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謝老太太情知謝皇后志不在攀龍附鳳,聞言都都十分不解。謝皇后目光投向嘉楠,極溫柔道:“上天賜我如此乖巧貼心的女兒,幸而我正位中宮,嘉楠日后出降,倒是與別家女兒不同,盡可以稱心如意?!奔伍獜牟恢滥赣H有如此之念,想到前世和親之時,謝皇后已經病逝,倒是十分慶幸母親未能見到此情此景了。想到此處,心中再次暗下決心,定要母親好生將養,絕不能讓她如前世一般,為一雙兒女殫精竭慮,終于香消玉殞,芳年早逝。 申時二刻的時候,有宮女來報:東籬園中雅集已畢,選出東籬五魁,其中吏部尚書之孫女甄鈺拔了頭籌,禮部嚴侍郎之女嚴秀卿一曲清歌,婉轉動聽,恰得了第五。 嘉楠一聽竟是這么個組合,嚴秀卿雖然仍在其中,但大皇子妃竟然不在五魁之列。隨后回憶起來,原來前世的大皇子妃也是吏部尚書家的千金,不過并不是這位甄尚書,而是現任翼州牧的賈青明的女兒。 賈青明是謝皇后之子百日之后升遷入京,但這甄尚書嘉楠并沒有過多的印象,想來并不是其升遷騰了吏部尚書的位子,不是卒了,就是罷黜。因賈尚書是外官調入,一入京就掌了六部之首,引人側目,也未免有些根基不穩,也不知道是為了尋個靠山還是怎么樣,這賈尚書便做了大皇子的岳父。 想到此節,嘉楠心中又是安慰,又是警醒。所可慰的是,前世的事情不是無可變更的,那么父母之早逝,自己與奕楨之離分都是可以努力避免,警醒的是,既然有些事情,哪怕自己并未刻意施為,也可能與前世不同。那么自己與奕楨切不可盲目以前世之事為指南,以免誤入歧途。 東籬雅集之后過了月余,一直未有什么消息傳出,一開始各家倒還按捺得住,后來便忍不住私下議論起來。尤其是嚴家,自那日嚴秀卿進宮,廖姨娘熬不住,沒等嚴秀卿回家便咽了氣。嚴夫人甄氏當日帶了女兒嚴淑卿一氣之下回了娘家,嚴永泉也去接過兩次,都被攆了出來。 嚴侍郎氣狠了待要不理,嚴老夫人勸道:“親家老爺現掌這吏部,倘若有了芥蒂,你這可是如何是好?”嚴侍郎賭氣道:“我只好好辦差,他能輕易考我個下等?至于升遷,四品以上吏部也管不得?!毖岳咸珶o言以對,只得換了一個話題言道:“秀兒入宮不過得了第五,恩旨如何還未可知,如果未得貴人青眼,若要留京,且需在嫡母跟前磋磨,若是外嫁,此生不得見,你舍得我還舍不得。而甄家的姑娘拔了頭籌,就算日后秀兒有了造化,只怕還要在甄家姑娘手下過活,豈可鬧僵了?!?/br> 嚴侍郎一聽心里便堵得慌:“竟是避不開他們甄家了!甄婉這妒婦可恨,若慧娘仍在世......哎!” 嚴老太太聽了把臉一沉道:“還這樣口無遮攔,慧娘仍在世又如何?你是想在知縣上致仕還是知府上致仕?” 嚴侍郎啞口無言,只得長嘆一聲道:“賢姐兒如今也有十七了,甄氏是指不上了,還望母親在京外替她留心一門親事吧?!?/br> 嚴老太太閉目養了半日神,眼皮也未有掀一掀,淡淡道:“賢姐兒也是性子太倔,她母親慧娘原不過是自己沒福,偏她執拗這許多年。兒女都是債,連孫兒孫女也是債,罷了,我這個做祖母的,少不得再cao心了。只甄家你還需的使把勁,就算接不回來,也要讓別人看到你的誠意?!眹朗汤尚闹邪侔悴磺樵?,但一向畏懼親母,也只得應了。 此刻慈寧宮中,一對天家母子也正在打擂臺。太后氣的七竅生煙,對皇帝陰陽怪氣道:“嘉楠一個丫頭片子,不過十歲,又是祭天,又是養兵,峻兒過年就十五了,還不議親?這可是皇上的長子!皇后自己養大的孩子沒想著給挑個知冷知熱的人,怎么?還不許哀家指個孫媳婦?” 