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
“好了,讓為娘好好地看看你?!比~氏這才細細的打量女兒,因見女人容色比以前更好,人圓潤了許多,加上今兒是端午,一會兒要去北苑,容悅特地穿了一身皇妃的禮服,滿頭珠翠環繞更添了幾分雍容貴氣。葉氏看著心里越發的高興,因嘆道:“果然我兒是富貴命,穿這身衣裳真是好看?!?/br> 容悅知道自己這個親娘什么都好,就是對‘富貴’二字看得太重,但因她是自己的娘親,千辛萬苦把自己養大,如今自己也是要做娘的人了,便更懂得感恩,所以這會兒葉氏說什么她都不會生氣,只是開心的笑著。 葉氏在高興之余又想起了容昭,忽然悠悠的嘆了口氣。 容悅因問:“母親為何嘆息?” “還不是昭兒那孩子!他現在是越來越不聽話了!整天跟睿王糾纏在一起,越發不給為娘一點好臉色!我真是上輩子欠了他的?!比~氏嘆道。 “母親別生他的氣,他也著實不容易的。若不是他機智,我們只怕連這上京城都進不了,更別說順利的封妃,還懷了陛下的孩子?!比輴偀o奈的嘆了口氣,把手從葉氏的手里抽出來按在自己的小腹上,“如今有了這個小家伙,我更要處處小心,而昭兒比我還緊張。他在外面跟那些人虛與委蛇,其實都是為了我能順利的生下這孩子?!?/br> “別的倒還罷了,我只問你,那睿王跟昭兒之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看他們兩個眉來眼去的,甚是曖昧?!比~氏低聲說道。 “不過是因為當時初來上京城,我們只認識一個睿王,再加上襄南王那邊幾次三番的挑釁,昭兒沒辦法才投奔了睿王府。后來睿王被人陷害中毒差點丟了性命,多虧了昭兒身邊一個叫紫姬的姑娘救了他。期初他們住在蕭尚書府為睿王解毒,后來又因為睿王怕還有人暗害才把昭兒和紫姬等人一并接進了睿王府。我們在上京城又沒有產業,就算是置辦了宅子,昭兒一個人住著我也不放心哪!在宮中,德妃jiejie對我多有照顧,在外面,睿王也護著昭兒,這不挺好的嗎?”容悅是一邊說一邊想,有關容昭的事情她也是能瞞著就瞞著,說給母親了反而會讓她跟容昭之間的矛盾更深。 當個中間人有多不容易,也只有當事人自己才知道,多說一句少說一句都有可能引起更大的誤會,這其中的分寸真是極難把握。 “對了,你也滿口都是‘紫姬’,這個紫姬究竟是誰?我來京城的這一路上滿耳朵都是這個名字,昭兒身邊什么時候多了這么個人?”葉氏又問。 “就是來的路上認識的一個江湖女子,她自己說是巴蜀唐門的遺孤,一家子在多年前被人滅門了,那日她剛好不在家所以逃過一劫。昭兒憐惜她,才跟她成了朋友。侍妾不過是一種說法而已,不然她以何等身份留在昭兒身邊呢?一個世子,總不好胡亂結交一些江湖上的人做朋友,何況還是個女子?!比輴偙M量的避重就輕,希望這樣的說法能讓母親滿意。 “一離開我的眼,就弄出這么多亂七八糟的幺蛾子來?!比~氏無奈的嘆道。 “母親若是這么說,那女兒也有錯了?!比輴偟皖^說道。 “我在說你弟弟呢,哪里是在說你?你如今身份貴重,只要潛心保養身體就好了,外頭的事情也別cao心了?,F如今有我呢?!比~氏嘆道。 容悅頓時失望的問:“母親就不能在宮里陪我幾日嗎?” “這話怎么說的?我一個外臣之妻,就算是有一品誥命在身也不能在皇宮里住下呀?”葉氏好笑的搖頭,又勸女兒:“別任性了,以后娘就在京城里住著,說話間就能進宮看你?!?