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蕭正時一向對孩子們的事情不怎么在意,倒也不覺得什么,蕭夫人則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越發覺得這個容昭真真是了不得,不但弄得女兒悶悶不樂還把二兒子的魂兒給勾走了,這妥妥的是一禍害呀!然而這個人又不是尋常人家的孩子,自己也輕易動不得,蕭夫人想來想去,覺得若是要解決這個麻煩就只有一條路了! 既然是家宴,也并沒有太多的花樣,一家子湊在一起吃吃喝喝,不到二更天就散了。蕭正時夫婦先命人抬了軟轎來把趙沐和喝得有七八分醉意的容昭送回聽雪齋,然后方帶著兒子女兒回前面去。 回到聽雪齋,梅若帶著蘭蘊等人上來給趙沐和容昭脫下外袍,又送上醒酒湯給容昭,蘭蘊奇怪的問:“怎么公子今晚喝了這么多酒?” “還不是二公子一直拉著公子喝,公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平日里從不貪杯,今晚跟二公子說說笑笑的竟然喝了這么多?!泵啡袅晳T性的把錯處往別人身上推,總之我們家公子從來不會錯,有錯也是旁人給帶壞了。 “他酒量不錯,喝了得有半斤。你們預備好茶水,防著他半夜口渴吧?!壁w沐無奈的嘆了口氣,心里默默地想了一個晚上了也沒想明白到底是哪里得罪了這家伙,一晚上都跟自己冷言冷語的,都擠兌到明面兒上去了。 梅若忙欠身道謝:“多謝王爺提醒,天色不早了,王爺還是早些休息吧。明兒一早宋嬤嬤帶著霍將軍等人一起來接王爺回府,且有的忙呢?!?/br> 趙沐緩緩地去床上躺下,蘭蘊忙跟過去幫忙拉過被子給他蓋好,又轉頭對外間小廳里喂容昭喝醒酒湯的梅若說:“jiejie你今晚去服侍公子,王爺這邊交給我吧?!?/br> “行,你別睡得太死?!泵啡粽f著,把醒酒湯碗放下,又扶著容昭起身,半扛半抱的把人弄進東里間去了。 趙沐躺在床上卻沒有睡意,看著蘭蘊去搬了自己的鋪蓋在床前屏風外的地毯打了地鋪,歉然的說道:“辛苦你了?!?/br> 蘭蘊笑道:“王爺別這么說,您跟我們公子不是朋友嘛,我就當是服侍我們公子了?!?/br> “話雖這么說,但服侍本王畢竟不是你的本分。等明兒你們跟著容昭一起住進本王府中,本王專門安排一次酒宴謝謝你們幾個人?!壁w沐微笑道。 “王爺這么說可就太客氣了。天色早了,您也該休息了?!碧m蘊說著,起身去把各處的燭火都熄滅,只留下角落里一盞豆大的牛油燈方轉身回來把外裳脫了,穿著小襖和棉綾褲子鉆進了被窩。 “不困,你陪我說說話吧?!壁w沐平躺在床上,看著帳子頂說道。 “這眼見著要三更天了呢?!碧m蘊看了一眼沙漏。 趙沐輕聲嘆了口氣,說道:“這陣子一直麻煩你們,想必你們也是真的累了,好吧,那你睡吧?!?/br> 蘭蘊一聽這話心就軟了,便裹著被子轉了個身沖著趙沐的方向,低聲說道:“王爺您想聊什么?你得小點聲兒,讓梅jiejie聽見我會挨罵的?!?/br> “聊聊你們家公子吧?!壁w沐小聲說道。 “???我們公子?”蘭蘊低聲說道,“這有什么好聊的?