皇上連日來被太后鬧的頭疼,百般勸說皆不肯聽,另提了幾個候選人也被太后否了。母子倆端的是鬧的不可開交。太后心中也是氣惱,抬華家,被說了一通,她承認有理,好不容易忍讓了。給孫兒選個孫媳婦礙著哪條了,竟然也不能如愿,太后執拗脾氣一上來,這便有點剎不住了。 皇帝原指望蕭峻能明理,自己把祖母勸住,結果沒想到他不僅當日跑到雅集上去了,還點評人家千金,這明知圣意不彰還偏要自行其是,這就是不懂事的很了。加上當日理嘉柳公然把表嬸叫舅母,貽笑大方,太后華妃有了私心不論,當皇長兄的很該拿出哥哥的款兒來糾正,哪怕當時礙著太后的面子不說,過后私下教導呢,方是友悌姊妹之理。 一件一樁,皇帝對蕭峻雖原來也沒有托付社稷之念,心中總盤著是能做個賢王的,見了其種種表現,不由心灰意冷之極。再想到青影密報當日那些大出風頭的千金們,心下也是冷笑:自己的姿態做的如此明顯,竟然還有妄圖投機取巧之輩,真是既貪又蠢?;实坌闹幸粰M:既然有朝臣自己要跳出來站隊,大皇子蕭峻又如此輕狂,倒不如給他們個機會,看看到底意欲為何。 于是到了十一月初九這日,宮中終于有了明旨,加封皇長子蕭峻為常山王,聘吏部甄尚書之孫女為常山王妃,指禮部嚴侍郎之女并忠遠將軍朱彪之女為常山王孺子,另擇吉日完婚。歷時倆月的皇長子選妃之事終于落下了帷幕。 因皇子封王之后往往先居京城,待太子冊封或新皇登基之時方才就藩,故而常山王府也一并賜下,便在嘉楠的公主府往西的一條胡同里。因郡王府規制不同親王,故而較之公主府小了老大一圈,蕭峻一見之后,自然心中更是腹誹不已,只是面上倒沒有露出什么來。 嚴家一個庶女不期被點了一個皇子妾,恨不得歡天喜地。雖然皇長子未封親王,連個側妃也沒撈上,但畢竟所謀不同,故而也不是特別在意。中宮已經年近三旬,這一胎之后未必還能得孕,這一胎未必能生兒子,生了未必能養大,養大未必能封太子。而皇長子是已經長成的皇子,占了一個長子不說,身子也比三皇子健碩,又是中宮養子,若是有萬一之幸,皇子妾變成天子妾,那便不可同日而語了。 嚴侍郎忍不住做起天子岳父的美夢,可惜想到正妃之位竟然落到了甄家手中,不免有些美中不足。為了愛女計,也不得不再次到甄家做小伏底,力爭早日消了甄家之氣,以接回妻子女兒。 甄家這頭,拿捏了嚴永泉這兩月,架子也擺了個十足,又不能真讓女兒和離,終究還是要回嚴家去的,于是甄尚書決意再好生教訓嚴永泉一次,便讓其帶了妻兒回家。 這日休沐,嚴永泉備了禮去往甄家,因主子還未發話,仆婦自然依舊待他冷冷的,引至甄尚書外書房算數。甄尚書例行是沒有馬上見的,只把他涼在外書房,茅廁都上了三回,才踱著方步緩緩而至。嚴永泉受夠了仆婦的冷眼,心中早憋了一肚子火氣,見甄尚書來了,不得不耐著性子道:“泰山大人安好,淑兒與她母親叨擾了這許久,給府上添麻煩了,眼下年關將至,家中還需淑兒她母親主持中饋,小婿是來接她們娘兒倆的?!?/br> 甄尚書喝了一口茶道:“婉兒帶女兒回了自己娘家,有什么叨擾不叨擾的。你府上親家母還健旺,又有能干的姨娘輔佐,哪有非婉兒不可的道理。依老夫看,竟讓她在這里寬養為好。我看她出嫁這些年,不是為了你嚴家的事也不登門來看看老父老母。也不知道你嚴家有多少cao心處,好好的女兒竟熬得燈芯兒也似的?!?/br> 嚴永泉心里腹誹道:四時八節,甄府中大小各色事體,哪一樣他夫妻二人不是跑在頭里。如今自然是不便辯白,但心底多少是不服氣的,故而說話也不仔細琢磨,隨口道:“淑兒那一剪子捅過去,廖姨娘九月里就咽了氣,前兒也是回稟了老泰山的,家中實是沒有主母主持,亂糟糟不成個樣子?!?