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薛陌連忙抬頭看向招牌,只見巨大木質招牌上雕刻了“彩蝶胭脂鋪”五個字,尤其胭脂兩字,還用金邊鑲嵌而成,格外醒目。 胭脂? 薛陌頭皮猛地一麻。 上次溪水池邊,摟抱錦心時,她臉上濃郁的脂粉香味觸碰到他嗅覺,招惹得他渾身發熱,腦子都不清醒的事,他還記得呢。 本能地不想進入店鋪。 “薛哥哥,到啦?!卞\心反頭一看,見到薛陌有些發愣的表情,知道他已是曉得這是只有姑娘們才逛的胭脂鋪了。錦心知道,男人們一般是不會來這種店鋪的。 正因為如此,情郎陪她來逛胭脂鋪,錦心才會滿心里興奮吶。 錦心歡快地跳下馬背,抓住薛陌手臂道:“薛哥哥,到了啦??煜埋R?!?/br> 薛陌分外不情愿地被錦心拽下了馬。 與她肩并肩走進胭脂鋪,薛陌只覺得渾身不自在,從他身邊走過的姑娘們各個都要瞅上薛陌一眼,有的甚至偷偷瞅上好幾眼。 “那是誰家姑娘啊,那般好福氣,情郎還陪著來買胭脂?!?/br> “我要是也有這么一個疼人的……就好了?!?/br> 兩三人結伴而行的姑娘們,紛紛羨慕地望向了錦心,自然,更多的姑娘們都被氣度不凡的薛陌給吸引住了眼球,渾身上下都散發出迷人的男子氣息,偉岸的身軀,堅定有力的步伐,舉手投足都散發著震懾人心的威力。 錦心自然是感受到了別家姑娘羨慕她的眼神,一時心底的開心更甚一籌,不自覺地靠得薛陌更近了幾分。 “來來來,貴客請往上走?!痹诘赇佉粯茄惨暤睦习迥?,一眼便瞅見了門口進來的錦心和薛陌,看他兩人衣著華貴,裝著打扮一看就不是本地的,看著像京城那邊來到。 做生意的向來消息靈通,老板娘早早就知道皇帝一行人幾日前抵達了行宮。若他二人真是隨皇帝過來的話,那可是京城里的大人物,不缺錢。 立馬笑容滿面地將錦心和薛陌二人迎上了店鋪的三層。 “最上層的胭脂,都在三層供著呢?!崩习迥餄M面春風地笑道。見錦心長得水靈,一張白嫩的臉蛋白里透紅,便盡撿好話說,夸得本就臭美的錦心一顆心都飄飄然了,兩只小梨渦一邊掛了一個。 登上二層后,顧客便明顯少了很多。越往上走,顧客越少。這倒很符合薛陌的心意,實在不愿意被那么多陌生姑娘直直地瞅。 薛陌期待三層的胭脂太過名貴,沒有一個顧客最好??上?,到底不如他意,已經有個渾身穿金戴銀的姑娘坐在那兒試妝了。 “陸姑娘這邊坐?!崩习迥飳㈠\心和薛陌迎到了一旁的檀木桌前坐著,轉身吩咐丫鬟將幾款上等胭脂拿了出來,巧笑嫣然:“這幾款都是眼下春季最流行的花粉香,擦在臉上,連蝴蝶兒都要繞著陸姑娘您轉呢?!?/br> 錦心雙手接過來,輕輕嗅了嗅,確實馥郁芬芳,還夾帶了一絲甜甜的味道,聞得錦心忍不住就想舔上一口。若還是幾日前,錦心一定二話不說,就要買下來的,可今時不同往日……錦心轉過身子,瞅了眼薛陌,小聲道: “薛哥哥,你聞聞,這個你喜歡不喜歡?” 說著,就伸過手去,也不等薛陌同意,就將脂粉盒端到了薛陌鼻端下。 錦心的小身子,夾帶香粉氣息猛不丁地湊過來,又是當著外人的面,薛陌也不知怎的,仿佛陡然間又回到了那日溪水池邊,正抱著錦心嬌嬌軟軟的身子立在一片濃郁香味中,身體陡地一陣發熱,本能地迅速轉過腦袋去,想躲避那香味。 見到薛陌躲閃的動作,錦心二話不說,立馬將脂粉往桌上一放,嫌棄地道:“這個不行?!?