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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陛下,大事不好了在線閱讀 - 第89節

第89節

    內傷這東西,主要還得靠自行愈合,以憑闌的身體底子,輔以這藥,本來是可以很快好起來的,可偏偏出了點岔子,她睡多了以后竟是怎么也醒不來了。

    江憑闌肺腑的內傷倒是慢慢自愈了,卻因總是昏睡,喂不了飯食,整個人虛弱到了極點。對此微生玦想了無數法子,也請了無數名醫,說法大多都差不多,只道是病患自己不愿醒,外人實在左右不了,只能靠參湯日日吊著,能喝多少便算多少。

    虧得湯湯水水還是能喂進去的,微生玦便日日杵在這憑欄居里頭親自照顧。不過,江憑闌的牙關也不總開著,時而緊時而松,偶爾見她神色平和了,便曉得是牙關松了,趕緊將那每時每刻保持冷熱適宜的參湯拿來,匆匆喂她幾口。

    柳瓷和商陸永遠記得,有一回夜里,憑闌說了夢話,睡在一旁幾榻上的微生玦一下子就醒了,趕忙去端參湯,卻因為太急碰著了炭火,燙到了手。他沒來得及處理傷勢,一直到喂完才被柳瓷揪著隨意抹了點藥膏,以至左小指那里留了一塊不大明顯的疤。

    還有一回喂的是藥,那藥是極苦的,憑闌似有所覺,依著微生玦胸口喃喃罵:“天殺的,皇甫弋南,你給我喂什么東西這么苦?”

    微生玦一點不在意她嘴里的人名,只道她是醒了,高興得險些連湯匙都掉了,等了半天卻發現她說的還是夢話。

    諸如此類的事還有很多,別說是那些不大清楚微生玦對江憑闌情意的旁人覺得納悶,就連柳瓷都看不大下去了。

    商陸也日日愁眉苦臉,覺得憑闌要是沒有北國那一遭,一直待在微生玦身邊該多好。

    柳瓷沉默一會,忍不住走上前去,“受不了了,受不了了!這皇宮不像皇宮,倒像是憑闌從前說的那什么……重癥監護室!主子,要我說,還得想點激烈的法子!”

    微生玦覷她一眼,“這些日子你能罵的話都罵了,也算無所不用其極,她就是不肯醒,如今還思忖著打她一頓不成?”

    她打一個響指,目光灼灼,“我覺著就得這么辦!”

    微生玦立刻一個閃身擋在床榻前,“你倒是敢?”

    “我的好主子呀,您可知大乾眼下有多缺銀子?到處都是填也填不滿的虧空,您還日日拿千年人參供著這尊大佛,就讓我一拳打醒了她算數吧!”她說罷提氣,擺掌,化掌為拳,就要繞過微生玦去。

    微生玦只道柳瓷是想鬧騰鬧騰活躍氣氛,不意她這回來真的,一時倒也愣了愣,剛要阻攔,忽見脅下伸出一只雪白的手來,一掌抵住了柳瓷捅過來的拳頭。

    一時間,在場三人都是那么一愣,四下靜默里,他們聽見那只手的主人疲倦道:“就為了這么點銀子揍我,阿瓷你可真不道義,還是微生好?!?/br>
    微生玦霍然回首,就見那女子睜著眸色淺淺的眼含笑看著自己,一張臉雖還是很蒼白,那唇瓣卻有了色彩。

    他大喜之下險些一個狼撲上去,眼見江憑闌瘦得只剩皮包骨,捏一下就能碎似的,又不敢動作太大,強自抑制著內心的歡喜,攥住了她的手。

    江憑闌皺皺眉,低咳幾聲,啞著嗓子道:“你這什么表情,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她說罷試圖將自己撐起來,微生玦趕忙去攙扶,活像是見著了剛生完孩子虛弱不堪的媳婦,激動得連手都在顫。

    柳瓷從方才的震驚里回過神來,眼見著微生玦這模樣,忍不住調笑道:“主子,瞧你那慫樣?!?/br>
    微生玦回頭白她一眼,“你若有點眼力見,這時候就該一個字不說悄悄退下?!?/br>
    柳瓷立即意識到自己確實太沒眼力見了,一把拽過杵在一旁同樣沒有眼力見的商陸,“主子,您慢慢忙,咱們回避回避,回避回避?!?/br>
    微生玦笑著剜了她一眼,回頭去看坐起來的江憑闌,“餓不餓?”

