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節
冷笑一聲,季黎川重新看向衣衫不整的千依,嘴角勾笑,“這個女人的滋味……甚好?!?/br> 他說完,拖著沉重的身軀就要往外走。 季黎明哪里肯讓他得逞,一個轉身揪住季黎川的后領重重一拽。 季黎川的脖子被勒住,面上立即因為缺氧而漲紅,他喉口嗬嗬作響,卻發不出聲音來。 季黎明一怒之下將他重重摔在地上,一只腳狠狠踩在季黎川的后背上,厲喝:“給千依道歉!” “憑什么?”季黎川艱難地回頭看了一眼季黎明,滿臉的不甘心,“分明是她先不要臉勾引我,憑什么要我給她道歉?” “痛快些,你說還是不說!”季黎明加重了腳上的力道,直痛得季黎川面容扭曲。 狠狠捏了捏拳,季黎川死咬著不放,“我沒錯,何須同一個卑賤的奴婢道歉!” 季黎明目色一厲,準備再行教訓季黎川,卻不想外面突然傳來三夫人羅氏的聲音。 “發生什么事了……”羅氏在兩個丫鬟并兩個婆子的簇擁下來到了千依的房間,驀然看見季黎明將季黎川狠狠踩在腳底下這一幕,羅氏面色巨變,高聲叱罵:“季黎明,你在干什么!” “三嬸娘來得正好?!奔纠杳骼浜?,“你自己問問你的好兒子方才都干了些什么!” 季黎明視線一抬,發現跟著羅氏前來的兩個丫鬟兩個婆子的目光紛紛落在千依身上。 “滾出去!”季黎明風一般閃到羅氏身后,將那四人快速推搡出房門,并威脅道:“你們誰要是敢到處亂嚼舌根,本少便將你們的舌頭一一割下來喂狗!” 四人齊齊打了個哆嗦。 羅氏此刻也顧不得千依,連忙跑過去將趴在地上的季黎川扶起來,嘴里心肝寶叫個不停,見到季黎川高腫的臉頰,滿是血跡的嘴角以及后背上的大腳印,羅氏再也咽不下這口氣,轉過身來就瞪著季黎明,“老太爺讓你們兄友弟恭,你便是這么對待弟弟的?” 季黎明沒理會羅氏,讓千依去里間換衣服。 千依明顯被季黎明教訓季黎川的場面驚呆,此刻聞言才回過神來,訥訥地彎身將地上的包袱拿起來通往里間。 目送著千依完全進了里間,季黎明這才轉過眸,臉色不善地回望著羅氏,“三嬸娘這個問題問得好,不如我們去世安院讓爺爺評評理,何為‘兄友弟恭’,我這個兄倒是‘友’了,季黎川這個弟弟可有‘恭’?” 羅氏很少看見季黎明怒成這個樣子,怔愣一瞬后再次怒目,“不就是一個女人么,還是個沒有家室的鄉野女子,這樣的人放在季府,只能做個三等丫鬟,你竟為了一個女人打了川哥兒,哎喲喂,二夫人這些年的教導可真讓人驚嘆啊,你既不服,那我們便去世安院找老太爺評理,看看到底是一個低賤的女人重要還是老太爺的這個寶貝孫子重要?!?/br> “鬧什么!”門外突然傳來一個嚴肅的清冷的聲音。 季黎明微一抬頭就見到二夫人崔氏緩步走了進來,面上有著常人在面對這種事情時難以企及的冷靜。 掃了一眼剛剛被羅氏扶起來且鼻青臉腫的季黎川,二夫人眉頭緊蹙,轉眸看向季黎明,“明哥兒,這是怎么回事?” 季黎明不耐煩地將臉歪向一邊,恨恨道:“老三這個禽獸竟然……竟然對千依……” 二夫人是個精明的女人,看到地上散亂的衣襟布條以及釵環首飾,再結合季黎明所說的話以及方才聽到丫鬟婆子們私底下的議論,她立即曉得發生了什么事。 瞇了瞇眼,二夫人上下打量著季黎川,聲音清冷,“川哥兒因何要對千依做出那種事?” 季黎川緊緊抿著嘴巴,也同季黎明一樣將臉歪向另一邊,似乎一個字都不愿多說。 