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這番話透過重重雨幕,傳進了楚冰的耳中。在做出掏暗器的動作之后,楚冰又接連做了許多看著有點莫名其妙的動作,在暗器這個前提下,一切又都解釋得通。淬了毒的飛針夾在指間,直襲被阻后揚手甩出;鞋尖上的刀片用力上踢扎進皮rou,腳在腰腹上空懸出一道縫隙后側身拉擰,看不見的利刃在皮rou中狠剜一圈。 無所不用其極,一切都是武器。楚冰將陸折情的能力發揮到極致,橫拉側劈,奮不顧身,招招兇狠,完全是在以命搏命。 而更讓人驚訝的是,蘇憑完全跟得上她的節奏,無論是她拍戲過程中掏暗器的神來一筆,還是全無商量的種種你來我往。甚至在楚冰做了腳上刀片刺入皮rou的動作之后,他的動作也在那一瞬間跟著滯了一下,隨后的對招中忠實延續了這一戰力變化,每次提拉擰身時牽動腰上的肌rou,動作都會短暫地稍稍一僵。 太厲害了,真的是太厲害了。楚冰的動作戲已經很讓眾人驚艷,但眾人之前不太清楚她的拍戲經歷,不知道她是這段時間專程去跟李晉成學了武打戲,更多的都覺得是她原本就會,也就對她的出色與優秀習以為常。 但蘇憑這個人,大家都很熟悉,知道他只拍過一次武俠片,是他十六歲時主演的第一部電影,也是他的成名作。如今六年過去,這期間他拍了四部電影,沒有一部涉獵武打動作題材。所以他的動作戲功底,六年過去了不但沒有忘干凈,反而越發成熟起來了?! “他在這場對招中,最厲害的不是武打戲的功底?!币恢背聊臄z的攝影師,在眾人的時候突然開口,長長地嘆了口氣。 “蘇憑最厲害的,是兩個人現在打成這樣,都一直沒有擋住過楚冰的鏡頭?!?/br> 眾人:“……?!” 對鏡頭的敏感度,固然可以后天訓練,但最出色的那一批,只能是生而具有天分。即便在這么緊張的情況下,他依然不動聲色地引導了盡可能多的鏡頭給楚冰,沒有喧賓奪主地搶了女主角的風頭…… 人家被稱為天才,不是沒有道理的。幾乎所有人都在心中想到了這點。 服氣,現在是真的服氣了。 兩人在雨中的對打依然在繼續,動作幅度之大,帶起一團朦朧的雨煙。楚冰面色凝重,并沒有在這場對決中占據太大優勢,眼眸收緊,在蘇憑又一次橫傘而來時,忽而向長柄傘用力踢了一腳,借著這份力整個人躍起身,右手斬情與傘兵刃相撞,一擊即離,收回傘的同時左手按上蘇憑的肩頭,整個人騰空而起,撐著蘇憑的肩膀做了個后空翻,右手疾橫,斬情抹向蘇憑的后頸。 所有人都被她嚇了一跳,她現在可沒在吊威亞!后空翻這個動作本來就危險,在雨夜里撐著人的肩膀做,未免也太冒險了!萬一不小心傷了怎么辦?! 蘇憑和楚冰面對面,這份驚嚇來得更加直接,而且楚冰的攻勢還在繼續,根本容不得他遲疑。他沒有多想,反手握緊她的手腕猛地轉身,楚冰失了著力點頓時下跌。蘇憑伸長手臂,拉住手腕用力一撈,將楚冰帶向自己,被她的沖力撞到在地,濺起大片雨水。兩人圓睜著眼互相對視,視線中都是錯愕驚嚇兼而有之。 難為他被撞倒在地時還記得扣住楚冰的腰,護了她一下。楚冰自己身體素質確實過硬,如果不出意外,那個后空翻是能完成的,這場比試也就分出了結果?,F在被蘇憑拉了一下,跌坐在他身上,道具刀下意識地就揮在了他的脖子上方。蘇憑躺在地上抬頭看她,很無奈地笑了一下。 “好吧,你贏了?!