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對于智深大師慈悲為懷的高深佛法, 馬登元以及他帶過來的這一眾卡者顯然都并未領會。 賬房的中堂不算窄小。 然而此時此刻,近二十人共濟一堂。除了馬登元外, 每個人都保持著站立的姿勢,更是為眼下的情景增添了濃厚的逼仄之感。 領頭的卡者身高將近一米九,在這個年代堪稱少見。 他緊繃著聲音,對葉爭流說道:“快快放開我們少主!” “放開他……倒也不是不行?!比~爭流半垂眼睫,忽然猛地抬起了目光:“停手!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小動作?” 帶頭的大個子立刻接口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br> 葉爭流當即冷笑出聲:“你以為我在詐你?現在就讓左數第三和右起第六停手,不然我就先挖你們少主一只眼睛——我都點到你們人頭上來了, 你還以為我是亂猜的?” 杜牧卡,作為葉爭流卡冊中資格最老的一張天級卡, 她可真是把這張卡的作用挖掘出了花。 常用的“十年一覺揚州夢”、手把手教打架的“臣實有長策,彼可徐鞭笞”,以及配合輕功技能的“楚腰纖細掌中輕”等技能暫且不提。 就說“牧童遙指杏花村”這個技能,簡直可謂是尋人尋物的至高福音。 至今為止,葉爭流用這個技能在浮生島上畫過地圖、走街串巷的時候再沒迷過路, 憑此找到過解鳳惜。 乃至于現在, 她甚至還能借助這個技能, 判斷出眼前的這些卡者們,究竟誰在做小動作。 只要對心里的疑問小小地置換概念, 腦中默念“賬房中堂里, 正在運轉卡力的卡者的腳下地面”, 將人物巧妙地換成地點, 葉爭流便得到了她想要獲知的答案。 “……” 大個子回過頭去, 無聲無息地和剛剛被葉爭流點了名字的兩個手下交換了眼神。 再轉過臉時,他看向葉爭流的目光里已經盛著滿滿的忌憚之意。 一般來說, 在卡牌聯合定律、技能趨近定律兩條定律的限制下, 卡者往往會朝單項專精的方向發展。 然而眼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少女, 她不但破窗而入的突襲技能漂亮、擋住自己攻擊的防御技能老辣、控制住少主的攻擊技能狠毒,現在竟然還在探查技能上表現出了過人的敏銳。 四種不同方向的技能,換而言之,就是她至少擁有四張不同的卡牌。 怎么回事。 哪怕這少女從打娘胎里就點靈成功,日日修煉卡力,也不能在這樣的年紀里覺醒四張卡牌吧? 她怎么會有這么多的卡牌,她怎么會有這樣全面的技能! 這個人、這個人,她都沒有短板的嗎?! 領頭卡者迅速地朝身后的屬下們比了個手勢,他一錯不錯地盯著葉爭流不放,后頸早在發根的掩飾下無聲地滲出了一層細汗。 那是因為正面對著未知的強大,他下意識地感到壓力和懼怕。 “……我們停下了,你要怎么才肯放開我們少主?” 葉爭流的煙鳳翎已經掏到一半,眼看領頭卡者被自己鎮住,倒也不急動手。 她面無表情地把這個問題拋還給了領頭人: “你們少主這嬌貴的小身子板,到底值個什么價,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才是啊?!?/br> 話音剛落,一看眼前的卡者尚帶猶疑之色,不能立刻給出回答,葉爭流當即辣手摧鹿,加大力度在馬登元喉嚨上一捏—— 在馬登元含糊不清,卻又震耳欲聾的慘叫聲里,那首領果然堅持不住了。 “你快住手!我這就把城主府里被關押的所有人都放出來,守衛也都撤出城主府,這總行了吧?” “只是撤出城主府嗎?” 一個略帶沙啞和疲憊的女聲,單刀直入地插.進了這場對話。 黃三娘扶著身后算賬的長桌,緩緩挺直了自己的腰背:“若要表示誠意,怎么都要退出滄海城才行吧?!?