/br> 甄尚書鼻子里哼了一聲,滿臉不屑道:“一個賤婦自己在剪子上碰死了,你做父親的不說替女兒辯白,竟忙不迭的替女兒扣屎盆子,捅死父妾的名聲很好聽還是怎的?” 嚴永泉急于辯解,甄尚書半點不給他機會,接著說道:“合著你姨娘死了,叫正房太太回去收拾爛攤子的?瞧你這妻不妻妾不妾的一個亂勁,敢情平日里給圣上辦差也這么顛三倒四的?這年底就要評績了,你的考語待想要怎樣?” 嚴永泉一聽這話頭,從私事扯到考績上,以為這是岳父要給自己上眼藥,穿小鞋呢,心中一時十分不忿。當年他二十七就中了進士,實在也說得上是青年才俊,游街之際被甄家幺女甄婉看上,半是利誘半是威逼的迫他原配下堂,原配與他少年結發,一向在家中侍奉舅姑,cao持家務,供他趕考。不期嚴永泉高中之后貪慕富貴,意欲拋棄糟糠,原配不堪受辱,自己碰死了。 嚴永泉于是如愿娶了甄婉,在甄家的扶持下一路青云直上,但因甄婉脾氣暴烈,甄家又自持有恩于他,一直多有拿捏。嚴永泉心中早積了無數的火氣,此刻三番四次受甄家刁難,一時心頭火起,怒道:“考績自然是吏部主持,下官既然不稱職,便請甄尚書親評一個下下,再上稟天子,只說下官歷年來尸位素餐,還請早早黜去為好!至于貴府千金,想來也受不了罷官問罪人家的苦楚,便請惠留?!闭f完也不看甄尚書臉色,自己一甩袖子自去了。 甄尚書原意不過是教訓他幾句,教他知道厲害,不敢再為難妻女,不想這嚴永泉脾氣十分左性,稍有不如意,竟然如此偏激。甄尚書原已近耳順之年,有了春秋之人難免氣血虧損,腦脈失養,經他這么一刺激,不由得血氣逆行,當時就不好了起來。 因翁婿相見原說的也不是好話,因此而并沒有留人近身伺候,嚴永泉悻悻獨自離去這兩月里也是常態,甄尚書總要默默獨坐一會兒。故而書房外候著的仆從都沒有想到立即進屋,只在外聽里頭吩咐。不料這一日姑爺走后,半晌都不見甄尚書叫人,仆從不免奇怪。待進了內室一看,老仆不由得嚇得腿軟,甄尚書已經倒在椅子上,嘴歪眼斜,口涎外溢,再一摸手腳冰涼,氣息全無,竟然已是個死人! 作者有話要說: 哎呀,感覺這章也可以叫“撕bi”對不對。哈哈 辯卒是兩個意思,先“辯”然后“卒” 甄尚書這個盒飯領得可真快呀 謝謝各位小天使的一路支持 照例:求收藏、求評論、求留言、求打分、求推文~ 求收藏、求評論、求留言、求打分、求推文~ 求收藏、求評論、求留言、求打分、求推文~ ~*~*~*~*~*~*~*~小劇場的分割線~*~*~*~*~*~*~*~*~ 嚴秀卿:哈哈哈哈,不敢相信真的成功了,嚴淑卿你等著! 甄鈺:呵呵,是么? 大皇子:小美人兒什么時候到懷里來? 奕楨:什么亂七八遭的,我要求覲見公主。 作者:樓上的,沒有這規矩...... 阿日斯蘭:是的是的,沒有這規矩! 嘉楠:把作者給我拖出去! 奕楨(不說話)把作者拖出去了...... ~*~*~*~*~*~*~*~小劇場被拖出去了~*~*~*~*~*~*~*~*~ ☆、誘情 嚴姑爺從甄尚書房中離去后甄尚書暴斃的消息傳到甄府內院,甄老太太當時就倒下臥床不起,甄尚書的三個兒子瞬間就傻了眼。甄家大爺還算回神的快,一面安排老太太問診,一面安排各處報喪,一面安排府中cao辦起白喜事來。 甄婉帶著女兒在甄家坐立不安,走是不能走了,留下協助喪儀又要看娘家諸人的臉色。尤其是甄家大爺的幺女甄鈺,原已經被聘了皇子妃,歡歡喜喜等待欽天監卜出吉日備嫁,眼下說不得要服齊衰一年。