我們公子跟您一個屋檐下住了一個月了,王爺您想必早就了解我們公子是個什么樣的人了呀,哪里還用奴婢多嘴多舌的?!?/br> “你們公子的為人自然是沒得說的,只是我尚且不知道他喜歡什么,討厭什么,就像今晚,他看上去挺開心的,但似乎又不怎么開心。他救了本王的命,本王想好好地謝謝他卻又不知道該怎么謝,就怕弄不好會適得其反……你明白本王的意思嗎?”趙沐悄聲問。 “王爺多慮了,其實我們家公子表面上看去好像對誰都不滿意,看誰都不順眼,實際上他是一個很好的人呢,別的不說,就說對我們這些奴婢們,他從沒打過罵過,也從不苛待我們。對我們真的就像是家人一樣?!碧m蘊輕笑道,“至于今晚他不開心……想必是這尚書府里規矩多,他住的不自在吧。我們公子是最討厭禮儀規矩的人呢?!?/br> “噯!說的也是,他那性子自然是最不喜歡束縛的?!壁w沐又低低的嘆了口氣,說道:“可是,今晚他像是生本王的氣呢,本王又實在想不出來是哪兒得罪了他,或者……是說錯了什么話?” “這個……倒是不至于吧?王爺能說錯什么話呢?”蘭蘊也覺得奇怪,按道理她家公子是從不把一些小事放在心上的人,怎么可能跟一個病秧子計較什么? 趙沐細想了想,說道:“如說是說錯了話,本王今兒下午忽然發現你們家公子沒長喉結,所以一時奇怪就問了他一句,然后他好像就……生氣了?” 蘭蘊聽了這話忍不住笑了,因欠身說道:“王爺這句話可不正是揭了我們公子的逆鱗了?我們公子一向好脾氣,對誰都好,就是不喜歡別人說他瘦弱,尤其不喜歡別人說他像個姑娘。記得兩年前家里的二公子隨口說了一句‘娘們兒’什么的,我們公子當時就拔了劍要跟二公子決斗呢……” “蘭蘊!”外面傳來梅若的聲音,打斷了蘭蘊的話,“都什么時辰了還不睡?” 蘭蘊頓時吐了吐舌頭,裹著被子躺下去。 趙沐卻淡淡的笑了,原來是這樣,從小不喜歡別人瞧不起他說他瘦弱,說他像女人他會跟人家拼命……所以自己下午問了他一句怎么沒有喉結,這家伙就如此記仇,整個晚上都跟自己作對。 弄明白了事情的根源所在,趙沐也放下了心事,當即合眼睡去,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宋嬤嬤果然帶著人和車馬過來接趙沐回府,霍云見到容昭很是高興,專門上前去行禮請安。容昭也挺喜歡霍云,便拉著他問了一些外邊的事情,霍云都一一回答。 來的時候大車小車的來,走的時候自然也是大車小車的走,單只容昭的東西就裝了兩大車。 當下容昭看著那十來個木箱子,皺眉琢磨著這些凝聚著自己心血的煉藥器皿運送到睿王府是否妥當,趙沐便扶著霍云的手緩步走到他身邊,輕聲說道:“容昭,對不起啊,本王給你道個歉?!?/br> 容昭立刻警惕的扭頭看著趙沐,皺眉問:“對不起什么?” 趙沐捏著下巴笑了笑,說道:“呃……那個,其實也沒什么。本王像你這么大的時候也不喜歡別人說三道四的?!?/br> “誰說三道四了?”容昭又問。 趙沐微笑著正要解釋,看著下人裝行李的蕭珩剛好急匆匆的走過來,打斷了二人的談話:“王爺,容世子,那邊兩箱東西是家父送給容世子的書,父親讓在下轉告世子,說到了王府之后抽空多翻翻,會對您大有裨益的?!?/br> 容昭咧嘴一笑,抱拳道:“如此,容昭就多謝老師的關懷了?!?