/br> 之前皇上說等待產之日可接娘家人進宮來陪伴的事情容悅并沒上心,她娘家那么遠,怎么可能有人會來。如今葉氏來了,容悅聽她話里話外都對容昭不放心要把容昭嚴密的管起來的意思,便覺得把她留在宮里陪伴自己很有必要,于是嘆道:“昨晚上聽說母親來了,我還跟陛下說起這事兒。陛下說等過了端午就去西長京避暑,那邊的避暑行宮跟這里不同,是仿照江南園林建造的,一處一番景致,各不相擾。到時候母親跟著過去住也方便。誰知道母親只疼兒子不疼女兒,不愿陪我?!?/br> “哎喲!你這叫什么話!”葉氏心疼的看了女兒一眼,嘆道:“娘也知道你頭一次懷孕,心里未免緊張。好吧好吧!只要不壞了宮里的規矩,你說怎么樣就怎么樣吧?!?/br> 容悅一聽這話立刻開心的笑了,心里卻想著等會兒見了容昭該怎么說說他,心里就算再不愿意,也要給母親留幾分顏面,不要動不動就甩臉子。 清涼殿里,眾人朝拜完畢之后皇上又跟幾位皇族宗親說了幾句閑話,便起身去后面更衣。 容昭和趙潤趁著這個時候悄悄去了一趟菁華宮,給賢妃診了各脈,眼看著她服下一顆碧綠的藥丸之后,又叮囑了一些要注意的事項,方趕去北苑赴宴。 周皇后組織安排這樣的宴會多年,早就十分有經驗,何處燕坐何處奉茶,何處更衣,何處朝拜早就成了定例,一連串的禮節下來,皇族宗親一眾人等分成男女兩撥在玉帶河兩岸的閣樓上看賽龍舟。 容昭對這些都沒什么興趣,他昨晚沒睡好,今天一大早又被叫起來洗漱穿戴,這會兒已經累得不行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瞇一會兒。于是他東張西望想要看看哪兒人少,好去尋清靜。 “找什么呢?”趙沐走過來低聲問。 “好困,看哪兒能有個安靜的地方,想瞇一會兒?!?/br> “看你眼圈兒都黑了,昨晚沒睡好?”趙沐又問。 “能睡好才怪呢?!比菡押叩?。 “這里不行,到處都是人,你再堅持一會兒,再過半個時辰我們就回去?!壁w沐小聲說道。 “能行嗎?”容昭遲疑的問。 “別人不行,本王還不行嗎?”趙沐反問。 容昭點了點頭,也是,睿王爺的身體虛弱是上京城人人皆知的事情,最是怕累的。 趙沐說完之后便轉身走了,在這種時候他一直跟容昭膩在一起很顯眼,他也不想因為自己的一點私情害得容昭背上什么不好的名聲,比如分桃斷袖什么的。 容昭瞇起眼睛剛要讓自己的腦袋放空一下,便聽見身后側有人叫了一聲:“容世子?!?/br> “嗯?”容昭扭頭循聲望去,但見一個小太監端著一個托盤過來,給自己這邊上了一個果盤,然后順手放在果盤下一章紙條。 容昭不動聲色的左右看了看,便見周皇后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旁邊的角落。雖然隔著好幾張案幾,但容昭還是看明白了她的眼神是讓自己去那邊說話。 皇后娘娘在宴會上暗中勾搭臣子這樣的事情真的好嗎?容昭一邊想一邊不動聲色的把紙條捏在掌心里站起身來,跟旁邊的侍從說了一聲“腿麻了,出去走走”便離席而去。 容昭一離席,剛剛給他送紙條的那個小太監便悄悄地湊上來為他引路,然后三轉五轉轉到了一個僻靜的地方。而一身盛裝的皇后娘娘果然已經等在那里了。小太監躬了躬身默默地退了下去,這逼仄的一方小天地里便只有皇后和容昭二人。 容昭剛想問皇后娘娘把自己約到這里來是要說什么,皇后便上前兩步低聲喝問:“容昭!你究竟安得什么心!居然害我至此?!” “娘娘何出此言?”容昭納悶的問。 “你為何答應救她?!”皇后咬牙切齒的問。 容昭一聽這話立刻明白了,忙拱手道:“娘娘誤會了。其實一開始我就沒想真的要她的命?!?/br> “那你費盡心機弄這一場是做什么?”周皇后低聲問。 “想做的事情多了,第一,警告;第二,離間;第三,自保;第四么,就是能幫娘娘削弱對方的勢力,給簡王一份機會。一舉多得,這是多么好的計策???難道非要她死了,后宮再進新人,皇后娘娘心里才痛快?”容昭笑瞇瞇的看著周皇后的眼睛問。 周皇后聽了這話一愣,繼而冷笑道:“本宮不同意,誰能往這宮里塞新人?” “只要皇上愿意,誰都可以成為這宮里的新人?!比菡演p笑道。 “你……”周皇后又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好了皇后娘娘,爭一時口舌之快應該不是你的做派。據我所知,過了端午節皇上就該去西長京避暑了?;噬媳苁钇陂g朝中的政務每天都快馬加鞭送至行宮,然而這皇宮里還是要留皇子坐鎮。那么應該由誰留下來監國呢?肅王這回肯定是不能爭了,因為他會隨著賢妃去西長京。所以接下來的事情皇后娘娘還是好好謀算謀算吧?!?/br> “好,算你有良心,還沒忘了本宮?!敝芑屎蟮臍鈨哼@才平復了些。 “好了,咱們可不能在這里久待,臣先出去,皇后娘娘等會兒再回去?!比菡颜f著,朝著皇后拱手施禮后,轉身順著來時的路走了。 周皇后則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倒是比容昭早半刻回到宴席上。 容昭回來還沒到自己的座位就又被人攔住了——這回是安平公主。 “今兒是怎么了?怎么個個兒都找我的麻煩?!比菡褵o奈的自言自語。 “誰找你的麻煩了?你是說我嗎?”安平公主不滿的撅起了嘴巴:“你個沒良心的,上次過生日把人家灌醉了,就這么久不理人?!?/br> “實在對不住了公主殿下,那天臣也喝得爛醉,之后宿醉三天都沒緩過神來。那天的事情真的忘了,若有得罪之處,臣在這里給您賠禮,求您放過臣吧?!比菡颜\懇的說著,又朝趙湄躬身施禮。 趙湄噗嗤一聲笑了:“好啦!逗你玩兒呢,瞧你嚇得那樣兒,一點都不好玩了?!?/br> “嗨!公主以后別這樣了臣膽子小,經不住您嚇唬?!比菡芽鋸埖牟亮艘话杨~頭上的汗。 “容昭?!壁w沐皺著眉頭從一旁走過來,看了一眼趙湄,說道:“皇后娘娘剛剛找你呢,你怎么跑這里來了?” “???母后找我做什么?剛剛我看她出去了,所以才跑過來跟容昭說兩句話?!壁w湄納悶的嘟囔著:“誰知道她這么快回來?!?/br> “快去吧?!壁w沐催促道。 “容昭,我先走了。等過兩天我去找你玩哈!”趙湄說著,朝著容昭擺擺手歡快的跑了。 “真是招蜂引蝶?!辈还苣械呐恼衼硪淮蠖?。趙沐不滿的低聲嘟囔。 “管你屁事?!比菡押敛豢蜌獾幕亓艘痪?。 “走了!回去再跟你算賬?!壁w沐說著,伸手拉了容昭一把,兩個人往外走去。 ------題外話------ 16號,旅程進行了一半啦! 盼著我回去嗎? 么么噠! ☆、第四十三回,醋大了! 回去的路上,趙沐不高興的看著容昭,說道:“你若是不想被父皇賜婚做駙馬就離趙湄遠點?!?/br> “你當我想搭理她?是她自己每回都湊上來的好吧?”容昭翻了個白眼,不高興的哼了一聲。 “你拒絕人的辦法不是有很多嗎?拿出當初拒絕我的氣勢和心思來,難道還拒絕不了趙湄?” “我什么氣勢,什么心思?你還有完沒完了?