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節
扶笙輕笑道:“明明是你在欺負他?!?/br> 荀久瞪他一眼。 “好啦,不鬧?!狈鲶鲜樟诵σ?,認真說道:“我們下來的時間夠久,想必外面的天色已經不早了,你就配合閣主一下,等點完七星燈出去了,你想要什么獎勵,我都滿足?!?/br> “可我的確什么都不會??!”荀久無奈地看著他,“在一起這么久,你又不是不清楚我這廢材體質,連武功都不會,怎么可能會點什么七星燈?” “閣主說你能,你就一定能?!狈鲶相嵵氐貙λc點頭,“去吧,別擔心,我還在這里,不會有事的?!?/br> “那好吧!”看在扶笙態度這么誠懇的份上,荀久勉為其難答應了,轉過身來重新走向閣主,兩手一攤,“反正我丑話說在前頭,我是不會武功也沒有內力的,待會兒要是不成功,你可不能挖苦諷刺我,否則我要罵人的?!?/br> “久丫頭脾氣還挺火爆?!遍w主挑眉,“難怪七小子在你面前溫順得跟只綿羊似的,原來是怕了你?!?/br> 荀久呵呵兩聲,表示她大度,不跟老頑童一般見識。 閣主看了一眼冰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帝,再掐指一算時辰,頓時收斂了所有神情,恢復一閣之主該有的威儀,指揮著荀久席地背坐于他身前。 “從膻中開始,每個xue位有一句口訣,你必須記清楚?!遍w主鄭重交代,“待會兒開始以后,你將雙手放在小腹前,掌心向上,手臂自然放松,氣沉丹田,腦子里開始冥想膻中xue,并在心中默念口訣,期間不能睜開眼,待你感覺到額前發熱,腦海里能清楚地看到膻中xue內里骨骼結構時,就證明第一盞燈被點燃了,第一盞燈點燃后不必急著下一盞,先緩一緩,聽我指令?!?/br> 荀久精通人體xue位,七星燈所在的七個位置對于她來說,閉著眼睛也能指出來在哪里。 閣主將七句口訣一一傳授給她,沉聲問:“久丫頭,記住了沒?” “記住了?!避骶命c頭。 閣主一愣,“老夫才說一遍你就記住了?” 荀久翻了個白眼,不過就是七句對應xue位的口訣而已,這有何難! “沒想到你竟有過耳不忘的本領?!遍w主低聲嘀咕,“不過想來也不奇怪,誰讓你是……”后面的聲音細弱蚊蠅,荀久沒聽清楚,她也懶得問老頭兒,免得待會兒起爭執,閉上眼睛,荀久逐漸進入狀態。 璇璣閣主也沒了聲音,雙臂伸直,雙掌抵在荀久后背上,出聲提醒,“從現在開始,摒棄一切雜念,冥想膻中xue?!?/br> 荀久面色平靜,按照閣主的吩咐將雙手擱于小腹前,掌心向上。心中默念第一句口訣,同時在腦子里不斷地冥想膻中xue。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額前果然有隱隱發熱的跡象,不敢斷了思緒,她繼續集中精神。 膻中xue的貧狼燈在一瞬間亮了起來。 便是閉著眼睛,荀久也能感覺得到那一剎的到來。 “別急著點第二盞?!鄙砗箝w主鄭重道:“點燈頗為耗費精元,你就保持現在的狀態緩一緩,待會兒我會告訴你什么時候開始?!?/br> 末了,他又補充,“切記不要分心,否則你會被反噬而受重傷的?!?/br> 荀久一一記下,不敢多想。 扶笙看著膻中xue上已經被點燃的貧狼燈,又看一眼神情專注闔著雙眸的荀久,瞳眸更深更沉,細看之下,竟有隱隱不安。 歇息了一刻鐘,閣主才吩咐荀久開始點第二盞,再歇息之后點第三盞。 …… 七盞燈都點燃的時候,荀久整個人都快虛脫了,剛才這一番打坐可比動手術還要考驗人的意志力——精神必須高度集中,丁點兒不能分心,否則前功盡棄不說,自己還能被反噬。 但好在荀久外表看似柔弱,實際上有一顆堅韌的心臟,完美地完成了點燈使命。 