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他負手立在那院中,面色深沉可怖,每說一句話都仿佛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薛秦知道必然有人通知了那姓霍的。 很好,他就在這等他回來。 屋中的簌簌淚汪汪的,小臉蒼白如紙,渾身顫抖,若不是巧云,她不知道沖出去多少次了! 眼下她也看出了這薛秦不止是要搶她,還要要霍尋的命! 聽了他這番話,簌簌更怕了。 外頭有好多好多,少說也有二百多個提著刀的男人! 霍尋好像就四十多個打手,肯定打不過呀! 小姑娘嚇得直抽噎,正這般越想越怕,外頭腳步聲響,有人過來笑嘻嘻地報道: “爺,那姓霍的回來了?!?/br> 簌簌心口更是狂跳不已。 外頭。 那薛秦聽聞,終于抬手叫了人停。 陸少澤幾近奄奄一息,口中兀自還在叮囑著,“簌簌別出來,我撐得住.......” 但聲音已經幾不可聞,此時,更沒人聽他說什么了。 薛秦眸光凜然陰沉,轉過身去,朝向了那月洞門,死死盯住了來路。 他早探明白了,那霍尋一共就四十多個打手,今日帶走了二十多人,留下看府的二十多個廢物已經被他的三百多人給砍了。 眼下接著,便是他為刀俎,那姓霍是魚rou,他特么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過后,找個替死鬼山賊頂罪,一了百了,事情就這么簡單! 高郡尉和許太守就是明知道是他做的又他娘的能怎么! 有表舅公撐腰,誰能怎么他? 他陰沉地立在那,遠遠地看著,漸漸地,只見那男人出現,身旁就帶了一個姓衛的隨從。 薛秦唇角一動,滿臉的不屑與鄙夷,揚聲,“爺還以為你沒種回來呢!” 一句話后,一揮手,眾打手拎著長刀立刻便出了去,將蕭玨與衛青梧圍在了中間。 屋中的小簌簌聽到腳步聲,抬手擦了下小臉兒,立時奔去了鄰近的窗邊兒,開了一點細縫,淚汪汪地瞅過去。 她所在之處,看不太著月洞門之外的情況,但窗子開了一些,外頭的聲音更清晰的傳了進來,是那男人的聲音。 “說說,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爺讓你死!” 蕭玨唇角一動,“我怎么惹了你?” 薛秦眉頭一挑,惡狠狠地道:“怎么惹了爺,爺今天就讓你死的明明白白。你出去打聽打聽,全安慶府誰敢惹我薛秦!我薛秦是堂堂京城正三品高官,國公爺的外甥孫,有當朝太子的光環護佑,安慶府的知府郡尉都對我都敬讓三分,你算個什么東西?!睡了爺的女人,打了爺的小叔叔,爺沒跟你計較,愿意花錢買回爺的看上女人,給足了你面子!你到好,敬酒不吃吃罰酒,爺讓你三天內送人,你把人給爺送哪去了?!嗯?!” “哦?!?/br> 薛秦說了一堆,豈料對方面不改色,被圍著,竟然半絲懼怕之意都無,只敷衍一般地回了他一個“哦”。 薛秦當即額頭上青筋暴起,發指眥裂,抬手便要讓他的人上,但這手還沒待抬起來,只見對方不緊不慢地伸手彈掉了剛剛落在他袖子上的一片葉子,冷冷淡淡地道:“那若是孤,現在不想護佑你了呢?” 薛秦那抬了一半的手驀然一抖,臉上的暴怒之色陡然消失而散。 剛剛他聽到了什么? “什......什么?” 薛秦說話的聲音和氣勢瞬時弱下去了一半。 屋中豎著耳朵聽外頭動靜的小簌簌和巧云也皆是聽到了,身子都是一抖。彼此心口狂跳,面面相覷,渾身仿佛都燒了起來一般,但沒人說話。 那薛秦又問了一遍,“你剛才,說,說什么?” 蕭玨會重復給他聽就怪了。 男人一言未發,這時,只冷冷清清的一抬手,霍然,四周便飛出了如林羽箭。 箭無虛發,三百多人頃刻倒了一大半。 那薛秦頓時宛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驚慌失措,睜圓了眼睛,徹底蒙了,接著也沒待他再說出什么,心口猛地一沉! 因為視線所及,遠處前方,只見一個四十多歲的錦衣男子,臉色煞白,躬著身,急匆匆地過來,人正是他的表舅公,鄭國公! 那鄭國公看都沒看他一眼,跑過來,直接到了那男人身后,忙不迭地“噗通”一聲就跪了下去,聲音都是顫了。 “老臣該死,老臣罪該萬死,斷斷沒想到是薛家的畜生膽敢如此沖撞殿下!殿下恕罪,老臣百死難贖!愿意受罰!” 那薛秦一聽,頭上猶如五雷轟頂,目光飄忽游離,腿登時軟了下去,再也站不住,“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同樣,屋中的小簌簌也是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第32章 回京 回京 鄭國公慌了。 