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節
可惜就算有蘇鸞帶路,要平安走過鬼陣也要花時間。 還沒走過鬼陣,就感覺到空氣中的變化,接著就看到已經變成妖的奚辭和郁齡往這兒來。 婁悅看清楚他們后頭緊追不舍的鬼藤和戾氣兇狠的鬼王時,臉色微變,二話不說便抽出腰間的紅腰間上去,素手一揚,乾坤落下,素手朝那鬼藤點去。 蘇鸞上前攔住郁天競。 有這一人一鬼幫忙,奚辭不用再跑,將郁齡放下,丟了幾個草人在她身邊保護她,摸著她因為脫力而有些煞白的臉,柔聲道:“你休息一會兒,我去對付它?!?/br> 郁齡來不及回答,就見奚辭已經手持青銅長劍加入戰斗。 先前長時間使用渡厄鈴,十分消耗體力,甚至讓她感覺到腦仁都有些脹疼。 她不太明白自己這種反應,畢竟她不是天師,天師使用法器時,一般要消耗的是本身的法力,而她驅使渡厄鈴是配合著外公教給她的咒語,感覺消耗的反而是身體里的某樣東西一樣。 就像是……生命力? 她心中微跳,不敢再繼續深想,忙認真地看著前面的戰斗。 有蘇鸞和婁悅加入,他們確實輕松許多,只是沿途中的那些鬼都被鬼藤抓來當食物了,吃得越多,它的氣息越強大,好處是現在沒有那些被鬼藤豢養的鬼來前后夾擊搗亂,壞處是鬼藤越來越難對付了。 “奚展王,請幫我拖一下這株鬼藤,我想渡了它?!眾鋹偨械?。 奚辭看了郁天競一眼,應了一聲“可以”。 揮劍格開那柄長.槍,奚辭讓蘇鸞盡可能地絆住郁天競,抽身回援。 他踩著那些鬼藤揮舞在半空中的鬼枝,拾級而上,整個人就像踏在半空中,長發飛舞,張狂妖冶,就算是凌厲的殺招,依然給人一種窒息般的美感。 妖一向有著蠱惑人心的皮相,這只妖猶其美麗。 郁齡看得有些目眩神迷,半晌才僵硬地移開他的臉,不再關注那張臉。 奚辭很快便來到鬼藤面前,一劍朝鬼藤的鬼眼刺去。 鬼藤發現他的目的,尖叫一聲,轉身就逃,可惜它的速度不夠快,那把削鐵如泥的青銅劍已經劃破了鬼眼的眼皮,傷著了眼睛,汩汩的血淚流下。 郁天競與蘇鸞是王不見王,可惜比起郁天競來,蘇鸞就像家養的貓一樣,比不得野貓兇悍。郁天競發現鬼藤的情況,長.槍耍了個虛招,幻出一個虛影,接著蘇鸞被那長.槍刺中胸口,整個胸口瞬間都變成一片焦黑色,往后倒去。 郁天競得手后,回身去攔下奚辭。 郁齡看得心中一顫,顧不得累,忙站了起來,再次驅動渡厄鈴,清脆的鈴聲再次響徹天地,驅散陰霾,渡去厄難。 郁天競抓著長.槍的手頓了下,忽地從半空中跌下來。 剛雙腿著地,他復又躍了起來,朝著奚辭而去。 郁齡心中一緊,咬緊嘴唇,繼續驅動渡厄鈴,然后就看到她外公清醒時從半空中摔下來,然后又繼續朝著鬼藤邁進,然后又清醒,又邁進…… 這持續不斷地在清醒與渾噩中交織,使得他非常痛苦,那僵硬的臉上已然露出痛苦的神色,一雙眼睛流下血淚。 這時,奚辭已經一劍刺破了鬼藤的那只鬼眼。 那只鬼眼是鬼藤通靈之處,也是它的弱點,此時被一劍捅破,對它的傷害比斷肢更厲害,鬼藤的氣息漸漸地變得虛弱起來。 趁著這個機會,婁悅一把將那條腰帶拋到上空中,紅色的腰帶幻化成一條紅色的匹練蔓延而去,所過之處,染紅了漆黑的天幕,像一縷明凈的紅光,整個世界變成了炫目的鮮紅色,接著這鮮紅色又幻化成一副玄奧乾坤圖。 “乾、坤、元、陣、誅邪!” 婁悅清叱一聲,素手點去。 那纖纖素手間仿佛有無數的玄奧之秘鋪漫而去,霎那間整個天地風云驟變,紅色的天空之下,所有人都顯得如此渺小,那鬼藤終于不再垂死掙扎,被一片紅光覆蓋,漸漸地化為虛影,在虛虛實實中變幻,直到整個枝干都干扁下來,嘭的一聲,化為一縷清煙消散在天地之間。 那些清煙之中,突地有無數的鬼魂掙脫開來。 這些鬼魂都是先前鬼藤吞食的鬼,不過現在它們只剩下三魂七魄,一身的道行已經被鬼藤煉化完了。 這些沒有了道行的鬼魂像游魂一樣,已然沒了生前的記憶,迷茫地在周圍徘徊。 婁悅隨即燃起幾支引魂香,讓那引魂香的青煙帶領這些鬼魂朝那陰遭地府而去。 