰。奴婢唬得要死,可是誰也不敢說?!?/br> 嘉楠搖搖頭道:“那人偶不過是做來栽贓于母后的幌子?;首婺概c三哥都是被華氏與王氏用川烏毒死的?!?/br> 芳蕓聽到這里,先是呆了一呆,然后才恍然大悟:“難怪公主那天晚上要奴婢在王氏隔壁小房間說那些話。那王氏心中有鬼,奴婢只提一句喂藥,她卻當奴去告發她們投毒!” ...... 天子以日代月,心喪三年,實則只需守足二十七日。二十七日一過,禁宮內外除了服,禮部又接旨忙碌起皇四子蕭嵩的冊封大典來。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修修改改寫了兩天,還是覺得很生硬,先這樣吧,以后再改。 今天晚上還有一章 ☆、立儲 蕭嵩不足五歲,正是活潑好動的年紀,太子冊封大典儀禮冗繁,幾次cao演,蕭嵩不是半途撒賴打滾,就是干脆跑掉。他已是欽定的太子,乳母與教養嬤嬤如何管束得住,唯獨見了帝后與長姐三人,可以勉強老實一些。 正式典儀之上,謝皇后要與皇帝在上頭受禮,照應不到蕭嵩,禮部尚書一想到太子可能倒地撒潑的情形,就覺得烏紗將要及地,頭上有些涼意颼颼。左思右想之下,未了避免大典的時候出岔子,他還是硬著頭皮求見皇帝,戰戰兢兢地把自己的擔心說了?;实蹧]有說話,想了好一會兒,問到:“若他jiejie在旁,可老實些?” 禮部尚書回到:“惠和公主在側的時候,確實要順利些?!?/br> “那便讓惠和同他一起出席,全程盯著他?!?/br> “這似乎于禮不合......” “朕嘗聞‘禮有經有變有權',不知何解?” “...... 是,謹遵陛下諭旨?!?/br> 皇帝似乎是想用一件喜事來沖淡安和十四年籠在天京城上頭的陰霾,欽天監呈上了數個占卜出的吉日,他一刻也不想拖延,毫不猶豫地擇了最近的一個。禮部馬不停蹄的加緊著冊封大典的一切準備。好在雖然太后的喪儀已經除服,但皇帝仍下旨皇家廢樂一年,故而立儲儀典之上許多儀程都得以簡化。 到了冊封這日,坤寧宮上下都起了個大早。嘉楠著了青色的繡鸞朝服,佩金章紫綬,按制梳了大首髻,插戴了七鳳銜珠朝陽冠,皇帝在公主的七鈿之上,單與她又加了兩鈿。待她打扮停當,到大殿去接蕭嵩之時,蕭嵩正引著乳母在房內跑圈兒。司服的太監捧了九旒冕苦著臉在旁邊狠勸:“殿下,殿下!快些兒帶上袞冕,可不能誤了吉時??!” 蕭嵩跑的興起,一邊哈哈大笑,一邊回頭大叫到:“你們都來抓我呀!來抓我呀!” 嘉楠不動聲色站在蕭嵩奔跑中的必經之路上,蕭嵩偏著頭一個不妨就沖到了她身上,嘉楠打了個趔趄,但還是穩穩地抱住了蕭嵩。蕭嵩嘴巴撅的老高,一臉不高興道:“長姐,你耍賴!”嘉楠嘆口氣道:“這幾日jiejie怎么教你的,昨晚上跟你怎么說的,今天有多重要的事情你還記得嗎?” 蕭嵩本來因為被嘉楠抓住而滿臉不高興,一聽這個又忍不住雀躍起來:“我知道我知道,今天我要當太子了!”嘉楠輕輕笑道:“當太子你高興嗎?還不趕緊帶上帽子去,行完禮你才是太子?!笔掅孕⌒『翰夭坏米∈裁葱氖?,嘉楠一提,他就眉開眼笑道:“可高興了,以后除了父皇母后我最大!連jiejie都要聽我的!” 嘉楠揚了揚眉毛,不動聲色問到:“咱們豫慶怎么知道這么多呀,真聰明!” “熊嬤嬤告訴我的,熊嬤嬤說了,以后我要當皇帝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jiejie,熊嬤嬤可好了,以后我要封她當奉圣夫人!” 嘉楠抬頭看了一眼,見蕭嵩身后一個面生的團臉薄唇的白凈婦人在一旁攏著手打顫兒,隨口問了一句:“這便是熊嬤嬤?幾時來的,孤怎么不知道?” 那婦人壯著膽子行禮稟到:“奴是......” 嘉楠示意她噤聲,又動了動手指對隨從示意:“今兒是殿下大好的日子,別嚷出什么不好聽的來,把熊嬤嬤請下去,孤回頭再好好賞她?!