三夫人一聽不樂意了,柳眉倒豎地盯著二夫人,“二嫂這番問話未免太過偏頗季黎明了,眼下川哥兒被打成重傷,你不先問候一下他傷勢如何,反而追究一個賤婢的清白,二嫂如此當家,恐怕難以服眾!” 二夫人面色一如既往的清冷,眸光淡淡掃過三夫人,“既然弟妹這般義憤填膺,那不如由你來說說今日的事誰對誰錯?!?/br> “自然是季黎明有錯在先!”三夫人羅氏抓了空子立即就鉆,指了指季黎川臉上的傷,“你看川哥兒都被打成什么樣子了,這傷能不能好,好了以后會不會留疤都還未可知,兩日后便是川哥兒的生辰宴,他如今這個樣子,如何能出席?二嫂今日若是不給個說法,meimei我可不依,非要去世安院請老太爺做主才行!” “放肆!”二夫人面色沉冷,“這個家是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老太爺這段時日都在世安院靜養,早就吩咐過任何人不要去打擾,你今日若是因為這等雞毛蒜皮的小事去打擾他,傳出去了,你讓季家的臉面往哪兒擱?” “呵——二嫂還知道季家的臉面?”三夫人眼角掠出一抹譏諷,“季家二少為了一個賤婢毆打三少成重傷,這樣的消息傳出去,季家就有臉面了?” 二夫人尋了主位坐下,沉吟片刻,瞪向羅氏,“事出必有因,你怎么不問問你那好兒子青天白日里都做了什么好事!” 羅氏不服氣地冷哼一聲。 川哥兒游歷五年歸來后性情大變,這件事她是知道的,也知道川哥兒很不像話,竟將流螢院里的丫鬟們全部臨幸過來,若非事后她強行逼迫丫鬟們喝下避子湯,說不定早就出事了。 今日這件事,雖然是川哥兒先非禮了千依,可季黎明也不該下這樣的重手。 羅氏越想越為自家兒子感到不平,抬目回瞪著二夫人,“二嫂這是想以勢壓人?” “我無權無勢?!倍蛉嗣鏌o表情地說道:“自然也壓不到你頭上,今日這件事,無非是想求個公道而已,川哥兒青天白日非禮千依在先是他的錯……” 二夫人話還沒說完,羅氏早已火冒三丈,“二嫂口口聲聲說是川哥兒的錯,怎么不問問當事人?” 羅氏說完,眼風往外面一瞟,無意中瞥見季芷兒在外面偷聽的身影。 眼中有得意之色一閃而過,羅氏不著痕跡地勾了勾唇,爾后繼續吼道:“四姑娘剛才站在院子里大喊千依勾引川哥兒,這句話想必府里大半人都聽到了,二嫂既然信不過川哥兒,總不至于信不過自己的女兒吧?你何不直接讓四姑娘進來對質?” 二夫人搭在扶手上的手指緊了緊,蹙眉過后對著外面大喊:“芷兒,躲躲藏藏成何體統,進來說話!” 季芷兒本想再多偷聽一會兒,驀然聽到二夫人這般喊,她吐了吐舌頭后嘟著嘴巴來到房內,福了福身子低聲道:“芷兒見過娘親,見過三嬸娘?!?/br> 季芷兒平素在府里,除了見到老太爺之外,見了誰都不會行禮。 故而,她方才這一句讓羅氏驚愕不少。 二夫人垂眼淡淡看下去,“你方才都看見了些什么?” 不等季芷兒答話,二夫人搶在她前頭又道:“實話實說,事關季氏的家族名譽,你若敢有半句虛言,我便罰你去跪祠堂一個月,順便再將《女誡》抄上一百遍,完不成就別出來了!” 季芷兒身子抖了抖,今日的事,本就是她親自設計想整治千依那個小賤人的,此時此刻有機會,她自然不可能輕易放過。 想了想,季芷兒裝作難以啟齒的樣子柔柔弱弱道:“母親,雖然是千依先勾引的三哥,但三哥絕對是無辜的,那個賤人給三哥下了藥才會釀成大錯,否則三哥這么聰睿玲瓏的人怎么會在大白天做出這種丟季家臉面的事來?” 季黎明瞪直了眼看過來,“芷兒,你可不準瞎說,千依怎么可能會給老三下藥!” 