/br> “……好,那我們就退出滄海城?!笔最I的目光閃動了幾下,最終還是一口答應。 “慢?!秉S三娘搖搖頭:“做交易的最忌含糊,你遮遮掩掩的不說清楚,那怎么行。給你們一刻鐘的時間,你們風海城停留在滄海城的所有人,無論士卒、卡者還是暗樁還有別的,全都要退出城外二十里?!?/br> “不……” “閣下這是什么意思,我們馬師弟,難道就這么不值錢嗎?” 首領話音未落,只見黃三娘猛然抄起背后一把記賬的算盤。她把那閃爍著寒光的鑄鐵算盤高高舉起,哐當一聲,反手就砸在了馬登元的天靈蓋上! 馬登元:“……” 馬登元一聲沒吭,頭一歪就翻著白眼暈過去了。 首領:“……” 葉爭流:“……” 算盤帶起的呼嘯風聲,幾乎是擦著葉爭流的耳朵過去。 葉爭流的呼吸停滯了一瞬,很快就擺出了□□白臉時應該擺出的大魔王模樣。 她面無表情,口吻淡漠,毫無波瀾地反問道:“原來,你們并不在乎你們少主的命啊?!?/br> 葉爭流一邊說著,手指一邊不易察覺地往馬登元的脖頸皮rou里多陷了一分——哦,大動脈還在跳呢,沒事。 這么看來,三娘把馬登元砸暈還挺省心的。 不然葉爭流總惦記著他也是個卡者,雖然人比較廢物,但葉爭流還得提防著點他,費精力。 首領不料這兩個女人都是說動手便動手的狠角色,一時之間臉都青了。 他看著黃三娘手里的那個有棱有角的黑鐵大算盤,真怕她又來一下子。 幾乎是忙不迭地,首領一口氣交代道: “城主府里的這些人我能調動走,至于城內的守衛,我實在沒有這個權利。士卒要兵符才能指揮得動,暗哨更是直接聽命于城主……你不要傷害我們少主,咱們有事好商量!” 明明葉爭流和黃三娘誰都沒動,這高個子的首領卻先一步叫喊起來,顯然是被她們兩人一個比一個致命的打擊生生搞出了心理陰影。 黃三娘沉著臉:“好,就算你沒有權利指揮城內守衛,那你們少主也不行嗎?” 說話間,那柄算盤又被她抄了起來,看樣子很有往馬登元腦袋上再來一下的架勢。 “兵符不在我們少主手里!暗哨我們少主指揮不動!” 首領是真的急了,整個人都差點跳起來:“你若再對我們少主動手,咱們便直接拼了吧!” 從他這個架勢來看,是當真給逼到底牌盡出,連底褲都快保不住了。 指揮不動啊…… 葉爭流有點嫌棄地看了一眼手里的馬登元,心想:原來他爹也知道他的德行不堪擔負大任,所以只給他配一個最簡單的城主府當做任務,欺負欺負沒卡牌的黃三娘罷了。 黃三娘先是沉了臉,看看被提溜著的馬登元,這才緩和了表情。 “咱們都是做人屬下的,上峰任性,你我白忙,我也知道你們的苦。 既然如此,我也不難為你們?,F在,把地牢里的諸位師弟妹統統放出來,再帶著你們所有的人撤出滄海城。只要做到這兩條,我保馬師弟平安無事?!?/br> 首領臉上又是燥急,又是憤恨。他跺一跺腳,長嘆一聲,最終還是得承認,黃三娘說得對。 他們這些做人手下的,榮辱俱系于上峰一身。碰上馬登元這種五行缺腦的小少主,他除了自認倒霉,還能怎么辦呢。 見他已經認栽,黃三娘手中算盤一晃,沉重的算盤珠子當啷一聲,聽起來好生不祥。 她修長的手指如盤珠一般,在那鐵打的算盤上撥弄一氣。 “從這里到地牢,一盞茶時間便夠了。你們一去一回,把地牢里的眾位師弟妹帶過來,連著開鎖的時間,再算上十之有二的冗余,我總共給你們四盞茶的工夫。超過這個時限,每過二十個數,我便折了馬師弟一根指頭?!?/br> 話畢,黃三娘用算盤邊緣敲了敲身后賬桌:“第一盞茶?!?/br> 啪嗒,她撥開了第一顆珠子。 首領本來還有話想和黃三娘理論,然而一聽黃三娘的算盤珠已經清脆地響了兩三下,便只得咬咬牙關,拔腿便走。 臨走之前,他還是顧忌著馬登元的安危,因此將屋里的卡者分了一半留下。 葉爭流確實不太了解城主府里發生了什么,所以剛剛才把談判大權交給了黃三娘。