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荀久愛開玩笑,但她不傻,扶笙這個清心寡欲的男人絕對不可能會被她迷惑而強行將她留在府上。 且從扶笙親自去荀府將劉權帶回這件事開始她就一直覺得有蹊蹺,只不過她初來乍到沒摸清楚形勢不敢輕舉妄動而已。 此時逮到機會,她轉了轉眼珠子,“要我不亂跑也行,那你先告訴我,秦王為何想方設法將我留在這里?” 瞥了一眼商義茫然的小臉,她又笑著補充,“說謊的話,請編個能讓我心服口服的理由,否則我還捏你小肥臉?!?/br> 猜一猜,這頓飯是誰做的?答案在“宮商角徵羽”之中,每個人只能答一次,最先答對的有88幣幣,么么噠。 ☆、第十六章 糾結癥的角義 商義一向最愛惜自己的容貌,甫一聽到荀久的話,趕緊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 “嗯?”荀久見他有意躲避,揚了揚眉。 商義憋屈著小臉想了想,“如果我說殿下閑著無聊抓你前來解悶你可信?” “信?!避骶脭蒯斀罔F地點點頭。 “???”商義很意外她的回答。 “啊什么??!”荀久睨他一眼,“這浮華世界里,真心本就是稀罕物,你對我存了防備之心,不準備將實話告知與我,我也不會傻兮兮捧著一顆熱乎乎的心臟去相信你,畢竟真心不多,懂得節儉才是生存之道不是么?” 荀久說這番話的時候,目光悠遠,仿佛縹緲到了上輩子,如果她沒有穿越,沒有來到這個莫名其妙的世界,那么此時的她也許會聽從老媽的安排去相親,然后和那個男人結婚,再然后將荀氏中醫發揚光大,忙忙碌碌過完一輩子。 可世事難料,她萬萬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恐高癥竟會將她帶到這個陌生至極的世界,剛穿越就遇上全家被抄,不得不過上寄人籬下提心吊膽的日子。 她雖然擁有原身的記憶,但這里的一切對于她來說還是很陌生。 特別是人心。 這里是封建社會,男尊女卑,民命如螻蟻,尤其本朝還攤上一個喜歡實施暴政的女帝,她雖然僥幸因為金書鐵券保得一條命,然寄人籬下的命運猶如飄萍,誰又說得準明天會不會突然刮來一陣勁風卷起巨浪將她這滄海一粟徹底吞噬。 所以,荀久很珍惜在異世的每一天,因她覺得以后會死很久,若是現在活得不精彩,將來鐵定在黃泉路上后悔。 “姑娘你沒事罷?”商義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累了,回房睡覺?!避骶猛蝗灰晦D身,腳步不停地往西配院方向走去。 早上幫宮義處理的那個傷口看似簡單,她卻是從頭到尾捏著心臟在做,因為這個時代醫療設備的落后,她尤為擔憂傷口會因為處理不干凈而引發后續感染。 是以全程下來,她疲累不已,再加上方才站在膳堂大門外一番感傷,更加泯滅了她去研究秦王府大廚的心思。 此刻的荀久,只想回房好好睡上一覺。 商義看著她單薄孤清的背影,不由得怔忪了一瞬,他本就是孤兒,所以特別能理解荀久的心情,親眼看著全家被抄而無能為力的感覺很崩潰吧? “久姑娘……”商義小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喚她,“你若是覺得悶,我可以讓王爺找個小丫鬟來陪你說說話?!?/br> 荀久覺得商義這話說得莫名。 她腳步微駐,睨他,“什么意思?” 商義頗為心疼的看著她,“久姑娘,你若是心里不舒服,便哭一哭罷!” 荀久無語望天,抬步往前,“我要是每次不爽都哭一哭,只怕秦王府早就成了淚海了?!?