/br> 陡然聽到這嫌棄的話,那邊穿金戴銀正抹著臉的姑娘,一臉鄙視地瞥了錦心一眼,心里恥笑錦心不識貨,這款可是今年最流行的呢。 見這最貴的一盒脂粉被否決了,老板娘又連忙打開其余幾盒名貴的脂粉,一個接一個地熱情介紹著??擅棵垮\心端給薛陌聞時,薛陌總一副難聞躲避的神情,于是乎,那些最名貴的脂粉是一個也沒被錦心看上。 “還有別的嗎?” 聽到錦心的話,那邊穿金戴銀的邢姑娘,已是分外不悅了。她可是信都城里身份最尊貴的姑娘,當地都督的掌上明珠,京城里又有高官親戚,羅茜茜的爹爹羅尚書便是她的親姑父。 貌美如花的她,可是信都城里流行的風向標,她看上哪款,哪款都必火??山袢照媸且娏斯砹?,已被她帶火了的幾款脂粉,竟在一盞茶的功夫內,被錦心給一個個嫌棄地否決了。 這在穿金戴銀的邢姑娘眼里,簡直就是在扇她耳光。想起那姑娘(錦心)剛進來時,帶來了一股子青草味,哪家名門閨秀不是自比嬌艷之花,抹上些花粉香?能抹青草味的姑娘,想來也不是大家族出來的。 思及此,轉過身子來,邢姑娘便冷聲朝錦心嗤笑道:“嫌棄這脂粉過于昂貴,買不起,就早說。老板娘自有那便宜貨色招待你?!?/br> 錦心猛不丁地聽到這話,愣了一下。轉過腦袋來,不敢置信地望著那渾身穿金戴銀的姑娘。錦心是什么身份啊,從小到大被人寶貝著長大,哪曾聽過這般諷刺她的話。 “瞧什么瞧,說的就是你!”邢姑娘撇撇嘴,白了錦心一眼。 “哼?!卞\心又不是任由旁人欺負不敢還嘴的性子,見那姑娘渾身穿金戴銀,一副俗不可耐的樣子,正往臉上涂抹與剛才那幾盒類似的脂粉,錦心嘴角一個笑意揚起,對老板娘道:“老板娘,你這后院里可有養狗?” 老板娘正急著心底醞釀,該如何勸慰口不擇言的邢姑娘,又如何安慰被無故嗆聲了的陸姑娘時,猛然聽到陸姑娘溫溫柔柔地詢問起了后院是否有狗,老板娘不知道陸姑娘是在賣關子,還是借著狗的話題要岔開邢姑娘的刁難,當即點點頭答道: “有的,后院有一只母狗和三只小狗崽。都渾身黝黑的皮毛,漂亮著呢。怎么,陸姑娘對狗有興趣?” 只見錦心微微笑地點點頭。 老板娘見到陸姑娘臉上的笑容,頓時覺得有解決糾紛的辦法了,當即就要笑著請陸姑娘隨她去后院看小狗狗。這去了后院,可是將邢姑娘與陸姑娘隔開了,這樣便能兩不得罪。 哪知,錦心隨手拎起一盒被她不要的脂粉,淡淡道:“這幾盒脂粉我全都要了,賞給你家那群小狗擦臉吧?!闭f罷,隨手扔給了老板娘,瞥了一眼那邊正擦著香粉的穿金戴銀姑娘繼續道,“這幾盒脂粉我聞著都挺香的,與亂吠的小狗最是相配?!?/br> 一席話下來,竟是將邢姑娘比作了狗,還是最適合用這種香粉擦臉的亂吠的狗。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卡文卡得快要枝枝的命啦,從早上八點到現在,就碼出這么點字,嗚嗚嗚……可憐的枝枝……二更看這情形,估計得晚上了,嗚嗚嗚 ☆、第68章 10.20(二更,全) 那邢姑娘擦臉的手,頓時氣得顫抖。她抹在臉上的東西,竟被人說成是給狗擦的香粉。況且狗是不需要擦香粉的,這不明擺著就是將她當成了擦香粉的狗么? 還是只亂吠的狗? “你可知你在跟誰說話?”邢姑娘胸口憋滿了氣,手指都被氣得顫抖,指甲刮著檀木桌哧哧作響。 “我正與老板娘家的狗在說話呢?!?