站起身來,她全身發軟,雙腿一屈險些就地跪了下去。 扶笙手疾眼快,一把抄起她的胳膊順勢一帶,荀久這才軟綿綿癱在他懷里。 “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扶笙低眉關切地望著她。 “累?!避骶玫吐曕洁煲痪?,腦袋往他懷里蹭了蹭,“一點也不想動?!?/br> “好,待會兒出去我便立即送你回去歇息?!狈鲶蠝芈暭氄Z,聽得她心頭一暖。 雖然不是光天化日,但這二人在墓xue里摟摟抱抱,實在有些……看不下去! 閣主咳了兩聲,“七小子,未來的這幾日里,你得找個靠譜兒一點的人來給老夫送飯,對了,我聽聞你府上有個大廚,老夫也不挑剔,就他吧!” 荀久嘴角抽了抽。 角義可是萬中挑一的大廚,多少人想吃他親手做的菜而不能得,這老頑童一開口就點他,這還叫不挑剔? 閣主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低嗤一句,“久丫頭,若非看在你元氣大損的份上,老夫是準備讓你親自下廚的?!?/br> 荀久嘴角抽的更厲害了。 想吃她做的菜?唔,老頑童不怕被毒死的話,也并非不可以的。 “不過……”閣主話鋒一轉,“老夫還想再多活幾十年?!?/br> 荀久立時黑了臉色,這老頑童是會讀心術么?! 荀久憤然偏頭,卻見閣主已經將一雙老眼盯在女帝身上,“果然玄妙,原本已經死絕完全沒有呼吸的人竟然能正常呼吸了!” 荀久聽聞后愣了愣,掙脫扶笙的懷抱去往冰床邊,果然見到女帝的臉色開始泛出正常的紅潤之色,隱約能聽見均勻清淺的呼吸聲。 “所以,七星燈這樣保持亮七天,女帝便會醒過來了嗎?”荀久目光灼灼看著閣主。 “只能保證她的呼吸不會斷了而已?!遍w主微嘆一聲,“七日后能否醒來,還得看她自己的造化?!?/br> 荀久不說話了。 閣主再度幽幽一嘆,“璇丫頭就是太要強了,什么事都想往自個兒身上攬,這次的事情,若非七小子通知得及時,等老夫趕來的時候只怕她早已魂歸西天?!?/br> 荀久不置可否。 女帝的確很要強,她巴不得能替扶笙把所有的事情都給處理了,把所有該殺的人都給殺了,好讓他落得個清閑。 這份心思,常人看不到。 因為在世人眼中,她是荒yin而暴虐的統治者,除卻帝王光環,一無是處。 扶笙垂眼看了看荀久,溫聲道:“久久,你既過度疲累,我還是早些送你回去歇著罷?!?/br> 荀久點點頭,剛才一番折騰,她早就累得沒力氣了。 “先等一下?!遍w主突然叫住正準備離開的二人,略帶疑惑的聲音傳過來,“七小子,這個墓xue你從來沒有下來過嗎?” “的確從未來過?!狈鲶掀^頭,遲疑一瞬,問道:“閣主可知墓主人是誰?” “據說,是先太祖皇帝時期的一位寵妃?!遍w主有些不確定地道:“似乎這張冰床就是為她打造的?!?/br> 聽到這句話,荀久全身都在冒冷汗,喃喃問璇璣閣主,“您老的意思,這個墓xue的主人是個女的?” 下意識的,荀久想起了方才摔下深淵時聽到的那個聲音。 ——丫頭,你吵到我了。 若非是此地的主人,誰還會用這種語氣說話? 越想越覺得毛骨悚然,荀久全身都在發抖。先太祖皇帝時期的寵妃,距離現在也好幾百年了吧,如果剛才那個聲音便是墓主人親自發出來的,那豈不是表明這座墓xue里住著一只幾百歲的女鬼?! 哆嗦著牙齒,荀久又問:“既然是先太祖皇帝寵妃,死后為何不葬入皇陵,而是將墓xue開在殯宮底下?” “不清楚?!遍w主緩緩搖頭,“這位妃子的生平事跡,包括她在后宮的所有信息,史書上全無記載?!?/br> 閣主的這句話,無疑是給先太祖皇帝時期的那位寵妃身份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照理說來,后宮的妃子,除非是身份過于卑微,且一輩子沒見過皇帝的那種,否則一般的妃子都會有大致的記載,更何況閣主也說了,墓主人是個寵妃,證明曾經得到過先太祖皇帝的高度重視。 