但家中父母并叔嬸都是斬衰三年,婚事是沒法cao辦的。再則祖母本已有了春秋,此刻一病倒,也不知道是否熬得過,這三年中再生任何變故,她豈不是要拖到十□□再出嫁。她甄鈺倒是等的起,大皇子可等的起么。 甄家待要尋嚴永泉的不是,然這里頭牽扯到甄家出嫁的姑子甄婉,與夫家一言不合,跑回娘家兩個月,姑爺三番四次來接不回去,那甄氏女還要不要嫁人了。別的甄家女倒也罷了,好容易出了一個皇子妃,難道能傳出這種名聲么。說不得只能捏著鼻子認了,請人來看過,報了一個中風暴卒了事。 蕭峻接到消息的時候正在練字,因蕭峻尚住在宮中,甄家自然是不能上門報喪的,只轉托宮人代稟。傳訊的太監戰戰兢兢把甄尚書的死訊一說,蕭峻心頭大恨,立時抓起鎮紙就砸到硯臺之上,反過來彈到筆洗里,把上好的薄胎青瓷蓮花洗砸個稀爛,水混著硯臺上的墨汁,滴滴答答淌了一桌子都是。 想那甄鈺不過中上之姿,作詩不過爾爾,他蕭峻當日沒口子的夸贊難道是瞎了眼么,還不是想著吏部乃六部之首,掌四品以下官員的任命升遷,實在是籠絡朝臣的不二之選。難得父皇并未作梗,竟然允了,難道不是有心默許,想一試自己能力么。甄尚書一死,甄家幾個兒子統統都得丁憂,甄鈺還算什么,真是白白浪費一個皇子正妃之位! 皇帝早得了消息,沉默了片刻,未置一詞,待得甄家的報喪并丁憂折子上來,他便批了準字,又使人命大皇子替他上門吊唁。待批完了折子,便徑直往坤寧宮去。到了坤寧宮,恰見嘉楠陪著謝皇后在小花園的淺溪旁喂魚兒。謝皇后坐在軟塌之上,嘉楠拿了魚食在溪旁逗弄,正是其樂融融。 皇帝止了皇后見禮,在一旁坐下,嘆口氣道:“峻兒定下的甄家姑娘的祖父沒了?!敝x皇后吃了一驚道:“甄老太太不過五十許,甄大人想來也相差不遠,平日里也沒聽說有什么癥候啊,可是意外?” 皇帝道:“說是暴卒,這里頭也確實牽扯了一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也不說來污你耳朵了。峻兒擇的這一妻一妾,著實令人氣惱?!?/br> 謝皇后默了片刻道:“峻兒雖不是臣妾親生,但也是親手養大的,娶妻不賢毀終身,妾不能眼睜睜看他落入火坑。若是陛下查明果真不像樣,還需決斷為好?!?/br> 皇帝嘆道:“也是一時不查,想著遂了母后心愿,過后方讓人查知。此刻圣旨已下,倒騎虎難下了?!?/br> 謝皇后嗔怪道:“這說不得是要怨陛下了,怎么也是皇長子,怎可輕忽?!?/br> 皇帝叫這一句觸動心腸:“梓童,你總是為他想這樣多,安知這孩子是為了什么說動的他祖母擇了這幾家?吏部尚書、禮部侍郎、忠遠將軍......他倒不怕一口吃撐了?!?/br> 謝皇后仿佛不敢置信,目光幾乎呆住了:“陛下,峻兒還是個孩子,明年才十五呢,或許是有小人挑唆,陛下千萬要相信自己的孩兒?!蓖A艘幌掠终f到:“圣旨下了也不能出爾反爾,不若再給甄家一個恩旨,許甄姑娘在家清凈守孝,臣妾這里細細挑四個嬤嬤過去教導禮儀,若有什么不妥處,這幾年時間務必把這孩子掰過來,待甄家除服后再辦大事。但若確實朽木難雕,說不得要請欽天監重新占卜,若果真不諧,咱們家也只好霸道一回,好好給甄姑娘另指一門好親便是了。陛下以為如何?” 皇帝點頭道:“你這樣確實也是一個不得已的辦法,便是如此吧?!?/br> 自坤寧宮出來,皇帝悵然喟嘆,“或許有小人挑唆”幾個字,倒是在他心頭久久不能散去。以至于心念一動,吩咐御輦往儲秀宮去。自華貴妃有孕以來,皇帝也時有探望,只是不比皇后處每日都要去一遭。