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
泉瞳玥小心翼翼地掀了一絲眼縫兒,進入眼簾的,卻是一副健碩的胸膛,再抬頭往上,是俊朗地如刀刻一般的五官。 嬌小的自己,就算站的筆直,也只及他肩膀高罷了。 此時,頭頂上那一雙黑黝黝的鷹眸正深深地凝視著她,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一整晚都守在泉瞳玥床前的劉偲。 劉偲坐在泉瞳玥的床畔,想了一通夜,就算還有什么怒火,也早就壓下去了,此時他的手臂,正結結實實地攬著她的纖腰。 泉瞳玥畢竟是個臉皮薄的,被一個男子抱在懷里直勾勾地看著,不由得粉臉酡紅,心兒狂跳。耳邊,是那魔星低沉好聽的聲音:“玥兒大清早地,就行此大禮,叫我怎么受得起?” 她明明是身子乏力,差點兒栽倒,到了他嘴里,倒成行禮了,這話里的促狹,成功地緩和了兩人先前的針尖對麥芒。 然而泉瞳玥想起昨夜里這人的蠻橫,心里依然有些膈應,她偏過頭去,努力地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冷淡一些:“你怎么還在這兒?” 劉偲見她耳根泛紅,俏臉含粉,翦瞳滟瀲,身子綿軟,正是一副嬌怯又強自撐著的模樣,劉偲昨夜里見她暈了過去,早就后悔了,如今哪里還舍得松開手,自是緊了緊手臂,讓她越發的貼近自己,他放柔了聲音道:“好玥兒,你就別生氣了,昨個夜里都是我的錯,你罵我也好,打我也罷,只別再氣壞了自己,我昨夜見你暈過去,心里別提多難受了?!?/br> 劉偲將泉瞳玥抱回了床上,只覺陣陣幽香自懷里傳來,叫他情不能自已:“我究竟何時才能將你娶進門?如今我這一顆心吊的不上不下的,沒有一刻安生的時候……” 這話,也就算是解釋了他昨夜里為何會那樣瘋狂了。細細聽之,那話語里還添了一絲兒委屈,平日里飛揚跋扈的劉少爺哪有這樣的時候?泉瞳玥聽著聽著,原本刻意板著的俏臉兒,這會子就有些繃不住了:“你昨夜在亭子里對我那樣兇蠻,我為何要嫁給你?” “冤枉啊大人,我哪里敢對你兇蠻?你一句話就叫我痛苦萬分了,我這顆心,到現在還為你難受著呢,你快疼一疼它?!眲茷榱撕逯h,是什么涎皮賴臉地招數也要用的。 他嘴里一邊說著,一邊握住了泉瞳玥那細膩光滑的柔荑,放在自個兒的心上,牢牢地按住。 泉瞳玥奈何不得這沒羞沒臊的魔星,手也拿不回來,只被他說的面若桃花,吶吶不能言。 劉偲懷里是溫香軟玉,垂頭見她癡癡的,甚是可憐可愛,抬手撫上了她如玉的臉龐,泉瞳玥躲了躲,沒躲過,也就隨他了。 粗糲的手指細細地描繪著,她那雙氤氳著霧氣的水盈盈大眼,小巧的瓊鼻,光潤如玉的香腮,最后……忍不住湊上去啄了啄她的櫻唇。 清晨,最是情動的時候,劉偲有些氣息不穩地嘆了口氣兒:“玥兒,你生的這樣美,我的魂都被你勾走了,若是娶不到你,我只怕是要活不成了?!?/br> 劉偲這一聲聲,一句句,便是為昨夜里的事兒道歉了,泉瞳玥本也不是那記怨的人,加上昨夜里她與謙良哥哥雖然清清白白,雖然遠近處都有人在,可兩人坐在一個亭子里,的確也有些引人誤會。 她恨的,不過是這魔星二話不說就要將人定罪罷了,末了還不肯聽人解釋。 泉瞳玥在心里雖然已經原諒了劉偲,可面上卻不顯,她推了推劉偲,這廝比她不知高壯多少,卻如何能撼動得了? “眼看著就要天亮了,你還是走吧,沒得叫人瞧見了,我今日還有客人要招待?!比h淡著聲音道。 劉偲見她模樣冷淡,只道是她還惱著自己,憶起昨夜在書院,懷、谷兩人的對話,這便退到了桌前,一臉認真地道:“你既叫我走,我必依著你,玥兒,你是知道的,我心中唯一的心愿便是同你長相廝守,我昨夜里那樣舉動,不過全是因為我心里只得你一個人罷了,如今不管你怎樣怨我,我也不悔?!?/br> 劉偲這廂說著,又走上前替她蓋上被褥,再掖了掖被角:“你這柳絮身子,勞累不得,趁著天還沒大亮,你再睡一會子吧,蓮兒他們幾個的睡xue只怕還得小半個時辰才得以自行解開?!?/br> 劉偲昨夜里為了見泉瞳玥,那是把整個院子里的下人統統給點了一遍的。 說完這許多,他便從二樓窗子躍了出去,穩穩地落在了院子里,幾個起落就不見了蹤影。 