/br> “王爺,容世子,東西都已經裝車,這兒風大,二位別在這風口里站著了?!笔掔駝竦?。 “是啊,王爺身體還沒恢復,趕緊的上車吧。再吹了風著了涼可是雪上加霜了?!比菡褯鰶龅恼f道。 趙沐看了他一眼,也懶得跟他計較爭辯,當下便扶著霍云的手臂上了馬車。 “容世子也請上車,改日閑了盡管來府中喝茶聊天?!笔掔窆笆值?。 “多謝大公子?!比菡颜f著,轉身剛要上車,忽然身后有人喊了一聲,忙回頭看時,卻見蕭珣拎著個寶藍色的素緞包袱急匆匆的跑了來,于是微笑著轉身回去,問道:“二公子急匆匆的這是要去哪里?” 蕭珣把手里的包袱往容昭面前一送,狠狠地喘了兩口氣方才說道:“哦,這是我專門去藏書閣找出來的幾本古籍,里面記載的都是一些各門派的凝練之術,或許對你有用?!?/br> “凝煉之術?”容昭一聽這話眼睛立刻亮了,古代的凝練術以煉丹術為上,道家煉丹藥便是為了長生不老,雖然這些東西多半都是害人的,但凝練技術卻很高明,而且多半都是秘傳之術,不易流傳。這幾本書對旁人來說不值錢,但對容昭來說基本等于一個劍客拿到了一本上乘的武功秘籍,那種驚喜是怎么都壓不住的。 “太好了!”容昭高興地抱著包袱朝著蕭珣咧嘴笑得見牙不見眼,“謝謝你啊,二公子?!?/br> “還那么客氣?不是說好了以后兄弟相稱的?” “哦,對對!”容昭忙把包袱交給梅若,然后恭敬的抱拳失禮:“東?。ㄊ挮懙谋碜郑┬?,多謝!” 蕭珣也抱拳還禮,微笑道:“你還沒有表字,我便只叫你容弟吧?!?/br> “好,等改天進了國子監讀書,便有表字了?!比菡研χc了點頭。 馬車里的趙沐看著外邊那倆人好似十八相送,心里早就不耐煩了,所幸掀起車窗簾子對蕭珣說道:“東俊,你若沒什么要緊的事情不如跟我們一起走吧?!?/br> “今日就不去了,改日,改日?!笔挮懗w沐笑著拱了拱手,又催促容昭,“行了,你趕緊的上車吧。天冷,咱們別總站在這里說話?!?/br> “改日東俊兄閑了只管來找我,反正睿王府你也熟悉?!比菡研Φ?。 “放心,我肯定會經常去叨擾的,快上車吧?!笔挮懞c頭。 容昭扶著霍云的肩膀踩著車轅鉆進馬車便看見趙沐臭臭的一張臉,然而此時容昭心情甚好,便不跟他計較,一貓腰坐到趙沐的對面,把包袱放在腿上便急不可耐的解開。 “什么好東西也值得你這樣?!壁w沐涼涼的斜了容昭一眼。 容昭懷里抱著一堆寶貝心情絕佳的朝著趙沐笑道:“絕對是好東西!你若是也能給我找這些好書來,本公子可以考慮免去給你配藥花費的那些銀子?!?/br> 趙沐瞥了一眼那幾本破舊的書皮,淡淡的說道:“這有什么,本王的書房里藏書何止萬卷,回頭你自己去找?!?/br> “真的?”容昭頓時想明白睿王府的藏書肯定不亞于蕭府??!守著這么個大財主不去敲竹杠,卻抱著這么點蠅頭小利沾沾自喜,自己真是個土鱉,太衰了。 “本王會騙你嗎?”趙沐輕笑反問。 “不會!您睿王爺一言九鼎,怎么會騙我這么一個小人物兒呢?!比菡驯饬吮庾?,不再理會趙沐,而是開始認真的翻閱手上的基本古籍。 趙沐等了一會兒不見容昭理會自己,又覺得渾身不自在,因悄悄地瞄了一眼那幾本書的書名,因皺眉問:“這不都是一些煉丹術的書嗎?你小小年紀怎么也研究這個?” “這你就不懂了吧?”