解決鬼藤后,天地之氣為之清明,然則婁悅卻沒有放松,轉身看向和奚辭纏斗在一起的鬼王。 她抽出頭發上的峨眉刺,往手上一抹,峨眉刺沾了血后,兩根峨眉刺紅光大熾,纖手一揚,便朝郁天競眉心而去。 郁齡大駭,還來不及開口,奚辭已經揮劍擋住那兩根峨眉刺…… 第143章 兩根峨眉刺被擋下后,峨眉刺上的紅光漸弱,最后掉在地上,變成兩根沒有什么殺傷力的東西。 “奚展王!”婁悅驚疑地看著主動幫那鬼王擋下峨眉刺的奚辭,對他的行為非常費解。 這鬼王明顯就是守護鬼藤的鬼王,甚至鬼藤會在這山里興風作浪,可能就是他指使的。既然已經殺了那鬼藤,要對付的自然是這鬼王了,可怎么奚辭卻擋下了,難不成他想自己對付鬼王? 奚辭沒有理她,擋下那兩根峨眉刺后,往后一仰,身體順著那刺來的長.槍的槍身滑了出去,避開了這一擊,手中的青銅劍如一條靈蛇般,不管那長.槍指向何處,皆被它一一化解其攻勢,此時他已經化攻為守,擋住對方所有的攻擊。 這一妖一鬼所使用的都是冷兵器,但效果比之熱武器更驚人,那攪動的氣流,破開的氣勢,讓旁觀的婁悅和郁齡受其影響,不得不一再后退,避開那破空而來的陰冷殺氣。 郁齡和婁悅都看得目瞪口呆。 婁悅是被這一妖一鬼的對戰驚住,這一槍一劍,招招精妙,殺機逼人,教人不敢直視。 雖然進入現代科技化的社會后,人類發明了很多熱武器,結束了冷兵器時代,越來越多的冷兵器被束之高閣,漸漸地已經無人再使用這些冷兵器。 然則,對于天師而言,人類發明的熱武器對他們來說往往作用不如冷兵器的作用大。 例如天師們所使用的很多法器皆是冷兵器的多,不說桃木劍這種通用的武器,大多數古老的青銅劍、長.槍、短劍、弓箭等等,都適合為天師們制成法器使用,對妖魔鬼怪的殺傷力是熱武器難以比擬的,至少對付鬼類時,人類的熱武器對它們是沒有作用的。 為此天師們大多數都是針對這些武器練過的,天師可以以桃木劍為武器,耍得有模有樣,但大多數天師絕對用不好槍,槍法也一般般。 面前對戰的兩個非人類,一個是人間鬼王,一個是大妖,皆是各個族群中出類拔萃,不管是槍法和劍術,都是一流的,十分有看頭,讓人看得眼花繚亂,甚至偶爾速度太快時,根本看不清楚。 如果不是現場的氣氛陰森森的,周圍還有一些徘徊不去的鬼魂,郁齡都覺得他們就像在演武俠劇之類的。 看著這場妖鬼相斗,突然覺得劇組里的那些武術指導老師設計出來的武功什么的簡直弱爆了,虧她先前還為自己能順利地完成那些花架子一樣的武功表演沾沾自喜,現在才發現,為了表演特地設計出來的那些所謂的武功招術簡直不能看。 郁齡原本有些緊張,這兩個一個是外公,一個是老公,不管是哪個,她都不希望他們出事。 不過看出奚辭以守為攻后,彼此誰也沒有傷到誰,終于放心下來。 “喂,郁齡,那個鬼王……你們認識?”婁悅退到郁齡身邊問道。 郁齡依然盯著他們,輕輕地嗯了下。 婁悅恍然大悟,終于明白先前奚辭為什么會幫那鬼王擋下自己的峨眉刺了。 雖然不太明白現在是什么情況,可是奚展王要插手對付這只鬼王,婁悅自然不好再出手。 她看了看,發現先前被郁天競所傷的另一個鬼王蘇鸞的氣息變得微弱,忙拿了一張治療符拍到她胸口的那個黑洞洞的傷口上。 那符拍到蘇鸞身上時,瞬間便沒入她的身體里,接著她胸口那個流著黑色血液的傷口慢慢地愈合了,很快便恢復如初,除了周圍還有一些漆黑的血漬外,看不到一點疤痕。 非常神奇。 “這是什么符?”郁齡好奇地問。 “是專門治療鬼的療傷符?!眾鋹傄娝苫?,便細細地給她解釋,“我們天師平時也要養些鬼奴驅使,方便行事,有時候遇到厲害的妖魔鬼怪時,鬼奴也會受傷,當然也要制作一些專門治療鬼奴的符……” 郁齡明白了,覺得天師的符真是神奇,可以傷鬼,也可以治療傷,作用非常多。 轉頭看到蘇鸞坐起來,雖然心里仍是對這些鬼類有種本能的害怕,不過好歹經歷了先前的事情,有點革命友誼了,覺得應該關心一下,就努力地繃著臉皮問道:“你沒事吧?” 蘇鸞轉頭看她,陰冷地道:【沒事,已經好多了?!坑酏g飛快地看了她一眼,縮在衣袖中的手指變得僵硬,面上卻是若無其事地嗯了一聲,轉開視線。 