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寧檬從小到大見慣了各種場合,從進門到坐在桌邊都給人一種得體懂事的感覺,卻又明艷大氣的一點也不讓人覺得死氣沉沉。 像是一顆星星,湛然有光卻不喧賓奪主。 何辭就更加肆意了,公子哥們高談論闊,他便兀自用蟹鉗跟簽子給女朋友剝螃蟹。寧檬就一面聽,大概了解到他們是一幫大院里的子弟,一面不著痕跡地給他剝蝦。 何辭忽然笑了,把盤子放回去,“多多,你自己吃?!?/br> 包廂黃色的燈光隱在大紅色的燈罩里,散在公子哥們豐富多彩的臉上,甚至有一個稍小點的家伙手一抖,丸子“吧唧”掉在了盤子里,他驚魂未定地調笑著來了句國罵——這他媽是何辭? 就在這時,張君壞發話了,“阿辭,你們是不是同居了?” 同居——這個詞很厲害!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我真的卡文了,怎么寫都不滿意,先把修改好的放出來,有點短。 剩下的改好了我放在下一章,從沒卡過這么長時間,奔潰…… 例行感謝 李李 喵醬 的雷,還有 xxx 的營養液~ 所有小數字們的支持! ☆、借黃瓜 公子哥們齊刷刷看過去,寧檬聽見,眼角劇烈地跳了一下,不動聲色把嘴里的東西咽進去。 就胡說,怎么看出來的? 她剝蝦殼的動作緩下來,豎耳細聽。 “沒有?!焙无o云淡風輕地回。 “哦?”他笑。 何辭抬抬下巴示意他說。 張君壞慢騰騰只做了一個吸鼻子聞味道的動作,別人還懵懵懂懂笑罵他謊報軍情的時候,何辭了然了。 他從小吃穿用都非常講究,尤其在味道方面,就連平時用的洗發液也是母親托人帶過來的——挺特別,市面上買不到。 獨一無二的味道,寧檬用了。 何辭依然在笑,簡單回,“你想多了?!?/br> 公子哥上桿子丟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看起來十分欠揍的曖昧表情。 這表情落進寧檬眼里就成了“我什么都看出來了,你們一定同居了”的那種了然?!墒堑降卓闯隽松??寧檬半天沒想到,眼神探究地問何辭。 有些事情容易越描越黑,比如說眼下,在這幫腹黑到吃人不吐渣渣又無聊透頂的人的圍觀下,告訴他們,我女朋只在我那兒洗了個頭,為什么洗頭?因為下雨了…… 開玩笑,他才不會說。 于是何辭低頭坦然地告訴寧檬,“別理他,他那腦子,從小到大沒少挨過抽?!蓖瑫r,他將手掌覆在了她的頭發上,有一搭沒一搭地隨意順著。 “這我就不樂意了??!”張君懷又咧著嘴巴問,“誰敢抽我?” 這下,周圍人笑了。 這種詭異的笑讓張君懷想起來還真有那么幾次,大多是犯了錯誤被自己爺爺跟父親教訓——老一輩革命家嘛,嚴厲點應該的。 可有次真挺嚴重,是他年少輕狂叛逆期的時候把了個日本妹子,妹子胸大身材好,就是有點作。她cos成日漫里的夏娜,紅發美瞳、水手裝披風,拿著一把cos刀就站在了大院門口,萌萌地問崗哨,“空尼起哇(你好)!我可以進去找張君懷嗎?” 崗哨驚呆了,帶著那種“犯我中華者雖遠必誅”的霸氣,立刻讓她撤到安全線外,嚇得妹子直哭。 后來這件事整個大院都知道了,大家心知肚明卻不敢妄加議論。張君懷的爺爺當時正在看軍事頻道的國際軍情,乍一聽說一下子就怒了,上一輩的人不可避免都有一塊心病。他不管警衛員的勸阻,大庭廣眾之下就給了張君懷幾巴掌,還想關他禁閉。 張君懷一邊拼命認錯一邊跑,又不敢跑快怕爺爺真有個三長兩短。直到撞見何辭幾人,他都快哭了,可憐兮兮伸手求道,“阿辭,救我……” “小辭,你敢管他?!?/br> 張爺爺追過來怒極地用拐杖敲地,警衛員當然知道小少爺小霸王們關系好啊,匆忙挺身出來擋在前面,一個勁偷摸作揖:小祖宗你可給點面子吧。 何辭將書包隨手一拎掛在了樹枝上,開始擼袖子。 警衛員戒備,心里默默哭——小祖宗要干嘛! 誰知,何辭忽地向后一靠,就歪歪斜倚在了樹上,抄著口袋舔著虎牙笑,“張爺爺,您放心我立場可明確。您別生氣,不行我替您揍???” 這哪行!張君懷被抽得“嗷”了一嗓子,眼神斜到“生死之交”那兒求證:不會真不救我吧? 何辭攤手。 直到晚上月黑風高,終于被救出來的張君懷這才蹲在一塊菜地邊上痛哭流涕,“老子再也不干這破事了,你怎么才來,我都快死啦!有吃的嗎?” “沒有?!?/br> “……怎么不帶吃的?” “你要知道我的風險也是很大的?!?/br> 坐在一根大樹杈上的何辭說著,手一撐跳下來,腿再一跨就邁進菜地。他視線掃了一圈,借著微弱的月光直接掰了兩根最嫩的黃瓜,一根吃在自己嘴巴里,一根隨手丟到外面人的懷中反問,“這不就有吃的了?” “我靠,你偷李伯伯家的菜!” “會不會說話???”何辭又拽過來他的書包,輕車熟路地從里面掏出英語作業本爽快地撕了張紙。