容昭掩上書卷抬頭看著趙沐,一雙桃花眼亮晶晶的閃著光彩,“這世上的花草藥材或許有地域和品種的差別,但同一個品種同一種藥材卻不會有天壤之別,就像是你跟肅王還有二皇子你們兄弟三人,雖然你們都是皇上的兒子,但卻因為你們的母親性子出身不同所以你們三人的脾氣性格也不同,資質也各不一樣。然而你們的身上又都留著皇上的學,所以你們骨子里有些東西是一樣的,你說對不對?” 趙沐細想了想這話,輕輕點頭:“有道理??蛇@跟你看的這些書有什么聯系?” “你們兄弟三人雖然都是皇族子弟,可志向卻不一樣,處事方式也不一樣,這是為何?”容昭又問。 趙沐微微一笑,說道:“自然是從小受的熏陶和教育不一樣?!?/br> 容昭看著趙沐的眼睛,低聲說道:“德妃娘娘和蕭大人乃是詩書世家,所以睿王您也是一身書卷氣,即便領兵打仗也是文帥之才,而且您也一心恢復科舉制度,給天下讀書人一條報國之路。對不對?” 趙沐沒想到容昭會說這樣一番話,一時心里感動,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用力一點頭。 容昭敲了敲膝頭的書卷,說道:“喏,這凝練之術對我來說就是熏陶教育的方式,而那些珍奇藥材毒品便好比是你們兄弟,最終經過千錘百煉是成一劑害人的毒藥還是救人的良藥,只看著方式方法如何了,我這么說王爺可明白?” 趙沐失笑,搖頭道:“這么簡單的道理本王怎么可能不明白?你用得著費這么多心思拿本王兄弟三人作比較?” 容昭也跟著笑,但笑過之后又一本正經的問趙沐:“王爺你昨天說已經派人去查那件事情了,不知道可有結果?” 趙沐一聽這話也斂了笑,搖頭說道:“還沒有消息,你昨天說想親自去查,是有什么想法嗎?” 容昭看著趙沐的眼睛,見他不躲不閃也平靜的看著自己,心想這家伙到底有沒有說謊呢?他如此坦誠的看著自己應該是沒說謊,可他是王爺??!生在皇族的孩子說謊應該是天生的技能吧? “噯,想什么呢?”趙沐抬手在容昭的面前晃了晃,“對著本王發呆,是因為本王長得好看么?” “哈!哈哈!哈哈哈……”容昭看著趙沐夸張的大笑,笑了三聲之后方一本正經的反問:“好看?你比本公子更好看嗎?” 趙沐笑得眉眼彎彎,伸手以手背拂過容昭的臉頰,輕聲嘆道:“的確,你比本王好看多了?!?/br> “滾!”容昭抬手把趙沐的手打去一旁。 趙沐甩了甩生疼的手,輕笑道:“開個玩笑,這就生氣了?我看你跟蕭珣兩個人眉來眼去有說有笑的,不是挺好的嘛?” “挺好?是挺好的?!比菡央p眸冒火看著趙沐,半晌后又忽然邪氣一笑伸手去輕狂的勾起趙沐的下巴,“這樣是不是也挺好?” 趙沐卻不惱,只緩緩地伸手握住容昭的手,輕輕一捻,看著他的眼睛反問:“你真的覺得這樣也挺好?” 二人對視,眼眸鎖著對方的眼眸。 容昭是一臉邪笑,多為挑釁之意。 趙沐則是滿眼都是深情,仿佛是看著心愛的情人。 不過片刻功夫,容昭便敗下陣來,猛地把手抽回來,低聲哼道:“你這是什么眼神?瘆人?!?/br> 趙沐目光閃爍著撇開,掩飾了心底的一抹失落,輕笑道:“玩不起就別玩,你以為就你會捉弄人呢?” “無聊?!比菡言居行┰餆岬男脑诼犚娳w沐這句“玩不起別玩”后瞬間冷卻下來,他冷冷的煩了趙沐一個白眼,把膝頭上的包袱系起來丟到一旁,轉身拉了斗篷把自己裹住,閉上眼睛補眠去了。 