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然而,再輕的聲音,以夏的實力也能清清楚楚地聽見,他的唇角不自覺地彎起,原本就俊美的容貌越發瀲滟,看得慕君忙移開目光。 小插曲后,她靠在柔軟的座椅靠背上,思量著手上的歌曲。 飛蝗蟲,因為長得像蝗蟲,加上會飛而得名。它們有群居的習慣,一個飛蝗蟲的巢xue可容納幾十萬的蟲群,當它們傾巢而出,可謂遮天蔽日,路過之處寸草不生。 它們的遠程攻擊靠翅膀扇動的風刃,近身是不同形狀的口器,分刺吸式和舔吸式,無論修士們等級有多高,只要被口器刺到rou里,就會在一分鐘內流膿而死,腐蝕性極強,因此大多數冒險者都不敢讓它們近身。 所以,還是先想想能保全自己的歌吧。 慕君不想拖后腿,但她更不想在他人攻擊時還要分心照顧自己。 云馬不知不覺中停了下來,隊伍里十來個修士,一個接一個跳下車,慕君早有準備地穿了長衣長褲,她剛一下車,便感受到熱浪襲來,太陽明晃晃地掛在半空,像一個大火球不知疲憊地散發著光和熱,他們停在小土路上,兩邊種著曬得直發蔫的谷物,平原一望無際,遠遠地,慕君好像看到了黑壓壓的烏云從天邊飛來。 隨手摘了一簇荷葉大小的植物,夏對眾人說,“我們現在過去,注意保存實力,這將是一場苦戰?!?/br> 修士們聞聲都各自拿出自己的器物,圓盤、掃帚、紙片…一個金發修士眼尖地瞄到慕君沒有拿出任何飛行工具,款款走上前問,“不知我是否有幸能……” 沒等他說完,夏右手將手中植物往前一扔,左臂有力地攬住慕君的腰,踩著葉子乘風而行,留下金發修士一臉懵比地停在原地。 他自若地收回爾康手,梳理一下陽光下閃閃發光的金發,遺憾地安慰自己,“沒事兒,爾雅,你還有機會?!?/br> 慕君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帶走了,她的半只腳掌踩在葉片上,整個身體如彈簧般繃緊,重心不得不向夏的身上靠,夏還惡作劇般把攬著她的手臂一點點松開,嚇得她馬上抱緊了他的手臂,都沒空去管被風吹到臉上的黑發。 耳邊聽見呼嘯而過的風聲,合著夏輕輕的低笑,慕君感受到他的胸膛不住地顫抖著悶笑,氣得狠狠地揪他的手臂。 “別鬧,”他伸出一只手拂過她臉上的亂發,又攬著她往自己懷里一帶,“小心~” 慕君已無力吐槽。 誰在鬧? 誰!在!鬧! 沒過多久,他們停下來,慕君腳一碰地就麻溜地滾開,在稻田中心,陽光越發刺眼,土地白茫茫的一片,幾乎能聞到葉子被烤焦的味道,熱浪襲人,沒有一絲風,只站了一會兒,慕君就已經渾身冒汗,口干舌燥,忙從玲瓏螺里掏出一壺水灌下去。 “很熱嗎?”夏見她雪白的脖頸間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直接抓住她的手,握住。 一股涼意從他的手心傳來,慕君感覺自己好像身處冰窟門口,涼得正好。對比剛才熱得快熟的狀態,她果斷地把矯情收起來。 不用白不用! 修士們也陸陸續續地在他們旁邊停下,井然有序地查看路邊稻谷,就在一百米開外,飛蝗蟲們被一個雞蛋殼般的金色陣法攔下,殼上已經出現密密麻麻的裂紋,幾名年輕修士守在那里,手上散發金色光芒,源源不斷地補充著陣法力量,無暇顧及他們。 