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大禮堂的報告會結束后,顧珩北一直跟到紀寒川的宿舍樓下。 紀寒川說:“你在樓下等我?!?/br> “等什么???”顧珩北大喇喇地走進北苑男寢9號樓,“我又不是女生,還進不了這樓了?” 那大搖大擺的,好像他才是住在這棟樓里,紀寒川倒被他領著走。 兩人一前一后走到414宿舍門前,紀寒川從書包側兜里取出鑰匙: “你在門口等我……” “等什么???”顧珩北在紀寒川擰開門鎖的那刻一掌推開門,“我又不是女生,還進不了這屋了?” 紀寒川極輕地咬了下嘴唇,有點服了這人。 屋里有人,從上鋪探下腦袋:“老四你回來啦?” 顧珩北和紀寒川同時應了聲:“啊?!?/br> 紀寒川奇怪地看著顧珩北,上鋪的人瞪大眼:“這哥們誰?” 顧珩北摸了下鼻子:“我在家里也排行老四,被人叫習慣了?!?/br> 他笑著望向紀寒川,“緣分吶!” 十二點了,上鋪都沒起床,趴在床上對顧珩北伸出一只光溜溜的毛手臂: “你好,我叫李楚,你是老……寒川朋友???” 顧珩北抬高手臂跟李楚握了下,習慣性地掃了眼對方的臉,登時眼角狠狠一抽,他把視線挪到紀寒川臉上,堅決不移開。 顧珩北心說414真是人杰地靈,漂亮的那個驚心動魄,丑的這個驚天動地。 如果說紀寒川是一只鮮亮耀眼的小孔雀,那李楚就是一只粗糙狂放的大棕熊。 顧珩北這一岔沒顧上回李楚的話,倒是紀寒川接口了: “這是我債主,來拿錢的?!?/br> “???”李楚愣了下,然后道,“怪不得你玩命打工呢,原來你欠人錢啊,欠多少?” 紀寒川已經打開衣柜的鎖,拉開柜門,顧珩北站在他后面,衣柜中的情形一覽無遺。 學校里所有人的衣柜都是一個設計,上下兩格,上格寬下格窄,頂端一根橫桿,要說紀寒川的衣柜跟別人比起來有什么不一樣,那就一個字,空。 紀寒川的衣服很少,目測每季有兩套,只夠換身,有兩件甚至是中學的校服。 然而與此相對的是他的書桌比任何人都滿,除了學校發的□□材,顧珩北發現紀寒川的書架上還有大量的國外經典教材,甚至還有英文原文的。 紀寒川從柜中一件外套里掏出一沓錢,都是100的整票,他點了點,然后遞給顧珩北: “這里是3400?!?/br> 然后他轉身從另一件校服里又取出一摞50的來。 顧珩北看著手中的一疊錢,漫不經心地翻了翻,新舊鈔票都有,有幾張上面沾著污漬油漬,還有幾張金線都開了,但是每一張鈔票的邊角都很平整,是被仔細捋平過的。 平生第一次,顧珩北覺得手中拿了個燙手的烙鐵。 李楚趴在對面的床上,天真地驚嘆:“哇塞老四,你可真是深藏不露,攢這么多錢!” 沒人接他的話,小小宿舍狹隘的空間里只有紀寒川點錢的沙沙聲。 “這里是1100?!?/br> 紀寒川又遞給顧珩北一摞。 “那個,”李楚咕噥道,“老四,你得一下子還完???可你不是還要買電腦嗎?” 顧珩北這才注意到一個屋子四張書桌,只有紀寒川的桌上沒有電腦。 一個軟工系的學生沒有電腦,好比醫生上了手術臺不給手術刀。 顧珩北咳了聲:“剩下的就以后再……” 紀寒川平淡地說:“一次還完吧,省得以后麻煩?!?/br> 話語里飽含只有顧珩北聽得懂的深意,給你訛這一次,以后滾遠點。 真是倔得可愛。 顧珩北也不覺得難受了,他肩膀一歪靠在墻上,等著紀寒川繼續數錢。 李楚悉悉索索地在后面穿衣服,然后沿著爬梯下來了,等紀寒川把最后600塊錢遞給顧珩北,李楚正好把自己包往肩上一跨: “好了嗎老四?一塊吃飯去!” 紀寒川回身無語地看著他:“你還沒刷牙洗臉?!?/br> “吃完回來洗?!?/br> 顧珩北吃驚了,臥槽這也行?這孫子要是跟他住一屋肯定被他打出去! 李楚的床鋪跟紀寒川是相對的,紀寒川走到他鋪下,拿起一塊掛在粘鉤上的毛巾走出去,不一會回來,把濕漉漉的毛巾甩給李楚: “擦一擦?!?/br> “哦,”李楚乖乖把自己的臉呼嚕在毛巾里滾了一圈,然后把毛巾扔在桌上,“走吧!” 紀寒川背起書包,走過去把那塊毛巾又掛回李楚的粘鉤上,然后出了門,李楚隨后跟上。 顧珩北看著這一幕,越發覺得有意思,小冰塊對自己秋風掃落葉一樣無情,對室友倒是有如春天般的溫暖嘛。 李楚喊:“誒哥們兒,我們要走了??!” 顧珩北這才走出去,紀寒川在鎖門,李楚禮貌性地問顧珩北: “兄弟你跟我們一塊吃飯嗎?” “不?!?/br> “當然!”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紀寒川擰眉看著顧珩北,一臉的“錢都還你了你還賴著干什么的”表情。 顧珩北溜溜達達走上前來,他把那疊被他臭不要臉訛來的滿載著紀寒川血汗的鈔票在手心“啪啪”拍了兩拍,完全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