這樣的人,史書上不可能沒有記載。 除非……有人刻意毀了關于她的所有記載,不讓她的事跡流傳下來。 抖著身子,荀久道:“我……我剛才在下面見到了一道石門,石門前有兩棵青銅鑄成的藍花楹,那些飛蛾一直追趕我,到了石門前卻像見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一樣拼了命往回逃。那個石門背后,有沒有可能就是主墓室?” “青銅鑄造的藍花楹?”扶笙瞇了瞇眼眸。 “對,我沒看錯?!避骶谜J真道:“當時夜明珠在手,照得很亮,我看得很清楚,石門前面的確有兩株青銅藍花楹,而且看上去栩栩如生,想來鑄造的時候費了不少功夫?!?/br> “什么藍花楹?”閣主聽得一頭霧水,不解地看向二人。 “是岷國國花?!狈鲶厦嫔牣?,“沒想到在幾百年前,竟然就有人用青銅澆筑出來,還特意安放在這個地方,究竟意欲何為?” 荀久腦袋里靈光一閃,“你曾說過這個地方是語真族人布置的,有沒有可能,那兩棵青銅藍花楹也是語真族人的杰作?” “不知?!狈鲶现苯訐u頭。 畢竟是幾百年前的事了,更何況墓主人的生平記載幾乎為零,扶笙不知道也很正常。 閣主面色凝重起來,“久丫頭,你說你剛剛見到了那道石門?” 荀久被他這個表情嚇了一跳,斟酌著點點頭,“是見到了,怎么了嗎?” “那你可曾見到石門后面有什么?”閣主語氣中含了一絲急迫。 “并沒有?!避骶萌鐚嵉溃骸斑B巴蠟蟲都懼怕的東西,我一介凡人怎敢擅闖,萬一里面真有女鬼粽子什么的,那我的一條小命估計得交待在這兒了?!?/br> “罷了,沒見到便沒見到?!遍w主兩手一攤,“你們且去罷,為免讓人生疑,你們倆還是按照原路返回,我會在這里看守七日,哦,對了,七小子別忘了讓人來給我送飯?!?/br> 荀久心思一動,壞笑道:“閣主,您就不怕這里面有女鬼?” 閣主淡淡睨她一眼,“還有什么鬼能比大祭司候選人進了七重煉獄再出來的時候恐怖?” “那可不一定!”荀久翻了個大白眼,“萬一是活了幾百年的女鬼呢?滿身怨氣,說不定馬上就能要你命?!?/br> “你少在這兒嚇唬我!”閣主低嗤,看向扶笙,“七小子,你找的什么媳婦兒,一點也不靠譜?!?/br> 扶笙微微一笑,“她不需要靠譜,靠我就行?!?/br> 璇璣閣主:“……” 荀久愣了愣,暗忖這個人今天怎么懂得甜言蜜語了? “走吧!”荀久還沒回過神,就感覺到掌心一暖,竟是扶笙牽著她準備沿著來時的小道下山。 小道雖窄,卻還能容得兩個人并行。 扶笙側目看了看荀久,突然開口道:“你累了一天,想必再沒多余的精力走下去了,我背你?!?/br> 他說著,便徑自在她面前蹲下身。 這是扶笙第三次背她,前兩次是她主動要求,這一次,難得他主動提出來,荀久自然不能錯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好??!”荀久笑開,微微傾身便趴到他背上,瑩白細膩的雙臂從衣袖中探出,像之前兩次一樣緊緊勾住他的脖子。 扶笙緩緩站起來,一步一步踩著被風化了的石階慢慢往下走。 “阿笙?!避骶孟氲絹頃r的情況,問道:“我們是不是還得照著先前來的路返回去?” “怎么了?”扶笙不答反問。 “那地方有深淵,不好走?!避骶靡皇帜弥姑髦檎樟?,一邊掃了掃四周。 夜明珠光暈有限,看不到山底下是何情況,只能看到周圍層疊的石山,荀久實在想不通當初她踩中機關陷進去的時候,那些淤泥是從哪個地方來的,怎么如今在地下反而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