隊伍中,一名手拿羅盤的修士只是那么一掃,鄭重地說,“陣法已經堅持不了太久了,最多兩個時辰就會破碎?!?/br> “我們得出去殺?!?/br> “對!” “找個高一點的位置?!?/br> 夏在旁邊默默地當制冷機,看他們七嘴八舌地討論,絲毫沒有領隊的意識。不過修士們經驗豐富,倒也用不著他。 等其他人討論出一個方案后告訴他,夏才點點頭,“就這樣吧?!?/br> 到了陣法前,夏光明正大地牽著慕君走到守陣的修士中間,亮了亮自己的徽章,守陣修士繃緊的肩膀馬上輕松地松弛下來,“你們終于來了?!?/br> 這片稻田被充作吸引蟲群的道具,守陣修士們的任務就是在蟲群退去的時候往后移陣,不斷露出稻田誘惑它們,夏與他們交談幾句后,守陣的修士首領向他們一點頭,雙手對準陣法一邊,口中數,“一、二、三!” 修士們圍成一圈,嚴陣以待,“三”剛落地,金色的雞蛋殼便從中間裂開,形成一個一人高的小門,白光、金光、綠光,各式術法亮起,將門口的飛蝗蟲絞殺完畢,夏帶著慕君一馬當先,踏進黑壓壓的飛蝗蟲群中,他右手往上一揚,堵在前方的蟲子突然消失得無聲無息,“走?!?/br> 陣修亮起護盾,將修士們嚴密地保護起來,他們跟在夏身后,心中的驚異無以言表,只是緊急關頭,誰也沒時間問,不到一分鐘,他們已經爬上一座小小的山峰,布置好保護陣法,將尾隨其后的蟲子們隔絕在外。 既然安置下來,修士們便可以毫無顧忌地施展本領,大顯神通。 他們有的閉上眼睛,控制陣外的飛蝗蟲們自相殘殺,有的鋪下一層火海,烤焦的味道讓人嗆咳不已,有的畫筆轉動,召喚出動物們與飛蝗蟲戰在一團……從此可以看出,冒險者協會精挑細選的修士大多是群攻,沒有一個近身攻擊。 慕君心念溝通戒指,唱著她選定很久,卻一直沒有機會唱的《firework》。 伴奏音樂一響,修士們的動作不約而同地停了一拍,他們等級雖高,卻沒見過幾個真正的歌修——等級高的歌修太少,所以當他們累死累活地戰斗時,隊友突然開始唱歌,即使知道歌修的作用,也不自覺地滴下幾滴冷汗。 “l…”慕君體內唱功皿流轉不定,歌力在唱功皿內閃著火花,她歌聲一起,紫色歌力頓時化為一道又一道沖天光束,在半空炸開,如煙花綻放。 好美!金發修士回頭望了一眼,在內心驚嘆不已。 慕君身穿白色襯衫,黑色褲子,站在小小的、綠色的山頂上,她的頭頂,一朵又一朵紫色煙花在藍色天空上綻放,綻放后的紫色光芒如流星般劃過天空,落在修士們身上,在他們身前,嗡嗡的蟲群黑壓壓地圍繞著山頂,一直延伸到視線所不能及的地方,他們的戰場,就是她的舞臺。 好一副濃墨重彩的畫卷。 “baby,you'reafirework!” 慕君一腳踏在高處,十幾束紫色光束同時從她體內升起,在天空開著一朵又一朵又大又美的煙花,修士們只覺身體一輕,力量流轉得更圓滑,攻擊力成倍增長。大家都是老牌修士了,不必多說,十分默契地同時發力,小山峰為之一清,黑色蟲群一滯,露出淺綠的底色。 從中午一直清理到傍晚,蟲群仿佛無邊無際,修士們有些焦躁,“他們怎么還沒得手?” “會不會出了什么事?” 蟲群一時半會兒是清理不完的,他們出來賺積分的同時,也是為守陣修士減輕壓力,冒險者協會的主要目標是蟲王,只要蟲王一死,蟲群便不足為懼。 