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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寒川的眼角狠狠一跳。 以前他不懂,看到有些打扮精致舉止扭捏的男生只當人家是個性使然,自從在豐澤樓包廂與滿滿一屋子小0近距離接觸后,他對Gay這個群體就有種雷達般的敏銳。 顧珩北停下來和那人說了一會話,然后在對方遞過來的同學錄上寫了段文字。 天色早,路上人不多,紀寒川站得不遠,把兩人的對話都聽了個清楚。 噢,這也是個顧珩北的前男友,大四了,已經找到工作,今天就準備離校,他怕六月回來的時候找不到顧珩北,就提前過來讓顧珩北在他同學錄上簽個名,留作紀念。 簽完后那男生還很是動情地說:“我會永遠記得你的?!?/br> 顧珩北也笑著開了句玩笑,然后揮手作別。 “他是新傳院的,”顧珩北搭著紀寒川的肩,閑聊似地說,“聲音是不是特別好聽?” 紀寒川雙手插在運動褲兜里,低頭走路,“嗯”了一聲。 “又到畢業季了啊,”顧珩北感慨著,像個多愁善感的文藝男青年,“每年這個時候都要告別好多人,唉,平時沒覺得,真正要分開了,還是很不舍得,你說對不對,紀寒川?” “不舍得,”紀寒川悶悶地說,“那你就去留啊?!?/br> “往哪里留啊,一畢業各奔前程呢?!?/br> “你有錢啊,養著啊?!?/br> 顧珩北低低笑出聲:“好主意!” 紀寒川停住腳步,他腮邊咬肌鼓鼓的,胸膛也一起一伏,忍耐地看著顧珩北。 顧珩北擔憂地看著他:“你臉色怎么不太好看?是跑步太急,不舒服嗎?” “顧珩北!”紀寒川緊繃著的那根神經終于跟彈簧似地“砰”地彈開了,“你、你怎么能這么輕???” “輕???”顧珩北訝異,“我哪里輕浮了?” 哪里都輕??!那么多的前男友,輕??!分手了還給人簽同學錄,輕??!舍不得人家,輕??!還想把前男友養起來,太輕浮了?。?! 紀寒川抿著嘴,清亮的眼睛里點燃著兩簇憤怒的小火苗,他食指指著顧珩北,重重地點了點,然后冷哼一聲,邁著“唰唰唰”的步子走了。 紀寒川是頭一回給顧珩北臉子看,顧珩北跟在他身后,差點笑出內傷來。 “噯,”兩人在食堂里,紀寒川低著頭大口大口吃包子,顧珩北像以前那樣趴在桌上瞟他,“我跟你說話呢,你怎么老不吭聲?” 紀寒川不搭理他。 顧珩北:“我發現你現在小脾氣見長??!” 紀寒川還是不搭理他。 顧珩北:“你要是再不說話,我可惱了??!” 隨便,紀寒川反正不搭理他。 顧珩北拋出撒手锏:“你別不是……吃醋吧?” 紀寒川簌然抬眸,下顎線繃得筆直,眼神卻沒有閃避。 “你說我輕浮,那可是冤枉我了,你見過的那些人,他們對我也未必就不輕浮,如果,”顧珩北語速放慢,眼里和聲音里的笑意都明顯起來,“如果是你的話,就不一樣了……” 紀寒川咬了咬嘴唇,像是被蠱惑似地問:“哪里不一樣?” “如果你和我在一起,”顧珩北一字一句,依然是那帶笑的嗓音,帶著云石破空的力度,清晰而緩慢地說,“……那我這一生的情有獨鐘和心無旁騖,就都給你了……” 紀寒川眸光微顫,臉頰和耳根迅速燙熱了起來。 食堂里煙火燎肆人聲鼎沸,來來往往的學生在他們身前背后不停穿梭,這樣喧囂的環境讓紀寒川無法分辨顧珩北到底是在認真還是玩笑,但他還是覺得應該回應什么,盡管他腦子發空,手心發汗,他還是努力開口:“我……” “咳咳——”兩聲清咳,來自食堂里的揚聲器,學校廣播站開始準點廣播了。 “今天是我在這里的最后一次廣播……”清朗動聽的男音在廣播中娓娓響起,還有些耳熟,這位在校站廣播了三年多的男生說,他即將畢業,告別京大,告別廣播站,感謝一路陪伴他的同學,朋友,戀人,他非常不舍,也會永遠懷念,“……最后,把這首很早以前就想送給你的歌唱給你聽,我知道你在?!?/br> 顧珩北深情的臉龐就在這首為他而唱的歌聲里扭曲了。 每一句歌詞都像一記響亮的耳光。 “無論怎么講我都覺得虛偽陪伴你那么久你說是受罪從前到現在當我是誰 你這花心蝴蝶……” “我想問問問問問我該怎么脫身你卻說花花世界不必當真……”① 就在不久前,這個男生才讓顧珩北在同學錄上簽了名,顧珩北還作死地跟紀寒川說“他的聲音是不是特別好聽”! 顧珩北頭一回知道什么叫現世報,表白現場翻車成火葬場。 紀寒川連剩下的包子都吃不下去,他踢開椅子站起來,先是轉身想走,又呼地轉過來,他抓起盤中的一顆包子塞進顧珩北嘴里,恨恨道:“你這花心蝴蝶!哼!” …… 周六晚上是黃道吉日,宜……作。 還是在那條美食街的海鮮大排檔,顧珩北點了老幾樣,給紀寒川要了一瓶旺仔牛奶。 “你也別喝酒,”紀寒川跟老板說,“給他一瓶娃哈哈?!?/br> 顧珩北眼睛直翻:“我不喝娃哈哈,又甜又膩!” “那就喝娃哈哈純凈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