/br> 商義趕緊跟上去,“我看你剛才不是挺難過的嘛!” “那也是被你們家黑心主子逼的!”荀久咬咬牙,自從昨夜遇到扶笙之后,她就一直很火大。 那個男人每說一句話都能把她氣個半死。 深吸一口氣,荀久擺擺手,“算了,本姑娘大度著呢,懶得與他一般見識,我困得緊,這就回房睡覺了,在我醒之前任何人都別來打擾,我可是有起床氣的,到時候一個不爽打了你們,我不負責!” “可是……”商義抬頭望天,這才午時剛過,誰會這么早就睡覺的? “怎么,有意見?”荀久瞅他一眼,“便是有建議也不行,說困就困?!?/br> 話完打了個呵欠,拖著有些疲累的身子進了西配院,“嘭”一聲關上門把商義撂在門外。 這個地方,荀久雖然只睡過一晚上,但身體完全不排斥,大概是香爐里那個小而精巧絕妙的機關能在不同時辰燃出不同味道安神香的原因,她甚至有些眷戀這張松軟的床榻。 脫了寬松的外袍,荀久躺在床榻上,沒多久便沉沉睡了過去。 == 商義吃了閉門羹,正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突然想起來小吱吱吩咐了一定要將那套蓑衣取回。 而眼下,那套蓑衣正在荀久房里。 他頓時有些為難,想敲門卻又下不去手,生怕里面那個姑奶奶真沖他發“起床氣”。 再三思慮之下,商義決定到廚房抱一罐陳皮糖去轉移小吱吱的注意力。 剛進膳堂,便見桂樹下蹲著一個人。 一襲蓮青色寬大錦袍,壓了騰云紋的廣袖中探出一雙手,正在……數葉子。 商義已經習慣了他凡事都要扔個骰子數個葉子的怪毛病,裝作沒看見,徑直往大灶邊走。 “小肥臉,你過來!”蹲在地上的那人卻不打算放過他,眉眼一抬,露出一張俊逸非常的臉,臉上掛著笑。 商義一聽不高興了,學著荀久的語氣呵斥,“你才是小肥臉,你全家都是小肥臉!” 蹲在地上那人正是角義,聞言后聳聳肩,“隨你怎么說,反正我們家就我一個人?!?/br> 商義哼哼一聲,不想理他。 “你說殿下今晚是想吃過門香還是八寶兔丁或者是羅漢大蝦?”角義一邊撕扯著斷枝上的葉子,一邊念叨:“八寶兔丁……羅漢大蝦……羅漢大蝦……八寶兔丁?!?/br> 商義修長的手指放在眉骨處揉了揉,“為什么你每次做菜之前都會這么糾結?直接去問殿下想吃什么不就得了?” “問了多沒意思?!苯橇x撇撇嘴,“我總是喜歡在不問的情況下做出讓殿下驚艷的菜肴來,對于一個神廚來說,這才是最高境界,你一介凡人,我說了你也不懂?!?/br> 商義望天,“我懂你總是喜歡糾結,要不就是扔骰子,要不就是數葉子?!?/br> 說罷指著身后的桂樹,“看見了沒,這樹被你糾結得全身脫光了?!?/br> 角義順著望過去,果然見到那棵桂樹的樹枝被他折得光禿禿,將死之勢。 他似乎于心不忍,“哦,那下一次我還是扔骰子算了?!?/br> 商義:“……” “廚房里為什么沒有陳皮糖了?”商義方才進去溜達了一圈,沒看見存貨。 角義瞟了一眼荀久所在的西配院方向,“最后一罐,大概是被季少爺拿走了,那他到底是喜歡吃呢還是不喜歡吃呢?”嘀咕著又開始數樹葉。 “……” 商義覺得,他寧愿和呆萌的小吱吱待在一起也不要和犯了“糾結怪癖”的角義多待一刻。 嗷嗚,恭喜小爽答對啦,88幣幣給你,么么噠 ☆、第十七章 采花女賊的行動 荀久這一覺,直接睡到天黑。 早上是被餓醒的,眼下卻是被饞醒的。 門口處,傳來了一陣一陣蔥爆牛柳的香味,刺激了她全身所有的神經。 她這個人對于吃的一向挑剔,但目前這個香味,早已超出了挑剔的范圍,足以見得下廚之人技藝之高超。 