等啊等啊,一直等到夕陽西下,慕君都困了,就在大家昏昏欲睡,機械般發動技能的時候,飛蝗蟲們突然停下攻擊,一層又一層地往一個方向飛去。 “終于走了?!毙奘總兯闪丝跉?。 “等等!”金發修士戴上望遠鏡,語氣凝重地說,“不對!” 其他人也頓時反應過來,蟲群這陣仗不像死了蟲王一樣分散開去,而是—— “蟲王在召喚它們,另一支隊伍還在打,蟲王還沒死?!?/br> 修士們面面相覷,互相望著各自疲憊的面容,“去嗎?” 夏直接摟住慕君,也不玩什么葉子了,直接順著蟲群方向御空而行,剩下的修士們無奈地嘆了口氣,祭起飛行法器,紛紛跟上。 第92章 girlonfire 遠遠追在飛蝗蟲大隊伍的后面,飛快掠過一片又一片被啃食一盡的稻田,慕君的腳下沒有可以借力的地方,不得不抱緊夏勁瘦的腰身,她也顧不得什么矜持,急急調動體內歌力皿有限的歌力,還好,還剩一歌之力。 很快,慕君便能從空曠的荒野上,看到不遠處升起的黑煙,只覺身體一輕,夏摟著她直直升上半空,劃過一條優美的拋物線,向黑煙處滑翔而下。 半空中,慕君遠遠的看到,在另一只隊伍腳下,一個滿是裂縫的陣法正散發陣陣光芒,飛蝗蟲們如飛蛾撲火般用自己的身體不停地撞上陣法,被越來越多蟲子包圍起來的隊友們一臉汗水,手上施展顏色不一的光芒,在他們前面不遠處,是一個被大群飛蝗蟲嚴密保護起來的小女孩,她被上下左右都被青色火焰墻包圍,痛苦地在里面尖聲嘶叫,那聲音好像指甲在刮黑板,慕君只一聽便氣血翻涌,十分難受。 火焰不停地縮小包圍圈,卻始終無法突破小女孩三米之內?;饓ν?,黑壓壓的飛蝗蟲好像聽到了她的召喚,奮不顧身地撲向火焰,在里面留下壘得老高的尸體。 因為大多數蟲群都被蟲王指引著攻擊另一只隊伍和青色火焰,地上留下一團又一團的空地,夏摟著她降落在一片空地上,慕君還沒落地,就聽見楊蕾高亢的歌聲,旋律也十分熟悉。 “在這個風起云涌的戰場上…”在秋的隊伍中間,楊蕾正在高歌,和慕君的紫色歌力不同,她的歌力無比深厚,在小小的陣法內幻化成一個舞臺,她則手持話筒在舞臺上放聲歌唱,歌力甚至化作五光十色的燈光,硬生生地把激烈拼斗的戰場化為她的演唱會。 這場景,有點夸張啊。慕君的額角不知不覺掛上幾條黑線。 原來別人看自己施展歌技,也是這樣的感受嗎? “是空間的力量,”夏伸出右手,抓住一縷風,在他閉眼分析的時候,飛在他們后面的修士們紛紛降落在空地上,聞言不禁問道,“空間?” 慕君往前方看去,只見火焰青幽幽的,飛蝗蟲進一個死一個,卻絲毫奈何不了被包圍在中間的蟲王,她的身體化為小女孩,手腳卻還是三對足的模樣,兩隊透明的翅膀拼命飛舞,好像有無形的隔板擋在她和火焰之間。 “風的速度到了極致,就能撕裂空間?!苯鸢l修士同時往蟲王看去,恍然大悟般為夏注解道,“青色火焰再厲害,也燒不到她身上?!?/br> 秋難道不能撕裂空間嗎?慕君有些疑惑,再怎么厲害,蟲王也只是三十多級的魔獸,以秋五十九級的能力,應該能輕松碾壓才對啊。 夏微微皺眉,伸出素白的右手,仿佛其中蘊含著毀天滅地的力量,輕輕一劃,青色火墻竟被他一分為二,蟲王尖聲嘶鳴一聲,雙翅舞得更快,幾乎看不清翅膀的輪廓,那看不見的空間刃憑空消散,沒有傷到它。 “是絕對領域!”