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輛有損傷，而且損傷相當大，看起來就像剛剛和大量野獸廝殺過重傷垂死還缺胳膊少腿的巨獸。

    “你們知道王吉年為什么要偷遛回來嗎？”雪里紅看到這架巨獸，臉上露出了一點點像是笑容的表情。

    “不知道?！笔捘┖统淘變扇她R搖頭。

    “就是為了它，只不過王吉年知道得不多，他以為這里藏了一個飛碟，在確定宇材研的人沒有帶走任何像是飛碟的東西后，他就抱著找到飛碟賣到國外發大財的夢，可惜直到死他都沒找到這個秘密倉庫?！?/br>
    “你怎么知道……？”蕭末不明白。

    “我之前在外面，正確說來是在遇見老板你之前，偶爾截獲和破解了一些機密信息，就是王吉年和國外賣家的聯系內容，我對飛碟也很感興趣，不過我特意調查了一下，才發現這東西根本不是什么飛碟，但確實也用了一些來源不明的技術。在遇見你之前，我就準備來找它，如今總算見到它?！?/br>
    “這東西到底是什么？”程宰圍著那架鋼鐵巨獸打轉，東摸摸西摸摸，明顯喜歡得不得了。

    “這東西的學名叫海陸空三用基地車?！毖├锛t盯著基地車的雙眼同樣在微微發光。

    蕭末斜睨他，好像除了幫助這小子恢復成年體以外，他還沒見過對方這么興奮高興的表情。

    “這個基地車很了不起？”

    雪里紅點頭，眼中滿是欣賞，“如果資料如實的話，這應該是一輛聚集現今最高科技，專門用來應對大型災難的概念型基地車。它在陸地使用時，可以應對多種地形，山地、沙漠、灌木，甚至沼澤，它都能正常行駛。它的外殼是由做宇宙飛船的超級合金做成，能源系統采取微型核動能，武器配置完善，車體內甚至可以攜帶兩枚導彈，它的最大載重達到了……”

    蕭末打斷已經陷入某種奇異狀態的技術帝：“你剛才說這車海陸空三用？”

    “對?！?/br>
    “你說它還使用了一些來源不明的技術？”

    “嗯?！?/br>
    “那宇材研的人怎么舍得把這輛車丟下？”

    這同樣也是程宰的疑問。

    雪里紅聳肩，“因為它壞了，壞得非常徹底。它的能源系統雖然是微型核動力，但其根本還是我剛才說的來源不明的技術，這就造成了這輛車的能力獨一無二，同樣壞了也沒人能修好它的尷尬局面?！?/br>
    蕭末哈哈笑，“怪不得你這么急著叫我過來，你是想我修復好這輛車？”

    “對?！?/br>
    “行，我試試?！笔捘┱f著就向半損毀的基地車走去，邊走他還邊說，“你剛才說這倉庫里還有一些我們能用的好東西？那你趁這工夫先全收了，還有外面貨架上你看有沒有我們能用的，或者價值比較高的，如果你能帶走就全都帶上，出去后就算我們用不到也可以用來換東西?！?/br>
    “嗯?！?/br>
    蕭末人還沒有走到車子面前，剛剛經過雪里紅。

    雪里紅忽然抓住他的雙臂一扭一壓，把人壓到了地上。

    “雪哥？！”

    “小紅你干什么？”蕭末和程宰同時喊了出來。

    第81章 另一個意識體的提議

    10月15日

    “你知道我在干什么?！毖├锛t對被他壓住的蕭末說完，又喝住程宰，“你在那邊別過來！”

    程宰站住，他再遲鈍也知道兩人間肯定有誰出了問題，何況他并不遲鈍。他還特意退遠了些，給兩人留出說私密話的空間。

    雪里紅盯住男人，“滾出去！”

    “你知道不可能?！蹦腥送蝗恍α?，“我再怎么滾也離不開這具身體?！?/br>
    “讓蕭末出來?！毖├锛t懶得跟他廢話。

    男人掙動了一下身體，“能松一點嗎？就算我有修復能力，也不代表我感覺不到疼痛。而且我不信你看不出來，只要我想，我可以很長一段時間讓你看不出這具身體已經換了主意識?！?/br>
    “那你故意讓我看出的目的是什么？找死？”雪里紅略略放松他，不是為了這個意識體，而是為了他家老板等會兒回來不受更多罪。

