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節
“今天我在江城這邊看到了白沉,倒不是說他的行蹤有多怪異,只是他的到來令我很不安。哪怕擎沒有同我說起,但我覺得他應該早就已經懷疑上了白沉?!?/br> 凌武凝視著顧紫,聚焦成點的視線里是顧紫緊緊絞在一起的指尖,還有那雙佯裝平靜的鳳眸,看似無波卻仿佛在寧靜中醞釀著翻天覆地的癲狂。 “紫姐,這段時間你有沒有感覺哪里不適?!绷栉洫q豫再三終于還是問出了口。 凌武的提醒如傾盆而下的一盆冷水,剎那間落在顧紫的身上,將她淋了個透心涼。 身中迷幻劑最初的表現便是出現幻覺,如果白沉真的是jian細,如果她體內的迷幻劑真的是在分娩之時被注射的,那么白沉后期制作出來的解藥又有幾分可信。 如果從始至終就沒有任何解藥,那么她體內被注射的迷幻劑豈不是從未解過,那么她又如何肯定她在商廈后見到的身影時白沉本人而不是她的幻覺… 一切的一切環環相套,一時間竟追溯不到源頭,好似一個死結,越想解開便纏的越緊,緊緊的纏繞在頸間,令人窒息。 “如果如你所說擎少早就已經在懷疑白沉,那他怎么可能給你服用白沉制出來的藥物,這一切都說不通啊…” 是啊…顧紫眼眸低垂時瞳孔緊縮,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一道數學題,嘔心瀝血的建模運算,可偏偏到得出結果的最后一刻才發現竟在最初就用錯了公式,于是所有演算的過程都在剎那間變成笑談。 頭一次,自詡邏輯清晰的顧紫對自己的推測產生了懷疑。 可既然凌武都看出了其中的破綻,都想到她身中迷幻劑的事實,為什么歐陽擎卻對此只字未提,任由她自以為是的錯下去? 看不清,想不懂,不明白…猶疑抬眸時顧紫與凌武視線相對,眼底盡是迷茫之色。 顧紫離開時有秦暮陪著,但凌武還是很不放心,將幫內的事情交代好凌武便隨顧紫一同回到了住處。 安排好一切后凌武寸步不離的守著顧紫,秦暮則到劇組去給顧紫請假,不想竟碰到了許久未見的厲墨塵… 那時厲墨塵正在與許碩笑談,見到秦暮時有微微怔楞。 許碩對于厲墨塵與秦暮之間的關系是清楚的,于是當下找了借口就打算離開,畢竟習慣發光發熱的燈泡是容易提前壽終的。 卻不想厲墨塵竟在桌下不動聲色的按住了許碩的手掌,許碩詫異側眸時,厲墨塵笑的格外云淡風輕,好似剎那間紅塵盡褪,又恢復了過往那個飄渺似仙,不食人間煙火的厲墨塵。 秦暮面上毫無表情,抬步靠近時她不自覺的想起滿清的十大酷刑。 還記的最初聽人說起的時候曾將她嚇得一個晚上都沒敢合眼,可此時她卻覺得十大酷刑加在一起都比不上厲墨塵唇角的弧度更加鋒利,刀刀割的都是人心。 不知不覺間早已經是鮮血橫流,卻在光鮮亮麗的外表上尋不出一絲絲的痕跡。 心痛之所以無以復加,只因為它無法被他人所見,無法與世上的任何一種痛苦去比較… “你是來…”許碩出聲的同時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就你多嘴! 卻不想秦暮挽唇輕笑,看不出絲毫苦澀,“我是來給紫姐請假的,她今天外出的時候傷風著涼了,這會難受的厲害?!?/br> 許碩僵硬的點頭,心里卻有一萬匹草泥馬在轉著圈的奔騰,不管你們是要激情四射還是要刀光劍影,麻煩先松開老子的手好嗎?! 老子雖然單身卻拒絕吃狗糧啊喂!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睕]等許碩回應,秦暮便轉身朝著來時的方向離去。當明知那個人不會挽留的時候,似乎連那些留下來的借口都變得蒼白無色。 “不去追?”許碩揉著泛紅的手掌,擠兌著身側厲墨塵的肩膀,“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么,但是秦暮這丫頭不錯,真有什么誤會的話,你跟她解釋她應該不會無理取鬧的?!?/br> “我倒是希望她能夠跟我無理取鬧?!眳柲珘m悠緩起身,罔顧許碩不解的神色,沿著秦暮離開的方向步步挪移,走的極慢。 “這都是什么事啊…”許碩從事導演這行數年,早已經練就出一副火眼金睛,故而厲墨塵剛剛眸底一閃而過的憐愛并沒能逃過他的視線。 可既然在乎,又為何要裝出一副陌生的姿態來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許碩皺眉時伸手撫上后頸,都說女人的心海底的針,可其實男人一旦矯情起來,比太平洋里的塵埃還令人難以捉摸。 然而只有厲墨塵自己知道,他來這里苦等到底是為了見誰,哪怕只有些微如塵的機會。 人心都是自私的,明明做不到全身心的去愛卻又做不到灑脫放手。 秦暮此時對他的情愛就如同天邊滿盈的圓月,可隨著日虧月損,待到虛無成圈的那一刻,他能揮霍的也不過是漫無止境的空虛。 厲墨塵拍攝的影片多是武俠劇,故而有句臺詞他很清楚。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顧紫在凌武入睡之后才給歐陽擎撥了電話過去,短暫的嘟聲后,電話中悠悠傳出歐陽擎清冷的嗓音,帶著似睡未睡的慵懶,低沉而魅惑。 “怎么還沒睡?” “擎…”明明已經想了許久,明明已經在心里將語言組織了無數遍,可真正與歐陽擎聲音相對的這一刻,顧紫竟然不知道該從何問起?!鞍壮痢F在在哪里?” “江城?!鄙ひ粢琅f低沉卻絞揉著點點難以置喙的篤定。 “你騙我,白沉明明在京都市!”顧紫下意識的捂住嘴,透過縫隙見凌武依舊睡著才將門縫重新闔上?!傲栉湟呀浥扇瞬檫^,白沉從一個星期前就在沒有從實驗室里出來過?!?/br> 你騙我!你騙我…你…騙我… “我不會!”不知是不是怒意作祟,歐陽擎本就清冷的嗓音越發冷寒。 “我永遠都不會騙你,崽崽…我永遠都不會騙你。悠悠眾口與真理間我信真理,可真理與你之間,我只信你。沒有幻象,你看的到所有都是真的,京都市的白沉是假的?!?/br> 京都市的白沉是假的… “擎…”這段時間的種種令顧紫疲憊不堪,她真的已經沒有精力再去質疑,無論是質疑他人還是質疑她自已。 “我信你!” 就像歐陽擎所說的那樣,天下人與真理之間,她信服真理,可真理天下人與歐陽擎之間,她只信歐陽擎一人。 最初重生時,她的世界里只有復仇,可此時這三千世界與歐陽擎想比,并不比歐陽擎重要多少。 人這一世難免迷茫,可只要有人能夠堅韌的信著你,終有一天能夠撥開云霧看到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