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徐大師瞪了他一眼,那只妖渾身妖氣沖天,顯然是統領一方的大妖,可怕之極,還不算具體么? 第12章 吃過午飯,奚辭被外婆留在家里休息,理由是午時太陽大,路途辛苦,反正一般這種進村送快件,下午一般都是沒有工作的,不若在這里先休息,等陽光小點再走。 奚辭便又坐下了。 一老一少兩個坐在廊下喝茶聊天,時不時地有涼爽的山風吹來,風中夾雜著桂花的陳香,山中鳥鳴清靈,儼然就是一處世外桃源。 西裝男順著村民指點來到時,便覺陳香撲鼻,精神舒爽,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那生長在屋檐前的四季桂,還有四季桂旁那一叢開得如火如荼的月季,心里有點兒納悶,都五月了,這種時候怎么會有開得如此燦爛的月季?這個村子果然不正常,讓他心里越發的發毛。 “你找誰?” 一道冷冷淡淡的聲音響起,讓正在張望的西裝男嚇了一跳,轉頭就見到站在門扉前的人。這是一個和這種閉塞落后的鄉下地方格格不入的漂亮女孩子,她的年紀不大,容貌精致美麗,只是神色冷淡,一雙黑??5难劬χ币暼藭r,讓人心里無端地添了幾分壓力。 明明周圍是簡陋的紅磚灰瓦民房和參差不齊的枯木做成的門扉籬笆,但卻絲毫不損她的氣質,反而因為她的存在,讓這簡陋之地無端地高大上起來。 先前場面太亂,他們根本沒仔細看清楚被徐大師搔擾的村女是什么樣的,現在看到站在這里的女孩子,西裝男也有些明白徐大師為什么會這么猴急了(徐大師:╰_╯蠢貨!并不是?。?。 西裝男有些緊張,張了張口,才道:“請問,那位送快遞的小哥在么?” 他們事后已經找村民問清楚了,知道徐大師當時冒犯人家女孩子時,讓路見不平的一個快遞小哥給揍飛了,而他的陰陽雙磁球中的陰球可能就是在混亂中被那快遞小哥拿走了。徐大師讓他們去將陰球找回來,西裝男只好硬著頭皮過來了。 郁齡看了他一眼,便側身開門,說道:“他在里面?!?/br> 西裝男沒想到這姑娘看著冷淡了一點,人卻好說話,頓時覺得徐大師真是為老不尊,竟然去搔擾人家女孩子,莫怪被村民們揍了。 進了院子,西裝男便見到坐在農家干凈的木廊下和一個鄉下老太太說話的少年人,吃了一驚,這俊秀得過份的少年人真是顛覆了他對快遞小哥的認知,長得這么小鮮rou的樣子,說是明星也讓人相信。 快遞員因為工作需要,整天風吹日曬雨淋,大多數的快遞小哥都曬出一身黑油銅亮的皮膚,可這少年不僅不黑,反而唇紅齒白,肌膚白里透紅,氣質出奇的好,眼神清亮湛然,說是個被家長們嬌養著的大學生也讓人相信,娛樂圈那些所謂的小鮮rou都沒他鮮嫩秀色。 明明就是個貴公子般的少年,哪里有妖氣了? 西裝男頓時覺得徐大師也許并不像傳言中那么厲害,就因為一點小過節,隨便將人家三好少年污蔑成妖。 西裝男說明來意后,奚辭自上而下地掃了他一眼,漫不經心地道:“你說那顆黑球?哦,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東西,當時直接踢到旁邊的池塘了?!?/br> 西裝男眼前一黑,難道他要去撈池塘? 西裝男走后,外婆好奇地問:“阿辭啊,這是什么人,他來找什么球?” 奚辭先是看向郁齡,見她也看過來,朝她眨了下眼睛,對外婆道:“郁婆婆,沒什么事,可能是他們丟了什么東西,我先前進村時恰好遇到他們,所以就過來問我了?!?/br> 外婆聽后便沒放在心上了,嘮叨著這些外面來的人就是事多之類的,然后便沒再關注了,不然讓外婆知道那徐大師竟然搔擾過外孫女,非爆起來去找他拼命不可,對她的身體可不好。 郁齡慢吞吞地走到奚辭面前,朝他說了一聲謝謝。 坐了一會兒,山的那邊不知何時飄來了一朵烏云,遮住了陽光,外婆一看便道:“看樣子,過會兒就要下雨了,下雨時山路不好走,開車危險,阿辭等雨停了再走吧?!?/br> 奚辭推辭不過,只好答應等雨停了再走。 果然,不到半個小時,天空烏云密布,狂風大起,很快地便噼哩叭啦下起了大雨。 西裝男兩手空空地回去,將奚辭的話轉告徐大師。 徐大師正在吃飯,是村長家做的,用鄉下特有的那種大海碗公裝著。