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許是知道刑鳴在想什么,虞仲夜掰正他的下頜,以目光警示:“不該想的,別想?!?/br> 刑鳴當真不敢想了,任虞仲夜啃吮他的rutou、撫摸他的肌rou、玩弄他的性器、揉捏他的臀瓣,忽溫存忽暴力。刑鳴在舒服時嬌喘,疼痛時呻吟,媚態橫生,完全置老林于不顧——其實多半是故意。你讓我難堪委屈不痛快,我便也卯足勁兒地惡心你。 但沿途路過書城,刑鳴突然清醒,吩咐老林把車停在路邊。他使勁掙開反綁雙手的長袖,迅速將衣服穿好,三步并兩步地跑進書城,買了三本與數學建模相關的書籍。重新回到車上,小心翼翼地跟身邊人打商量:“老師,我晚上得把這些書都看了?!?/br> 言下之意是不想跟著虞臺長回家,但虞仲夜冷淡地回應:“去我那兒看?!?/br> 沒有插入與抽送,照樣讓人欲生欲死,刑鳴在車里被虞仲夜頻繁手yin,玩得內褲濕透,腰酸腿軟,guitou上的小孔射不出jingye以后,仍滴滴答答地流出清亮液體,失禁似的。 賓利回到別墅,刑鳴扶腰下車,臉上堆著笑,心里憤憤然,若這老狐貍生得沒這么英俊,這樣的行為簡直就是猥褻。 想著羊入虎口,這一夜肯定不得安生。刑鳴沐了浴,換了衣,一邊在虞少艾的書桌上啃那些建模實例,一邊等著虞臺長再次獸性大發。 想起那個一切失序的暴雨天,他劫后余生,仍心有余悸。 子夜十二點敲過,虞仲夜練完書法,自書房走進兒子房間。 見刑鳴仍在燈下奮筆疾書,問他:“想采訪那個崔姓的學生?” 虞臺長目光如炬,刑鳴只得承認,對方還沒點頭,自己正曲線救國呢。 虞仲夜眼底波瀾不驚:“你這是浪費時間,審片組過不了?!?/br> “臺里有過相關節目,我師父就曾做過。如今社會進步了,反倒不允許了?” “一個新節目,頭幾期定調子很重要,何況你的主持風格不合適?!庇葜僖雇nD,露出一種逗小孩兒似的目光,“中國出不了喬治·唐納森。你還太嫩了點?!?/br> 喬治·唐納森,美國最熱的那檔新聞脫口秀的主持人,他刻薄,犀利,抨擊政客,針砭時弊,他打蛇打七寸,打人盡打臉,甚至幾句話便能推動立法。莊蕾走得是煽情路線,蘇清華能收能放,頗似性情中人,刑鳴剛接手《明珠連線》那會兒模仿的卻是唐納森,但不敢大張旗鼓,只能小心拿捏。沒人發現,連蘇清華也沒發現,沒想到竟被虞仲夜一語點破。 刑鳴不服氣,仍然要爭,爭問不久前市里出臺的《成人乙肝高危人群乙肝疫苗免疫接種條例》將男男同性戀與吸毒人員并列為高危群體,算不算某種歧視,又爭問既然我國早在十來年前就將同性戀剔除出疾病分類,但仍將其歸類為“可接受治療”的“自我不和諧”性指向障礙,這算不算意識形態的落后? “功課倒是做了不少?!笔獠恢跳Q自以為咄咄逼人,虞仲夜眼里卻根本不值一看,“新聞工作者的本職是客觀報道,而不是替天行道?!?/br> “我就是客觀報道?!毙跳Q強辯,突然話鋒一轉,看似無關緊要地說,“老師,你的第一堂課上,曾有人問我為什么棄醫從文選擇新聞業,當時我沒說實話。你知道為什么嗎?” 虞仲夜反問:“為什么?!?/br> 刑鳴自己拋出問題,卻不回答,只是皺著眉,抿著唇,靜靜望著對方。 虞仲夜便也看著他,少頃,輕輕嘆氣:“做英雄,但不必做烈士?!彼嗔巳嗨^發,又捏著他的下巴,在他額前吻了吻:“晚安?!?/br> 這一夜,虞臺長沒將他壓倒,脫光,沒分開他的雙腿,貫入他的深處,刑鳴簡直受寵若驚。他一宿沒闔眼睛,惡補數學建模知識的同時,時不時便把虞仲夜的那句話拿出來咀嚼一下,唯恐錯失一絲余味。 