    她虛弱地點點頭,“快給我拿只燒雞來?!?/br>
    ☆、聯姻

    其實江憑闌哪里有什么胃口,睡了這么久,整個人頭重腳輕的,連胃都找不著在何處,說這話不過是看微生玦憔悴那模樣,想讓他安點心。

    微生玦也不至于不明白,讓人準備了半只燒雞,卻只是當當擺設,親自端了一碗小米粥準備喂她喝。江憑闌倒是想自己來的,可手伸出去卻連匙子都拿不穩,只好作罷由他。

    兩人一直無甚交談,一個不問自己睡了多久,一個也不講這段時日生出的事端,好像只要誰都不提起,那些過往就翻了篇,不存在了似的。

    江憑闌味同嚼蠟,卻還是將一碗粥細細喝完。微生玦看她一直瞧著那只燒雞,就用銀筷剔了些不油膩的雞胸rou去喂她,她笑笑吃了,然后說:“不是缺銀子嗎?浪費可恥,快把剩下的解決了?!?/br>
    他一邊說著自己真可憐,堂堂一國之主只能吃人吃剩的東西,卻一邊將燒雞吃了個干抹了個凈。其實他這么久以來就沒吃過一頓好飯,今日才算第一次有了胃口,因而連只燒雞都吃得津津有味。

    裝傻充愣終歸捱不過多久,午時過半,商陸和柳瓷進了憑欄居,說是呂太醫在門口。江憑闌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呂仲永穿著一身像模像樣的官服,提著個藥箱進來了。

    她吃過了東西,也坐了幾個時辰,感覺恢復了些精神氣,一看來人就蹙起了眉,“你怎么在這里?”

    這語氣冷淡,態度也不大好,聽著倒像是質問,呂仲永干咽下一口口水,竟一時不曉得怎么答。

    “答話?!彼乘谎?,似乎沒了耐性。

    “王妃,我……”呂仲永苦著張臉,發現自己說錯了話,立即閉嘴噤聲,求救似的看向商陸。

    商陸忙奔過來打圓場,“憑闌,呂先生是三個月前跟著隊伍一起回來的?!?/br>
    江憑闌微微一愣,她知道自己該是睡了很長時間,卻不想竟有三個月那么久。

    商陸見她愣住,又補充道:“不止是呂先生,養賢書院那幾名學生也隨隊伍一道來了南回。他們說,他們的命是您給的?!?/br>
    言下之意,那些學生是打算誓死跟隨江憑闌了。

    她頗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放著逍遙自在日子不過,跟著我這瘟神做什么?!?/br>
    屋內幾人面面相覷,誰也不知該說什么,卻見江憑闌忽然又不頹靡了,抬起頭來看向呂仲永,一雙眼亮得逼人,“呂仲永,你跟著學生們混進隊伍有何企圖?”

    商陸不意她忽然發難,稍稍錯愕,呂仲永也驚了驚,慌忙擺手道:“王……?!媚?!我……我沒有企圖??!”他嚇得結巴起來,連著換了三個稱呼,神情當真是無辜。

    江憑闌冷笑一聲,“三個月前,你父親尚任嶺北督撫,別說我于你也無甚大恩,即便你真要為了那些小恩小義跟隨我,就沒考慮過皇甫會如何對待你的父親?”

    呂仲永被問得一噎,臉都給憋紅了,半晌錚錚道:“仲永的確貪生,也怕連累家人,卻做不出違背心中大義之事?;矢Σ蝗?,寧王不義,仲永不愿繼續留在甫京茍且。更何況,救命之恩如何不是大恩,仲永若不能救得您,那才真要悔恨一輩子!”