彼囊滦渖跏菍挻?,遮住了蕭嵩的視線,蕭嵩說起要當太子又是滿心高興,故而完全不知道自己背后的出現兩個大力氣的中宮,二話不說把熊嬤嬤堵了嘴就拖了下去。 嘉楠親自捧起九旒冕,迎著陽光,讓冕管之上的彩珠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一邊給蕭嵩看一邊問他道:“豫慶你看,這冠冕好不好看?” “好看,jiejie給我,快給我戴上!”蕭嵩急的直跳腳。 “除了父皇的十二九旒冕,就數這一頂最好看。你知道為什么別人都沒有,只給你戴嗎?” “不知道,因為豫慶最乖?!” “帶上之后,你就要懂道理,講道理。你要是總是懂道理、講道理、行正事,這漂亮的冕冠才能一直戴下去。不然的話,總有一天,會有人給你拿走的!” “可是熊嬤嬤說,當了太子就是我最大了,jiejie還會給我拿走嗎?” “jiejie親手給你戴上的,怎么會給你拿走??墒悄闳羰遣欢?,總淘氣,別人可不是你jiejie,說不得就要來搶了?!?/br> “長姐,豫慶會一直當個乖孩子的,不讓別人搶走!” “豫慶真乖,來~我們戴上......” 太初殿是皇帝處理朝政之所,其外有一百零八階漢白玉石階。今日潔白石階之上紅氈鋪地,威風挺拔的殿廷衛士在石階兩側站的筆直,嘉楠領著蕭嵩一步一步登上石階。一陣風吹過,帶起嘉楠的披帛翻飛,衣袂飄飄,遮住了蕭嵩小小的身影,遠遠望去,似紅毯之上一只青色的鸞鳥,正緩緩而上...... 蕭嵩在嘉楠從旁打氣之下,勉力爬了一百零八階石梯,已是覺得精疲力竭,漸漸有些不安分起來。他的小手開始在嘉楠手中扭動,想要睜開,嘴里不停嘟囔著:“長姐,我累了!咱們回去吧!” 嘉楠緊緊攥住他的手道:“豫慶,再忍忍,一會兒回去給你吃你最喜歡的金乳酥?!?/br> “我現在就要!” “現在不行,你早上答應了jiejie要乖乖的?!奔伍哟罅耸稚系牧Χ?。蕭嵩小臉一皺,嘴巴一癟,就要哭出來。嘉楠冷了臉小聲道:“你若敢哭出一聲兒,jiejie這就帶你回去,太子也不必做了。你不做就只好給重慶做,你每次見了他都下跪行禮好了?!?/br> 蕭嵩唯有蕭嶠一個弟弟,其他都得叫哥哥jiejie,從前他只有在蕭嶠面前還能擺擺哥哥的譜。聽了這話,在他心中當不當太子的倒不要緊,給蕭嶠行禮怎么能忍,遂憋著一口氣道:“jiejie,我能行!” 嘉楠心中緩緩吐了一口氣,加快了步伐帶他到帝后跟前。謝皇后看見一雙兒女已是濕了眼眶,皇帝也是一臉欣慰。司賓早知蕭嵩跳脫,支持不了多久,趕緊宣讀了加封皇太子的詔書?;实圩呦聦氉?,親自授了皇太子金璽金冊,蕭嵩一臉懵懂地捧過。那印璽頗為沉重,蕭嵩一不小心就差點脫了手,好在嘉楠一直從旁留心,趕緊幫他接住,方沒有致使金璽及地。 最重要的授印璽金冊典儀之后,便是太子接受文武百官朝拜,然后前往東宮接受東宮屬員朝拜。后面的儀典帝后無需參加,只嘉楠帶了蕭嵩去便可。帝后二人目送嘉楠護著蕭嵩登輿前往東宮,也就各自回宮歇息去了。 卻說皇帝回到乾清宮中,想到日間情形,不免感嘆,又想到自己本有五子,奈何長子出繼,次子夭折、三子早亡,除了被寄予厚望的蕭嵩,便只有幼子蕭嶠。如今蕭嶠母族式微,蕭嵩又正位中宮,雖然蕭嶠養在乾清宮中,只怕不妨也要吃小人的暗虧,皇帝想到此處便有些坐不住,信步就往蕭嶠所居的蘊華殿去。 走到蕭嶠的寢室之內,恰看到乳母服侍著蕭嶠剛換下禮服。蕭嶠一見皇帝到了,赤著腳就從床上跳下來,撲到皇帝身上道:“父皇父皇,大jiejie今天好威風??!”皇帝失笑道:“你就看見你大jiejie威風啦,四哥哥不威風?”蕭嶠伸手摸摸頭:“嬤嬤說我偷偷動來動去的失禮了,可我看四哥哥也是偷偷扭來扭去的!” 乳母忙不迭的上來,想從皇帝身上扒拉下蕭嶠:“殿下,今兒站了一天,來泡泡腳,要不然明兒該腳痛了?!?/br> 蕭嶠年紀小,與生母也少有什么往來,并不知道華家的事情,更不知道這一切對自己意味著什么。