夜深了,整座城市都睡了,唯獨他的內心難以平靜。 第35章 熬了一宿研究數學建模競賽試題,第二次見到崔皓飛,刑鳴明顯有底氣多了,跟他一起埋頭研究“公務員養老險的改革問題”。刑鳴對上節目的事情只字不提,崔皓飛也不主動松口,但倆人還挺有默契,要不怎么說物以類聚呢,聰明人大多還是愛跟聰明人打交道。 刑鳴臨走時,崔皓飛突然開口:“其實你也是基佬吧?!?/br> 刑鳴不假思索,立馬否認:“我不是?!?/br> “不是?你騙誰?”崔皓飛斜斜睨他一眼,一臉懷疑神色,“你看你的腿,那么好的腿型卻合不攏,還有屁股,也不是直男的樣子?!?/br> 刑鳴下意識地低頭去看自己的下身。 “騙你的?!辈〈采系拇摒╋w仰面大笑,揮手說,“你明兒再來吧?!?/br> 可刑鳴第三次敲開崔皓飛的病房門時,這小孩兒的態度竟陡然一轉,他摁響了床頭的呼叫鈴,同時大喊大叫,讓刑鳴滾出去。 離開醫院以后刑鳴心情欠佳,回到辦公室又聽阮寧匯報,報上去的選題被打了回來,總編室的人還是那個意思,新節目得遵循兩個字,穩妥。 刑鳴返身就走,顯是要去總編室一爭到底。 總編室的領導叫王泊舟,新聞中心的人以前管他叫王瘋子,后來又管他叫王編輯。王編輯北大哲學系畢業,看著很有些老派知識分子的派頭,啤酒瓶底的眼鏡,頭已經禿了。雖說平日里不茍言笑,一板一眼,但據傳年輕時也是個牛人,早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就帶著相機上過前線。單槍匹馬深入阿富汗腹地,跟當地的抗蘇武裝一起扛著老式步槍打過蘇聯坦克,帶回國的照片比美聯社拍攝的都更罕見珍貴。 一個后輩如此咄咄逼人,王編輯當然生氣了,你誰的徒弟?敢這么放肆地說話?蘇清華?難怪了!蘇清華除了輕狂還有什么?就只會誤人子弟! 刑鳴連著兩宿沒闔眼睛,是真正的眼皮子都沒磕一下,又被姓崔的小子擺了一道,脾氣原就沖到極點,一聽見這話立馬戾氣增長,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最后王編輯被他嗆得險些心臟病發,抖著一雙手就往嘴里塞保心丸。 知道再下去得出人命,刑鳴只得閉嘴,退出總編辦公室,砰一聲砸上了門。 老陳看見刑鳴青著臉從總編室的領導辦公室出來,皮笑rou不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沒什么,放松,放松。今兒晚上你們組都提前半個小時下班吧,天天在工作室里熬著,以崗為家也不是這樣的。 “為什么?”刑鳴滿面狐疑,不能理解,也不殷勤。他踏出總編辦公室的大門時就已經冷靜了,王泊舟瞧不上蘇清華,但從本質上講,瘋子和狂人僅隔一線,他們瘋起來相似,狂起來也差不多,他們的理想不合時宜,rou體都已腐朽。 刑鳴敬重這樣并同情的人,這樣的……烈士。 “為什么?生日會嘛,我已經請示過虞叔了,虞叔說這陣子大伙兒籌備新節目也挺辛苦,找個機會一起熱鬧熱鬧也好?!?/br> 記得老陳以前就提過一回,但他忘了明天就是自己的生日,他忙起來六親不認,哪里可能記得這些瑣碎。 “好好放松一下,成天繃著一張臉,真當自己是冰雕的?”老陳輕拍刑鳴肩膀,留下一句“今晚虞叔忙完了他的事兒也會到場”,就走了。 刑鳴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還沒踩進玻璃門,阮寧跑來請示:“老大,晚上的生日趴得鬧到凌晨,我們組準備什么禮物好?” 刑鳴轉過身,瞧見一組二十來個人巴巴地望著他,神態一個比一個殷切。