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節
“你手受傷呢!”季黎明挑眉,“再說了,你能自己做是因為你以前一個人,從今以后你身邊還有我,只要我在,這些事情就輪不到你動手?!?/br> 其實這種話并沒有什么華麗的承諾在里面,可他說的事情是生活中的細節,細節最能體現一個人的用心。 坐在繡墩上,澹臺引任由季黎明動作輕巧地給她擦著頭發,唇瓣微微彎起,長這么大,頭一次有人幫她擦干頭發,她覺得這種感覺很奇異,心中跟抹了蜜似的。 季黎明察覺到澹臺引在走神,他稍稍偏了下腦袋,便看見她在無聲地笑。 不同于他見過的任何一次。 沒有清冷,沒有高傲,沒有雜質。 純粹得好像三月林間的涓涓細流,讓人從心底里感到愉悅。 季黎明從未想到過自己有一天竟會把大祭司這樣的高冷之神感化至此,她的笑真的很美。 俯下身,他輕輕吻在她俏紅的臉頰上。 澹臺引臉色一僵,偏過頭來瞪他,“你又不安分!” 頭發已經擦得差不多干了,季黎明在她面前蹲下身,雙手摟著她的腰,“我只是覺得這一切太夢幻了,好像在做夢一樣,有生之年,我竟然能得到大祭司的青睞,你說這一切會不會真的只是夢境?” 澹臺引翻個白眼,“你果然很喜歡做白日夢?!?/br> “要不你掐我一下,打我一下?!奔纠杳髂曋?,好像永遠都看不夠那一張清美至極的容顏。 澹臺引毫不客氣,掐了他的胳膊一下。 季黎明痛得叫起來,“你還真掐??!” “這不是你讓我掐的么?”澹臺引輕哼,“你這患得患失的毛病得改?!?/br> “我哪有患得患失?”季黎明將腦袋靠在她懷里蹭了蹭,“我只是有些不敢置信,分明完全不會有交集的兩個人,竟然就這么陰差陽錯地撞出了火花,你說這叫什么?” 澹臺引把他放在她胸前不安分的手拉回來,想都沒想,道:“鮮花插在牛糞上?!?/br> 季黎明趁機捏捏她的臉,“調皮,你可知道鮮花插在牛糞上是什么意思?” “什么?”澹臺引本就是無心之言,根本沒想過有什么含義。 季黎明挑眉,“不能自拔?!?/br> 澹臺引:“……” 這么說來,她這是又在無形中著了他的道? “起來!”澹臺引紅著臉推他,“我要綰發了?!?/br> “我幫你?!奔纠杳髂X袋又在她懷里蹭了蹭,這才依依不舍地站起身,順便把她也拉起來。 “你……?幫我?”澹臺引目瞪口呆,“你會綰發?” “不會?!奔纠杳鲹u搖頭,“但我只給你一個人綰發,你可以教我?!?/br> 澹臺引撲哧一聲笑了,“既然不會,那你還逞什么能,一邊歇著去吧,我自己能行?!?/br> “那可不行?!奔纠杳髂弥夷臼岵环攀?,“男人給女人描眉綰發是有重要意義的,這些事,我必須親力親為,并且要做到最好,這樣一來,即便是你以后遇到了別人,也會只想著我的好?!?/br> “凈瞎說!”澹臺引白他一眼,“我清白都敗在你手里了,你還讓我去找誰?” “那我怎么知道?!奔纠杳鞴室夤緡?,“反正你又沒說非我不可?!?/br> 這是要逼著她許下一生的承諾? 澹臺引回過味來,裝作沒聽懂的樣子,走到銅鏡前坐下,“既然你要親力親為,那就開始吧,我可先提醒你,要是綰得不好,我可就不要你了!” “你敢!”季黎明哼哼,“你敢不要我,我就讓你先懷上我的孩子,我看你還能去哪兒?!?/br> 澹臺引扶額,“你真是無恥得清新脫俗?!?/br> 季黎明沒有急著梳頭,從后面抱住她,看著銅鏡中的兩張容顏,“你說對了,我就是患得患失,沒有得到你的時候,我總想著一定要征服你,得到你以后,我又覺得這一切太過美好,美好得夢幻而不真實,我害怕這只是一場夢,一場只有我一個人在臆想的夢境,我害怕如今這樣美好的你也只是我臆想出來的,更害怕夢一醒,你還是那個高冷不可攀附的大祭司,而我只能遠遠觀之?!?/br> 末了,季黎明深吸一口氣,“這樣的你,讓我該如何是好呢?” 聽著他不著邊際的話,澹臺引忽然笑了,“那我們來做個交換,你許我一輩子的忠貞不二,我用一生為你編織這個美夢,不死不醒?!?/br> “此言當真?”季黎明歪著腦袋看她。 “自然?!卞E_引頷首,又問:“莫非你不愿?” “我自然愿意?!奔纠杳髅Φ溃骸拔抑皇翘吲d了?!?/br> 他滿面驚喜的笑,抱著她親了又親,仿佛只要一松開,她就會從眼前徹底消失一般。 “好啦!”她無奈地看著銅鏡里仿若見到了天下至寶的男人,“快給我綰發,等著去醫館呢!” “好?!彼麘?,拿著桃木梳動作輕柔地梳理著她潤滑的發絲。 剛開始的時候,季黎明很笨,總也綰不好,澹臺引很有耐心地指點。 季黎明學習能力強,沒多久便綰了個簡單的螺髻。 望著銅鏡內簡單卻不失高雅的發髻,澹臺引滿意地笑笑,“沒想到你學得還挺快?!?/br> “那是自然?!奔纠杳靼翄傻溃骸拔壹矣H親娘子的夫君,雖然不可能是最完美的人,但一定是最體貼最溫柔的男人?!?/br> 澹臺引翻了翻眼皮,但不可否認這個人溫柔的時候的確能膩死人。 “好了,我們下樓,否則待會兒醫館該關門了?!