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節
這個條件并不足以打動他。 烏尚咬唇,心里滿是不甘,她轉頭看向被藤蔓勒得已經說不出話來的蒼琢,深吸了口氣,說道:“難道你不想解決江郁齡身上短壽的問題?” 此話一出,那雙冷冰的紫眸終于有了波動。 烏尚觀察敏銳,見狀,心里松了口氣。 對于奚展王,她私底下是打探過的,甚至比其他妖更早地知道他跑去人類社會和一個擁有妖蠱之身的人類在一起的事情,也從中知道他對這個叫江郁齡的人類的在意,所以在金侯計劃要擄走江郁齡好獲得妖蠱時,她并不看好金侯,覺得金侯想和奚展王搶人,簡直是異想天開。 她雖然也想得到妖蠱,可也知道奚展王并不好惹。只要奚展王在的一天,就別想對江郁齡動手。幸好蒼琢的實力強大,還能控制自己的理智,沒有完全墮落成妖物,他們還等得起。 她曾經就想著,擁有妖蠱之身的人類的壽命從來是不長的,特別是江郁齡本身的命格就有短壽之相,只要耐心等待,不出十年,她的生命走到盡頭,到時候連奚展王也回天乏力,自然可以輕易地取走妖蠱。 可現在,為了救蒼琢,她沒辦法了,只好拼一拼。 第170章 烏尚心中千回百轉,瞬間便衡量出得失。 妖蠱可以慢慢謀劃,只要江郁齡活著,妖蠱就一直在她身上,并不用擔心像以往那樣遺失,所以當務之急先將蒼琢大人的命保下再說。 “放過他可以?!鞭赊o緩緩地開口道,語氣冰冷。 隨著他的落話,烏尚也看到了那隨時可以勒斷蒼琢脖子的盤龍藤松緩了力道,蒼琢半邊正常的臉原本因為窒息而漲紅,隨著空氣灌入,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 他咳通了氣后,睜著一雙渾濁的眼睛,用嘶啞的聲音嘎嘎地道:“奚展王……只要我活著的一天,我依然不會放過你!我們不死不休!”渾濁的雙眼閃爍著瘋狂和嗜血,還有掩飾不住的瘋狂殺意。 因為他的話,原本松懈的盤龍藤又蠢蠢欲動。 烏尚看得心中一急,忙不迭地撲過去用完好的手捂住他的嘴,朝站在盤龍藤上的妖道:“奚展王,你不必理他,我們會好好和他聊的?!?/br> 蒼琢被捂住嘴后,用那雙嗜血的眼睛瞪著面前膽大包天的妖。 烏尚卻突然一巴掌狠狠地扇了過去,將他扇懵了。 其他的妖也被她這舉動弄懵了。 在場只要知道烏尚的妖,都知道她曾經愛慕過蒼琢,后來蒼琢和奚辭大戰后受傷不知所蹤,烏尚為此傷心了好幾年,堅持要等蒼琢回來,一直沒有接受其他的追求者。 這次烏尚的叛變,未嘗不是蓄謀已久,甚至為了將墨鱗從湖月谷引出來,不惜犧牲了金侯??蓱z金侯還以為自己和烏尚是好朋友,和蒼琢是互相利用。 看烏尚先前為蒼琢求情的模樣,便知她現在依然對蒼琢有感情的,就算現在蒼琢已經變成了半墮落的妖,依然不改初心。 簡直是情比金堅,天地動容。 曾經只要看過烏尚是怎么對蒼琢的妖,都覺得沒有哪個妖女比烏尚更溫柔體貼了,那真是舍不得打、舍不得罵,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一樣,對蒼琢有求必應,簡直就像個萬能的準女朋友。 然而,現在她說打就打,那狠狠的一巴掌,讓蒼琢半邊完整的臉已經腫成了包子一樣,連一向習慣了烏尚對他無怨無悔的蒼琢都懵逼了,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烏尚沒理會在場的目光,依然巧笑倩兮地看著奚辭,設法想要轉移奚展王的注意力。 可惜這時那盤龍藤已經騰空而起,被盤龍藤捆著的蒼琢被拋甩了出去,烏尚頓時大急,想要攔,卻被狂掃過來的藤蔓擋住了。 “奚展王!”烏尚急叫道,“如果你殺了他,我什么都不會說!告訴你,只有我才知道關于如何解決江郁齡命壽之相的方法,金侯知道的那些不過是點皮毛,根本沒用!” 