彼f,“楚小姐,你看著這么瘦,原來還挺沉的?!?/br> 被這樣撲倒在地,即使是一片羽毛,也會變成一個秤砣。楚冰反應過來,雖然覺得自己能完成,但也知道剛才確實是自己打得太過入戲,冒險做了高難度動作,自知理虧,一個字都沒有反駁,利落地從他身上起來。起身時一不小心按到了他的腰,蘇憑嘶了一聲抱怨:“輕點兒,這里被你鞋上的刀片捅了,好歹算是重傷啊?!?/br> 被虛擬的刀片捅當然不是重傷,不過被撞了一下后骨頭酸疼是肯定的。楚冰默不作聲地站起身,見蘇憑還沒起身,又蹲下去看他,神色間多少有些底氣不足的緊張。 她沒遇到過這種情況,有些不知所措,默不作聲地低下頭,卻聽蘇憑對她說:“剛才最后幾個動作,你在等下拍攝的時候不要做?!?/br> 楚冰原本低垂的眼簾霎時抬起,眉頭迅速一擰。 “為什么?最后幾個動作含金量才比較高,尤其是結尾那個空翻,等下換好戲裝吊了威亞之后,我就可以……” “因為等下和你演對手戲的人不是我。這幾個動作要求太高,你們今晚不可能拍得完?!碧K憑打斷她的話,平靜地說,聲音不大,卻讓楚冰頓時安靜下來。她抿緊唇,這次看了蘇憑很久,眼神有些復雜。蘇憑沒特意去看,坐起身時拿過剛才扔到一邊的長柄傘撐開,舉在兩個人的頭頂。 “等下要怎么拍,動作指導應該有新想法了?!彼f,眉眼舒展,朝她展出個微笑的表情,“那邊應該給你留了排骨湯,換好衣服后喝了吧,淋了這么久的雨,小心感冒。因為著涼耽誤了拍攝進度的話,你們聶導要罵人的?!?/br> 淅淅瀝瀝的雨聲里,夜色如墨。劇組的燈光在不遠處閃爍,將傘下兩張年輕的臉都映得很朦朧。楚冰微微垂目,撇頭看向遠處,過了一會兒又轉過臉來,神色專注地盯著他。 被這樣一張艷若桃李的臉一眨不眨地看著,饒是久經考驗如蘇憑,呼吸也在某個瞬間滯了一下。他詢問地揚了下眉,就聽見楚冰認真地問他:“大制作影片的優勢之處,是不是就在于能夠聚集到最優秀的演員?” 這個話題走向,他居然不是特別意外。蘇憑微微一哂,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應該說是很多方面能做到最好,有更大的可能聚集到一批最有實力的人,或是最有潛力的人。但是影片的好壞與否也并不完全是靠投資決定的,你自己就是個例子吧?” “恩?!笨啃〕杀居捌昧藝H影后的楚冰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不知道對他后面一番話什么感想,靜了一陣后忽然道:“我原先覺得投資過少或者過多都不太好,少了捉襟見肘,多了牽扯太多,現在倒是覺得有必要試一試大制作影片了?!?/br> 試一試倒是沒什么,但你這分明是一副躍躍欲試下戰書的表情???蘇憑失笑,忽而想起了什么,問她:“你這場之后還有沒有動作戲?” 楚冰挑眉:“關你什么事?” 蘇憑看她一眼,輕車熟路地挑釁:“楚小姐的實力,讓聶導不放心排第二場動作戲給你?” “你是想打架嗎?!”楚冰瞪著他。蘇憑聳肩,在手機里翻了翻,報了一串號碼給她。 “這是一個動作戲演員的聯系方式,目前應該有檔期,也不太貴,價格你們劇組付得起。如果之后還有動作戲的話,不妨叫他來和你演對手戲,效果應該不錯?!?/br> 楚冰看他一眼,將電話記了下來。