故而皇帝一到,儲秀宮上下一片殷勤,華妃更是面上生輝,眉開眼笑?;实鄯揭蛔?,便又拋出甄家之事。 華妃早有耳聞甄尚書身死,心中其實極稱意的。捧出蕭峻不過是為了擋在前頭替她與坤寧宮打擂臺,又不是真個弄出來爭太子之位的,蕭峻一出手就把吏部、禮部、軍中都插了一腳,她心中是頗為不滿的。如今見蕭峻的姻親先廢了最重要的一頭,華妃就差沒有拍手稱快了。 但既然皇帝這么一說,她少不得擺出一副解語花的模樣,柔聲道:“這可如何是好,常山王雖說明年才十五,但等到甄家除了服,再將六禮行完豈不是要拖到十□□歲?!?/br> 皇帝有心一試探,問到:“朕聽說這甄嚴兩家似有不諧,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華妃心道,甄家既然已經廢了,恰是最好的皇子妃,可不能輕易換掉,于是柔聲說到:“甄嚴兩家是姻親,能有什么不諧呢,想來是坊間誤傳。既然圣旨已下,甄姑娘已是蕭家人,按說民間熱孝內嫁娶也是有的,若要守孝,待齊衰一年過了,尋本家族人代為發嫁也就是了?!?/br> 皇帝一聽,心涼了一半,又聽得華妃道:“大殿下眼看也漸漸長大,身邊不能沒有個知疼知熱的人。依著臣妾,既然孺子已定,便先納入府中,殿下也好有貼身服侍打理家務的人,如此這樣,便是正妃一時不能入府,倒也不是很要緊了?!?/br> 聽了華妃一番生怕常山王府里亂子不夠多的鬼話,皇帝剩下的那半截心也一并涼了,也沒有再提此事,囑了兩句安胎的話,便拔腿走了。 謝皇后動作很快,當日便細細挑了四個嬤嬤送往甄府,又下了恩旨命甄鈺專心守孝。華國夫人本來還在籌謀如何往幾家下人里布上眼線,不意皇后不聲不響便搶在了頭里,心里著急,趕緊命人把消息送入宮中。華貴妃于是也挑了四個嬤嬤并十幾個宮人,在太后面前打了個花胡哨,以太后的名義把嬤嬤分別賜到嚴、朱二府,又往甄鈺等人身邊送了宮女若干。 到了首七第三日,常山王蕭峻先遣了人送過祭禮,次后換了素服,啟了郡王儀仗,親來致奠。蕭峻見皇后太后對甄鈺皆有加賜,想來圣眷極濃,頗為看重,倒不便對甄家過于冷淡,故而致奠后又應請入內室飲茶稍坐。待其敘話之后,告辭回宮,不期路過回廊,隔了花墻見內院里一少女正在嗚咽,一個丫鬟正在一旁耐心勸慰??雌浔秤八胤y釵,腰肢盈盈,別有一番可憐之態,聽其聲音嬌柔婉轉,倒是有幾分耳熟,一時忍不住腳步有些踟躕。 那丫鬟在旁說到:“小姐還請忍耐,名分已定,甄小姐將來是皇子正妃,要教訓幾句,也是無法?!?/br> 那少女哽咽著開口道:“我何嘗不知呢,自小于我與她們表姐妹倆便是嫡庶有別,將來更是妻妾有別。甄jiejie有教于我,自然只能聽從便是,jiejie心里不痛快,把氣撒出來也就好了?!?/br> 蕭峻此刻已經聽出那少女便是嚴秀卿,想來是隨了嫡母來外家吊唁,受了甄鈺及嚴淑卿的氣,故而在此偷偷啼哭。蕭峻聽了心中甚為不快,想不到這甄鈺竟是個如此霸道的性子,想來日后常山王府之中,妻妾只怕難以相安了。好在這個嚴秀卿倒是好性兒,頗肯忍讓,日后自己私下多多體貼一二也就是了。一時想到當日秋千架前姣花軟玉在懷,他不禁身上有些發熱。 待得蕭峻遠走,那丫鬟悄悄湊到嚴秀卿耳邊道:“小姐,王爺好像走了?!皣佬闱錆u漸收了聲,低頭帶了丫鬟往嫡母處尋去,一面心頭暗暗想到:聽風聲甄鈺一時不能成婚,那自己也好不了哪兒去,倘若那朱家姑娘先進了王府,籠絡住王爺的心...... 連著好幾日,嚴秀卿都在苦思如何早日接近蕭峻,她這小心思叫華妃借太后之手送來的宮人看出端倪。