我不就是跟她說了一句話嗎?男人的醋你吃,女人的醋你也吃,你怎么不把自己泡在醋壇子里算了!”容昭心情本來就不好,偏偏趙沐還在他跟前犯犟脾氣。肚子里的火氣蹭的一下就爆了。 趙沐是誰?也是從小被嬌慣大的主兒,身邊的人上到德妃和蕭尚書下到每個宮女太監丫鬟婆子們都寵著他,護著他,怕著他;連皇上都沒這么大聲呵過他,這會兒反而被容昭這般搶白,一時間也火氣大增,冷笑道:“吃醋?我有那么閑嗎?我是怕被你連累死!” “好!我不連累你?!比菡颜f著,便站起身來下車。 “噯……”其實趙沐說完那句話就后悔了,見容昭起身下車便立刻慌了,忙上前去一把拉住他,“你干嘛去?” “放手!”容昭用力甩開趙沐,果斷的出去跳下了馬車。 “容昭!”趙沐忙叫停車,然后慌慌張張的下車去。 “王爺,當心!”旁邊的霍云忙上前扶了一把,又問:“容公子怎么了?” “去,攔住他!”趙沐知道自己追不上容昭,忙吩咐霍云去追。 霍云忙應了一聲飛身跑到容昭面前攔住他的去路,恭敬地說道:“公子,請留步?!?/br> “讓開!”容昭看霍云攔住自己的去路,心里的火氣更大,尼瑪主子欺負人連護衛也這般強勢,都特么欺負老子! “容公子……”霍云想要勸兩句,還沒開口,便聽見自己腰間嘡啷一響,于是下意識的伸手去抓,剛好抓住容昭的手腕子。 容昭是去抽霍云的佩劍的,沒想到劍抽到一半兒手腕子被霍云那鐵鉗子一樣的手給捏住,一陣劇痛鉆心,他忍不住慘叫一聲放了手。 霍云也嚇得忙放開手,連聲道歉:“呃,公子,對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br> “滾!”容昭的火氣爆到了極點,怒罵一聲轉身跑了。 其實趙沐在霍云攥住容昭的手腕時已經趕了過來,但他看容昭的臉色就知道說什么都晚了。 霍云抬頭看見趙沐陰沉入夜的臉色,忙跪下了:“王爺,屬下不是有意的,屬下只是……公子他忽然伸手拔屬下的佩劍,屬下也是一時情急……” “好了,別說了?!壁w沐冷冷看著容昭跑去的方向,無奈的吩咐:“去找到他,保護他?!?/br> “是?!被粼期s緊的答應了一聲轉身去了。 容昭長長一嘆,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挫敗,再想想容昭手腕上被霍云捏的青紫,又心疼的不得了。 可是怪誰呢?是自己一時激動口不擇言惹惱了他,又叫霍云去追。他生氣拔霍云的佩劍,霍云作為一個護衛,把佩劍看得比生命都重要,護劍是他的本能行為,傷了他也是無心的。 最終也只能怪自己罷了!趙沐無奈的轉身上了馬車,吩咐車夫:“回府?!?/br> 容昭當然不會回府,現在的他只想跑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一個人呆著,于是他跑到累了,順腳就拐進了一家酒館,進門找了個空位坐下來,拍著桌子大喊:“小二,給爺上酒!” 因為是端午節,大家都跑去護城河邊看賽龍舟去了,這家酒館里基本沒什么人,容昭這一聲大喊把小二給嚇了一跳,忙顛顛的提著一壺酒過來了。 “噯?你不是進宮去赴宴了嗎?這么早就回來了?”從樓梯口露出一個腦袋,正是徐堅那張黝黑的臉。 容昭看了一眼徐堅,皺眉道:“你怎么在這里?” “我閑著無聊唄!”徐堅朝著容昭擺擺手,“上來喝!上面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