有的黑了,有的瘦了,這陣子大伙兒確實辛苦,一個個都星行夜歸,在辦公室里熬干了骨頭。 他心頭一暖,一直板著的臉色總算好看一些:“不必破費準備,別鬧得太狠,讓我早點回去睡一覺就好?!?/br> “可是……老大……”阮寧一時犯蠢,“明天不是駱優的生日么……” 刑鳴馬上明白過來,昔時因,今日果,老陳這種人哪那么容易杯酒釋恩仇,逮著機會就得惡心你,還非得往死里惡心。 刑鳴處變不驚,順著阮寧的話,就手表領帶之類的禮物跟他扯兩句,話未畢,抬眼就見一個人朝自己走過來。 刑鳴很難得被一個男人驚艷——當然女人也不容易——打小活到現在,滿打滿算也就三次。第一次是很小的時候,許是剛進小學,在電視上看見罰球線上飛身扣籃的邁克爾·喬丹,空中漫步如履平地,他當場目瞪口呆驚為天人;第二次是來明珠臺找后期組長算賬,人群之中一眼看見虞仲夜;第三次就是現在。 駱優朝他走了過來。 駱優穿的是白西裝白西褲,白色之于男人很安全,但也很挑人,尤其這樣一身白,人若長得遜一點,就會陡生廉價與平庸之感,仿佛婚禮上的儐相或司儀。 但駱優不會。他就像被舞臺追光燈籠著照著,烘著托著,好一個光芒熠熠的角兒。 “晚上你來嗎?”駱優徑直走向刑鳴,客客氣氣地說,“不管怎么說,我欠你一個道歉。晚上我先自罰三杯,然后咱們不醉不歸?!?/br> “怕是去不了?!毙跳Q同樣客客氣氣地答,“事情挺多,我得在五一前趕制三期節目,沒剩多少日子了?!?/br> “可我聽老陳說,咱們同一天生日?”駱優揚眉一笑,聲音也稍稍拔起,“不趁這機會,一起慶祝慶祝?虞老師也會來的?!?/br> 一整個辦公區的人該是都聽見了,阮寧率先“啊”了一聲,別的人也似一下開了鍋,窸窸窣窣地交流。 駱優身上的香水味偏濃了些,與那聲“老師”一起扎入他的肺腑,刑鳴稍皺了皺眉,對周遭的議論充耳不聞,只說:“我不喜熱鬧。再說,事情也確實多?!?/br> 駱優不再勉強,反把目光投向阮寧,笑著問他:“小帥哥,會開車嗎?” “會是會,就是有證齡無駕齡?!比顚幱樞?,“手生得很?!?/br> “沒事兒,會開就行。我一會兒要開會抽不開身,可我的助理還沒到職呢?!瘪槂灻龆道锏能囪€匙,抬手拋給阮寧,“我有東西要給虞老師,麻煩你替我去取一下?!?/br> 看清楚車鑰匙上的“躍馬”標志,阮寧興奮得簡直傻了,嚷嚷道:“法拉利哎!你就不怕我蹭一下,刮一下?” “蹭了刮了都算我的!”駱優大喇喇地笑,抬手在阮寧后背拍了一下,“地址回頭發你,快去吧?!?/br> 也不與駱優繼續客套,刑鳴轉身走向自己的辦公室,下頜微抬,腰桿筆直,整個人都如最精美的瓷。 新聞中心幾百號人,不可能都去給駱主播捧場,但不去的也沾了他的光,難得提前下班回家。大辦公區很快空無一人。 傍晚六點,窗外彤云朵朵暮色將至,鳥在啁啾狗在吠,刑鳴一個人在自己辦公室里加班,審閱這兩天為艾滋病專題片補錄的內容。 晚上十點半,天黑透了,鳥歸巢了,狗回窩了。刑鳴處理完片頭與片尾的字幕,決定今天不再熬夜,找個地方自嗨一下。 工作時手機調成了靜音,看見幾個未接來電都來自繼父向勇,刑鳴盯著手機屏好一會兒,隨后清空了來電記錄。他原想去蘇清華那里,可蘇清華身體不好,一般這個時候已經睡了。刑鳴一時沒了去處,只得開著車瞎轉悠。 也不知怎么,竟開車到了一家夜市大排檔的附近,熟悉的紅色塑料大棚映入眼簾。 麻子老板還認得刑鳴,立馬給他挑了一個空座。權當自己給自己慶生,刑鳴點了一碗臊子面,吩咐少放蔥花兒,面條得煮得筋道點。 明明滴酒未沾,可莫名有些熏熏然,困得睜不開眼。