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節
陶夭夭白皙的臉俏紅了一下,輕輕頷首,“難得有這么好的機會……” 宮義漆黑的瞳眸里有波光閃動。 這么好的機會? 什么機會? 他剛才去驛站送信,回到客棧以后見她不在房間,心急之下忙出來找,卻聽聞這邊很是熱鬧,便想著憑她的性子,一定是往這邊來了,誰知才過來就見到有男子意圖搭訕,心中便生出幾分不悅。 宮義只知道有個別致的燈謎會,并不清楚其中規則。 所以聽到陶夭夭說“這么好的機會”,他有些好奇。 陶夭夭一直悄悄打量著他的神情,心中就猜到了宮義肯定不清楚燈謎會的規則,便彎唇一笑,把答題人選的規則告訴了他,唯獨沒說贏了以后有機會雙人游。 宮義眉心微蹙,垂目看著這個比自己矮一個頭的女子,見她滿臉期待,他忽然有些不忍心撕碎這種美好。 再次掃了一眼燈輪,他點頭,“既然你喜歡,那我們便去試一試也無妨?!?/br> 宮義與徵義最大的相同點是兩個人都沉默寡言。 然而不同的卻是徵義是真的沉悶,對很多事情不甚在意,甚至毫不關心,也提不起興趣。宮義不過是表面上高冷了些,實際上情感方面比徵義豐富得多,他會審時度勢,也會照顧別人的心情。 陶夭夭自認為這三日的相處,兩人還是多多少少對彼此有些了解的,就比如宮義某天晚上睡不著坐在客棧院子里的時候,她恰巧出來與他同坐,他便與她說起小時候在苗疆的種種過往,當然,他對她也并非十分信任,所以那些回憶只挑選好的說,不好的,他都盡量避開了。 他其實并不知道,不管好的壞的,她都想知道,哪怕只有一絲。 聽到宮義一口便答應與她上燈輪解謎題,陶夭夭簡直不敢置信。 宮義卻不及她反應,伸出手拉著她就往人群里鉆。 自古俊男美女最是惹人注目,更何況宮義的一身白衣本就惹眼,于是當他拉著陶夭夭急匆匆往前走的時候,人們便自動讓開了一條道。 宮義毫不在意別人的目光,只顧著腳下的路。 陶夭夭原本臉紅心跳不已,但見他面色平靜,淡然無波,她也逐漸平靜下來。 在上谷郡這種遠離燕京的地方,才不會有人知道他們是什么身份,只會從這架勢中推斷出他們是情侶。 陶夭夭出神之際,宮義已經在燈輪旁的岸邊停下,也松開了她的手,看向船上的管事,道:“我們也要參加?!?/br> 管事面露為難,一炷香的時辰已經到了,如今又鉆出一對來,這豈不是壞了規矩? 宮義見狀,微微瞇了瞇眼,“可是有何為難之處?” 管事陪笑道:“這位公子,一炷香的時辰早就過了,你們二人……” 不待管事說完,船艙里突然傳來一個清潤好聽的聲音,“劉伯,不妨事,讓他們也參加罷,燈謎會的目的本就是讓各位玩得盡興,沒必要把規矩定死了?!?/br> 管事聽到了少主人的聲音,偏轉頭來對著宮義和陶夭夭笑吟吟道:“既然兩位有興趣,那么還請去待定區準備抽簽?!?/br> 所謂抽簽,抽的是出場順序,每一對派一個人前去即可。 管事交代完以后,宮義便走到了待定區抽簽,出場順序是第三。 陶夭夭知道以后,掩唇笑道:“沒想到你運氣還不錯,第三嘛,有了第一第二打先鋒,不至于因為備受矚目而感到壓力?!?/br> 宮義道,“不過是出場順序而已,便是最后也無差別?!?/br> “這可不同?!