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慶臨市起航拯救訓練營,就這類訓練營的規模來說,不大不小剛剛好。剛剛她大致數了一下,新人老人加起來總共有四十人,女性人數約占小半。訓練營的老大是一個叫計郝彬的男人,自稱計主任,他原先是特種兵出身,那個一臉兇相的管帶羅興邦正是他曾經一起服役的鐵哥們。包括計郝彬在內,這個訓練營總共有十個工作人員,計郝彬是主任,還有六個管帶,什么年齡原先干什么的都有,他們輪流訓練和巡邏,六個管帶中就數王永民最心軟。剛才的鄒佳是生活老師兼職校醫,畢竟訓練營里還有女生,她這個女管帶就有用武之地了。除了這八個人,還有一個廚師和一個幫廚,只負責做飯,并不參與日常管理。 這類所謂的訓練營,其實管理很混亂。打著拯救問題孩子的旗號,實行軍事化管理,除此之外并沒有別的措施,甚至有些地方還做電擊治療這類不人道的事。戚悅記得以前偶爾有聽到哪里的訓練營發生過學員被打傷打殘的消息,然而這類的訓練營卻因為家長有需求而一直存在著。同時,因為國家規章制度不完善,有漏洞可鉆,這些訓練營矯治中心,明面上來說都是“合法”的。 戚悅沿著所謂的訓練場奔跑,跑一圈大概是兩百米,不算大。這個訓練營所在的場地原先是一所廢棄的小學,只有一幢兩層的教學樓和后面的一幢副樓。而現在,那幢兩層的教學樓就是他們的教室、寢室以及員工宿舍和辦公室。兩層樓房各有一間廁所,其中二樓的男女廁所各加了淋浴設備,多了浴室的功能。一樓是教室,管帶休息室和雜物間,二樓依次是男洗手間,男寢室,員工宿舍,女寢室,女洗手間,十個工作人員里只有鄒佳是女的,不過她每天都要回家,用不著宿舍,因此員工宿舍里住的就是其他九個工作人員,并且因為不少人都結婚了的緣故,宿舍并非天天滿員。寢室是教室改造的,窗戶遮上不透光的窗簾,再放一些上下鋪,集體寢室就完成了。后面的副樓就是兩間小平房,一間是廚房,另一間是食堂。 戚悅微微一偏頭,訓練場的一邊緊貼著小學的圍墻,經過加固加高,現在有將近兩米高,圍墻上面還安裝了電網,二十四小時通電。雖然電不死人,但足以將人電昏過去。配電房在教室后面,就在小廚房旁邊,小小的一間,平時吃飯的時候都可以看到。 而平日里,不論是白天還是晚上,都會有人值班巡邏,將學員們逃離的可能抑制到最小。 戚悅還記得五年前她剛到這兒的時候,根本就沒想著逃走。后來她越來越忍受不了這里嚴酷的訓練。這個訓練營所謂的“拯救”,只是每天讓他們進行軍事化訓練,而事實上大多數同類訓練營都是這樣,并沒有什么用。雖然后來她跟孫曉暉在一起后日子好過了一些,但畢竟依然難熬,她終于屈服,要求計郝彬聯系她的父親。 然而,得到消息來這里的人,卻是柳薇薇。柳薇薇特意過來,其實是來耀武揚威的,她告訴戚悅,因為上回戚悅打了她一個巴掌,她父親很生氣,不想再見她,讓她死了這條心,好好在這邊改造。柳薇薇沒有告訴戚悅所謂的“改造”期限是多少,在柳薇薇走后,戚悅嘗試過逃離,當然沒有成功,后來她就破罐破摔,最終懷孕流產,事情鬧大被盛怒的戚興城接回。 那時候戚悅處于暴風雨的中心,每天面對太多的責難,并沒有時間冷靜下來多想想,后幾年她才想明白其中關節所在。 其實她剛進入這個訓練營的時候,戚興城來看過她幾次,然而那時候她對他根本沒個好臉色,甚至不愿意見他,所以他也不再來了。那一次柳薇薇獨自來見她,也是故意激怒她讓她打了柳薇薇一個巴掌,好留下傷痕回去向戚興城訴苦。