奚辭瞇起紫色的雙眸,冷冷地道:“我可以不殺他,但卻不能放了他?!?/br> 烏尚是聰明的,瞬間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不殺蒼琢,卻也不會放了蒼琢,會將蒼琢囚禁起來。 只要蒼琢在他手里,任憑她再狡詐機變,計謀百出,她也無可奈何。 她不敢拿蒼琢的命開玩笑。 不得不說,奚展王這一手,瞬間便捏住了她的命脈,讓她不敢再起其他心思。 烏尚頓時無話可說。 妖崇尚自由,如果被一輩子囚禁在一個地方,縱使沒有墮落成邪惡的妖物,也會發瘋,生不如死。 為了蒼琢,她只能聽從奚展王的話行事。 “你可以走了?!鞭赊o說,并沒有急著詢問。 烏尚捂著斷臂,站在那里不說話,此時已是無計可施。她知道奚展王的做法,不過是不相信她罷了。 他聽進了她的話,可也不相信她的信口雌黃,會逼得她無法再熬下去,親自去求他為止。 其他那些追隨著蒼琢的妖,同樣被捆起來。 這時,夜空中一聲鷹嘯聲響起,抬頭便見一只身姿矯健的白鷹從月光下飛來,接著便見遠處又來了幾個身影。 是林氏兄弟。 林達帶著下面一串的弟弟過來,他們此時已經不是白天時人類的樣子,而是釋放妖力,完全變成妖類的模樣。長長的頭發,蘭色的妖紋和蘭色的眼睛,輪廓還能看出人類時的五官,可是渾身卻像是發生了質的改變,變成了另一種生靈。 他們看起來都有些疲憊的樣子,身上的衣服沾了血或灰塵,可見剛才也經歷了一場混戰。 林達看到斷了一臂的烏尚和被盤龍藤捆住的蒼琢,并不奇怪,心里認定奚展王一定能對付這些叛徒,倒是墨鱗和江郁齡的出現倒是讓他有些吃驚,不過這種吃驚他很快便壓下,一板一眼地和奚辭報告今晚的情況。 林達簡單地將情況報告完后,他下面那些活潑的弟弟終于像解禁一樣,七嘴八舌地開口了,最讓林達忍無可忍的是林玖。 林玖見到郁齡那叫一個高興,直接蹦了過去,“大嫂!大嫂!沒想到你也來了,哈哈,今晚可真是熱鬧的,要是不來可要后悔呢!你是老司機了,對今晚的事情有什么感想?是不是很棒很厲害?你看看我這個樣子,是不是很像人類的cosplay?我初中時,和班里的人一起去參加漫展,就變成這樣子,和他們一起去cosplay,他們還說我這妝化得好呢,還有頭發、眼睛、妖紋,渾然天成,都說我戴的美瞳顏色非常漂亮……” 郁齡:“……” 這倒霉孩子,變成妖后好像更跳脫了。 然后倒霉孩子就被他上頭的幾個兄長拖到一旁聯合鎮壓了,沒讓他再自來熟地湊過去。 奚辭不管他們,冷冷地對林達道:“這里交給你們?!?/br> 林達一臉嚴肅地道:“您放心?!比缓笕塘巳?,克制地問,“您的傷怎么樣?” 奚辭沒回答,直接摟著人就走了。 那些藤蔓在他離開時,仿佛如破碎的幻影般,在原地中慢慢地消失,最后那漫山遍野的翠綠色藤蔓消失后,露出了裸.露的山體,在月光下分外蒼涼。 原本被藤蔓捆著吊在半空中的蒼琢被甩到水蟒身上,然后被水蟒用尾巴捆住。 烏尚頓時息了去解救的心,果然奚展王不會給他們可趁之機,有墨鱗看著,根本沒法動手。 水蟒卷著蒼琢,對林達嘶嘶地道:【小家伙,這里就交給你們了,奚展王現在受傷了,只怕這陣子不會太好。后續的事情你們處理吧,不管是人類那邊還是魔,你們自己處理就行?!苛诌_更擔心了,嚴肅地點頭:“放心,我知道怎么做?!?/br> 水蟒很快便卷著蒼琢離開了,那群小妖們也跟著離開。 等他們離開后,林達漠然地看了烏尚一眼,便查看現場,對于現場的山體崩坍的狼藉視若無睹,倒是在檢查地上那些妖物的死亡時,突然發現很多妖物是死在誅魔劍中。 這種誅魔劍對于妖魔傷害性非常大,只有人類才會使用,它上面的氣息對于妖來說,十分難受,所以妖如果沒有達到一定的實力,極少會用這東西,而且作用也沒有握在人手里的用處大。 不必說,這些妖物一定是這里唯一的人類所殺的。 