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頁
福布斯榜上最年輕富豪紀寒川也甚有底氣地說:“我交朋友也不看他有錢沒錢!” 電梯里顧聿澤的小奶音中氣十足,在狹小的空間里振聾發聵:“那當然!我們又不是三歲的小孩了,咱們是有義氣的!對不對?” 紀寒川覺得這個話不是很對頭,但邏輯縝密得他又絲毫挑不出錯處,于是只能說:“啊,你說得對?!?/br> 顧珩北搭著紀寒川的肩膀笑得骨架都在顫,直到坐進車里還在笑。 紀寒川不解地望著他。 顧珩北彈了下他的腦門,揶揄道:“你跟小澤這么有義氣,怎么也得隨他叫我聲小叔叔吧,嗯?” 紀寒川的臉瞬間紅了,先前鬧出過的許多笑話一下子全涌進腦海。 “這會知道害臊了?”顧珩北發動汽車,嘴角揚著高高的弧度,“你醒來那時候一口一個‘爸爸’喊得可溜,當時我還沒覺得怎么樣,現在嘛就……” “就什么?”紀寒川看顧珩北收了話音只一逕笑,天真地問他,“現在覺得怎么樣?” “你想知道?”顧珩北狹長帶笑的眼角斜飛過去。 紀寒川真的很久沒領教過顧珩北的流|氓了,以至于他看著顧珩北笑意流轉的模樣只覺得好看得煥采生光,完全忽略了那些藏在他眼梢眉睫里的蔫兒壞,于是特別老實地說:“想知道啊?!?/br> 顧珩北眨了下眼:“話筒捂上?!彼≈蹲舆€在電話那頭呢,少兒不宜。 紀寒川不明白為什么要捂上話筒,但還是乖乖照做,把話筒捂得嚴嚴實實。 顧珩北笑意更深,他的舌頭從雪白的牙齒里探出一點尖舔了舔嘴唇,紀寒川眼眸跟著他,心口驀然怦跳,一把火直燒到嗓子眼,忙倉促地移開目光。 可惜紀寒川避開了視覺攻擊避不開聲音攻擊,顧珩北含著笑,嗓音磁性得能把圣人勾|引犯罪,內容更是豐富多彩十八|禁:“……現在只要一想到你叫我‘爸爸’就覺得帶感極了,角色扮演,父與子,亂那個什么,嘖!真刺激!” “顧珩北!”紀寒川直接爆了血管。 “哈哈哈哈!”清朗的笑聲從車里傳出去,一路未絕。 …… 兩個男人帶著一大堆的甜食回到家,顧珩北吃得呵欠連天,他連著好幾個日夜都沒休息好,紀寒川讓他去睡覺。 顧珩北自覺躺上床:“我這一睡估計要到下午?!?/br> 紀寒川給他掖被子:“那就睡到下午,最好睡到天黑?!?/br> 顧珩北叮囑著:“冰箱里沒什么東西了,等我睡醒我們一塊去買,你們中午吃飯就叫外賣,不用叫我,你帶小澤出去吃也行,他跟你一樣特別愛吃甜的,吃沒關系,但吃完一定要看著他刷牙,中午他可能會午睡,你跟他一塊睡,下午要帶他寫作業……” 紀寒川幽深的眼睛凝視著他,微光閃爍。 顧珩北頭挨上枕頭就困了,念叨完一堆話已經有些恍惚,只是察覺到紀寒川像是有話要說,強牽起一絲意識:“想說什么?” 紀寒川微涼的手指撫摸了下他的鬢角,面露微笑:“我們家顧珩北會照顧人了,”后一句話已經有了哽咽,“還把一個小孩子照顧那么好?!?/br> 顧珩北的心口瞬間被溫熱而洶涌的液體漲滿了,那股水流直沖腦髓,差點從眼眶里溢出來,他抬手把紀寒川脖子勾下,柔聲道:“以后我也能照顧你么?!?/br> 紀寒川在這樣極近的距離里極其自然又極其溫柔地親了下顧珩北的額頭,啞聲說:“嗯,睡吧……以后我也照顧你?!?/br> 顧珩北沒掙扎幾秒就睡著了,他的胳膊還軟軟地勾著紀寒川的脖子,鴉翅般的睫毛緊緊閉著,嘴唇微微開啟,還保持著跟紀寒川說最后一個字時的口型,那個字是“好”。 紀寒川坐在床邊看著他,眼眸里的潮意泛濫成災。 顧珩北瘦了,消瘦讓他的面部輪廓更加鮮明深刻,五官完美得猶如工藝大師精雕細琢出來的藝術品,他還是那么好看,但是紀寒川一點點撫摸過他烏黑的頭發,深邃的眉眼,白皙而冰涼的面頰,只覺得曾經鮮活生動的面容如今已像大理石雕塑一般的精致脆弱。 這種脆弱是顧珩北以前沒有的,只有紀寒川看得到。 紀寒川的意識短暫模糊過幾天,但現在他什么都記得,從他重新看到顧珩北的那一眼起,心疼心痛的感覺就如海潮浪涌,淹沒至頂。 顧珩北過得不好的這個念頭像是一把利爪撕開本就傷痕累累的心口,血流了一地,疼痛尖嘯,摧心蝕骨。 分開的那幾年他時時刻刻想著顧珩北過得好不好,他祈禱顧珩北過得好,但又知道顧珩北過得好就意味著把他忘記了,他想到顧珩北不好他心疼如刀絞,但顧珩北身邊如果有了別人他一定會發瘋。 念茲在茲,思之如狂,沒有經歷過的人,永遠不知道那是個什么滋味。午夜夢回,枕衾孤寒,二十幾歲的大男人抱著被子哭成狗。 紀寒川無數次撥通過顧珩北的電話,每聽到他輕且有禮的一個“喂”字,都如一顆卷著嘯風焠著烈火的子弾射進胸膛。 不能想那些在一起的日子,一想,就熬不下去。 但怎么能不想。 紀寒川的人生走過三分之一,最好和最壞的斷點都在同一個人那里,十五歲相識他對他驚為天人,十六歲情竇初開,愛上的就是全世界最好的他,二十三歲失去他,自此天崩地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