在暗暗與宮里通過消息之后,一個叫珠兒的宮女這一日狀若無意的同一個叫寶兒的宮女閑聊到:“臘月十九,大殿下還去寶華寺么?” 那寶兒道:“怎么不去,大殿下的生辰乃是親母的忌日,大殿下年年都要去寶華寺燒香祈福的?!?/br> 嚴秀卿聽了心中一動,面上倒是淡淡地,坐臥如常。到了臘月初十這日,便與嚴老太太道:“祖母,十九日是姨娘百日祭,家里自然是沒有為姨娘辦事的道理。只是姨娘養了秀兒一場,秀兒想去寶華寺替姨娘做場法事?!?/br> 作者有話要說: 配角實在太搶戲了......寫到嚴家這破事兒根本剎不住車,都可以單獨開一坑了 =^o^= 明天一定把秀小白蓮送進常山王府。握爪! 例行公事 求收藏、求評論、求打分、求推介...... 求收藏、求評論、求打分、求推介...... 求收藏、求評論、求打分、求推介...... ~*~*~*~*~*~*~*~感謝cctv的沒有小劇場~*~*~*~*~*~*~*~* 謝謝狐貍君\小n君\路人君還有許多做好事不留名也不寫在評論里的小天使,你們的鼓勵是我的勇氣,你們的點擊是我的動力! 估計今天收藏能破百,一周以前簡直不敢相信,當時每天漲收一兩個或者沒有吧,唯一的目標就是希望完結的時候收藏能到80。 還是希望能有更多的小天使可以留言,特別想知道大家對劇情的看法和想法。 =^o^= ~*~*~*~*~*~*~*~因為是感謝,所以沒有小劇場~*~*~*~*~*~*~*~* ☆、亭遇 寶華寺原來叫相國寺,位于鐘毓山的南峰靈秀峰,歷經了三朝,經數代擴建,從山腰一直修到了峰頂。南朝天寶年間,有高僧發了宏愿,要在峰頂塑一座十方觀音像,化緣了近三十年,又請了工匠辛苦營建了十四年,方才竣工。十方觀音像落成開光大典那日,從大相國寺中及相鄰寺廟中來做法事的眾比丘、比丘尼圍圣像齊誦妙法蓮華經。誦經中途,云中有一束金光透下,恰恰籠住在觀音圣像及靈秀峰頂,光華璀璨,妙不可言,人皆稱是相國寺的佛緣,自此改名叫寶華寺。 常山王雖是中宮撫養長大,但謝皇后從未避諱過他的身世,在他幼時便著人帶他于生辰日拜祭生母,故而雖然常山王未有一日見過自己的生母,自懂事后年年生辰都自發的低調簡樸,到寶華寺中為亡母祈福,宮中一向夸他多有仁孝。 廖姨娘是妾室,嚴府中自然不會為其cao辦喪儀,不過在城外姑子廟中停了幾日,尋了一塊好地葬下而已。嚴秀卿身有母孝原不應出門,但嚴秀卿既然是為亡母做百日祭,又是去的寺廟,當然另當別論。嚴老太太有心通融,嚴夫人自顧不暇,故而到了臘月十八這日,嚴秀卿為免引人注目,換下了麻衣,只著了月白素服,別了兩朵白絨絹花,悄不聲的自角門上了一駕牛車,在幾個護院丫鬟陪伴之下去往了寶華寺。 寶華寺中是前兩日日便派人打點好的,寺中安排了一處潔凈禪院,并一個極老的知客接待。那知客僧法名圓通,實在老邁,走幾步便要帶喘,故而倒是不避女客,只是到底歲月不饒人,未免有些力不從心。好在他帶了一個七八歲小徒弟叫做韻達,雖然年紀小小,但是極機靈,說一知十,腿腳又靈便,圓通吩咐點取用什么,他跑腿張羅地極快,加之嚴秀卿要做的也不是大法事,故而這一老一少還周旋得來。 十九日一早,韻達便領了人來院中做法事,待法事做過,到了申時,圓通便命韻達帶著嚴秀卿去蓮心池放紙船。這寶華寺一向香客眾多,只在蓮心池畔,嚴秀卿便遇到了當日在東籬園內見過的兩位夫人,只是她素服在身,見人家沒有留意到她,也不便前去拜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