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
“那你……”荀久咬咬下唇,聲音低弱,“能否保證不對我做出逾矩的事?” 扶笙臉色微紅,聲音亦有些低啞,“我都這樣了,還能怎么你?” 荀久靈眸飛轉,袖中手指蜷了又蜷,忐忑的心依舊狂跳個不停。 扶笙見她猶豫,聲音越發輕柔,“雨夜寒涼,小榻上又沒有錦褥厚衾,你若是睡在那兒,著了涼明日去不了義莊怎么辦?” 荀久再三思慮之下,緩緩走過來,眉心依舊緊皺在一起,“我怕……” 扶笙伸出長臂,輕輕拽了拽她的衣袖。 荀久順勢坐在床沿邊。 他抬眸細細看著她。 旁邊九彩鳳戲凰燈臺上火光熒熒,照得她白皙瑩潤的小臉更加膚光勝雪,纖長睫毛上落了星光點點,撲閃撲閃間碎開華彩無數,瀲滟靈眸添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憂色。 扶笙得見她這個樣子,不禁莞爾一笑,“好啦,跟你開玩笑的,你快來床榻上睡覺,我這就去外面小榻?!?/br> 荀久心神一動,眼神怯怯看他,“你……既是手臂受傷了,如何還能著涼?” 扶笙眸色沉靜下來,慢聲解釋,“帶你來這里,我本意是想讓你放松一下不要因為手術而太過緊張,卻沒料到夜間會有傾盆大雨,既是我估算失誤,那便該罰?!?/br> 他這么一說,荀久驀然想起在無人島上的那一夜,也是大雨傾盆,他在打坐的時候內息不穩直接一口血噴出來,緊接著便暈厥了過去,那個時候,她替他看過脈象,是內腹受損的跡象,想來不是在楚國商船上與人打斗時損耗過度就是他在控猴的時候不慎損了心脈。 離開的時候,他貌似還沒有痊愈。 思及此,荀久眼神溫軟下來,“阿笙,你老實告訴我,你手臂上的傷與你當初在無人島上的內傷可有關系?” 扶笙眼眸有片刻的波動,再看向她時,添了幾許笑意,“是我剛才不小心……” 話音還沒落下,就遭到了荀久狠狠一記斜眼,“怎么個不小心法,你倒是與我仔細說說!” 沒聽見扶笙答話,她又偏頭問:“我聽聞有的人在練功的時候若是走火入魔,情況不太嚴重的話就會放血以保持靈臺清明,你方才是不是……” 扶笙狹眸瞇了瞇,將頭微微偏往一邊,緘默不語。 荀久一見他這反映便知道自己猜得**不離十了。 他當初在無人島上內腹受損一定與控猴有關。 控獸并不是每一個會武功的人都會有的能力,控獸的人必須擁有超越常人的技能,比如……語真族的靈術,巫族的巫術。 可扶笙并不是這兩個種族的人,除了靈術和巫術,到底還有什么術法能讓他有辦法控獸呢? 荀久想不通,便不再深究,滅了燭臺后掀開錦被,放下鮫綃寶羅帳后摘了頭上的海水紋白玉簪和衣在他身側躺下。 這個舉動,讓扶笙驚了一驚,他回過頭來,屋內已經陷入了昏暗,他看不清她的面容,卻能感覺到她嬌軟的身軀正與自己并排躺在這一方床榻上,似乎所有的擔憂全都在頃刻之間消散,沒多久就傳出均勻安謐的呼吸聲。 扶笙輕輕莞爾,伸出另外一只手替她掖了掖被角,又將她的腦袋往自己懷里挪了挪,這才闔上眼,沒多久便睡了過去。 小農場的清晨,空氣格外清新。 一夜暴雨過后,竹林間早早就升騰起輕柔薄霧,晨陽漸升,柔光從軒窗照進來,碎開一夜的黑暗。 荀久昨夜睡得極其安穩,夢中似有一團溫軟輕柔的氣息包裹著自己,清幽的冷竹香一直縈繞在鼻尖,堪比安神香。 睫羽微顫,荀久緩緩睜開眼,動了動身子,這才發現自己腦袋枕著扶笙的一條手臂,腰上環著他受了傷的那只手臂,而他本人正在熟睡中,睫毛垂下兩片陰影,更襯得肌膚瑩潤如玉。 