    商陸也跟著上前去,“憑闌,是真的。當時隊伍里沒有隨行的大夫,以你的情況很難熬過去,呂先生聽說了王府的事,從何家逃了出來,說什么也要跟到南回。若不是那會他日日替你針灸,恐怕……”她頓了頓,似有些不忍往下說,“恐怕你的腿就再也站不起來了?!?/br>
    江憑闌愣了愣,只覺得喉嚨發干,如火在燒。其實她心里是清楚的,冬至前夜那一場風雪實在太惡劣,而她奔波了整整一日兩夜,未曾有半刻停歇,說不留個腿疾,她自己都不信。

    她垂著眼不說話,微生玦皺了皺眉,拉過她枯柴似的手輕輕摩挲,“憑闌,開春了,沒事了?!?/br>
    開春了,沒事了。

    她木然點點頭,朝他扯出個不大自然的笑容來,又看向呂仲永,“若是錯怪了你,我道歉。但在那之前,我不得不再作一次確認,”她說到這里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請你告訴我,寧王何以放過你?”

    有些事,微生玦和商陸不知道,所以他們不會聽出呂仲永這番話里的漏洞,可江憑闌卻是再清楚不過的。呂仲永這個人,知道皇甫弋南太多秘密,倘若她是皇甫弋南,留他在眼皮子底下也便罷了,絕不可能放任他投靠敵國去。

    呂仲永知道江憑闌還是沒能全然信任自己,卻也實在不知該如何剖白,“寧王的心思又豈是我能看明白的?或許是當日亂子太多,他一時忘了我這個人,眼看我逃到了南回也便算了?;蛟S是他另有打算,畢竟前些日子……仲永才聽聞家父的事?!?/br>
    江憑闌的目光閃了閃,“督撫大人如何?”

    “約莫一月前,家父被罷免了官職,如今領了個地方閑差。我曾寄去書信說明近況,家父并無責怪的意思,反倒要我不必憂心家里,一切隨心而行?!?/br>
    她聽到“隨心而行”一詞垂了垂眼,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呂仲永見她神色和緩了些,撇了撇嘴繼續道:“您若實在不信,仲永收拾了包袱回老家去便是。只是您的腿疾尚未痊愈,到了陰雨天怕要犯毛病,還請給仲永多些時間,好將針灸的要領教給宮里的太醫們?!?/br>
    “不用了,”她淡淡道,過一會嘆了口氣,“你就留在南回吧?!?/br>
    呂仲永聞言也沒露出什么喜色,訥訥點頭來給她診脈,啰里吧嗦吩咐了一堆要注意的事就退下了。他移門而出,一路走過拐角,下了天階,忽然長吁出一口氣,也不知這肩上的擔子是輕了些,還是愈加沉重了。

    有人在他臨行前交代過他,如果王妃起疑,便先說大義,再提父親,最后坦言收拾包袱走人,這樣一定能成。

    恍惚間,又似回到去年炎炎夏日,寧王府臥房里,那人蒼白的臉沒有一絲血色,聲音卻透著不容置喙的堅定。那個人說,我希望你能跟隨她,且永遠不要背叛她。

    當時的他不懂得這番話的意思,甚至恨極了那個生殺予奪信手而為的人,直到三個月前的那場驚天變故令他一剎醒悟。

    那個人,早在那時便預料到了這場災禍,卻始終隱忍不說,暗暗替王妃鋪平了一切道路。這條道路由無數塊磚石鋪就,那些磚石里,有深諳醫術的他,還有很多他猜不到,王妃也猜不到的人。

    他忽然便恨不起來了。

    他不大懂那些大人物的心計謀略,卻知道,殿下有非如此不可的理由。

    一來,殿下確實有恩于他,即便最初是為了利用他,即便后來又威脅了他,可卻未曾真正傷害他的家人,甚至向他承諾,父親的委屈只是暫時的。二來,殿下又何嘗不是苦命人?