碧肇藏草p笑,“最后出場的話,興許早就被前面的人拔得頭籌了,我們可能連上場的機會都沒有?!?/br> 宮義見她一臉興致勃勃的樣子,不禁疑惑,“你若是喜歡歸云樓的酒菜,我們現在也可以去,不至于在這邊吹冷風?!?/br> 末了,他又補充,“還是你真想得到天燈婆婆作古前的最后一卦?” 陶夭夭心虛地低下頭,之前跟宮義說獎勵的時候,特意省去了雙人游這一點,所以宮義以為她不是想去吃飯就是想要天燈婆婆的最后一卦。 陶夭夭想了想,順勢點頭,仰起脖子道:“天燈婆婆的卦,百年難遇,既然今夜有機會,我倒要看一看她能否幫我算出朵花兒來?!?/br> 宮義凝視她片刻,雖然他很不相信這種地方也會有人精通命理卦象,但心中有些不忍心打破她的好興致,“即是如此,那待會兒我盡力?!?/br> 陶夭夭坐下來,看著已經上了燈輪的第一對參與者。 那二人在鴛鴦樹的兩頭各自坐下,已經有人備好了筆墨,只等管事一聲令下便摘下第一個燈籠分別送到兩人面前。 看到了上面的謎題,那二人相視一笑,各自提筆在紙上寫下答案。 筆墨干了以后,兩個仆人分別將答案送到管事的手里,管事看了以后,笑著擺手,“好,恭喜兩位解開了第一題?!?/br> 看了一眼五丈高的燈樹以及上面數不清的燈籠,管事拱手道:“還望兩位再接再厲?!?/br> 答題那二人一看就是熱戀中的人,聽到劉管事的話,女子漂亮的小臉紅了紅,趕緊羞赧地低下頭去。 沒多久,第二道題開始,兩名仆人分別將燈籠送到兩人面前,二人思考了片刻,又提筆在紙上寫下謎底。 第二道也是以答案正確過關的。 接下來第三道,第四道。 越往上,燈籠就被掛得越高。 船上的這棵樹實際上是中空的,樹根處開了一道門,里面是直通樹頂的螺旋樓梯,越往上,兩名負責拿燈的仆人就只能打開樹門往上去挑燈下來給解題的兩人。 這種玩法甚是新鮮。 外觀的百姓大氣不敢出,唯恐鬧出喧嘩聲影響到那二人。 那二人想來心意相通,竟依戀通了十關。 第十一關的時候,男子冥思苦想了很久,終于落筆寫下答案,女子卻緊蹙眉頭,似乎怎么都想不出來,但最終還是提筆寫下答案。 兩張紙交到管事手里的時候,管事有些遺憾地搖搖頭,對著二人道:“抱歉了,這一題,兩位的答案不一樣,答題只能到此為止了?!?/br> 那二人也不氣餒,笑著道:“能參加聶少爺親自舉辦的燈謎會,我們已經很榮幸了?!?/br> 那兩人說完,隨著兩位婢女去了岸邊的茶樓。 這一下,輪到第二對上場。 第一題想來有些簡單,兩人幾乎沒怎么想便提筆寫下答案,第二題的時候稍稍遲疑了一下。 第三題,女子先寫下答案,男子卻苦苦想不出來,最后以失敗而告終。 陶夭夭不禁有些愕然,笑道:“莫非這題目還真有些難度?我看之前那兩人就答得很順遂,怎么到了這兩個,第三關都過不去了?” 宮義道:“有多難,我們上去一看便知?!?/br> 說完,兩人慢慢踩著舷梯上了燈輪。 陶夭夭看著對面白袍被燈光影射出華麗色彩的宮義,微微抿唇一笑。 兩名仆人將第一個燈籠取了下來。 陶夭夭接過看了一眼。 ☆、第002章 第一百道刁鉆題(二更) 第一個字謎比較簡單,上面寫著:一家十一口。 旁邊備注:猜一字。 陶夭夭余光瞥了對面的宮義一眼,微笑著提筆將一個“吉”字寫了上去。 