荀久大驚,忙掀開錦被查看他受傷的那只手臂。 雪白繃帶上被大片血跡染紅,如今已經干涸了。 咬了咬下唇,荀久心中懊惱,她睡覺多動,這一點還是招桐告訴她的,想必是昨天晚上動得太厲害牽扯到了他的傷口,他才會在不得已之下環住她的腰身。偏生她睡覺總不安分,許是翻身的時候又牽扯到了傷口致使血液滲出。 難怪睡夢中總覺得周身像被一團溫軟的氣息包裹住,卻不曾想到是他。 看著繃帶上的殷紅血跡,荀久頓覺刺目,動作輕柔地將他的手挪下去放平,準備再去肖老那兒找紗布回來給他重新清洗包扎。 沒想到她這一動,反倒驚醒了他。 悠悠睜開眼,扶笙透過軒窗投射進來的朦朧光影看清了坐在身旁的女子,烏發披散開來,黛眉凝出兩彎橫翠,面似明珠新月生暈,美眸流轉間,眼尾曳出風情萬里。 意識到兩人正躺在一張床上,扶笙原本清淺的呼吸驟然急促起來,下腹的燥熱如同燎原星火見了風,一發不可收拾,望向她的目光里多了灼灼之色。 荀久丁點兒沒意識到扶笙的氣息變化,只歉意地沖他一笑,“不好意思啊,我睡覺可能有些不安分,這就起床打清水來重新給你清洗包扎?!?/br> 徹底掀開錦被,她身子一轉就要下床,手腕卻突然被他抓住。 荀久沒坐穩,一個后仰倒下來,身子順勢一翻,膝蓋不小心撞到了他臍下。 扶笙皺眉悶哼了一聲。 荀久再不經人事也曉得自己碰到了什么東西。 呼吸驟緊,荀久迅速縮回腳,神情慌亂無措。 行醫多年,她對男人在晨間的這種反應再明白不過,她只是沒想到,他反應會這般明顯。 手腕被扶笙抓住,荀久動彈不得,掙扎著動了動,她無奈道:“阿笙,你胳膊受傷了,我得替你包扎?!?/br> 扶笙帶火的目光并未從她面上移動半分,呼吸越來越急促,氣息灼熱,隔了一尺,她都能明顯感覺到。 見他不說話,她又重復了一遍。 她說話的時候,檀口一張一合,精巧唇瓣不點而朱,瑩潤飽滿,極為誘惑人。 扶笙扣住她手腕的修長手指緊了緊,喉結上下滑了滑,聲音頗有些意亂情迷的迷醉和危險味道,眼角微揚,“惹完我就想逃?代價呢?” 荀久呼吸一窒,卻在突然之間挑逗之心頓生,轉眸看著他。 他玉質般的面容早就緋紅艷麗得仿若鋪了一層煙霞,說話的時候,眸光自始至終不離她的眼睛,甚至開始往下移,在她雪白的脖頸前定了定。 荀久知道他難受得緊,索性不再掙扎了,傾身下來,面頰靠近他,自帶美瞳效果的靈眸眨啊眨,狀似驚訝地將手掌覆蓋在他額頭上。 “呀,阿笙你這是怎么了?昨夜手臂才受了傷沒痊愈,如今連額頭都這般燙,莫不是發燒了?” 扶笙此刻整個人仿若游走在烈火地獄里面,燒得全身沒有一寸肌膚是涼的。 聽到她這般裝模作樣的疑問,他艱難地揚起半邊唇瓣,似笑非笑,眸中火光更盛,“你要不要再往下看看哪里還燙?” “??!”荀久決定裝到底,面露驚慌,“我記得傷口感染引發破傷風的時候,發燒就是最明顯的癥狀,你燒得這般厲害,估計是破傷風發作,離死不遠了?!睗M面遺憾又道:“我沒想到自己睡覺多動會牽連到你的傷口繼而引發破傷風,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會聽你的話,好好活著的?!?/br> 見他無語地闔上眼眸,她又小心翼翼問:“你是不是還有遺言要交代?” 扶笙一嗆。 這句話,當初荀久夜爬角義大廚的院子被告狀的時候,他曾經這樣質問過她。 沒想到她今日反用在他身上來了。 關鍵還是個這么旖旎曖昧火熱非常,而她又裝做什么都不懂的場合下! 扶笙恨不能立即將她壓下,把想做的事都做了,可僅存的理智提醒著他不能。 