徐大師聽到西裝男的話,差點將手中的大碗公砸到他臉上,怒道:“他說什么就是什么,難道你不知道妖是世界上最狡猾的東西,比惡鬼還可怖,鬼話都比妖話可信么?” “徐大師,那位快遞小哥長得挺周正的,氣質也好,一定不是妖?!蔽餮b男說道,心里暗忖,如果那快遞小哥是妖,徐大師這種陰沉算計的模樣,豈不是更像要害人的妖? 幸好徐大師不知道他的想法,不然一定要氣死,只是就算如此,也氣得將他踢了出去,讓他去池塘撈他的陰球,沒撈到不準回來,不然他就直接打電話給他們老板,讓老板將西裝男炒魷魚了。 西裝男只好苦逼地去找村長,花了點錢,讓村長派幾個村民去幫撈。 更不幸的是,剛下了池塘,就下雨了。 下雨了也得繼續撈。 雨從午后一直下到晚上。 先是大雨,接著是小雨,淅淅瀝瀝,整個天地都彌漫在雨霧之中,煙雨朦朧,昏暗的天色下,山脈變成了墨綠色,安靜地佇立。 奚辭理所當然地被外婆留下來了。 村里的人都知道,下雨后的山路不好走,特別是有些地方泥濘不堪,車子容易打滑,加上天色黑,視線受阻,這種時候最是容易出事了,如果沒有什么重大的事情,最好不要輕易出山。也因為如此,奚辭這位經常來烏莫村送快遞的熟人有時候下雨時趕不急離開,會被村人留下來過夜。 權嬸冒雨過來,送了一瓶自己釀的甜酒給郁齡煮紅糖喝治療體寒的毛病,邊說道:“我那里還有一間客房,不如就讓奚小哥住吧?!?/br> 奚辭拒絕道:“不用了,我去村長家借一宿就行了,以前也時常在那里借宿?!?/br> 外婆哎了一聲,“不用這么麻煩,我這里也有客房,就讓阿辭住吧?!蓖馄耪f著,轉頭看向郁齡,說道:“阿齡啊,去給阿辭找套干凈的被子,我放在你房里的衣柜里的那套映有小碎花的?!?/br> 郁齡應了一聲。 權嬸瞅了瞅郁齡的背影,又看看一臉乖巧純良的少年,笑了笑,覺得自己多心了。 另一邊,同樣借宿在村長家的徐天師此時臉色陰沉如水。 陰球沒有找到。 “難不成那送快遞的說謊了?”白領女人猜測,不禁看向徐大師,問道:“大師,你那陰球很重要么?如果沒有它,會影響這次的事情么?” 徐大師如何聽不出這女人的意思,冷笑一聲,“這對陰陽雙磁球可是玄門至寶,可觀測妖鬼邪崇,你說重不重要?我是答應錢老來這里察看他家祖墳之地,如果其間有什么隕失自然是要賠的?!?/br> 西裝男沒有白領女人的計較,不覺有幾分慌張,問道:“那怎么辦?” 徐大師已經冷靜下來了,依然覺得陰球一定是那只妖拿走了,那只妖以人類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出現在這村子里,想必是和這村子有什么淵源,他倒要去會會他。 想到這里,徐大師道:“下雨時,這山間陰氣極重,陰水倒流,只進不出,那妖應該沒有離開,我今晚就去會會他?!?/br> 聽到這話,白領女人撇撇嘴,壓根兒沒放在心上。 西裝男也有些糾結,這世界上真的有妖鬼么?那快遞小哥真的不像是妖啊。 第13章 剛認識不久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正常情況來看,其實挺尷尬的。 不過對于郁齡而言,完全沒什么尷尬,因為奚辭看起來就像個還沒出社會的那種大學生,完全可以當成弟弟看待的那種,讓她根本不會對他產生什么多余的想法,不然會有種不小心猥褻了未成年的罪惡感。 就當讓外婆開心好了。 所以郁齡對于外婆這么熱心地邀請奚辭留宿,她并沒有什么意見。 既然村民們這般信任他,而他表現得也挺良好的,顯然是知根知底的,應該沒什么問題,而且這鄉下地方,也沒有什么可以讓人起邪念的東西。 因為下雨,山里的氣溫一下子降了許多,甚至能感覺到一種涼意,穿上春衫完全沒問題。 晚上睡覺之前,外婆去廚房用權嬸送來的甜酒煮紅糖,讓郁齡喝了暖身。 郁齡蹲在灶前,有些無聊地拔弄著灶前的柴禾,等外婆做好了紅糖甜酒后,用小勺子有一口沒一口地喝,嘟嚷道:“阿婆,我現在已經不喜歡喝甜酒了,這味兒有點難受?!?/br> 阿婆摸摸她的腦袋,笑呵呵地說:“難受也要喝?!?/br> 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廚房門口,身影在燈光下拉長。 外婆轉頭,見到奚辭那張俊俏的臉時,笑道:“是阿辭啊,你洗好澡了?” 