迅速穿好衣服循著香味走過去打開門,當看清外面站著的人時,她一時愣住,扯了扯嘴角,“嗨,小吱吱,好久不見?!?/br> 門外,徵義面無表情地站著,見到她開門眼神才有了些許波動。 “我的蓑衣?!彼斐鍪?,潔白的掌心在燈光下如同珠玉生輝,明明機械沒有任何情緒的語氣經他說出來,反倒添了幾分呆萌,頗像個討要糖果的孩子。 “在屋里,我這就去給你拿?!避骶谜f話時瞟了瞟端著蔥爆牛柳站在一邊的商義,頓時皺眉,“你端著一盤菜來我門前做什么?” 商義吐了吐舌頭,“小吱吱急于找回他的蓑衣,可我又不敢叫醒你,索性去找殿下,殿下說了,人自然不可能叫得醒你,但是菜能?!鳖D了頓,他又一臉憋屈補充,“為此,我好說歹說才說服了角義那個死變態做了這一道菜來引誘……哦不,叫醒你?!?/br> 商義說話的時候,荀久已經從屋里將蓑衣拿了出來遞給徵義。 “做菜的是角義?”她瞇眼看著商義,心中琢磨扶笙竟然還有擅長廚藝的手下? “那當然?!鄙塘x仰起臉,“殿下的所有膳食都是角義負責的,但是他只負責殿下,我們很難吃到他做的菜?!?/br> “這么拽?”荀久眸光一動,思忖著反正自己還要在秦王府待上一段時日,得找個機會去套套近乎。 對于美食,她一向是沒有抵抗力的。 徵義對于他們這個話題并不感興趣,他本就是來拿蓑衣的,此時拿到了,轉身就要離開。 “小吱吱!”荀久學著商義的語氣喚他。 徵義腳步不停,并未轉身,“何事?” “你為什么那么喜歡吃陳皮糖?”荀久一直很疑惑這個問題。就因為徵義的怪癖,昨晚那個小廝才會抱了一大罐陳皮糖來給她害她餓了一晚上沒吃到飯。 所以,她覺得很有必要弄清楚徵義這么喜歡陳皮糖的原因,以便將來找機會讓他戒了。 “因為,喜歡?!彼卮鹆怂膫€字,聲音還飄蕩在西配院上空,身子已經走了出去,半絲人情味也沒留下。 荀久翻了個大白眼,隨即望向商義,“他是不是傻?” “小吱吱就是這種性格?!鄙塘x聳聳肩,“他不喜歡和陌生人過多說話?!?/br> “不過……”他話鋒一轉,“若是你結識了角義,你就會發現小吱吱是個很好相處的人?!?/br> 荀久隱約覺得這句話有些信息量,追問道:“角義……有那么糟糕嗎?” “不是糟糕?!鄙塘x搖搖頭,“是非常糟糕,他有很嚴重的糾結癥?!鼻埔娏塑骶醚劬镩W爍著的光芒,商義大約猜到她動了什么心思,立即道:“如果你想去結識他,那么我猜他的第一反應一定會先掏個骰子出來決定一下是否要開口跟你說話,如果結果為肯定,那么他一定會接著投到底是先問候你姓名還是先問候你祖宗。如果是先問候你姓名,那么他必定接著再投到底是用嘴跟你說話還是用刀跟你說話?!?/br> 荀久:“……天秤座?” 商義一臉茫然,“什么是‘天秤座’?” 荀久咳了兩嗓子,瞟一眼他手里精致的盤子,“沒力氣解釋了?!?/br> 商義撇撇嘴,將盤子遞給她,“喏,不就是想騙吃么,都給你?!?/br> 荀久笑嘻嘻接過端進房間吃了兩口這才“恢復力氣”解釋:“天秤座的意思呢就是遇到事情都會糾結猶豫不定,就像你說的這個角義一樣,且我估摸著他整個癥狀已經是癌癥晚期了,嗯,得治?!?/br> “哦~”商義聽不懂“癌癥晚期”何意,只理解了前半句,所以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隨后又哀怨地看著荀久,“姑娘你早上說要捏我小肥臉,結果這句話被角義聽了去,他白天一直管我叫‘小肥臉’,那我以后是不是叫他‘小天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