卞E_引整理好衣裙,對著他道。 兩人一起出了房門下樓,沒多久便走到了醫館,澹臺引先讓大夫給季黎明換藥重新包扎,又親自檢查了傷口處不會有什么大礙,這才開始包扎她的傷口。 “痛不痛?”季黎明全程看著,但見她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忽然覺得心疼。 她從小就被各種殘酷訓練折磨,所以才會變得這般堅強,即便是痛,也不會說出來的吧? “不痛?!卞E_引搖搖頭,不過小小一條毒蛇而已,還奈何不了她。 出了醫館,季黎明一手提著藥包,一手牽著她,面色微暗,“引兒,你能否答應我一件事?” “什么事?”她頓了腳步,借著冬日清冷的月光看他。 他想了想,道:“以后在我面前,你若是痛了難過了,就說出來,我不想你忍著,你越忍我就越難過?!?/br> 澹臺引忽然笑了,“你怎么會突然這樣講?先不說這點小傷奈何不了我,便是真奈何得了我,我忍著不喊痛,這樣你聽不到聲音,才不會心疼不是么?” “你傻!”季黎明嗔她一眼,“女人本來就是讓男人疼的,你那樣一聲不吭,會讓我想起你之前受過的種種訓練,我只會覺得你能走到今天極其辛苦極其不容易,這比你喊痛更讓我心疼?!?/br> “噢?!卞E_引好像明白了,點點頭,“那下次,我盡量假裝痛喊給你聽聽,讓你心疼心疼?!?/br> 季黎明:“……” 回到客舍,天色已經很晚,店家開始打烊,季黎明本想再去煎一副藥,但見天色已晚,只得作罷。 把澹臺引送回房睡下,季黎明替她掖了掖被角,這才走出來關上門回房睡下。 千依雖然傷得重,但有了昨日澹臺引用巫術把她體內的毒全部逼出來,再加上后來的及時喝藥調養,一大早便恢復了七八成。 見季黎明和澹臺引的房門還沒開,她先下去點早飯。 千依才下去沒多久,澹臺引便已經梳洗好推開門走出來,但見季黎明的房門緊緊關著,她輕手輕腳地推開門走了進去,準備看看傷勢如何。 由于傷在后腦勺,季黎明一整晚都是側著睡的。 澹臺引在床沿邊坐下,看著他縮在被子里的模樣,烏發散在床榻上,秀美的容顏半露,神情安然靜謐。 澹臺引心中一動,俯下身學著他吻自己時的樣子在他額頭上印下一吻。 季黎明似有所感,雙手快速勾住她的脖頸就不肯放。 澹臺引用手去扒拉他的手,奈何他力道大得驚人。 “無賴,明明就已經醒了還裝睡?!卞E_引小聲咕噥。 “我若是不裝睡,怎么知道原來親親娘子也喜歡偷吻呢?”季黎明睜開眼睛,笑看著她。 澹臺引臉紅了,目光移向別的地方,“我才沒有,我只是……” “只是什么?” “我只是不小心碰了一下你而已?!彼秸f聲音越弱,不認真根本聽不清。 “那要不,我也不小心碰你一下?”季黎明眨眨眼。 “不行!”澹臺引打開他的手,“你還沒起床梳洗呢!” 說到這個,季黎明忽然想起了一事,他看了一眼她穿戴整齊的樣子,忽然伸出手將她的頭發弄亂。 澹臺引直皺眉,“你做什么?” “你頭發亂了,我幫你綰?!奔纠杳髡f得很無辜。 澹臺引一陣無語,“有什么差別,我之前不都綰好了?!?/br> “差別可大了?!奔纠杳髯鹕碜觼?,用手輕輕梳理著她的發絲,“說好了每日為你描眉綰發的?!?/br> 澹臺引無奈一笑,又問:“你腦袋上的傷如何了?” “應該好得差不多了?!奔纠杳鞯?。 “你轉過頭來我看看?!卞E_引有些擔憂,雖然進來的時候看見季黎明是側著睡的,誰知道他昨天晚上有沒有翻身。 季黎明依言轉過頭,澹臺引一看,頓時眉頭皺得更深。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亂動了?” “睡著了,不知道?!奔纠杳饕荒槦o辜,若是細看,便能發現他眸底隱藏著狡黠的光色。 澹臺引哪里顧得上觀察他什么表情,手指微顫,去觸碰了一下那處傷口,季黎明頓時痛得“嘶”了一聲。 澹臺引趕緊縮回手,忙問:“是不是很痛?” “有點?!彼c頭。 “我看,繃帶都和血液凝結在一起了?!卞E_引目露憂色,“這可如何是好?”除非晚上不要睡覺了,否則一睡覺他肯定動,一動的話,傷口不破開才怪。 季黎明看向別處,漫不經心地道:“若是有人看著我睡覺,我肯定不會動?!?/br>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澹臺引如何還能不明白他的意思,頓時狠狠瞪他一眼,“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冤枉?!奔纠杳鞅е軅哪X袋,“知道你會心疼,我怎么可能再用苦rou計?” 澹臺引一看見他那樣子,又心軟下來,嘆了一聲,“罷了,晚上我打坐,看著你睡覺,免得你亂動再次將傷口扯開來?!?/br> 季黎明突然嘿嘿一笑,“其實親親娘子可以不用這么受累,晚上我們一起睡?!?/br> “不要!”澹臺引果斷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