林毿也想到這個,清點了下妖物的尸體,倒抽了口氣,說道:“大哥,江小姐其實挺厲害的,作為一個普通的人類,簡直兇殘?!?/br> “真的么?”林玖蹦跶過來,笑得臉上蘭色的妖紋都蕩漾起來,“我就說大嫂厲害嘛!我決定了,我要和她一起混娛樂圈!一起賺大錢!” “別鬧!”林伍按住他的腦袋,看向正拿著自己的一條斷臂準備接回去的烏尚,說道:“烏尚的手是誰砍斷的?” “當然是江小姐了?!绷謿谢卮?,“除了那把誅魔劍,誰能將她的手切得這么齊整?!?/br> 林達看了一眼烏尚,沒有接這話,對幾個弟弟道:“行了,林伍你帶林玖清理這里,林毿、林柒跟我來?!?/br> ** 另一邊,回到山谷后,郁齡看著倒在藤蔓上閉上眼睛不知生死的妖,手腳都有些發涼。 這一幕,和夢里何其相似。 不同的是,夢里的她只有三歲,是懵懂的孩子,并不明白這代表什么。 而現在她已經清楚地知道,這只妖傷得多重,重到他一回來后,就直接倒在地上,然后從地底冒出密集的藤蔓,將他托起來。 他就躺在藤蔓上,宛若睡著了一樣。 月色如水,靜靜地照亮了整個山谷,也讓她看清楚他蒼白的臉,白得像透明一樣,襯得那唇色仿佛要滴血似的艷,黑色的長發鋪散其中,如千絲萬縷,牽動著她的心。 郁齡就站在藤蔓前,如同小時候一樣看著他。 在夢里,年幼的自己少不更事,因為迷路,見不到家人滿心惶惑,好不容易見到一個人,只想讓他幫自己找回家的路,忍不住想親近他。最后被他掐住脖子吸血時,害怕得渾身發抖,甚至影響到長大后的她。 而現在,她依然有些害怕,卻又能想著,他這樣子,是不是要喂他喝點血呢? 想著,她便走上前,攀著那藤蔓爬上去。 這些藤蔓沒有像夢里一樣拒絕她,或者是將她抽飛,而是非常親熱地伸過來蹭她,幫助她爬上去,來到他身邊。 郁齡跪坐在他身邊,看了看他的臉,發現因為他的昏迷,那些紫色的脈絡已經縮回衣服中了,使得躺在月色下的妖看起來竟然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美。 她摸摸他的臉,冷得像冰塊一樣。 接著,她將袖子擼起,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在干凈的衣服內側蹭了蹭,然后放到他嘴前。 聞到味道,他應該可以張嘴咬了吧? 過了會兒,發現某只妖沒動靜,郁齡將手縮回來,忍不住嘆了口氣,看來不能指望他主動吸血了,需要找把利器放血才行。 于是她爬下藤蔓,不理會那些藤蔓依依不舍的觸須,跑回木屋去找了把水果刀,重新回到山壁前的藤蔓前,在藤蔓的幫助下,爬到奚辭身邊,將手舉到他嘴前,拿水果刀眼睛眨也不眨地往手腕劃去。 “你做什么?” 一只手飛快地擋在她的手腕前,于是水果刀劃破了那只漂亮修長的手,在那手背上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血珠子瞬間就迸出來了。 他的血是紅色的。 妖修煉出人形后,不管他們的本體是什么,算是一種另類的血rou之軀,成為一種生靈。他們擁有人形,連血液都是紅色的,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脫胎換骨。 郁齡嚇得趕緊將水果刀拿開,就怕水果刀再深一些,將他割傷。 見他睜開眼睛,冷冰冰地看著自己,不知怎么地,竟然沒有了害怕的感覺,用非常理直氣壯的聲音對他說:“放血給你喝!” “不需要!”他拒絕得非常冷。 郁齡沉默了下,沒理他,繼續自殘。 水果刀瞬間就被打飛了。 他兇狠地瞪著她,一把將她按在藤蔓上,“我不需要!如果你敢流一滴血,我讓你下不了床?!?/br> 郁齡:“……” 這算毛的威脅!將她打得下不了床么?還是將她用這種藤蔓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