金發修士立馬贊嘆般感慨道,“沒想到慕先生您對空間的力量了解如此之深,可惜還是破不了它的領域?!?/br> 眾位修士頓時好心地為一臉茫然的慕君嘰嘰喳喳地解釋,“絕對領域不是只有傳說中的六十級以上的修士才能施展的嗎?” “這就不對了吧,自古以來從來沒有人上過六十級??!” “有本古文獻模糊不清地記了幾句,我也就猜一猜,不過修士歸修士,絕對領域是稀有魔獸的天賦技能,沒想到飛蝗蟲王還沒完全化形就已經顯現出天賦技能了,等她三足變成手和腿,還有誰能干得過它?” “據說對空間的領悟達到一定程度也能撕裂領域,只是……” “只是造成的損失也挺大的,沒準還會影響這片空間,造成空間裂縫或者空間亂流?!?/br> 金發修士嗤了一聲,板起臉來也十分嚴肅,“一頭即將化形完全的蟲王,和可能會有的空間裂縫,到底誰更有威脅,你們難道還分不清楚嗎?” 修士們頓時都訕訕地低下頭來,十幾雙眼睛不住地瞅著夏,等著他一展身手,在他們看來,剛才那一揮只是小試牛刀,要是夏全力以赴,蟲王肯定沒有還手之力。 當夏再次伸出右手,在不遠處的戰團里,楊蕾已經唱到末尾處的“fighting再一決,”慕君突然福至心靈,她拉了拉夏寬大的袖子,“讓我試試?” 十幾雙眼睛不約而同地扔給她嫌棄的目光。 “開玩笑呢?” “人家都想不出辦法來,你一個歌修抵多大的用?” “腦子有毛???” 和一片看低聲不同,夏倒是收回右手,往旁邊一讓,示意她上。 兩名歌修相隔不遠,歌聲會互相影響,而且楊蕾看起來也不像會合作和謙讓的人,慕君索性等她唱完《逆戰》后,第一時間溝通戒指,無縫連接般響起了伴奏。 “she'sjustagirl…”當慕君的聲音有力地響起,她的紫色歌力圍攏在青色火焰上,一點一點滲入蟲王的絕對領域,小女孩眼中驚恐一閃而過,尖叫嘶鳴得越發痛苦。 什么?剛唱完最后一句歌詞的楊蕾瞪大眼睛,目光如刀子般向慕君扔去,她感覺自己被藐視和羞辱了,一個八級的歌修,居然敢在她面前唱歌? “andshe'sonfire.” 她是個女孩,她在燃燒。 楊蕾從沒聽過這首歌,但以一個歌后級歌修的專業水準,很容易就辨認出歌詞的意思。 居然還有這首歌? 她怎么會想起這首歌的? 原來歌詞還可以這么用?!楊蕾如醍醐灌頂,感覺一扇新的大門正在為她緩緩打開。 自古以來歌修的定位都是輔助戰斗職業,沒想到,歌詞選得好,一個小小的八級歌修也能在膠著的戰局里起到關鍵的作用。 以前的歌修怎么就沒想到呢?他們也太懶了吧! 見紫色歌力緩緩滲透,秋眼前一亮,雙手一招,青色火焰順著紫色歌力慢慢切入絕對領域之中,火焰溫度如此之高,以至于它剛靠近,蟲王就立刻把全身蜷縮起來。 “…andit'sonfire.” 以慕君本身歌力,還達不到幻化成真實火焰的程度,但當她用歌力加持在隊友的火焰之上,竟也能對蟲王產生效果。 難怪春那么喜歡她,秋一手維持火墻,一手揮舞成一個扇形,青色火焰瞬間將包圍著他們的飛蝗蟲汽化,見這陣仗,修士們都有些無語。 你招式那么厲害,怎么不早用出來? 秋好像看穿了他們的心思,笑容蕩出一個又一個漣漪,“這可不是我一個人的任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