    想起自己臨行前最后給殿下匆匆診的那次脈,呂仲永望向南回湛藍的天,搖了搖頭,嘆著氣走了。

    開春了,北國卻好像還未從隆冬里蘇醒過來,或許是這一年的冬天實在太冷了。

    甫京城里頭,老百姓這個年倒是依舊過得熱熱鬧鬧,可偌大的寧王府卻到處掛著白布絹條,一直到前幾日才被實在看不下去的李乘風和李觀天扯下來。兩人本以為要挨一頓罵,卻不想主上只是看了一眼,淡淡說了一句:“也好?!?/br>
    兩人只得坐在書房門口凄哀望天,李觀天嘆一口氣,李乘風就跟著嘆一口,然后李觀天再嘆一口。

    自三個月前那場變故以來,整個寧王府就好像是死了。下人們重新換了一批,再不是從前那些面孔,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大半親衛都在冬至前夜離開了王府去城西接應主上,以至幸免于難。

    喻妃娘娘故去,主上連著守了七日的靈,后來連年也沒有過。王府主人不過年,下人們自然也不敢過,大年三十就看著那些白布漫天飛舞。有人私下里悄悄議論,說寧王府活像是地獄鬼府,到了夜里都能聽見冤魂的哭聲。其實哪來什么哭聲,不過是白布和白燈籠將這里襯得陰森了些罷了。

    有一回,李觀天也不知生了什么心思,竟跟下人們坐著聊天,講起從前的寧王府來。他說,王妃在的時候,這府里日日都朝氣蓬勃,殿下也常常含笑看人,不是如今這副面無表情的模樣。下人們都覺得無法想象殿下笑起來的樣子。

    那會正是寧王的休書鬧得沸沸揚揚的時候,有人就忍不住罵起來:“那女人也真是心狠手辣,殿下對她那么好,她卻倒打一耙,殺了王府那么多人,連喻妃娘娘都不放過?!?/br>
    這話恰好被路過的皇甫弋南聽見,大家齊齊噤了聲,以為要被罰,卻見自家主子什么也沒說就回了書房。

    李觀天嘆一口氣,心道若真是像他們罵的那樣就好了。

    這些人都在說王妃的不是,卻只有他和乘風知道那封休書真正的意思?;矢θ莶幌峦蹂?,可大乾又如何能容得下她?那封休書是寫給大乾看的。只有這樣,大乾的朝臣才不會太針對她,也不會再逼著破軍帝將人送回皇甫。

    休書寥寥百字,主上卻寫了整整一夜,第二日清早乘風進到書房里去,看見皇甫弋南暈在幾案邊,那張字斟句酌熬盡心血的紙上,一灘殷紅的血跡。

    那一次兩人當真是慌了手腳,急急忙忙請來何老,虧得是將主上救了回來。何老說,主上身子本就孱弱,又有淤毒經年累月深入骨髓,再這么成天思慮下去,怕是熬不過幾年。

    李乘風一個大男人聽了這些話居然哭了出來,抱著皇甫弋南的大腿死活不肯放。

    李觀天呆立在一旁,忽然記起兩年前,主上剛回甫京時在那間書房里講的話,他說:“十七年了,我累了,無心再陪他們做戲,此次歸京力求大刀闊斧雷霆萬鈞,如何快如何來,只要干凈,不留余地。怕只怕……即便如此,還是來不及?!?/br>
    其實主上……從來都知道。

    李觀天也紅了眼圈,垂眼看著主上枕頭邊從大乾南回來的密報不是滋味,忽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主上,屬下求您,就算不能將王妃接回甫京,好歹讓她明白您的苦心,可不能讓她就這樣記恨了您,誤會了您。您日日傷神,日日嘔血,鐵打的人也經不起這般折騰??!”