他與孫將軍本在門外候著, 斷沒想旁的,若非薛家掌家的薛忠——他的那表侄子慌慌張張的來了,跪在他面前說了這事兒, 他還不知道那歹人就是薛秦! 鄭國公怎么也沒料到, 薛家能和太子扯上什么瓜葛! 太子是來查案的,只會接觸這安慶府的一些當官的, 和薛家理應是邊兒都沾不上。 他就想不明白,薛家怎么就能惹上了太子! 鄭國公火冒三丈, 何止是生氣! 但現下說什么都沒用, 他匍匐在地上, 顫著身子, 亦是一眼都未看那薛秦。 “請殿下下令處死這畜生!” 這態度他必須擺明。 那薛秦是作死。 他闖了太子的府??;殺了太子的手下;覬覦太子的女人。 這三條,任意一條就夠了, 以太子狠厲的個性,薛秦必死無疑。薛家橫行霸道多年,難逃其咎, 也落不了什么好下場,保不住, 也不值得他保。不連累他就不錯了, 他也斷不會保。 那薛秦一聽, 臉色如白紙一般, 抖得宛如篩糠, “表舅公!表舅公救我!” 鄭國公如何救他, 現在巴不得不認識他! 他面色凜然, 對薛秦的話非但未回,依舊看都沒看他。 蕭玨給了衛青梧一個眼色,淡淡地道:“叫人把這兒收拾收拾?!倍? 人便走了。 衛青梧躬身應了,直奔薛秦而去。 薛秦大驚,仿佛這時方才反應過來,自己完了! 他頓時轉過身去沖著離去的男人,猩紅著眼睛,連連磕頭求饒,聲音顫著,大喊,“小人有眼不識泰山,不知殿下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求殿下饒過小人這一次,放過小人吧,殿下殿下!” 頃刻,嘴被衛青梧用什么東西堵上了,帶去了別處,一路只斷斷續續地發出嗚嗚之聲。 *************** 蕭玨走進了逸翠軒,那院中都傻了一般的丫鬟一見到人,“噗通噗通”幾聲全跪了下去,而后鴉雀無聲。 適才院外之事,她們自然是都聽到了。 早也知官人不似尋常人,但只道是遼東的風水養人,官人家境優渥,教養使然,斷斷沒想到,這是皇家天顏,乃天潢貴胄! 她們尋常百姓,哪想到有生之年能見到這等身份的人,驚的一個個不敢言語,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蕭玨進來也沒瞧她們,這院中有個奄奄一息的男人,吸去了他的注意。 蕭玨緩而止步,居高臨下,涼涼地道:“他是誰?” 丫鬟中頓時有人要答話,但還沒待說,屋中響起了頗為急促的腳步聲以及開門聲,轉瞬那白皙水嫩,驚為天人的小姑娘就奔了出來。 那小人兒臉上有驚慌,有錯亂,有害怕,還有的就是陌生。 她站在門口,本來好像要奔出來,但邁出的小腳又縮了回去,怯生生地看著那男人,唇瓣囁喏,聲若蚊吟,軟軟糯糯,更是小心翼翼地道:“他是我的義兄,是薛家的表少爺。他想幫我拖延時間,等官人,不是,等......等回來救我?!?/br> 她不知道稱呼他什么了,到底還是略了過去。 這話說完,那小模樣瞧著更膽怯了。 蕭玨瞇了她兩眼,又看了看那少年,這時身后傳來了手下的腳步聲。 “爺,外頭有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兒哭了,問他家少爺是不是死了,瞧著好像是高府門前大喊,給爺傳信兒的那孩子?!?/br> 手下如此一報,蕭玨也便明白了。 瞟了一眼地上趴著的男人,瞅了手下一眼,“找個大夫瞧瞧?!边@話說完就奔向了那小姑娘而去。 護衛應聲,立時去將人扶了起來,送去了別屋。 小簌簌眼睜睜地看著那男人過來,小臉兒越揚越高,心口“噗通,噗通”地狂跳不止。 她哪里想到了他會是太,太子...... 做夢也想不到??! 她要是知道的話,昔日,她連碰都不會敢碰他,哪敢勾引他上床,更不會那日膽大包天地不讓他睡覺,脫光光地鉆進了他的被窩,勾他做那事......... 此時回想,嚇的不輕。 眼瞧著那男人越來越近,她下意識地便往后退。 那小腦袋中想的就多了。 天吶,她這是惹了多大的事,他會很生氣吧,會不會也連她一起懲罰了呢....... 本來就害怕,再自己嚇自己,這般想著腿便驀地一軟,嬌柔的身子差點倒了下去。 千鈞一發,那跌了的同時,驀然,只覺得腰間一熱,卻是被這男人扶了住。 蕭玨不僅是摟住了她的腰肢,順勢大手一動,那小人兒嬌柔,他一把,她頃刻就幾近貼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