眼看這首領一溜煙的跑開,她方問道:“府里的諸位師兄師姐……” 黃三娘臉含不豫之色:“馬師弟昨日辦了場大宴,酒水可不怎么好喝?!?/br> 也是馬登元自持身份,平時師門里就有人常捧他的臭腳,甚至讓他在門里和向烽、黃三娘齊名。 大家看在他爹的份上,賣他三分面子已經習慣。 雖然最近城里氣氛不對,黃三娘也派人提點著師門諸人最近都警醒一點,但馬登元既然盛情相邀,他們也就去參了宴。 這就導致府里有一半戰斗力高超的卡者,因為這場酒席直接翻船。他們在中了藥后,當場被就近關押入地牢。 黃三娘:“……” 豬隊友,帶不動,自己玩蛋去吧。 至于剩下一半戰斗力高超的卡者……那也沒什么好說的。 那是一場實打實的硬仗,馬登元帶著一種風海城的卡者打將進來。西邊的小院里至今血氣未凈,情急之下,黃三娘只來得及燒毀最重要的那本賬冊。 怪不得整座城主府一片漆黑,原來是大半的院落都空了。 “師父呢?”黃三娘回答了葉爭流的問題,很快就急切地看向她:“師父如今怎么樣?” 葉爭流沉吟片刻,緩緩地抬起了自己袖口,露出手腕間系著的一塊明凈美玉,口吻如常地答道:“師姐放心,師父無恙。如今他正在城外,派我先回來安定城內事宜罷了?!?/br> 此言一出,留在屋里的幾個卡者,臉上的表情頓時驚疑不定起來。 “……” 在看到鳳凰令那通體漾著輕光的水紅顏色時,黃三娘的眼神就隱隱變了。 她輕吸一口氣,從容笑道:“果然,我早知道城主吉人天相,都是這姓馬的……胡說八道罷了?!?/br> 她一面笑著,一面把那沉重的鐵算盤放回了桌上。 這把算盤實在太重了,它壓得黃三娘袖子里的手,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輕輕地發著抖。 …… 解鳳惜曾經說過,只要葉爭流將鳳凰令給黃三娘和向烽看了,這兩人便知端的。 如今來看,鳳凰令的顏色或許就是他們間約定的暗號。 當著屋里其余人的面,葉爭流也不好安慰黃三娘。她只得語氣輕松道: “我這一路上,蒙師父教導良多,可謂受益匪淺。不止卡牌、劍法還有騎術,師父甚至還傳我數衍之理,由一推百,十分了得。他讓我回來以后,等有時間可以來師姐這里請教?!?/br> 黃三娘有點驚訝:“葉師妹年紀輕輕,沒想到在數算上已經有這般本事。好啊,只要師妹這打算盤的功夫當真到家,那三娘必然掃榻相迎?!?/br> 兩個女人四目相對,很有默契地各自笑了一笑。 只是她們兩個之間,一個人的笑容中已有下定決心的了然,另一個人的笑意里,卻只帶著暗含憔悴的苦澀。 解鳳惜哪里教過葉爭流什么數衍之理。 所謂的“由一推百”和“十分了得”,是葉爭流在告訴黃三娘,她有著以一敵百的本事。等一會兒那首領把人領來,她就要直接動手了。 方才她留著首領不殺,是為了解城主府之圍。 再等一會兒那首領把地牢里的弟子們都放了,而且還要帶著手下們退出城主府……他們既然連人頭都給葉爭流集中好了,那她焉有不動手的道理。 不然難道還真把這些人都放出滄海城去? 那豈不是在給城外的向烽增加負擔。 而黃三娘的回答則是在告訴葉爭流:她雖訝異一個多月不見,葉爭流怎么突然有了這般本事,但只要葉爭流有足夠的把握,那她就動手吧。 兩個人一來一往地扯了一會兒閑篇,四盞茶的時間便眨眼過去。 黃三娘雖然號稱給首領留足了百分之二十的冗余,但是架不住此時天黑,首領對城主府又不熟路。等他氣喘吁吁地帶一眾歪歪倒倒的師門弟子進到賬房院子里時,黃三娘已經準備開始剁手指頭了。 “手下留手!” 首領急匆匆地一聲大喝。 不知道的,恐怕還以為他在挽救什么留守兒童。 黃三娘停了動作,緩緩點頭:“好,這是第一個條件,算你們履約。下一個呢?” 葉爭流并未出聲,盡管此刻沒人會忽視她——她畢竟拿著馬登元這種重量級笨蛋武器——但她也不再給自己增添存在感。 首領沉聲道:“撤退簡單,可我等出了城,你們要怎么把少主還給我等?” 