但連日來從宮人的臉色中,他總能看到一絲十分微妙的憐憫之意。小孩子家心思敏感,這一點點微妙的憐憫刺激地他下意識就想尋找依靠。見到父親來了,孺慕之思驅使著他本能的親近皇帝,不肯放手。乳母見他不肯下來,也不好硬拽,只好尷尬地站在一邊。 皇帝此時此刻比任何人都更加憐愛這個幼子,見他滿臉依賴的神色,自己的心仿佛也都要被他融化了,有心在宮人面前與他做臉,見狀便哈哈一笑道:“那父皇給重慶洗好不好?”蕭嶠大喜過望:“真的?!”皇帝沒說話,抱著他走到浴足的金盆之前,放他坐好,替他把襪子脫了,就要把腳放到盆中去。 皇帝隨意瞥了蕭嶠的左腳小腳丫一眼,忽的沉下了臉,看著蕭嶠的左腳小指頭沉默不語。乳母不知就里,順著皇帝的目光看去,見皇帝撫著蕭嶠的小指頭的兩瓣指甲,恍然大悟,急忙解釋道:“陛下,殿下這跰趾乃是天生的,不曾碰傷,也不礙著什么?!币娀实蹧]吭聲,她又解釋道:“臣婦敢以人頭作保,真不是碰傷的,有些小孩子生下來是一片,長大了漸漸就分開了,也不疼的。陛下日理萬機,朝政繁雜,平時自然不理會這等小事,陛下問問乳母們便知道臣婦所言不虛了?!?/br> 可能聽了她的解釋在理,又想到這乳母一向穩妥,皇帝臉色方緩了過來:“原來如此,也不是什么大事,既沒有傷著,何必巴巴兒的到處去問。以后不必再提此事?!比槟赴迪?,這陛下雖然立了太子,但對五皇子還是十分上心的,到底是龍子鳳孫,以后倒要更加好生照料才是。 作者有話要說: 【熱烈慶祝女排奪冠,雙更!】 ☆、避暑 也不知道安和十四年的天氣是怎么了,天京格外的暑氣逼人。往年里皇帝都避居清涼殿,可今年清涼殿自太后薨逝之后就封了起來。剛出了白事的屋子,平時宮人都寧可繞行,別說讓皇帝去住了。這一日,新升任的御前總管張德明到御前奏報:“啟稟陛下,鐘毓山的靈秀宮的修葺業已完畢,營繕司的大匠卿魯塑前來復命?!?/br> 皇帝正熱的心焦,聽了張德明回了這么一事,想起前幾月為了不讓太后與閩王通聲氣,安排了消夏宮的修葺。因修葺工程也不是很大,加上營繕司辦差用心,沒多久就已經完成了?;实坌四囚斔苋雰?,一番詢問之后,也褒獎了一番。 到了第二日皇帝下旨,遷往鐘毓山靈秀宮避暑,前朝欽點了若干近臣隨駕,后宮中皇后、麗妃并自嘉楠以下各皇子公主等同行。 靈秀宮與天京城中的禁宮不同,并沒有統一的宮墻,而是自山谷起依山而建了若干建筑群落。除了勤政殿是主殿,供皇帝燕居理朝之外,其余院落的居者并無一定之規。謝皇后擬好了后宮眾人的住所安排,去乾清宮與皇帝商議?;实勰闷饋砜戳?,贊道:“梓童安排地極妥帖,就這樣甚好。另有一樣,此去夏宮到底不比禁中,朕那里常有朝臣議事,重慶也大了,正是好動的時候,未免跑動不開。干脆讓他去靜好堂隨你住,與豫慶也好做個伴?!?/br> 謝皇后微微有些為難,想了想道:“靜好堂只有兩個廂房鋪陳得開,豫慶與重慶皆年幼,就讓他們各帶著人相對住下,平日里也好在一處玩耍。嘉楠就讓她住正屋旁的耳房吧?!?/br> 皇帝皺了皺眉頭,須臾就松開道:“耳房里怎么好住人。靈秀宮滿山的房子,哪里需要這樣委屈她。豫慶與重慶皆年幼,所以須得你就近照看著。嘉楠再有幾個月都及笄了,讓她自己挑一處住下,既然出了宮,也讓她松快些?!?/br> 謝皇后一一應了,回了坤寧宮與嘉楠分說。嘉楠聽了倒有幾分高興:“既如此,兒臣就挑清暉堂。那里有條小路到山下的圍場,回頭讓垣鈞領了人馬駐扎在下面,兒臣可以去跑馬習箭?!?/br> 謝皇后見她說起這些事情眉飛色舞,神采奕奕,伸手輕輕擰了嘉楠的臉頰道:“怎么沒把你生成個小子,人都怕皇家的女兒刁蠻,偏你還這樣,以后誰敢當你駙馬?” 嘉楠瞪圓了眼睛,一臉驚訝:“母后還沒見過駙馬?他馬術箭術可比兒臣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