/br> 錦心眼見與情郎甜甜蜜蜜挑選脂粉的好氣氛,被那狂吠的姑娘攪亂了,滿肚子的不樂意,口不吐臟地諷刺她。 錦心的話,自然是一巴掌扇到了那邢姑娘的臉,打得啪啪響,只見邢姑娘“啪”地一掌擊在桌面上,虎虎生威地站立起來,在這信都城里,就沒有敢這般對她說話的人。 “你再說一句?” 以她自以為最氣勢凌厲的聲調,喝著錦心。還不顧老板娘和丫鬟的勸慰,直直沖到錦心面前,耀武揚威起來。 哪曾想,錦心擺出一副不屑理狗的模樣,微微傾斜著身子,倚靠在檀木椅里,百無聊賴地垂頭玩味著一盒脂粉,隨手賞給了婢女: “給你家狗抹臉吧,生得那般黑,想必是平日里光顧著對人狂吠了,都沒時間來抹臉。興許抹了,能變白一點。俗話說,一白遮百丑,比佩戴任何金銀掛飾都有用?!?/br> 丫鬟們自然都聽出來錦心是在指桑罵槐,說邢姑娘臉蛋兒不夠白,只能靠金銀首飾來妝點自己。想想,邢姑娘還真的如錦心所說這般,一時各個憋著嘴想笑,卻又懼怕平日里邢姑娘的威勢,強忍著不敢笑。 此時的邢姑娘已是滿臉漲紅,瞪大著眼直直盯著對她不屑一顧的錦心。雙腳一時沖動,就想沖上來給錦心一耳光。 哪曾想,腳還沒沖出去呢,就被一道凌厲的目光給嚇住了。 是薛陌瞪她一眼的目光。 那目光猶如一把冰刀,只一個掃射,就已割得邢姑娘臉頰生疼。她從未見過如此震懾力十足的眼神,被其罩住,猶如困在冰凍的密室,凍得只打寒顫。 “老板,有單獨的雅間嗎?”薛陌掃射了一眼邢姑娘后,冰冷聲音里滿是厭惡,“信都的瘋狗,動不動就咬人,眼不見為凈?!?/br> 老板娘先頭就猜著薛陌是京城的大官,眼下見薛陌這氣勢,更是毫無猜疑了??尚哦汲堑娜硕紣蹮狒[,沒有設雅間的習慣,老板娘一時有些為難。 正眼角下垂,要搖頭回稟時,突然想起一地,是個絕妙的“雅間”,笑著回稟道:“若是客官愿意走動的話,后院處倒是有個雅間,風景怡然,鳥語花香,在那兒試妝,保證陸姑娘分外喜歡?!?/br> “只要沒有瘋狗叫,就是好地方?!毖δ翱刹还苄瞎媚锸欠褚呀洷恍呷璧醚蹨I汪汪,將內心的實話給言簡意賅地吐露了出來??戳隋\心一眼,見她點點頭愿意去,便道:“帶路?!?/br> 錦心優雅地站起身,真將邢姑娘當做狗般,不屑看上一眼,走在薛陌身旁便往后院去了。老板娘將錦心和薛陌帶往一處遍地桃花瓣的庭院,滿院的桃花開得正盛,灼灼然一片。 小徑盡頭,是一座琉璃瓦的涼亭,正沐浴在桃花雨中。 “薛哥哥,好香啊?!卞\心拉拉薛陌的手臂,語笑嫣然。想著能在這般雅靜的地方,與情郎一塊挑選胭脂,真真是個不錯的回憶。錦心望著薛陌俊臉的側臉,笑得眼眸都水盈盈的。 “兩位貴客請坐?!比畞須q保養得宜的老板娘,親自招呼錦心和薛陌進入涼亭落座,滿臉笑容:“這是咱們后院的落花亭,地處幽靜,絕無一人打擾。還請兩位貴客稍候片刻,我這就讓丫鬟們將本店所有珍藏的上等胭脂,一一拿過來給陸姑娘挑選?!?/br> 說是給陸姑娘挑選,實則老板娘早已看明白,這陸姑娘壓根就沒在給自個挑選喜歡的脂粉,看那樣子倒只是想挑個情郎喜歡的脂粉呢。 這一路上,老板娘都在心里琢磨著,男人的口味必然是與姑娘們不同的,甜糯的不一定喜歡,看薛陌那冷峻的模樣,說不定會喜歡一些清新冷冽的味道。 當即讓丫鬟將店鋪里所有珍藏的雪山之巔系列給盡數呈了上來,擺了滿石桌都是。 