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間的男人穿著從四表哥家借的新睡衣,頭發有點濕潤,俊秀的臉上濕潤潤的,白里透紅,分外地吸引人,讓人想起秀色可餐這個詞。奚辭靦腆地道:“我見廚房這邊燈光亮著過來瞧瞧,郁婆婆你們在做什么?嗯,有甜酒的味道?!?/br> “天氣涼了,我給阿齡煮紅糖甜酒,你要喝么?這里還有?!?/br> 奚辭忙拒絕了,眼睛一直往坐在小矮凳上的郁齡身上瞄,見她蹙著眉,慢吞吞地喝甜酒的樣子,與白天時那種對什么都冷冷淡淡的模樣大相徑庭,添了幾分屬于女孩子特有的可愛,看得他心頭一熱,生怕被她發現,趕緊移開視線。 喝完了甜酒后,郁齡忙不迭地將碗丟開,拉著外婆回房。 奚辭走在最后關燈,看著祖孫二人進了房后,抬頭往院子外的黑暗之處看去一眼,揚手一揮,有什么東西破空而去。 廊下的路燈亮著,外面漆黑一片,偶有水珠從屋檐滴落,發出嗒嗒的聲響。 雨已經停了,整個世界變得安安靜靜,因為下雨,連蟲鳴也消聲匿跡。 郁齡猛地轉頭,對上身后少年清湛明亮的目光,不禁有些遲疑。 “怎么了?”他微笑著問道,夜色下的笑容柔軟而細致,恍惚間甚至讓人覺得這個男人漂亮得過份。 郁齡怔了怔,再仔細看時,依然是那個鮮嫩的少年,朝他搖搖頭,收回了目光。 將外婆送回房后,郁齡也回房休息了,而奚辭作為客人,同樣早早地回房休息,并沒有去外婆房里看電視的意思——這里只有一臺電視機,放在外婆的房間里,是郁齡買給外婆消遣時間用的。 進房時,郁齡回頭看了看院子,突然發現屋前的月季花好像開得更燦爛了,一點也沒有受到今天大雨的影響,仿佛得到了什么營養的滋潤,那層層疊疊的花瓣在路燈下精神抖擻,分外嬌艷。 她甩了甩頭,讓自己別胡思亂想。 *** 夜漸漸深了。 夜涼似水,鬼魅橫生。 整個村莊斂去白日的喧嘩,沉眠于黑暗之中,寂靜無聲。村子里從北至南縱橫交錯的阡陌上再無一人行走,整個世界陷在夜色的沉眠中。 山林之中,幾道黑色身影奔馳而過,草木發出簌簌的聲音。 通往村尾的那條路上,幾道飄忽的影子綽綽而來,所過之處,陰氣重生,鬼氣彌漫。幾道飄忽的影子很快便來到村尾的一棟磚瓦房的院子前,廊下的路燈并未關,燈光是曖昧的暖黃色,幾只飛蛾圍著燈泡飛來飛去,昏黃曖昧的光線如黑暗中的一盞明燈,照亮了那幾張青白恐怖的鬼臉。 幾只鬼奴循著氣息來到目的地,站在門扉前徘徊良久,正欲要破門而入,那門扉上的枯木卻在瞬間枯木逢春,翠青色的嫩芽迅速生長,化為一道綠色的墻,幾條粗大的綠藤朝那幾只鬼奴抽去。 鬼奴慘叫一聲,青白的臉上七竅流血,幾只被抽飛到地上,慘叫著打滾,其他的也連滾帶爬地跑離。 直到離開小院百米米遠,脫離那令鬼心悸的可怕力量,鬼奴們這才爬了起來,用驚懼的目光看著那棟很平常的農家小院。 【好、好可怕……好、好可怕……】 【好可怕的結界……】 【是一只大妖……】 幾只鬼奴顫巍巍地說著,接下來,無論幕后的人怎么點燃催鬼符,這些鬼也不肯再進一步。突然,跑得最快的兩個鬼奴慘叫一聲,身體燃起青色的磷火,瞬息間在空氣中消失,剩下幾個鬼奴在風中瑟瑟發抖,看著那安靜的農家小院的目光更驚恐了。 幽暗的屋子里,徐大師驀然噴出一口血,眼中迸射出憤怒之光:“豈有此理!”雙手再次飛快掐訣,夾在手指間的一張黃符無風自燃。 隨著黃符燃燒,山林間的簌動更加劇烈,很快便有幾條黑影迅速地穿過林木,當它們接近村子時,地上驀然亮起了一道白光,然則被召喚而來的妖物雖然被白光所傷,依然堅持著往村子疾奔而去,雙眼已經幻化為猙獰的血紅色。 從它們的形態來看,這些是最低級的妖物,受陰邪侵蝕,容易淪落為旁門左道驅使的傷人利器。 幾只低級妖物朝著村尾的那棟房子而去。 院子里的門扉和籬笆上長滿了綠色的嫩芽,恍若乍然逢春,綠色環繞整個農家小院,將整個房子保護起來,形成一個保護結界,而那枯木上的嫩芽又以rou眼可見的速度飛快成長,在夜風中招展,上面盛開一朵又一朵紫水晶般迷幻的花,甜膩的花香在空氣中浮動,整個世界都沉溺在濃烈的花香中,驅散了空氣中的陰涼和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