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分鐘之后，粟歌的車駛離繁華之地，直到一處比較僻靜的地方才停了下來。

    顧唯辭眉頭微微一蹙，轉頭朝粟歌轉過頭去的同時，粟歌也看了過來。

    “和我去拜訪一個人?！?/br>
    抿了抿唇，粟歌眼里的深邃讓顧唯辭瞬間明白了眼前這個男人想要做什么。

    “好?！蔽⑽⒁恍?，顧唯辭點了點頭，于情于理，她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粟歌下車后，轉身朝車廂走去，顧唯辭拿了東西在一旁站著等著，當看到粟歌手里提著的東西時，走了過去，“給我吧?！?/br>
    看著那伸出來的白凈手掌，修長的手指落在春天的空氣里，如同那白玉蘭花。

    瞇了瞇眸子，粟歌點了點頭，將東西交給了顧唯辭。

    一瓶酒，二兩茶，最合適閑淡清幽的人的品位，和這里的環境也很配。

    莫名的，顧唯辭對粟歌即將要去拜訪的人心里生了幾分期待。

    下車之后，便是一條清幽小路，不寬，但是很干凈，青石板上似乎被風水沖刷得格外的冷清。

    顧唯辭跟在粟歌的身后，兩個人的步伐不知不覺中就合拍了起來，一聲一聲，節奏漸起。

    “請你們稍等一下，我和陳老通報一聲?！遍T外，粟歌敲門后不一會兒，年莫五十歲的一個身著中山裝的男人出來，明白了兩個人的來意后，皺了皺眉頭，目光落在粟歌和顧唯辭身上看了幾眼，最終點了點頭。

    看著他轉身進去的背影，顧唯辭有些詫異，今天粟歌過來拜訪的人，顯然不簡單……

    “誰？”書房里，陳老爺子手里筆落，寥寥幾筆，一個端莊大氣的“正”字躍然紙上。

    “說是叫粟歌?！崩疃丝粗郎闲埳系淖?，恭敬地道。

    “粟歌？”皺了皺眉頭，陳老爺子將手里的狼毫掛了起來，抬起頭來，一雙洞察人心的眸子里滿是深邃，“是這次競標的人？”

    “陳老還是這么一針見血?！陛p笑一聲，李端點了點頭，“是瀚海集團的總裁?！?/br>
    他跟在陳老身邊這么多年，對老爺子的心思還是明白一些的。

    “這個時候過來的，還能夠有什么事情?！焙吡艘宦?，陳老爺子撇了撇嘴，挑了挑眉頭道，“今天送走了幾個了？”

    “本市的有三個了?！崩疃斯Ь吹牡?，“粟歌是b市的?！?/br>
    “b市的？”聲音里帶了幾分詫異，陳老爺子點了點頭，笑了，“倒是有速度?！?/br>
    “那陳老你看……”今天李端被陳老爺子叫過來了，哪里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一起。

    自己負責這件事情，陳老爺子是自己的恩師，雖然已經退下來了，但是還是有一定話語權的。

    對于陳老爺子的這一番用心良苦，李端又是無奈又是打心底里的尊敬。

    他到陳老爺子這兒待著，何嘗不是一種置身事外的方式？

    恐怕也沒有幾個人能夠想到，作為此次h市梨園開發案的領導班子里的負責人，此時會在這樣一個偏僻的地方待著，給人打下手吧。

    “他一個b市的，能夠找到這兒來，也算是有路子，不過……這種事情，找到我有什么用?！焙吡艘宦?，一身唐裝的老人拿了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讓他從哪兒來，就從哪兒去，至于競標，明天一切按程序走就是了?！?/br>
    點了點頭，李端卻沒有走，垂著頭，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還有事？”拿出那一張宣紙，陳老爺子看著還站著的李端，挑高了眉頭，“有話直說，磨磨唧唧跟誰學的？”

    “陳老，我看……跟著粟歌過來身后的那個人，有點兒像顧家那個丫頭?！彪m然他也很多年沒有看到了，但是隱隱約約的，他還是記得顧丫頭的長相。

    “顧娃娃？”聽到這三個字，陳老爺子頓時驚了一下，“你確定是她？”

    “不是很確定，畢竟這么多年沒見了……”看到陳老爺子有些激動的模樣，李端輕輕咳嗽了一聲，搖了搖頭道。

    瞪了李端一眼，陳老爺子一把丟下手里的筆，剛剛還淡然閑適的模樣瞬間變得火急火燎起來。

    “陳老……”看著陳老爺子就要下樓的模樣，李端嘴角抽了抽，在他身后輕輕咳嗽了一聲道:“要不還是我讓他們進來吧？”

    步子一頓，陳老回頭看了一眼，提高了音調:“嗯？”

    眼里閃過一絲尷尬，李端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剛剛把心里的懷疑說出口了，這等下要是不是顧丫頭，那陳老爺子的滿心歡喜可就沒有著落了。

    “人家從b市慕名而來看陳老的書法，陳老也該給賞臉吧？”眨了眨眼睛，李端輕笑一聲道。

    愣了一下，陳老爺子嘆了一口氣，伸手指了指李端，“你啊，賊精賊精的，行了，讓他進來吧?！?/br>
    “那我下去叫了?！崩疃撕俸僖恍?，點頭應下。

    書房里的談話，雖然內容多，但是也不過是三分鐘的時間，在平常的時候來說，三分鐘不算太久。

    但是對于等在門外的人來說，三分鐘卻是一種明面上的等待，心靈上的煎熬。

    屋外似乎能夠聽到春雀的啾鳴聲，門口處，粟歌和顧唯辭一前一后等待著，寂靜無聲，卻又格外的和諧。

    李端打開的門的時候，發現外面等著的兩個人似乎連位置都沒有怎么改變，神態也依舊如常，當下心里又對粟歌多了幾分贊賞。

    年輕人向來都是血氣方剛，缺的就是耐性和沉穩，粟歌沒有因為等久而心生憤怒或者是憤然離去，李端想，就是陳老看了也會喜歡幾分。

    至于他身后的人……

    李端瞇了瞇眸子，心里又篤定了幾分，同時松了一口氣。

    雖然剛剛陳老對自己說的客氣，但是如果眼前的女人不是顧丫頭，等到人走了之后，還不是得他來背這個鍋？

    “陳老在屋里等著你們了，跟我來吧?！逼饺绽镌谙聦倜媲耙荒槆烂C的李端，此刻臉上帶著幾分笑意，平易而近人。

    如果不是認識眼前的這個人，誰會相信他就是如今h市的二把手呢？

    “多謝?！表右徊[，粟歌身子微微躬了躬，朝顧唯辭看了一眼后，跟在李端身后朝屋里走去。

    而此刻的顧唯辭，心里卻有了別的想法。

    從始至終顧唯辭跟在粟歌的身后，一開始沒有怎么打量人，對于李端，目光也只是一晃而過，一時間沒有認出來。

    但是在剛剛李端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雖然隔了差不多八九年不見，但是有的東西，卻還是記得清楚的。

    心里詫異的同時，顧唯辭又有些忐忑，粟歌所說的陳老，如果自己沒有猜錯的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