自從母親去世之后,戚悅變了太多,滿身的刺,戚興城就算有再多的父愛,也在這一次次的反抗惱怒之中消磨殆盡,再加上柳薇薇臉上的傷和哭訴,戚興城自然不樂意再見她,而柳薇薇也就能阻止她聯系她父親了。 而在被戚興城帶回家的那幾天里,戚悅無意間偷聽到柳薇薇和她哥哥柳文德之間的對話,才終于明白,其實她會變成現在這樣,多多少少有柳薇薇和柳文德的推動。柳薇薇早知道那種訓練營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兒,卻故意借著她當時的糟糕態度勸說戚興城將她送進去,而在她進去之后,柳薇薇甚至買通了計郝彬,讓他“放水”,能讓戚悅多墮落就多墮落。偷聽到對話的戚悅當時就跳出去跟柳薇薇吵了起來,甚至動了手,引來了戚興城。雖然那時候戚悅努力向戚興城說出真相,可面對她過去的斑斑劣跡和柳薇薇的委屈哭泣,戚興城根本不相信她的話,反而毫不猶豫地站在了柳薇薇那邊。后來,戚悅就跟找來的孫曉暉離開了,從此再沒有踏入那個家門一步。 戚悅明白,十八歲的她依然處在叛逆期,真的很傻,可若不是柳薇薇和柳文德的推動,她萬不會走到那一步。 等著她吧,她很快就會回到那個家,奪回屬于她的一切! ☆、第三章 三十圈對戚悅來說壓力不小,她跑得很吃力,不過跑多了雙腿都麻木了,竟也覺得吃得消了。 盛琪琪和朱妙珍一直離戚悅一段距離跑著,顯然并不愿意跟她跑到一塊兒去。而孫曉暉正在罰站,右臉頰上青了一塊,一臉憤懣地站著,滿臉不服。 戚悅收回目光。 總體上來說,孫曉暉不是個好人,打架斗毆、偷雞摸狗的事都做過,但他對她還算不錯。那幾年里,他只有她一個女人,有什么好吃好喝的也會想著她,有危險了更是會護著她。 但戚悅并不愛他,她只是在離開家后需要一個避風港而已,恰好那時孫曉暉接納了她,她也就跟著他了,兩人更多的是各取所需的關系。那幾年她和孫曉暉帶著小弟黎英邵,過得太渾渾噩噩,完全陷入活一天算一天的狀態,時不時會興起自殺的念頭,而最終她也那么做了。 人總是自私的。那時候的孫曉暉對戚悅來說是一個避風港,但對現在想要重新來過的戚悅來說,他的存在是在時刻提醒她曾經有過的那段可恥日子。雖然那段日子在她重生之后只有她一個人知道,可當她看到他時,她逃不過自己內心的煎熬。那五年間,無數次,戚悅都在想假如當年她沒那么做,事情會變成怎樣?她回想十八歲那天她露在外頭的刺,想著如果那些刺都收回會怎樣?那些刺軟一點又會如何?有時候能想得失聲痛哭起來,有時候想得煩了,她就會給自己一針,然后在虛幻得幾近真實的世界里,看到自己做出了不同的選擇,擁有了完全不一樣的未來。然后醒來,陷入更痛苦更絕望的泥淖。 這輩子,就算孫曉暉依然喜歡她,她都不可能再跟他扯到一塊兒去了。 三十圈結束的時候,戚悅整個人趴在了地上。最后的三圈,她幾乎是走下來的。當她稍作休息能坐起來后,她就看到盛琪琪和朱妙珍還在拖著沉重的身體跑著,兩人臉色都很蒼白,也沒空再對她橫眉豎目了。 “戚悅,歸隊?!蓖跤烂衿鋵嵲缈吹狡輴偱芡炅?,不過他等她休息了會兒才叫她。 “是,王管帶!”戚悅嗓音有些嘶啞,她強撐著應了一聲,回到隊列之中。 作為新兵營的一員,每天的訓練主要就是跑步,站軍姿,到了老兵營,會加多一些正步走之類的訓練。說到底,這個訓練營就是把人關在一起,讓人有事情做,用瀕臨極限的運動消耗過多的精力,至于“矯治”效果能有多好,那就只能是老天保佑了。 戚悅也不知道自己原來的位置在哪兒,來到隊列前的時候頓了頓。新兵營有十六人,女的排前面男的排后面,總共是三排,女生有六人,戚悅三人在外頭跑步,第一排就只剩三人了。戚悅略一思索,跑到第一排隊伍最末站著。