泉瞳玥失神地看著頭頂的床紗帳,先前的委屈與怒氣早就被劉偲哄的沒影兒了。 卻說那陸謙良早上醒來,腦子里頭昏昏沉沉的,一時間十分不解: 昨夜里同玥meimei兩個氣氛正好,哪知他驀地腦仁一疼,睡倒過去,再清醒過來,已是第二天。其后發生了什么,他竟是一無所覺。 這廂心里正納悶著,讓下人伺候著穿戴整齊后,就走去隔壁房間要找懷景彥問上一問。 將將跨進門檻,卻撞見懷景彥正往外走:“彥京大清早的,做什么這樣急匆匆的?” “謙良,我要去山上把韻瀾接到府里來,玥表妹邀她賞菊?!睉丫皬┠_步不停地說道。 懷景彥與谷韻瀾兩個的事,在他們這個小圈子里,已經不是秘密了,陸謙良當然醒得他是個什么意思。 “我正好也該回府了,同你一道出去吧,在走之前我還想問你一問,我昨夜里可有什么失態的地方?”陸謙良追上前又問。 懷景彥聞言,身子頓了一下,偏過頭來疑惑地問道:“你怎地反倒跑來問我?我回來的時候你倒在床上睡的死豬一樣,我原本還想問問你和我表妹處的如何了?!?/br> “說來慚愧,我昨夜里和玥meimei坐在亭子里,聊了兩句,我就人事不知了……后頭發生了什么事兒,玥meimei對我是個什么心思,我是全然不知的?!标懼t良撓了撓后腦勺,也是神情古怪。 懷景彥狀似不經心地又問:“你好端端地,怎會聊著聊著就人事不知了?” “我也不明,就突然覺得腦仁疼,好似被小物什打中那般,也沒來得及細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标懼t良細細回憶道。 卻說這懷景彥是個靈醒的人,他也是唯一一個知道劉偲是高手的人,他見陸謙良碰到古怪,又想到劉偲那魔星慣喜歡纏著他表妹,這心里便開始懷疑了起來。 陸謙良是個光明磊落的人,若是那劉偲耍起橫來,只怕謙良不是他對手,這事兒宜早不宜晚,等到表妹及笄了,那門檻還不知要被踏壞幾個,懷景彥思及此,還是很肯幫著自己這位同窗好友的:“謙良,我知你是個守禮的人,我表妹是個性子婉和的人,只是對感情這方面卻有些遲鈍,你明明白白同她講,想必能成的?!?/br> 陸謙良想起自己昏睡前,泉瞳玥同他說的那些話,這便信心倍增了:“彥京,聽了你的話,我就有底氣些?!?/br> 兩人邊聊邊朝大門口行去,連暗處有人也未曾察覺,而這暗處的人,正是劉偲,他想起昨夜里陸謙良這小子竟然敢打玥兒的主意,正翻來了懷景彥的院子,想要出手教訓一番,卻剛好碰上兩人要出門去。 通過這兩人的對話,劉偲方才恍然大悟,先前的確是誤會了玥兒,他原本以為這兩人單獨在亭子里,靠的那般近,必然有些什么齟齬,哪知真相只是陸謙良剃頭擔子一頭熱罷了。 劉偲如今雖然也懊悔先前那樣對玥兒,可卻在心中更加堅定了一件事兒,那就是,早些把玥兒定下來才是正經。 其實也勿怪劉偲是這般反應,因著近來玥兒總是受到旁的事兒影響,仿佛十分猶豫,明里暗里推拒了他好幾回。 劉偲將她的那些搖擺不定看在眼里,自然也是患得患失,加上兩人本就因著賭氣而多日未見,哪知昨晚上又是那樣一副場面,許多情緒夾雜在一起,叫他如何不怒? 既然誤會解開了,劉偲也不欲多待,趁著陸謙良還沒開口,他也得趕緊回去著手準備提親才是。 這廂懷景彥與陸謙良兩個在門口道了別,便各自忙自己的事兒去了,等到懷景彥將谷韻瀾接到府上的時候,泉瞳玥已經使喚著下人,將那些開的正好的秋菊搬進院子,再重新布置了一番。 此時雖然還沒到重陽,但有些開的早的菊花,倒也十分養眼,今日為了景彥表哥能如愿以償,泉瞳玥自然還是費了一番心思的。 那黃白色蕊若蓮房的,乃是萬齡菊,粉紅色重花瓣的,則是桃花菊,白色而檀心的,叫做木香菊,黃色生成圓形者,便是那金鈴菊了,純白且一大簇的,是喜容菊。 永樂城的勛貴氏族、簪纓世家的府上,都愛養這些個菊花,有些十分愛菊的,甚至種上七八十種名貴品種,到了重陽節那天,設菊花宴,廣發帖子邀人來玩賞。 越臨近懷府,谷韻瀾越是緊張,到了最后,只縮在懷景彥的身上,反反復復地問些注意事項,懷景彥見她片刻不得安寧,只耐住性子一一作答,再柔聲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