錦心隨意聞了聞,面露驚喜,這與她平日里抹的那些脂粉確實大不相同。 “下去吧?!卞\心擺擺手,她可不要情郎幫她挑選脂粉的樣子,給被人偷瞧了去。 她要一個人獨自欣賞薛陌的表情。 “薛哥哥,你可以開始啦?!毖诀邆儎傄煌讼?,錦心就坐在石桌前,雙手托腮望著對面坐的薛陌道。 這句話卻是聽懵了薛陌:“開始什么?” “開始挑選脂粉吶?!卞\心雙眸晶晶亮地看著薛陌,指著滿桌的脂粉道,“味道都挺獨特的,薛哥哥,你喜歡哪款盡管挑。挑中哪款,我以后就抹哪款?!?/br> 這最后一句話,若是薛陌嘴里含了茶水,非得噴出來不可。 “你臉上擦的脂粉,為何由我來挑?”他又不是她夫婿,就算他日后有妻子的話,也絕不會專橫到連妻子的脂粉問題都要管的。 聽到薛陌這般反問她,錦心猛地想起前幾次他嫌棄她臉上脂粉味的樣子。身子突然離開了石桌,仿佛有點點害羞般,低了頭,用手指纏繞著發絲,小聲道:“因為……因為自從溪水池邊,你嫌棄我的脂粉味太濃開始,便好幾次都……都……” 都不愿意與她親近了。 這最后一句話,錦心到底是沒能說出來。雖然錦心這一世臉皮有些厚,可是某些話,她還是心底有些羞澀,說不出口的。支支吾吾了半天,還是全吞進了肚子里。 即使錦心沒說出口,薛陌卻已是聽得耳朵迅速躥紅了。記憶好極了的薛陌,自然沒忘記那次抱她出水池時,特意囑咐過錦心“以后不要再抹這么濃的脂粉”。 恰巧剛才薛陌又想起了妻子的問題,看著錦心在他面前陡然羞怯的模樣,薛陌一時心跳加速,“咚咚咚”在胸腔作響。 他不明白,為何近日總在錦心面前狀況頻出,不是臉紅面熱,就是身體發燙,眼下還心跳加速。整個身子仿佛都不是他自個的了,完全處于失控狀態。 這種感覺,薛陌很不喜歡。他喜歡事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趕忙收回眼神,掩飾性地看著滿桌脂粉道:“好,薛哥哥幫你挑挑……”說完這句,便真的一盒盒拿起來迅速嗅過。 錦心見他真的一盒盒為她認真挑選起來,心底的喜歡忍不住泛上了嘴角,偷笑著抬眼瞧著薛陌低頭嗅脂粉的模樣。 別說,薛陌一個大男人低著頭,一盒盒脂粉嗅過的模樣,真心比錦心幻想中的樣子,還要有趣。 在薛陌某一次嗅得很了,弄得打了個噴嚏后,錦心再也忍不住,“噗嗤”一聲抿著小嘴直笑。 “就這幾盒吧,味道都還不錯?!毖δ翱人灾辶饲迳ぷ?,眼神只瞟向錦心一眼,見到她笑得眼睛彎彎,睫毛忽閃忽閃的,一頭秀發披散在身前。 也不知怎么了,他竟有些不敢看她第二眼。 慌忙揚聲喚了外頭候著的丫鬟進來結賬。 如今的薛陌,早已不是幾年前囊中羞澀,給錦心買名貴衣裳還得打欠條的時候了。隨意從內衣兜里掏出張銀票,交給丫鬟,便領著錦心出門去了。 “薛哥哥,你怎么走那么快,你等等我呀?!卞\心還處在剛才偷瞧他模樣的興奮中呢,完全沒留意到薛陌為何突然走這么快,等都不等她。 騎馬回去的路上,就更奇怪了,錦心跑得慢,他就跑得快。錦心跑得快了,他就又跑得慢了。兩人總也沒法肩并肩一塊騎著走。害得錦心想瞧瞧情郎的臉,都有些困難。 ~ “呀,我忘記買鸚鵡啦?!被氐斤w霞殿后,錦心才猛地想起,出了胭脂鋪后,光忙著追薛陌的腳步去了,都忘記還要買鸚鵡這回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