季芷兒譏笑著看了季黎明一眼,“自從千依來了之后,二哥對我便日漸疏遠,好幾次險些為了那個女人對我動手,反正我在你心里的形象也就那樣,你終歸是不信我的。不過你不信我不要緊,要緊的是千依如今已經沒了清白,這件事,你總不能扯個謊給圓過去吧,畢竟闔府上下幾乎都已經知道了?!?/br> 面對二夫人的問話,作為親生女兒的季芷兒都這么說了,那看來川哥兒一定是被千依那賤人給下了藥。 羅氏思及此,心里也有了些底氣,傲然地抬起下巴,“二嫂,你也聽見了,這一切都是千依那個不要臉的狐媚子親手惹出來的禍端,四姑娘可是您的親生女兒,她說的話總不能是摻假的吧?” 二夫人瞇了瞇眼,神色晦暗,良久才重新看向季芷兒,“芷兒,你方才說的話,可當真?” 面對娘親這樣質問的眼神,季芷兒其實心中很沒底,但扯謊都已經扯到這個份上了,如若現在改口,那豈不是自打臉面? 定了定心神,季芷兒鼓起勇氣道:“娘,我很肯定,千依一定給三哥下了藥?!?/br> 一直站在旁邊沒發言的季黎川聽到季芷兒這番荒唐的言論,側目望過去,眸光里幽深幾許。 二夫人一只手幾乎要把座椅扶手給捏碎,手背上隱隱有青筋突兀出來。 季芷兒是她的女兒,所謂母女連心,她如何看不出來芷兒是在撒謊,當眾拆穿芷兒的話,待會兒自己臉上掛不住,可若是不拆穿謊言,這件事便無法解決。 二夫人一臉糾結。 不等她發話,季黎明冷著臉搶先道:“既然芷兒說老三被千依下了藥,那么我現在就去請御前醫師荀久前來驗證,孰是孰非一看便知?!?/br> ------題外話------ 啦啦啦,標題有“一更”就意味著后面還有二更,十二點再來刷喲,愛你們,(づ ̄3 ̄)づ ☆、第010章 虐渣前奏(二更) 一聽說要去請荀久,季芷兒馬上急了眼,“二哥這是什么意思,嫌今日的事還不夠丟臉么?非要讓一個外人來摻和,你是怕傳言傳得不夠激烈?” 季黎明看都沒看季芷兒,將眸光定在二夫人身上,聲音一如先前般的寒涼,“荀久是女帝親封的御前醫師,她的醫術大家有目共睹,為了千依的清白,我也只能出此下策讓她來查驗了,還請二嬸娘拿個主意?!?/br> “娘,你不能聽二哥的!”季芷兒搶在二夫人前頭發話,“今日的事,只要勒令府中下人不準亂嚼舌根,出去以后便沒有人曉得究竟發生了什么,可若是讓荀久那個賤……可若是讓荀久來,她回去以后一定會把這件事傳揚出去,到時候丟的可是我們季府的臉面,誰來擔當?” 二夫人緊鎖著眉,似乎在猶豫。 季黎明冷笑一聲,這一刻,他算是徹底明白了千依今日之所以會被老三給非禮的原因再加上季芷兒站在院子里的那一聲高喊。 很明顯,這一切都是季芷兒設計的! 死盯著季芷兒,季黎明眼底涌起巨浪一般的怒意,“我且先不問你為何這么巧剛好在千依被非禮的時候出現在她的院子里,我就想問一問,你口口聲聲為了季家的聲譽,為何看到了不悄悄去告訴二嬸娘,非要高聲驚呼弄得闔府上下皆知?” 看到這樣的季黎明,季芷兒明白今日自己算是與二哥徹底撕破臉了,路已經走到這一步,似乎再由不得她猶豫后退。 緊咬牙關,季芷兒迎上季黎明的視線,“我只不過是個還沒及笄的小姑娘罷了,頭一次見到那樣的情況,一時不知所措高喊一聲有何奇怪?” “那后來呢?”季黎明臉色更寒,“后來丫鬟婆子們都來站到門外的時候,你為何也跟著她們一起看戲?” 