背好后抿了下唇:“從明天到你殺青這段時間,旺財的賬單我就不發給你了?!?/br> 恩?蘇憑看了她兩秒才反應過來,楚小姐是拿貓糧錢來抵人情債了。他思索了片刻要不要說幾句話懟回去,看了一眼手機上顯示的時間,頓時將所有話都咽了回去。 凌晨兩點,縱然她并沒有顯示出疲色,但人都是會累的。 “這么算是我占便宜了,畢竟誰知道旺財下一秒會撓壞什么東西……”蘇憑站起身,朝楚冰晃了下手機屏幕,遺憾地攤了下手:“凌晨兩點了,你們今晚拍完夜戲之后明天上午放假,但我明天上午還有戲要拍,看來探班只能探到這里了?!?/br> 他和楚冰并肩走到屋檐下,受到了英雄般的崇拜和禮遇。蘇憑游刃有余地談笑了一會兒,找到聶遠平導演道別,自己一個人撐著傘走進雨里。 還沒走幾步,忽然聽見背后楚冰的聲音響起。 “蘇憑?!?/br> 他叫楚冰楚小姐、今天還多了個楚小師妹,玩笑的稱呼叫得很多,不知道為什么,其實很少將楚冰這兩個字叫出口。而楚冰在面對他時也很少叫名字,一般都是省略稱呼直接說事,來得格外簡潔利落。 因而現在聽到楚冰說出蘇憑這兩個字,一時間竟然覺得有些陌生的異樣。蘇憑轉過頭,楚冰已經換好了一套嶄新干燥的夜行服,隔著一道雨幕,將一個保溫杯扔給他。 “這是什么?”蘇憑接住保溫杯看了看,疑惑地揚了下眉。 “鶴頂紅?!背鏌o表情地看他一眼,轉身走掉了。 聶遠平導演的聲音已經在片場重新響起,蘇憑站在原地最后旁觀了一會兒,打開保溫杯喝了一口。 板藍根沖劑的味道甜里帶著澀味,在舌尖留了很久。 第十四章 別有用心 雖然口頭上說是代表軒霆過來的,但蘇憑的探班悄無聲息,除了小米粥和排骨湯的空碗之外,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在報刊媒體上找不到一點影子,更別說傳到軒霆高層耳朵里。不過想來也是,《夜行》劇組不光有她這個女主角,更有羅銘這個男一號,軒霆現在正緊鑼密鼓地用解約風波黑他,怎么可能過來主動低頭,蘇憑借口編得實在太不走心。 可如果蘇憑不會旗幟鮮明站隊的話,那他那天片場初見時,擺出一副目空一切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楚冰難得遇到邏輯解釋不通的事情,為人又比較喜歡鉆牛角尖兒,一方面覺得他態度奇怪,另一方面又覺得他們確實不熟,那個表情也沒什么特別。自己刨根問底地思索兩天,索性直接去找蘇憑不恥下問。 而在她的問題發出去之后,蘇憑循循善誘地引導她:「那天我見到你是什么時候?」 楚冰皺眉,中午?具體時間誰記得清。 蘇憑對她的記憶力表示肯定:「對,就是中午。那天你不是已經把旺財的賬單發給我了嗎,我還沒轉賬給你不是?那天看到你,還以為你追債追到片場了呢,當然要裝沒看見你?!?/br> 楚冰面無表情:“……” 她深覺自己過來問的決定就是個錯誤,深吸一口氣后回復:「說句真話又沒什么,原因我都已經猜到了?!?/br> 「什么?說來聽聽?!固K憑不動聲色地回她。 「你瞎?!?/br> 當他自己在騙傻子嗎,神經病。楚冰關掉頁面,隨手把手機扔到一邊,活動了一下手指后站起身,提著刀走進了拍攝范圍。 羅銘那天說的話不無道理。她和王筠之前認識,簽約軒霆是為了還她一個人情;而蘇憑是嚴鈞八抬大轎請過來的,利益將兩個人密切地連在一起。