    男人翻過身，正面面對雪里紅，他臉上還帶著笑，雖然因為胳膊被扭得太痛有點扭曲，“因為我可以掌握這具身體的時間會很短……對你說謊沒有意義，我不如說實話。我希望用最快的速度讓你知道我和另一個意識體的不同，我想你應該能感覺出來，‘我’更適合做你的伙伴，如果你希望是伴侶也可以，我會對你付出忠誠，只要你也不會背叛我?！?/br>
    “這是你覺得?！毖├锛t面色漠然，“以后我不想再看見你?！?/br>
    “別這么冷漠好嗎？你看到的蕭末只不過是我這個主意識產生的副產品，換言之，那也是我，只是我表現出的另一種性格而已，你知道人都有多面性?！蹦腥碎_玩笑，試圖讓對話更輕松。

    “主動放棄自己身體控制權的主意識？”雪里紅眼中浮現了一絲嘲笑，“你只是個膽小鬼和懦夫，因為不能承受自己造成的種種后果選擇了逃避現實，甚至不惜創造出另外一個和你本性幾乎相反的性格，那時候的你一定很討厭自己吧？可是現在你大約是覺得無聊了？覺得目前的亂世更適合你這樣的人？覺得終于有了你可以發揮的舞臺？所以你又想奪回身體的控制權？”

    男人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他的神情變得有點痛苦，“就算是你，如果遇到我當時遇到的事情……”

    “不要把自己放到弱者的位置上，你想讓我憐憫你嗎？可惜我看到過的可憐人太多，我的同情心早就死光了?！毖├锛t冷笑，“還是你想說自己不是懦夫，當初封閉自我創造出另一個意識是付出了別人想象不到的代價和痛苦？而你那樣做也不是逃避，而是出于自我保護？”

    男人眼中閃過一絲驚疑，速度非?？?，快到讓人無法捕捉，“你……”

    “奇怪我怎么知道？”雪里紅抓住男人的下巴，以一種絕對掌控的姿勢，“因為我曾遇到過一個和你類似的人，不過他是為了讓自己保守一個秘密，而他的敵人又太強大，所以不惜‘殺死’自己，讓秘密永遠淹沒在自己的腦海中。你呢？當時遇到了什么樣的情況，讓你不惜付出極大代價來封閉自己？”

    男人嘴唇動了動。

    “你不用跟我說，我也不想知道。我只要知道你就為了能有一次短暫的出來的機會，不惜殺死他一次，這對我就足夠了?！毖├锛t松開男人的下巴，他喜歡摸他老板，喜歡占老蕭便宜，可奇怪的是明明還是那具身體，只不過換了一個意識，摸上去的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只這么一會兒工夫，他就覺得各種別扭。

    就好像他用抓自己老婆的姿勢和親密度去抓了一個陌生的男性，想想就讓他惡心得想立刻洗手！

    他還以為自己憋了那么久，隨便誰都可以呢，原來并不是。雪里紅在心里調侃自己。

    男人終于色變，脫口道：“我不是你的敵人！我知道他不會死，我只是……”

    “你只是想要重新奪得身體控制權，卻發現你封閉自我前設定好的交換命令語不管用了，更可怕的是如果你得不到他的同意，你連出來的機會都沒有，為此你不惜冒著得罪我的危險出來和我見面，因為你知道我有辦法幫助你，而只要我愿意，我可以輕松地打消他的求生欲望?！闭Z聲一頓，雪里紅輕聲道：“只要他徹底消失，你自然就能控制這具身體?！?/br>
    男人沒有辯駁，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時，他說：“他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我甚至能比他做得更好。如果你擔心我用修復你的身體做威脅，你可以在我身體乃至大腦里動手腳，我相信你一定有控制我的手段?！?/br>
    雪里紅很耐心地等待著，他倒要看看這個人能控制這具身體多長時間。

    “你……真的喜歡他？喜歡那樣性格的我？也是，誰不喜歡善良的人呢?！蹦腥丝嘈?，自言自語道：“就算是我也舍不得讓他消失，如果有融合的機會……”

    男人抬起眼瞼，“如果我選擇和他融合，畢竟那也是我，你還會想要殺死我嗎？”

    青年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神經病，還有那么一點點不耐煩。

    “或者你在懼怕我？因為你知道我這個主體要比那個分身不好控制？你害怕了嗎？怕反過來被我cao控？哈！”