葉爭流心想:誰也沒承諾過會把少主還給你,黃三娘先前保證的明明是讓馬登元平安無事。 不過到了這份兒上,眼前的首領愿意怎么理解都無所謂了。 黃三娘不假思索道:“葉師妹會帶著馬師弟,一路跟隨你們一起出城……既是監視,也是抵押?!?/br> “一起出城?”首領狐疑地看了葉爭流一眼:“莫非你不要命了?” 葉爭流隨意一笑:“那是我自己的事?!?/br> 她這番輕松寫意的態度,著實令人疑慮橫生。 幾個剛剛留在賬房里的卡者,當即就湊上前去對著這首領一番附耳低語,大概在說解鳳惜并未身死云云。 這些聽差辦事的屬下能掌握什么高級情報,一切都是按上頭安排罷了。 火把之下,首領的臉色明顯白了一白,顯然已經聯想到了解鳳惜在城外突然出現,對他們笑吟吟地說:“原地蹲下,你們被我一個人包圍了”的可怕場面。 他也識相,知道此時快點離開,看在馬登元和風海城的面子上,城外相遇,解鳳惜還未必拿他們如何。 但倘若過一會兒解鳳惜回來,沿途發現城中府內都已經糟蹋成這樣…… 首領二話不說,立刻吹了集合哨。 一刻鐘后,留在城主府內的一干守衛俱已集合。 黃三娘的目光銳利地在首領身后眾人身上打量了一下:“四百六……數目不對。你們還有七十多人呢?” 葉爭流輕咳一聲:“東面的二十多個,怕是起不來了?!?/br> 那是她先前闖進府里時動的手。 至于剩下的五十來人,無論是遲到也好,還是首領故意留了一手也罷,都如同癬疥之疾,葉爭流不打算等了。 她拎著暈過去的馬登元,揚起下巴示意他們在前面開路。 “走,離開城主府?!?/br> 首領咬牙,轉過頭去:“好,我們撤!” 少主在他們手里,葉爭流又太敏銳,他不能安排卡牌特殊的屬下搶出少主,就只好暫時聽從他們的安排。 不過,這樣看來,解鳳惜是否活著還不一定啊。 畢竟這兩個女人迫切希望他們撤出城主府的態度,可是真心實意……意……意…… 一個“意”字剛剛在首領的大腦里轉到一半,他就忽然感覺自己腦后一亮。 首領甫一轉身,只見葉爭流手掌間浮現起一抹絢麗燦爛的光華。 碗口大小的牡丹花海自葉爭流袖底鋪開,竟然照亮府內暗沉的夜色,滿堂溶溶盛開的花朵,像是轉瞬即逝的煙火一般,眨眼間就將眾人帶入至美的醺然迷夢。 而在這令人傾倒的美麗之后,緊追的便是一道無情劍意。 黃階卡“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終于第一次發揮了它強大的群攻優勢。 那一劍的雪色寒光,如彗星般平平鋪開,襲入長夜,幾乎將半個城主府直接貫通。 在黃三娘驚駭的眼神下,在那些藥效尚未過去、四肢還麻軟無力的師門弟子見證下,葉爭流手持煙鳳翎,四百個先前曾占據府邸、兇蠻一時的守衛,竟然紛紛身首分離,盡數喪于葉爭流劍下。 他們之中,有先前浴血而戰的卡者、有經驗豐富的武士、還有對目前局勢心存疑慮的聰明人。 然而,在絕對的實力之下,無論是戰斗的準備、握在掌心的卡牌,乃至于滿腹的心思和念頭,都再無發揮的余地。 葉爭流自從出道以來,一直面對的都是應鸞星、解鳳惜這種強得不似人類的變態;稍次一等的陪練,也是慕搖光和向烽這樣的當世高手。 正因如此,一路走來,她始終顯得又非又慘,還被迫鍛煉出一身逃跑功夫,真可謂弱小可憐又無助。 很少有人注意到,在他們看不見的角落里,葉爭流的猥瑣發育路線,已經大獲成功。 經過神域里的一番升級,再加上卡牌種類得到了豐富的填充,如今的葉爭流不但可以斬殺應鸞星,甚至還能和特定的神明對戰。 在這樣強大的戰力下,她解決上百個一城之地挑選出來的“精英”自然不算什么。 今夜,還是葉爭流覺醒卡牌以來,第一次品嘗到炸魚塘虐菜的快.感。 非酋如她,一時之間真是要感動哭了。 ——她就說嘛!之前讓她一個一級小號怒闖40級的浮生島神明交戰副本,這是人干的事嗎! ——正常的練級副本就應該和今天一樣,小怪都是可以群刷的??! 