雖然王筠和嚴鈞現在是未婚夫妻,但日子還長,誰知道有什么變數,終歸是各為其主。 既然立場不同,大家也就不要太過作戲,井水不犯河水多好。但蘇憑真的過來探班的行為又讓她有些捉摸不透,尤其是給了她趙一平的聯系方式——這個人目前名氣不大,片酬也不高,但進組之后楚冰和他試過戲,表演的確突出,聶遠平為他單獨修改了一次劇本,讓他當了最終戰和陸折情對上的那個人。 可想而知,這個角色的定位有多重要,并且是趙一平用實力為自己創造出來的機會。這一劇情的升華,也讓電影的更加合理完整。 而這個讓電影更加完善的機會,是蘇憑給的。 所以他到底在想什么,做慈善?又或者正常人沒法理解神經病的思維邏輯?楚冰找不出說服自己的理由,又不甘心莫名欠下人情,最近想到這個問題臉就要黑一下。這次正好刀握在手上,于是將刀向地上重重一立,配合著她有些凝重與煩躁的表情,當真煞氣十足。 戲還沒有開始拍,羅銘上好了戲妝,正坐在書房里調整狀態,冷不防聽見她震刀的聲音,驚得抖了一下,順勢用謝西辰的眼神幽幽看了她一眼:“折情,世界這么美好,即便有什么事情想不開,也不要自殘啊?!?/br> 什么自殘?楚冰莫名其妙地看著他,隨后反應過來他那聲折情既指人也指刀,純粹是在調侃她。 楚冰哼笑,聳了下肩將刀橫過來,二指并攏擦過刀面,抬頭饒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兇相畢露,虎視眈眈,帶著點評估的意味,仿佛在看一具尸體。這眼神是要殺人??!要死要死要死……羅銘馬上裝作自己剛才什么都沒說過的樣子,心有戚戚地將頭撇向一邊。 他臉長得好,作為劇圈小生演技也夠格,但轉戰大熒幕就多少有點明顯的劣勢。雖然人很謙虛好學,進步也很快,但楚冰作為一個國際影后,演技碾壓他還不成問題。成功把人嚇走,楚冰也開始調整入戲狀態,在化身為陸折情的最后一秒想起什么,表情還是僵了一下。 羅銘調侃她,她能用實力碾壓讓他閉嘴。但偏偏那個最討人厭的,她目前卻沒什么辦法——是演員就用實力說話,不用演技碾壓的打臉都不算打臉。楚冰慢慢呼出口氣,閉上眼睛片刻后復又睜開,眼神沉靜下來。 陸折情沒有贏不了的對手,她楚冰也沒有。 沒有人能阻擋陸三持刀夜行,蘇憑也不行。 。 關于楚冰和蘇憑微妙的關系,嚴鈞當然毫不知情。他在拍攝期間只打了一個電話過來關懷慰問,以此算作探班。楚冰和他簡單地聊了幾句,放下電話后皺著眉抬手揉了下鼻子,又打了個噴嚏。 體質好是一回事,淋了一夜的雨拍戲又是另外一回事。好在她這次感冒并不咳嗽,只是有點受涼,時不時會打個噴嚏,并不影響拍攝進度。 見她返回片場,羅銘朝她熟稔地打了個招呼,從自己的桌上拿了保溫杯和一次性紙杯遞給她,關切地問了一句:“你感冒還沒好???舒麗今天泡的是烏龍茶,給你喝吧?!?/br> 他有點自來熟,不過并不讓人反感,和現在外界漫天耍大牌傳聞的形象截然不同。公眾接觸到的藝人形象永遠是被包裝過的,而這個包裝的結果像是一道面具,慢慢的就會和自己的臉合二為一,再難摘去。所以即便是舒麗這樣的出色經紀人,對外界的抹黑潑臟水也有些束手無策。沒辦法,三人成虎,而謠言的流傳永遠要比真相快得多。 楚冰接過紙杯和保溫杯,擰開之后看了他一眼:“你沒喝?” “不想喝?!