想來東家也是有心把一個“吉”字作為燈謎會的開端。 正所謂萬事開頭大吉。 第一個顯然是必過題,陶夭夭和宮義輕松過關。 仆人迅速取來第二個燈籠,謎面是:土上有竹林,土下一寸金。 陶夭夭只考慮了一瞬便落筆,答案是一個“等”字。 抬起頭來的時候,宮義的答案早就送到了管事手中。 把兩人的答案看了一下,管事笑著示意,“下一題?!?/br> 這種與心愛的人一起答題,且答案一模一樣的感覺就好像有情人之間的心意相通。 雖然陶夭夭很清楚這只是她自己單方面的想法,但能得他陪伴參與這么一個游戲,她很滿足了。 第三個燈籠上的謎題是第二次上場的那對男女沒有解出來的,陶夭夭仔細看了一眼。 上面寫著:存心不讓人出門,你說煩人不煩人。 這個謎題有些難度,陶夭夭想了一會兒才遲疑著寫下一個“悶”字。 同時,她在心中唏噓,暗想著由此可見出題的人應是費了好一番功夫的,這才第三題便開始有難度了,且不知最頂上的那一對燈籠上面會是何謎題。 管事看了兩人一模一樣的答案,又見陶夭夭仰起脖子盯著樹梢上最高處的燈籠,忙道:“不瞞姑娘說,最后一個燈籠上的謎題是我們家少主人親自出的,看姑娘與這位公子答題答得如此輕松,想必學識淵博,前面的都不在話下,希望你二人能在后面的關卡多多努力,爭取一次性答到最后一題?!?/br> 陶夭夭收回目光,暗自撇撇嘴,這么高的鴛鴦樹,單邊的燈籠應該不會少于百盞,然而這些題目一道比一道難,她可沒自信能一舉沖到最后一關。 之前覺得若是能有機會與宮義一起燈輪雙人游,應該是一件很浪漫的事,但如今想來,此時此刻與他一起答題才是最有意思的事,至于能否達到最后一關,已經不重要了。 眼見著仆人已將第四個燈籠拿來,陶夭夭迅速拉回了思緒。 這一次是猜成語。 謎面兩個字:留發。 寫下“置之不理”這個答案的時候,陶夭夭想起第一對上場的那對愛侶,更想到他們在應付前面十道題時的輕松,可偏偏第十一道題的時候,男子答出來了,女子沒有答出來,那會是什么樣的謎題呢? 雖然她自己覺得能與宮義參與這個過程就好,但潛意識里還是不想輸給第一對,起碼也得超過他們好幾題才有面子。 一直到第十個燈籠,陶夭夭與宮義都很有默契,每一次答案全對,且都一樣。 仆人開了樹門上去挑第十一個燈籠的那一刻,陶夭夭心跳不可抑制地加快了一些,她心中祈禱千萬不要太難,不管怎么說,都不能卡在這一關。 這邊,宮義望著對面陶夭夭略微緊張的模樣,恍惚間想起初見那日窺探到他脫了衣服療傷時又是驚惶又是羞赧的模樣,唇角便不由自主地向上翹了翹。 這一個小小的情緒波動,讓他體內的蠱蟲開始作祟,一時間心尖上如同被蜜蜂蜇了一口,疼痛難忍。 緊緊閉上眼睛,迅速運功將浮躁的思緒掠去,這才稍微有了好轉,但宮義隱在花燈燦光之下的面容已經開始蒼白,只不過燈火掩映,旁人看不出來而已。 第十一個燈籠很快就被取來。 上面寫了一個很刁鉆的問題。 孔子有三位徒弟:子貢、子路和子游,請問哪一位不是人? 看見問題的那一瞬,陶夭夭大腦一片空白,暗罵誰出的題目也太刁鉆了,既然是孔子的三位徒弟,竟然問哪一位不是人,出題的人這不是成心為難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