不待季芷兒開口,季黎明又道:“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你只是個小姑娘,連驅散丫鬟婆子的本事都沒有吧?” 季黎明這句話說得極其諷刺。 季芷兒在府里一向囂張,別的院子里的丫鬟婆子見到她都是怕得要命,能躲則躲。而當時季芷兒確實與那些人站在一處。 唯一的解釋,只能是季芷兒授意那一群人站在外面看戲的。 “你!”季芷兒一時語塞,隨后眼底泛起淚花,柔柔弱弱地看向二夫人,小嘴一扁,連聲音也帶了哭腔,“娘,你可得為我做主,二哥這么說我,分明是想將罪責都推卸到我頭上來,三哥當時與千依在房里,我根本什么都看不到,更何況就算我看到了,我能怎么辦?” 季黎明眼眸中府上譏諷,“芷兒方才一口咬定你看到千依給老三下了藥,如今又說房門緊閉你什么都看不到,這是想說明什么?說明你之前在撒謊?” “我沒有!”季芷兒矢口否認,眼尾掃見已經換了一身衣服走出來的千依,眼底恨意更濃,指著她便大吼道:“千依這個小賤人確實給三哥下了藥?!?/br> 說完,季芷兒轉頭看向季黎川,“三哥,你倒是站出來說句話啊,當時是否是千依先勾引的你?” 季黎川回望了季芷兒一眼,曜黑石般的眼眸中浮現幾許興味幾許譏誚,不否認也不承認,只是安靜站在三夫人羅氏旁邊。 “三哥,你倒是說句話呀!”季芷兒急了,怎么到了這個時候,三哥反而啞巴了!難道他不怕事情暴露了被爺爺重罰? “川哥兒,千依是否給你下了藥?”二夫人眼風斜過來,明顯帶了幾分不耐煩之意。 千依身子一頓,袖中手指捏成拳,上前幾步噗通一聲跪到地上,“奴婢曉得二夫人一向處事公平,既然四姑娘一口咬定奴婢給三少下了藥,那么奴婢也懇求二夫人同意讓久姑娘前來查驗,若是三少身上真有中了藥的痕跡,奴婢甘愿受罰,可若是沒有……” 千依幽冷的眸光一轉,定在季芷兒身上,繼續道:“若是沒有中了藥的跡象,那么四姑娘便是在憑空捏造事實,污蔑奴婢,還請二夫人給個說法?!?/br> 千依的這番話,雖然全程自稱奴婢,但語氣不卑不亢,神情也沒有了之前那般驚惶無措。 二夫人垂眼看下去,心中總覺得這丫頭的性子有些像當年還未入宮的季采萱(季太妃)。 收了思緒,二夫人回過神來。 不可否認,季黎明和千依的這個提議是證明清白的最好辦法,可是她不能這么做。因為她已經知道自家女兒在撒謊,一旦讓荀久前來查驗出川哥兒身上并沒有中了藥的跡象,那么到時候莫說季芷兒,就連她這張臉都要丟盡。 “你且先起來?!倍蛉丝粗蛟诘厣系那б?,淡淡道:“若是身子不舒服,就別長時間跪著了,先進去休息,待會兒我會讓廚房給你熬些補身子的雞湯?!?/br> 千依全身一僵。 剛才季黎川對她所做的那些,的確是讓她名聲全毀,可實際上,季黎川并沒有進行到那一步,撕碎她的衣服,弄亂她的頭發,這一切都不過是做給眾人看的假象而已,她如今仍是清白處子之身,又何來“補身子”一說? 二夫人一開口就肯定了她已經失身,是想借她來打壓三房還是另有所圖? 千依深深皺著眉頭,不管怎么樣,二夫人這句話一出,就等于宣告了她已經是個被破了身的棄婦,所有人的猜疑到此終止。 狠狠咬著嘴唇,千依并沒有依言站起身,反而將額頭重重磕在地板上,聲音鏗鏘有力,“還請二夫人主持公道!” 季黎明臉色一變再變,他心疼地看著千依,想到方才二夫人說出那番話的時候千依并沒有反對,那不就說明,千依的清白確實被老三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