她旁邊站的就是頭上同樣纏著繃帶的姚星。 接下來就是要人命的站軍姿。 戚悅漸漸回憶起來,她身邊的這個姚星平日里不顯山不露水,但似乎有自殘傾向。也就是說,姚星頭上的傷,是她自己弄出來的。而姚星的手腕上,也有一些陳年的舊傷痕。 戚悅不知道姚星的父母到底是怎么想的。女兒有自殘傾向,難道不是應該送去看心理醫生么?難不成他們簡單地將姚星的這種傾向歸結為“問題少年”的典型問題?在這種扭曲的訓練營里,姚星的自殘傾向只會越來越嚴重。 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戚悅的打量,姚星的目光飛快地瞥了過來,又比之前更快地離開。 戚悅收回自己的注意力,不再多關注別人。她自己的事還沒個頭緒,又哪來的精力去想別人的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路,運氣不好的就像她從前一樣一條道走到黑,運氣好的說不定能像她一樣重生,有機會逆天改命。 說到重生這事,戚悅也會貪心地想,如果說她能早回來幾天,那么事情或許就會好辦許多。那時候她還沒有打柳薇薇一巴掌,或許還能想辦法騙柳薇薇給她機會聯系她父親。但現在,柳薇薇已經得到了她“冥頑不靈”的證據,使得她父親再不關注這邊,她已經遲了一步。 那么,她要離開這里是不是只能想辦法自己逃了?這個訓練營中管帶雖然不多,但地方小,學員也不多,她要避人耳目逃走談何容易?要翻墻還有個電網,平日里配電房都是鎖著的,她關不掉電網的供電就翻不過墻去。 或者說,她就安靜的在這里等待,等到三個月后,這個訓練營出了人命她自然可以離開?這不是最佳選擇,一是她不想等那么長時間,二是她做不到明知道會有人死卻因自己的私人目的而靜靜地看著別人死去。冤有頭債有主,她想對付的只是柳薇薇他們而已,至于其他人……不惹她自然與她無關。她想要提早出去,將這個可惡的訓練營曝光,這樣那兩位本會將孩子送入死地的家長看到曝光總會多想想,可若是他們執意妄為,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再或者,她可以賄賂計郝彬?許諾給計郝彬足夠的錢,計郝彬或許會答應替她向她父親傳遞消息。然而這個想法也極有風險。她現在被關在這兒,身上根本沒錢,所謂的“許諾”,到底有多少的吸引力?而柳薇薇給計郝彬的錢,卻是實打實看得見摸得著的,他會偏向哪一邊,顯而易見。更何況,她若是去賄賂計郝彬,說不定他會將這事轉告柳薇薇?,F在在柳薇薇看來,她應該還是個不撞南墻不回頭的死心眼女孩,她不想打草驚蛇,讓柳薇薇意識到她已經醒悟了。 直到下午五點半訓練結束,戚悅都還沒想到一個完美的方法。她陷在人群中,隨著其他人一起向食堂走去,心不在焉。 身子右側忽然傳來一股大力,本就有些虛脫的戚悅差點跌倒,站穩腳跟之后她看向右側。盛琪琪正微抬下巴瞪著她,見她看過來,不屑地冷哼一聲加快腳步向前走去。 戚悅揉了揉被撞疼的手臂,垂下視線繼續前進。曾經有過五年混社會經歷的她并不怕盛琪琪的挑釁,但在逃出這個地方之前,她并不愿意多生波折。 “別怕,以后我罩你?!睂O曉暉不知什么時候擠到戚悅身邊,笑瞇瞇地小聲道。他抬頭看了不遠處的盛琪琪一眼,眼神暗了暗。 戚悅下意識地落后小半步,又趁著孫曉暉沒發現加緊腳步恢復原狀,同樣小聲道:“謝謝,不用了?!?/br> 孫曉暉并不覺得戚悅這冷淡的態度有什么不對。從她進來的那時起,他就知道她這個女生個性高傲,脾氣也不好,可他偏就覺得她的脾性對他胃口,暗地里觀察了許久。