    這次青年看他的表情像看一個小丑。

    男人無力了，他現在終于相信這人也許真的活了千年還多，也只有經歷太多的老妖怪才能這么古井不波、這么油鹽不進！

    男人沒有頹喪，這樣的雪里紅反而激起了他更濃烈的求生欲望。他想要這個伙伴，如果當初他的身邊有這樣一個人，他也不會做出那樣自傷的決斷。

    “蕭老板”是他創造出來的，雪里紅既然能喜歡上蕭老板，就不應該這么排斥他。

    也許他用錯了方法，他不應該這么強硬地出現，能喜歡上蕭老板那種黏糊性格的人，能被所謂的善良打動的人，肯定不會輕易喜歡上另外一個和自己一樣強勢的人。

    但是他堅信他們倆是最合適的，這樣的世道，只有強強聯合才能更長久、更舒服地活下去，而以蕭老板那樣的性格和其懷璧其罪的特殊能力，就算雪里紅再強大，也會被拖累死。

    所以現在還不是他出來的時機，他應該繼續蟄伏在這具身體里，蕭老板那樣的性格遲早一天會自取滅亡，他只要等到雪里紅對那個蕭末徹底失望和厭煩，他再尋一個恰當的時機出來，那時恐怕不需要他做什么，雪里紅也會主動讓那個蕭末徹底消失。

    想通了這點，男人不再繼續和腦中另一個意識體抗爭，而是放松自己沉入了他所熟悉的黑暗中。

    男人再次睜開眼已經換成了蕭末。

    雪里紅只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人換了回來。

    手伸給他，“起來?！?/br>
    蕭末順著他的手力坐起身，但并未站起，而是就那么坐在地上，像是在發呆。

    雪里紅在他面前屈膝蹲下，捏捏他的臉蛋，“你太不小心了?！?/br>
    蕭末抬起臉，被他壓抑了好幾天的糾結再次浮現，“剛才……我都看見了，他似乎故意想讓我看見?！?/br>
    “哦？”

    “我能感覺到他很難過，他其實并不想說那些話，他……并不希望你討厭他?！?/br>
    “你在同情他？”

    蕭末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你又生起了想把身體控制權讓給他的心思？”

    “沒有，可是他剛才說他想和我融合……”

    雪里紅拉了下嘴角，手按膝蓋站起身。

    蕭末看他這樣，突然心慌，連忙也從地上站起，“小紅？”

    雪里紅轉頭，“如果換一個人也許這時候就會對你很失望地說‘你他媽真蠢，以后隨便你怎樣，我懶得管你了’之類的話?！?/br>
    蕭末很想回“你不想管就不管，我也不稀罕”之類的話，但他終究忍住。

    雪里紅第一次談戀愛，他發現如果把蕭老板當伴侶看的話，他對他的挑剔似乎多了一點，以前覺得無所謂的地方，現在看到則很想揍他一頓。

    但是伴侶之間也需要更多的忍耐、溝通和經營，只靠感情和rou欲維系的關系終有一天會因為感情破裂或膩味而分開。

    偏偏蕭末現在還沒有他們已經是伴侶的認識，他還在把他當作一個關系很好的朋友和伙伴看待，更不懂得如何正確抓住和維系這份感情，再加上他的性格，真的很容易讓另一方產生疲累感，進而慢慢地疏遠他。

    “老板，你幸虧碰見了我?！毖├锛t順手把人拉到了基地車旁。

    “……是啊，我也這么想?！笔捘┑袜?。

    雪里紅朝探頭看他們的程宰提高聲音：“再等一會兒?！?/br>
    程宰的聲音從另一頭遠遠傳來，“好的，雪哥，你和蕭哥慢慢談，不急?！?/br>
    蕭末吐氣，“我們耽誤好長時間了，先干活吧?！?/br>
    雪里紅抓住他，“不急這點時間。蕭末，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痹瓉硭J為沒有這個必要，但現在他發現溝通真的很重要，尤其是對這個人時。

    蕭末不自在地道：“談什么？就在這里談嗎？要么我們晚上回去再說?！?/br>
    雪里紅卻沒有放過他，“我沒有跟你說過我以前的事，想聽嗎？”

    “……”蕭末表情掙扎。他很想聽，但這里真的不是一個談話的好場所，而且他現在情緒也不對。

    可雪里紅是在乎談話場所的人嗎？他想說就說了。

    “我以前一直是幼年體，就算我有一些保命的本事，但一旦遇到某些大的天災人禍，我也需要他人保護。在漫長的時間里，我慢慢學會了辨識誰是心軟善良的人，就像我之前找你撫養我一段時間一樣，我也找過很多人幫自己度過那些困難的年頭，可是我在那些人身邊總是待不了多長時間，最短一兩天，最長幾個月，只有兩次超過了一年，你知道為什么嗎？”

    蕭末的注意力不由自主被吸引。

    雪里紅和他肩并肩靠在破爛的基地車上，低聲述說：“因為就算是好心人也會有很多不得已，有些因為家人，有些因為環境，有些則是單純的恐懼我。在這些人中也有待我極好的，甚至不惜為我犧牲自己的性命，我也曾經產生想要長期留在某些人身邊的想法。我曾經試過兩次，也就這兩次超過了一年以上?！?/br>
    蕭末的心慢慢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