婁悅看了看郁齡,想到先前蘇鸞幫著攔著那只鬼王,算是幫了自己大忙,便又拿出幾張符拍到她身上,接著又掏出一組玉器,對她道:“這是聚陰陣,算是這次的謝禮?!?/br> 那幾張符拍到蘇鸞身上時,蘇鸞原本有些微弱的鬼氣頓時強大了幾分,她接過婁悅送的聚陰陣,說了一聲謝謝。 蘇鸞這個鬼王長得非常漂亮,雖然實力比不上郁天競的強大,可好歹也是個人間鬼王級別的,婁悅心里又開始羨慕米天師,真不知道那小子走了什么狗屎運,好基友隨便出手,就送一個鬼王給他。 她突然也想去交一個這種慷慨大方的好基友了。 見蘇鸞沒事了,郁齡轉頭看向那邊還沒有分出勝負的一妖一鬼。 以她的眼力,自然沒辦法看出兩人的實力誰高誰低,但是這樣打下去也不是辦法,便問婁悅有什么辦法可以結束戰斗。 婁悅搖頭,一副“大小姐你別開玩笑”的樣子,“一個鬼王,一個大妖,我只是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吃的米都沒他們的鹽多,又不是家里的老姑婆,怎么可能對付得了這些老怪物?咱們現在還是乖乖地當吃瓜群眾吧?!?/br> 郁齡沉默了下,再次問道:“他們有多老?” 她外公是在二十年前死的,死時已經是個中年人,年紀確實比她們大。至于奚辭……明明就是一副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樣子嘛。 婁悅:“……” 婁悅輕咳一聲,覺得這姑娘的關注重點是不是錯了?還是她在意奚展王的年齡比她大?雖然她也不認為人妖戀有什么好結果,但戀愛中的人都是難以理解的,最好別多嘴,當下便道:“能修煉到鬼王級別,用的時間一定不少,這鬼王的年紀應該比較大了。至于奚展王……他還是挺年輕的,你不用嫌棄他……” 好歹這次奚展王算是幫了自己一個大忙,婁悅怎么著也不會在這種時候落井下石,堅定地幫奚展王應付他老婆,省得他老婆接受不了他年紀太大而和他離婚。 以前也不是沒有過這樣的例子。 “我沒嫌棄他的年齡?!庇酏g開口道,“只是想知道他有多老了?!?/br> 婁悅呃了一下,這有什么區別么? 她望著依然漆黑的天空,看著那邊依然沒有分出勝負的兩人,轉移了話題:“我聽說奚展王的實力非常強,他是大妖中比較厲害的,不過他好像不太愿意傷到那鬼王,所以有些束手束腳,才沒辦法對付他,我們等著吧,總會分出勝負來的?!?/br> 郁齡嗯了一聲,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進去。 又過了會兒,不知道奚辭做了什么,突然就見郁天競的鬼身竟然有些不穩定,手上的攻勢不再凌厲,手中的長.槍漸漸地舞得毫無章法。 奚辭沒有趁機再緊逼,而是后退一段距離,就站在那兒看著郁天競仿佛力竭一般,將長.槍.插.進地上,身體一個踉蹌,單膝跪在地上,臉上的神色看起來非常痛苦,一雙眼睛里血霧翻滾,一會兒是污濁的血色,一會兒又變成一種純粹的紅色。 郁齡猛地站了起來,“他怎么了?” 婁悅心里有些納悶,不知道郁齡怎么這么關心這個鬼王,說道:“應該是受到某種術的控制吧……我也不太清楚?!?/br> 她盯著郁天競的眼睛,隱約好像記得在哪里見過一些類似的記錄,卻一時間想不起來。 正在這時,天空響起一道悶雷聲,宛若平地驚雷,讓人毫無準備之下被嚇了一跳。 婁悅叫了一聲“不好”,就見奚辭再次出手,手揮過去,一條翠綠色的繩索朝郁天競疾去,將他束縛住,繩索的另一頭抓在他手中。 狂風四起,郁天競的身后裂出一個黑色的縫隙,狂風從那兒咆哮著刮過來。 郁齡和婁悅差點被這狂風掀翻,被蘇鸞一手一個抓住。 “奚辭,外公!”郁齡朝他們叫道。 狂風吹亂了奚辭的長發,他的臉色緊繃,漂亮的下顎抽緊,眼尾處的紫色妖紋透著一種冰冷的色澤。 “郁天競!”奚辭喝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