趁著臊子面還沒端上桌,他就趴在桌上,閉著眼睛打小盹兒。 麻子老板親自端面上桌,可發現人已經睡著了,用挺大的力氣推了一下,竟還伏在桌上,一動不動。 推他喊他都不管用,一碗熱氣騰騰的臊子面都快泡爛了,人還是沒醒,麻子老板有些擔心,又不敢下重手得罪,于是給老林去了個電話,開玩笑地問是當頭潑冷水呢還是你來把人弄回去。 接到電話的時候老林正手握方向盤,他駕駛的賓利剛下高架,一路直奔駱優的生日派對。 掛了電話之后,老林向虞仲夜匯報說刑鳴在麻子那里,多半是又喝多了,怎么都叫不醒。 虞仲夜問老林,語氣很淡:“聽說今天又跟人嗆了?” 老林知道虞仲夜說的是誰,笑了笑:“我也是聽人說的,刑主播在總編室跟王編輯鬧了一場,左右都瞧見了,這么沒大沒小,影響確實不好?!?/br> 虞仲夜仰面閉上眼睛,養神片刻,說,去看看。 “這都已經快到了。駱主播既然誠心請你,不去是不是不太好?!崩狭譀]白跟著虞臺長這么些年,深知這人與人的分量大不相同,提議道,“要不這么著,虞叔,我先送你去生日會,刑主播那兒我去接就行——” 虞仲夜打斷老林的話:“先去接小刑?!?/br> 第36章 臊子面端上桌,一陣酸辣的rou香氣鉆進鼻腔,刑鳴伏在不算干凈的塑料桌子上,其實壓根沒睡著。有人推他,有人喊他,他都能聽見,也都感受得到。 沒睡著,但是不想醒。 年少輕狂,一路爭勝,經歷了從大譽到大毀的起伏跌宕,若還一副“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派頭,未免也太愣太傻太不知天高地厚。 不自憐自艾,也不自矜自伐,刑鳴難得把一顆心放得四平八穩,只想偷一偷懶。閉著眼睛,迷蒙間,忽然感到有人把他抱了起來,還以那種特別溫存浪漫的抱法,像對待孩童或者女生。他一米八五的個頭,體格勻稱,胸腹的肌rou也算打眼,能將他如此輕巧地抱在懷里,抱他的人非得有一雙有力的手臂,還得身量高大,肩膀強壯。 刑鳴感到從未有過的松弛與安穩,愈發不愿睜開眼睛,他微微蜷縮,在那個懷抱里找到一個更令自己舒服的姿勢,真的睡著了。 奇怪的是,明明累到極點,可后腦勺一碰上枕頭,他就醒了。刑鳴睜開眼睛,看見正自床邊起身要走的虞仲夜。 下意識地伸手挽留,拽住對方的袖口,直愣愣地望著,一句話也不說。 旁人常以為這人冰肌雪骨鐵石心腸,不但冷硬,還有一派超越年齡的成熟強悍,殊不知有些時候,成熟是佯裝成熟,強悍是故作強悍,譬如他這會兒的動機就特別幼稚:絕不能讓老陳與駱優得意。 老林還在外頭等著,虞仲夜并沒打算留下來,他眉頭微微厭煩地皺起,抬手將刑鳴推開,刑鳴便又鍥而不舍地貼上去,抓住虞仲夜的手掌,將他的食指送進嘴里??此平蚪蛴形兜匚逼?,又探出舌頭,從指尖一點點游向指根,將他的手指一寸寸舔濕,連掌心的繭子也不遺漏。 虞仲夜指節修長,掌心與指腹覆著一層微微發硬的薄繭,但手背的肌膚卻細膩如絲絨。刑鳴簡直著迷于這樣的手,跟虞仲夜本人一樣,有一種經歲月雕琢后愈發成熟的美感。 虞仲夜仍然面色不興,再次推開刑鳴。刑鳴就報復似的張嘴狠咬,用牙齒將虞仲夜的食指中指一并鎖住,又撐大自己的下頜,以濕潤溫熱的口腔將它們包裹。 虞仲夜的手指壓著刑鳴的舌根,指尖抵在他的咽喉深處。許是覺得有趣,他的手指活動起來,在刑鳴的口腔中插入又抽出,以一種很易引人聯想的頻率沖撞他的上顎,攪弄他的舌頭。 唾液黏了一手,虞臺長終于動情了。 “老師,”刑鳴借著酒勁得寸進尺,“我來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