至少現在不能。 一則,他受傷的那只手臂的確疼得厲害。 二則,眼下并非天時地利人和,他想要給她最完美的初夜,卻不是在這里。 “怎么了嗎?”荀久見他許久不說話,歪著腦袋問。 扶笙閉了閉眼又睜開,抓住她的那只手逐漸松開,艱難地移開視線,完好的那只胳膊撐著床榻坐起來靠在床頭。 荀久立即遞了一個青玉抱香枕給他靠著,見他忍得這般辛苦,她眸光微漾,抬起雙臂,靈蛇一般纏上他的脖子,媚眼如絲,吐氣如蘭。 “阿笙,你是不是難受得緊?嗯?”最后一個“嗯”字,拉出**的尾音來,頃刻讓他原本逐漸平靜的心潮再度澎湃起來。 理智和**掙扎了片刻,他終究是抑制不下體內那股邪火,一個傾身將她壓下,不由分說便吻了上去。 那種迫不及待的粗暴,讓她心中好笑。 這分明就是一個禁欲了二十一年的男人偷了一回腥以后一發不可收拾急著要還俗的樣子。 唇瓣被他堵死,她笑不出聲,胸脯卻因為憋笑而細微起伏。 他原本就只著睡袍,荀久穿得又單薄,她這一笑,兩人肌膚貼得更近,無異于火上澆油。 理智被燒光,他再也顧不了那許多,修長的手指挑開她的領口。 荀久的衣領里,昨天綻放的紅梅吻痕還未完全消散,此刻配上薄紅的肌膚,更顯得妖艷異常,對他來說便等同于無聲的邀請。 俯下身,他輕輕吻上去。 荀久一個哆嗦,腦袋立即清醒過來,嚴重意識到他已經被**給控制了,火熱掌心的流轉回旋觸感那樣真實,荀久忍不住身子顫顫。 衣衫半褪,一側墻壁上的珠玉流光照盡滿室春情,所有的旖旎紅痕,盡在他舌尖和指尖綻放。 兩世為人,荀久從未想過這一天會來得如此快,更不可思議于自己的心甘情愿。 從荀府被抄家那夜初見,再到后來的夜入秦王府、上庸之行、海島之旅,短短一月,她竟在不知不覺間愛上了這個世無其二的男人,愛上他的精明腹黑,愛上他的霸道和無上至寵。 **一經點燃便如久未落雨的茫茫草原起了火星,不到盡頭不罷休。 他拋棄了所有的隱忍,狂熱如斯,一路向下,卻在最后一步時止了步,頓了身。 粗粗喘了口氣,扶笙似乎這時才清醒過來,見她嬌媚的面容上香汗淋漓,眸光瀲滟,檀口微張,似乎為他的突然停下而松了一口氣。 “久久,我……”他突然心生不忍,忙著要解釋。 荀久卻吃吃笑開,音色清脆如黃鸝嬌囀,“你既說了我早晚都是秦王妃,那么這一天的早晚又有什么差別?” “不!”他放開她,翻身坐在床榻上,眸色誠摯,“你值得擁有最完美的一夜,方才……是我逾矩了?!?/br> 荀久抿唇而笑,穿好衣服坐起來,挑眉看著他,“那你不難受了?” 扶笙一時語塞。 荀久動了動眉梢,“唔……看見你今日認錯態度真誠的份上,我決定再幫你一回?!?/br> 扶笙呼吸一停,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在他看來,楚國商船密室里的那件事雖然是促成他們關系的重大轉折,可在當時的情況下卻是被逼無奈,他從未想過她會有主動提出來幫他的一天。 所以,在聽到荀久這么說的時候,扶笙的表情是錯愕甚至是險些石化的。 不待他反應,她早已俯身解下他的睡袍…… 一室春情自鮫綃寶羅帳內傳出,艷了驕陽,羞了嬌花。 荀久揉著酸痛的手從客房來到高架竹樓的時候,肖老和齊大娘已經備好了早飯。 見到荀久一個人過來,齊大娘疑惑道:“王妃,怎么就只有你一個人,王爺呢?” “他……”荀久頓了頓,嘴角扯笑,“還在后頭,待會兒就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