因為兩個人在馬車里以目光拼了這一劍之后,便各自有了不同的心思。 趙沐覺得容昭肯定是厭惡男人的,至少他自己不會跟男人怎么樣,否則不會說自己的眼神“瘆人”。所以自己心底的那點心思必須壓下去,必須消除掉。這是個不錯的人才,自己要做天下之主就必須要惜才愛才,要重用每個有才華的人,必須胸懷天下,不要為了這點見不得人的心思而弄巧成拙,讓容昭厭棄自己。 容昭則為自己的那點怦然心動覺得可笑,一些道理是明擺著的,趙沐這樣的天之驕子怎么可能會喜歡一個不男不女的怪物呢?他命定的妻子是蕭云欣那樣的名門閨秀,他的婚姻一定是強強聯合,蕭家是他最大的助力,他這樣的人一出生,后面的一切便都已經被安排好了——娶誰做妻子,納誰做側室,跟什么樣的勇士學武,跟什么樣的文豪習文,幾歲開始讀書,幾歲開始涉足朝政,幾歲娶妻生子……等等這一切都有人給他安排得嚴絲合縫,他的一切里都沒有自己。如果自己非要闖進去,對他來說也僅僅是玩玩兒。就像是他說的那句話:玩不起別玩。 容昭知道自己在這個世上什么都玩得起,唯有感情玩不起。不是他沒有那個智商和情商,而是他根本就沒有那個資本。 說起來就是個笑話。一個不男不女的怪物,一個終將貽笑大方的笑柄。 馬車到了睿王府門口并不停下,而是繞到西邊的側門直接進去,一直到趙沐日常起居的修遠堂院門口停下,宋嬤嬤帶著幾個新挑選上來的清秀丫鬟在馬車跟前接了趙沐下車,又客客氣氣的跟容昭請安。 趙沐站在院門口并不急著進去,只負著雙手掃了一眼面前的下人們,最后對宋嬤嬤說道:“把容公子的東西都搬到蘅院去安置好,以后公子和他的人都住在蘅院了,原本在里面當值的人都撤出來,若容公子還需要人手,再由他自己挑選過去重新安排??傊痪湓?,容公子在王府跟本王一樣是你們的主子,他說的任何話,做的任何吩咐都跟本王一樣有效,明白么?” “老奴明白?!彼螊邒呙ρ嚿泶饝?,又轉身吩咐立在旁邊的四個年輕小廝:“你們去幫容世子把東西都搬到蘅院去?!?/br> 四個小廝躬身領命,跟著蘭蘊等人隨拉著容昭那些寶貝的馬車往后修遠堂東側的蘅院走去。 趙沐看他們離去又對容昭說道:“蘅院的東院門出去穿過一片竹林便是王府的東北角門,那里出去便是慶陽街。你進進出出都不必從王府的大門過,十分方便?!?/br> “如此,就多謝王爺了?!比菡殉w沐一拱手,“王爺且去休息,我也過去收拾一下東西,今晚我與人有約,就不叨擾王爺了?!?/br> “好?!壁w沐輕輕點頭,又不放心的說道:“你若是需要護衛,可叫霍云跟隨?!?/br> “不必了,太平盛世,天子腳下,誰能閑著沒事兒刺殺我這樣一個不學無術之人?”容昭說著,又笑著搖了搖頭,伸出修長的手指認真的數著:“況且我一沒有萬貫家財傍身,二又不是什么權貴子弟可以綁架,三么,我在這京城也沒什么仇人,大可不必如此小心謹慎?!?/br> “有道理?!壁w沐微笑點頭,“那這樣我就不cao這份閑心了,你若有什么需要,盡管跟宋嬤嬤和霍云說,他們兩個會給你安排好的?!?/br> “多謝王爺?!比菡腰c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