本來他沒想怎樣,可偏偏今天兩人因為她受傷的事使他情不自禁出了手,那就說明他們兩人有緣分,他要再不主動出擊就說不過去了。 “哎,別這么冷淡嘛?!睂O曉暉笑嘻嘻地點了點自己的臉,“你瞧瞧,我的臉都因為你破相了,你就不想想該怎么報答我?” 戚悅抬眼看了看并未注意他們這邊的羅興邦和王永民,側頭直視孫曉暉。 孫曉暉嘴角笑容擴大,眼睛亮晶晶的,等著戚悅回話。 戚悅垂下視線:“謝謝,以后我會回報你的?!边@一世,除了讓自己的人生回到正軌,她也會幫助孫曉暉走上正確的道路,這也算是她還他上一世的照顧了。 “我不過就是開個玩笑,你別這么認真呀?!睂O曉暉擺擺手,他還要說些什么,前頭羅興邦忽然瞪了過來,他不愿連累戚悅,只得閉上嘴,默默地離開戚悅身邊。 戚悅也看到了羅興邦的眼神,見孫曉暉主動離開,她松了口氣。 訓練營規定,吃飯時要“食不言”,誰破壞規定誰就沒飯吃,因此進入食堂之后,除了腳步聲和桌椅挪動的聲音,并沒有多余的聲響。 桌子上早擺上餐盤,在學員們來之前,廚師和幫廚二人就把食物都分發完成了。每個人餐盤里有一坨米飯,一個rou沫炒冬瓜,一個炒青菜,就算是一葷一素了。 菜燒得并不好吃,幾乎跟水煮的一樣沒什么味道,但戚悅卻埋頭吃著。不論將來她要如何逃出這里,身體健康都是最基礎的。 管帶們也跟學員們一起吃飯,不過他們的菜是另外開小灶做的,有梅干菜扣rou,魚香rou絲等等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他們也不忌諱被學員們看到這樣的差別待遇,計郝彬明言,這是為了“培養學員們吃苦耐勞的精神”。 晚飯的用餐時間是一刻鐘,早吃完的可以先行離開,等到七點鐘了再回教室集合。白天在訓練場訓練,晚上在教室看電視。 戚悅吃飯的速度很快,咽下最后一口飯后,她悄無聲息地起身,將餐盤放到回收處,沉默地走出了食堂。等來到外頭,她才長舒了口氣,走上教學樓二樓。女衛生間在二樓盡頭,戚悅并沒有立刻回寢室,直奔衛生間上了個廁所。此刻衛生間安靜極了,戚悅解決生理問題后站在洗手臺前,看到自己的模樣愣住了。 鏡中的戚悅,雖面容略顯疲倦,卻難掩姿容的秀麗。她皮膚白皙,明眸善睞,保養得極好的長發黝黑發亮,柔順地垂在身后,更襯得她的臉小巧精致。 看著鏡中的自己,戚悅的眼淚頓時洶涌而出。 五年后,她最不愿意做的事就是照鏡子,那時候的自己,因為吸.毒而眼窩深陷,眼底一片青黑,瘦得幾乎皮包骨,最可怕的,是那一雙暗淡的眼中唯剩絕望。 可現在的她,是即將滿十八歲的她,依然還青春活潑、充滿希望的她。 戚悅蹲下,抱著手臂咬緊牙關,嘴里只有抑制不住的嗚咽聲,眼淚卻如決堤的洪水般不息。她緊緊地抱住自己,指尖嵌入細嫩的手臂卻只讓她覺得暢快。 她真的回來了,回到了這個一切還不算太晚的時候。 她回來了! 戚悅并沒有讓自己失控太久,她很快便站起身,用水洗了把臉,直到除了眼睛還有些紅已看不出她曾經哭過的痕跡,這才甩干手上的水珠,準備回寢室休息會兒。 就在這時,盛琪琪和朱妙珍結伴走進衛生間??吹嚼锩娴钠輴?,盛琪琪臉色一變,眼里閃過一絲興奮,跟朱妙珍對視一眼后,二人立刻迎了上來。 ☆、第四章 “喲,這不是我們的千金小姐嗎?怎么,受不了這里的苦,哭了?”盛琪琪抱胸看著戚悅,微微揚起下巴嘲笑道。 戚悅的家庭背景,盛琪琪并不十分清楚,不過管帶們卻知道,因此也傳出來一些流言蜚語,盛琪琪只是有所耳聞,具體情況卻是不知道的。