再然后,龍飛鳳舞幾個大字寫完,他將紙穿在了黃瓜架子上,走人。 “行,你最拽!” 張君懷叼著黃瓜笑,手指在紙上一彈,上面的字跟著紙張在泛白的月光下晃來晃去,上書——李伯伯:兩根黃瓜,何辭借,會盡快還。 他跟上兩步撞撞“生死之交”的手臂,“阿辭,用不用我報恩?” “當然用?!?/br> “成,等你結婚了我給你包最大的紅包,比誰的都大?!?/br> “那到時,給我老婆也包一個同樣大的?!?/br> 張君懷不干了,“為啥?” “因為……”何辭想了想,非??岬匦Φ?,“因為要恭喜她可以擁有這么好的我啊,順便再辛苦她等我這么多年,以后我會好好照顧她?!?/br> 張君懷不齒,“你先找到老婆再說!就你這樣愛答不理的,誰要你我敬她是條漢子!” 何辭才不介意,有些情不必說,時候到了自然就有了。 這會兒,兀自回憶了半天的張君懷坐在飯桌前給自己找面子,因為那件事他被嗤笑了好一陣子,至今不能翻身。他感嘆,“家祖忠義兇悍,好比德國坦克,你們沒有經歷過這種火力就不要妄加嘲笑我好吧,擱你們身上未必有我有骨氣?!?/br> “抱歉啊,我們壓根就不會有你那腦子?!庇腥嗽俅稳滩蛔⌒ζ饋?。 “……” 一提起這檔子事,何辭就想起更重要的,“報恩?!彼弥腹乔们米雷?。如今,他雖成熟也收斂了許多,可骨子里還是肆意張揚的。 張君懷聽見他這么說捂緊錢夾,嘴角使勁抖了抖,“你確定是這個?”還沒結婚呢,萬一不是算誰的? “確定?!彼麪钏齐S意,語氣卻非常踏實。 張君懷又研究了會兒,視線在對面倆人臉上來回跳。何辭坦然自若,寧檬不明所以。終于他咬牙跺腳,錢夾往桌上一拍就抽出一張早就備好的卡,遞出去,“弟妹啊,哥哥的一點心意,來收著?!?/br> 寧檬更加懵了。 “多多,你拿著?!边@時候,何辭的虎牙竟然又愉快地笑了出來。 寧檬根本不知道這兩個“生死之交”還有這么一層所謂的小孩子過家家似的恩情,她端坐著,身子稍偏,小幅度問,“何辭,你確定拿嗎?” “確定?!?/br> 何辭第二次這么講,除了她沒別人。既然他說了那就是有他的道理,寧檬配合地雙手接過來道謝,妥善放在包里,尋思著回頭問問他。 再然后,她又猛地明白了點事,于是偏頭跟他極輕極輕地笑問,“何辭,你怎么這么講究?”何辭的手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隨心所欲玩著她幾縷頭發。而寧檬終于意識到頭發上特別的洗發液的味道。 原來是因為這個被猜測。 “哦?那你喜不喜歡?”這邊何辭旁若無人地看著她問,那邊幾個公子哥還在為張君懷提前給紅包弄得大家措手不及的事情揶揄他。聲音有點大,何辭又靠近了一點點聞著,低低道,“我的意思是說這個味道?!?/br> 寧檬中肯地抬起臉,“好聞呀,哪兒買的?”仔細聞,是一種非常非常淡的青檸味,很清爽回味。 “你別買,喜歡我直接給你拿過去?!?/br> “是不是獨一無二的……就是買不到的那種?” 何辭笑著“嗯”了一聲。 “弟妹!” 忽地一句喊,張君懷不懷好意地直樂,這種燈光下四目相對你一句我一句的交流,在他眼里就是調情。他惡趣味地打斷倆人,又沒想好說啥,干脆沒話找話,“阿辭好不好?” “……挺好?!彼⑿?,當然好,特別好。 “想當初呀!”張君懷調侃慣了,一時沒倒騰過來,“他的那些女朋友沒有一個成的,最后啊……”話被旁邊懟過來的一個肘子跟何辭銳利的眼神打斷。 他瞬間意識到,智商又不在線地欠抽了。 于是他想最簡潔地補救,“弟妹哈!我是說阿辭他對那些女朋友一點也不上心?!?/br> “……” 周圍人開始同情他。 寧檬愣在那里聽他說——關于那些女朋友。 張君懷就差沒抽自己一嘴巴了,怎么能給“生死之交”添亂呢。他又解釋,越急越沒重點,“啊……我是說他那些女朋友都主動跟他分了,別擔心?!?/br> “……” 周圍人開始替他抹淚。 寧檬愣在那里聽他說——還是關于那些女朋友。 “阿辭……”張君懷抱緊自己,“救命,我在說什么?”他看何辭變臉了,把自己抱得更緊,“你別過來——揍我!” …… 何辭瞥見寧檬開餐還并沒怎么吃,原本要直接說的“再見”,開口變成了“都先吃飯”。然后,他散漫地往椅子里一靠,又皮笑rou不笑地掃著對面重復了一遍,“吃飯?!?/br> 寧檬瞧他一只手松松搭在桌子上,食指有節奏地點著桌面,整只手都是手控黨看了會忍不住遐想的那種。她提醒自己淡定,早就知道又不是真的女朋友呀,但是——還是有一點點吃味,一點點。 “多多?!?/br> “……嗯?!彼啒愕鼗?。 何辭盛了一碗湯給她,“吃飽點,一會兒帶你去個地方?!?/br> “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