绷_銘苦著臉,朝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噓,小聲點別讓她聽見,我爺爺特喜歡喝茶,導致我一直覺得茶水小馬扎和下象棋的老大爺才是標配,對茶一直喜歡不起來……她讓我一定喝完來著,你就幫個忙吧!我每天喝完都覺得嘴里苦一天……” 他和舒麗一個是鏡頭下的當紅明星,一個是暗處默默無聞的經紀人,在一起后圈內普遍不太看好。但羅銘談戀愛談得很大方,平常毫不掩飾和舒麗的親昵,相處模式不像是光鮮明星,更像是一對平凡普通,甚至有點女強男弱的小情侶。 和嚴鈞王筠的相處模式截然不同,果然比那兩人更像一對正兒八經談戀愛的。烏龍茶泡得其實不苦,不知道加了什么,甚至帶著一點清甜的香味。雖然泡茶人茶藝不精,但這份心意足以將技巧上的短處補齊。楚冰捧著紙杯,眼眸低垂,陷入一團溫熱模糊的霧氣里。 外公喜歡喝茶,楚冰跟著他喝了很多年,已經很習慣這種清苦的味道。但她其實一直是很怕苦的,可惜她不是羅銘,沒有一個心細如發的舒麗。 不過這倒也并不是很重要,畢竟她現在已經不需要了。 楚冰捧著紙杯若有所思,冷不防聽見羅銘好奇地問她:“說起來你進組之前都沒帶個保溫杯嗎?我怎么記得最開始的時候見你用過啊?!?/br> 她的保溫杯……那天讓劇組的人泡了杯板藍根,然后給蘇憑了,現在大概被蘇憑扔在某個垃圾堆里,暗無天日地自生自滅呢吧。 楚冰的手立時頓住,她稍稍瞇起眼,審視地看了羅銘兩眼,覺得他的確問得極其無心之后撇過頭:“做慈善了?!?/br> 羅銘茫然:“……???” 楚冰板著臉:“為智障兒童帶來希望與健康,無償捐贈奉獻愛心?!?/br> 羅銘蒙圈:“……???” 它不就是個保溫杯嗎?!一本正經胡說八道誰信你???! 。 蘇憑在片場中一片槍林彈雨中滾出來,造型狼狽地完成了這一場的拍攝。劇組今天的拍攝任務也順利收工,蘇憑頂著灰頭土臉的扮相低頭翻手機,看到楚冰的回復頁面之后再無消息后,早知如此而又頗感有趣地笑了一下。 而后他抬手摸了摸鼻子,忽然打了個噴嚏。 “怎么了蘇憑?”在他身側不遠的徐秋莉連忙湊過來,一臉關切地抬手就要去摸他的額頭,“感冒了嗎?發燒沒有,嚴不嚴重,我保溫杯里還有熱水,你喝了吧?” “應該沒感冒,也不發燒,放心?!碧K憑笑笑,從容地回應了徐秋莉,不著痕跡地躲開她的手,朝一個方向信手一指,“可能是他在偷偷罵我呢吧?我等會兒打他一頓就好了?!?/br> 代表投資方過來探班,結果無辜躺槍的金主江大少:“……蘇憑!我可都聽見了!我現在真的在心里罵你了你聽見了嗎?” 蘇憑眉毛一挑,悠悠嘆息:“我把你當兄弟,結果你在心里罵我?” ……剛才沒罵,現在是真的罵了。江大少嘴炮不過他,心里非???。最苦的是就這樣還被蘇憑敲了頓飯,兩人坐在影視城一家頗有名的港式餐廳時,臉上都面無表情。 “男人的心胸不能這么小吧……”蘇憑兩根手指拎起菜單,打量了一眼菜品,嘴里嘖嘖有聲,“不坐包廂是小事,但你我都吃不慣這個口味,何必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呢?” 江大少翻白眼:“今晚必須在這兒吃,先忍著,沒到開飯的時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