    皇甫弋南淡淡看他一眼,沉默很久后說:“這樣的話,別讓我聽見第二次?!?/br>
    李觀天再不敢多嘴,還是照樣好好整理南回來的密報,每晚都拿到皇甫弋南的臥房,壓在他枕頭底下。主上要忙的事很多,有些奏報便叫他和乘風代為處理,只有王妃的消息是必須親自過目的。盡管李觀天覺得,三個月來日日都是差不多的消息,也不知有什么好看的。

    江憑闌醒來的第二日,李觀天終于拿到了一封不一樣的密報,整個人歡喜得跟李乘風那小屁孩似的,也來不及多思量,急急奔到書房大喊:“王妃醒了,王妃醒了!主上,王妃終于醒了!”

    話說完才發現書房里多了個人,他愣愣站在那里,一時不知該退該進。還是皇甫弋南先開了口,竟也不怪他如此莽撞,向他招手道:“拿來我看看?!?/br>
    他朝房里站得有些突兀的女子行了個禮,將密報呈了上去,眼見主上的眉一點點開了,眼底也露出笑意來。他幾疑是自己花了眼,死命揉了揉才驚覺,主上是真的笑了。

    這下,李觀天也顧不得房里還有別人在,笑嘻嘻道:“主上,屬下就說嘛,王妃吉人自有天相,況且還有呂先生在,出不了岔子的?!?/br>
    皇甫弋南點點頭,將密報收起來,淡淡吩咐:“擱到我床頭去?!闭f罷又重新看向眼前的女子,思忖一會道,“夕霧,你該曉得,我不喜歡受制于人?!?/br>
    對面站得筆挺的女子還是往日那一身黛紫衣裳,面白如紙的樣子,眼神里卻透著從前沒有的堅定和決絕,“夕霧從來不是說客,只做對殿下有利的事?!?/br>
    皇甫弋南淡淡一笑,“你父親承諾我,何家可以不再獨善其身,甚至在必要時給予我全力支持。這一點,我很感激??赡阋宄?,沒有何家,我一樣能坐上那個位子,不過遲與早罷了。那么,我為何要為了不必須的東西,答應你父親提出的條件?”

    夕霧垂眼默了默,又重新抬起頭來,“何家的支持雖不是必須,卻能令殿下少費很多心力,少走很多彎路。父親要您娶何家的女兒,無非是為了將來的后位,您大可暫且應下,日后再反悔,到時又有誰能阻攔您?至于那顆棋子,夕霧甘心情愿,殿下大可放心?!?/br>
    他仍是那副淡淡的模樣,“夕霧,你是何家七小姐,以護衛身份跟隨了我這些年已是委屈,我早便說過,回到甫京后,我不再是你的主子,也從未想將你當成棋子?!?/br>
    “殿下,即便您不為自己考慮,也該為王妃想想?!彼裆珱Q絕,整個人透著股凌厲的氣勢,竟叫皇甫弋南忍不住蹙起了眉,“同樣身為女子,我很了解王妃如今的想法,殿下以為,王妃還是從前的王妃嗎?她看似強勢,翻云覆雨,縱橫捭闔,進可領兵打仗,退可坐鎮朝堂,可在那之前,她首先是一個女子。沒有一個女子在經歷過那樣慘痛的背叛和舍棄后,還能夠輕易站得起來?!?/br>
    皇甫弋南的眉蹙得愈加厲害,默了默沒有說話。

    “殿下很清楚她是怎樣的人,她最不喜歡虧欠他人,以她的性子,能夠心安理得躲在破軍帝身后一輩子嗎?不,她不可能??伤龝卣旃?,全心輔佐破軍帝穩固大乾政權嗎?不,也不會,因為她在您身邊陪著您斗了這么久,真的很累了。那么,唯一可能的結果就是,她會離開南回,離開破軍帝,一個人出走。她或許要找機會報仇,或許就此不問世事,可不論是哪一種,一旦她走出那座皇宮,沒了大乾的蔭蔽,咱們的陛下不會放過她,四皇子和六皇子不會放過她,就連大昭懷盛帝也恨不得殺了她?!?/br>
    皇甫弋南的手指微微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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