葉爭流甩開煙鳳翎上飛濺的鮮血,重新收刃入袖。 經過方才那一劍,城主府中的動靜大概遮掩不住,很快就會有人前來探查了。 與此同時,黃三娘一把扯過馬登元扔在地上,目光嚴肅地掃過院落里的一眾弟子。 她對氣氛時局的把握極其精妙,開口之時,那撼然一劍的余威仍落在滿院弟子心中,令人甚至生不起一絲的對抗之心。 黃三娘高聲道: “你們此時應該已經知道,我們滄海城近日變天了!” “師父不過外出數月,就有人動了心思,里應外合,想要謀奪滄海城了!” “然而師父早看出這姓馬的狼子野心,豈容跳梁小丑自張自揚。葉師妹不僅是師父的關門弟子,更是師父早就圈定的繼承人。如今,師妹奉師父之命,攜城主令疾馳歸來,正是為了救爾等于水火?!?/br> “葉師妹才干,師父從來褒獎有加;葉師妹實力,在場諸位有目共睹。今夜匆忙之下,雖無典禮,卻不能薄待城主——” 黃三娘雙手交疊,站在眾弟子之前,鄭重其事地彎下腰去,對葉爭流行了一記女子不常行的大禮: “卑下黃三娘,見過城主!” 諸位弟子面面相覷,很快就反應過來。 論起行為,他們之前錯信馬登元,現在一個個還算戴罪之身;論起情義,不是葉爭流救他們,他們至今人還不知道在哪兒呢;論起武力值……那,這沒他們的事了啊。 何況城主府外的那一攤子事,豈不是正缺一個話事人。 此時此刻,連黃三娘都對葉爭流彎下腰去。 他們雖然被藥軟了,但腦子沒被泡過啊。這時候再唱反調,豈不是一種當場自絕的傻缺行為。 解鳳惜收下的徒弟里不是沒有傻缺這個種類。 但由于他的個人愛好,除了馬登元以外,傻缺們一般都不住在城主府里。 當即,眾弟子紛紛拖著自己發軟的手腳對葉爭流行禮。 “見過城主”的呼聲,瞬間前赴后繼地填滿了整間小院。 葉爭流一切從簡,當即便道:“師兄師姐們不要客氣?!?/br> 忽略今夜所有的倉促,這畫面當真其樂融融。 ——后世的大多數人都想不到,卡牌女皇葉爭流固然聞名赫赫,然而她征伐天下的第一步,其實只起于一個兵荒馬亂的深夜。 那一夜,經歷了這一切的人們疲驚不已。 只有很少的人能有余暇注意到:在深藍緞海般鋪開的夜色間,紫微星的光芒,遠比平日里更加耀眼奪目。 ※※※※※※※※※※※※※※※※※※※※ 感謝在2020-12-08 23:53:05~2020-12-09 23:56:0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褰裳 1個;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昭今博古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百里yuki、小辛巴快長大 2個;繆mdrr、綠茶味白蓮花、喵喵喵狗蛋兒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藏悲歡 110瓶;玉塵 80瓶;魔法少女大圓臉子 70瓶;30897644、昶這個字認識不 50瓶;酒困路長歌不盡、風吹飛雪晴、原是莊生夢了蝶 30瓶;昭今博古 28瓶;玉米被被、十九冬至、百里yuki、1847、霖、一個只會喊666的咸魚 20瓶;(o??`o) 19瓶;小辛巴快長大 15瓶;月下、丿☆酥糯、鹴、流年暗換青春、謊言神經質、木葉櫻桃、夜空中最靚的仔、葉秋、kook兔菇菇、折旋、拉普拉斯變換、(≧▼≦)、露醬ovo、cucu、秋水、一碗多加腐竹的螺螄粉、25685614 10瓶;hogwarts交流生、夏天請回答、…、等更人 5瓶;風、哈哈、 3瓶;最愛甜文 2瓶;346800312、盼啊盼阿盼、喵鈺、39770686、仙、顏三繪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