不過,平日里因為管帶們對戚悅的“優待”,她可早就看戚悅不順眼很久了——她自然不清楚,戚悅所受到的“優待”,其實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溺殺”,她所羨慕的,正是戚悅所憎惡的。 “這樣子可真夠難看的!”朱妙珍站在盛琪琪身旁,同樣堵住戚悅的去路,將自己的蜈蚣辮撈到身前,邊小心翼翼地摸著邊狠狠地說道。 戚悅并不怕二人,即便紅著眼,她也并沒有表現出任何的軟弱。曾經那個過分張揚沖動的戚悅已經死去,現在的戚悅已經學會隱忍,學會克制,并不會輕易被激怒。 “你們有什么事嗎?”她并沒有回應二人的挑釁,見她們不肯讓開,便淡淡地問道。 盛琪琪從進入訓練營就看戚悅不大順眼。她高二輟學混了社會,早沾染上看誰不順眼就主動挑釁的習氣,這次是她大意了才被父母扭送進這個鬼地方,但妄想改變她,在她看來根本就是癡人說夢!她覺得她現在這樣特別棒,說她是“問題少年”?她覺得他們那些人才是“問題成年”! 正因為打從心底里對這地方排斥,盛琪琪根本就沒想過服從領導,不過是被武力值比她高的管帶們打怕了,她才稍稍收斂,但這并不妨礙她去收拾別的弱小者,弱rou強食,本來就是這個社會的唯一法則! 因此,看到戚悅并沒有如同她所料的暴跳如雷或氣急敗壞,心頭泛起怒火的反倒是盛琪琪自己。 “沒什么事就不能跟你說說話了?”盛琪琪怒極反笑,“你以為你自己是誰?到了這個地方,你別想著再擺你千金小姐的譜!擱這兒,我們都是一樣的,你要是再敢囂張,看我不收拾你!” “你要是不信,盡管試試,讓你嘗嘗我們的厲害!”朱妙珍跟著說狠話,她的手撥弄著自己的發尾,一臉不屑。 聽著二人無理取鬧的一番話,戚悅已是無語,她不耐煩跟這兩人糾纏,奈何她們總是主動找上門來,就算她想息事寧人,恐怕她們也沒那個意思…… “啪!” 這時,衛生間的隔間里忽然傳來什么東西落地的聲音。三人一驚,紛紛向聲源處看去。 只見隔間下露出了一雙腳。 剛才戚悅進入衛生間的時候只是大致看了看,并沒有仔細檢查過,沒想到衛生間竟還有另一個人。 朱妙珍驀地攥緊了自己的辮子,手上青筋紛紛冒出。她瞪大雙眼看著那隔間顫抖著結巴道:“是、是什么人?快、快滾出來!別再給我裝神、裝神弄鬼的!” 朱妙珍自小迷信,對于鬼神之說深信不疑,此刻衛生間里燈光幽暗,再加上有一盞燈還壞了,時不時閃爍兩下,配合隔間下的那一雙腳,恐怖氣氛陡升,朱妙珍自然嚇得魂不附體,可偏偏還得硬撐著,要是這兒只剩下她一人和隔間里的那雙腳,她早跑得沒影了。 盛琪琪卻不怕什么鬼,她暫時把戚悅拋到一旁,對著那隔間厲聲叫道:“什么人?快出來!不然小心我揍你!” 隨著吱呀一聲,隔間的門悄然而開,從隔間門口走出個頭頂纏著繃帶,面色蒼白的女孩。 “??!”朱妙珍立刻嚇得后退了一步,這種形象配合此刻的氣氛,對于她這個怕鬼的人來說,簡直是致命一擊。要不是盛琪琪還在,她現在早奪路而逃了。 “姚星?”盛琪琪認出了從隔間里出來的人,頓時怒氣沖沖地說,“你躲在這里干什么?” 姚星并不開口,她的目光輕飄飄地從盛琪琪身上劃過,再也不看別人,腳步飄搖地向外頭走去,那輕盈的姿態,還真有種女鬼飄過的感覺。 “你給我站??!”朱妙珍感覺自己被愚弄了,頓時惱羞成怒地喝道。 盛琪琪怕姚星去向管帶告狀,忙道:“朱妙珍,快攔著她,別讓她出去!”在教訓過戚悅之前,她可不想讓別的什么人破壞這事! 朱妙珍二話不說沖到姚星身邊,抓住了她的手腕。姚星也不掙扎,漆黑的眼珠子轉了過來,有氣無力地說:“放開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