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盛譯嘉不生氣,問道,“廖太太也知道我是醫生?” 聞沅反應很快,道,“合唱會那天主持人可是將您的生平都贊揚了一番,我雖然耳背,但也聽得清的?!?/br> “那些是夸張之詞,廖太太請多保重身體?!笔⒆g嘉錯過話題,“有哪些衣物要洗的?哪些可以機洗,哪些又需要手洗?” 聞沅失笑,“我也不是很清楚,衣服都在臟衣籃里,廖清常常順手就洗了,應該只有阿妞的小外套,但今天要洗床單?!?/br> “好的。還請廖太太收一下床單?!?/br> 聞沅很快將床單抱了出來,厚厚一疊,她分了三次才完全拿出來。幾乎是所有的床單了。 “洗好晾上就行。等下叫我,教你做裙子?!甭勩鋵嵲谙氩怀鰜磉€有哪些家務可做的,唉,都怪自己和廖清太勤奮了。 她決定想想給玉玉做個什么樣的裙子,畢竟是那么好看的小姑娘。阿妞好像很喜歡她,小姐妹不如穿個閨蜜裝? 對了,為什么盛譯嘉會有個這么大的外甥女? 聞沅戴上眼鏡挑花樣,并開啟閑聊模式,“小盛,你是本地人?剛剛搬回來住的?” 不得不說,年紀大也是有個好處的,至少叫小盛可以毫不違和。 盛澤嘉一邊忙,一邊道,“我外祖老家在這邊?!?/br> “那這邊還有親戚好友嘍!挺好的,有空就去走走,吃個飯?!?/br> 盛譯嘉沉默了一會,說道,“沒有了,玉玉是我父親在外面的女兒的孩子,她去世后將她托付給我,我又正好有事,便搬過來了?!?/br> 聞沅記得他說過雙親在他幼年時便意外去世了,他還深深遺憾不能夠再與父親下棋。那么突然出現的私生jiejie,其實對于他來說是一種很大的傷害吧? 這種秘辛,盛譯嘉就這么講給一個老太太聽,不得不讓人多想。 聞沅沉默了一會,說道,“盛先生,你之前問我聞沅是不是我孫女,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了?!?/br> 盛譯嘉從床單的泡沫里看她,眼神灼灼。 聞沅在心里苦笑,慢慢道,“聞沅確實和我有點關系。她雖然不是我的親孫女,但也是我看著她長大的?!?/br> 盛譯嘉喃喃了一句,聞沅沒有聽清楚,她也不理會,只繼續說道,“聞沅她,不想見你。我是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么,不過她既然這么說了,我作為一個長輩,當然也不能告訴你她在哪里。如果你跟著我是想問這個,那就可以回去了?!?/br> 盛譯嘉低頭去揉搓床單,白色的泡沫沾滿了他的手掌,他的側臉沉靜而英俊。 “我不問聞沅?!彼f道,“我就想跟著你,廖太太?!彼穆曇羰趾寐?,如同蜜糖一樣。 聞沅卻又生氣起來,去挑剔他,“小盛!你別把床單給搓破了,洗那么慢,是想要偷懶嗎?” 嘖嘖嘖,可真是個喜怒無常的老太婆呀。 盛譯嘉看上去頗有些無奈,“那我洗快一些?!?/br> “洗快的話也要洗干凈,別偷工減料!” “好的,廖太太?!笔⒆g嘉應道。 聞沅有些失了興趣,不知道該怎么接下去,保持了沉默。 房子里靜悄悄的,只有盛譯嘉洗衣服的沙沙聲。 聞沅突然又想到那個被自己問了無數遍的問題。 為什么?為什么偏偏是自己,突然一夜之間就老了呢? 她閉了閉眼,立刻覺得睡意昏沉起來仿佛又回到那一天。 變老的前一天,一切看起來是那么幸福和溫馨。 她穿著大紅色的小禮服,挽著江河的手,慢慢走向了盛譯嘉。 盛譯嘉對著她笑,“阿沅,我終于等到你了?!?/br> 江河興奮中帶著些許委屈,“阿沅,沒有想到我師兄居然被你拐跑了,你可要好好對師兄呀!” 聞沅不滿,“哥!你還是我哥嗎?怎么老師兄師兄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暗戀嘉哥哥!” 江河跺腳,“是你們暗度陳倉瞞著我!我命苦!” 盛譯嘉安慰他,“別難過了,江河,以后我是叫你哥的?!?/br> 江河這才高興起來,后來喝高了,還即興念了葉芝的那首詩。 when you are old and grey and full of sleep and nodding by the fire, take down this book; and slowly read, and dream of the soft look your eyes had once, and of their shadow deep how many loved your moments of glad grace, and loved your beauty with love false or true。 but one man loved the pilgrim soul in you, and loved the sorrow of your ging face and bending down beside the glowing bars, murmur, a little sadly, how love fled and paced upon the mountains overhead, and hid his face amid a crowd of stars. 江河學的是純正的倫敦腔,念起來十分深情,讓訂婚宴上所有人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可沒有想到,卻是一詩成緘。 當你老了,頭發白了,睡意昏沉。 當我老了,頭發白了,睡意昏沉。 你愛我青春歡暢的時辰,愛慕我的美麗,但你會不會再愛我衰老了的臉上痛苦的皺紋? 作者有話要說: 國慶假期結束了,大家玩得怎么樣?有沒有去看人?╮(╯▽╰)╭蠢作者玩得嗨了→_→娜娜好認真幫我推文,結果我去浪了,對不起她!分分鐘應該切腹自盡(?_?) ☆、第十三章 2008年。 一切開誠布公后,似乎就變得不一樣。 聞沅時不時想起盛譯嘉能溺死人的眼神,就低頭嬌羞暗笑不已,搞得正在一旁寫論文的江河莫名不已。 “阿沅,你在看什么笑話嗎?”江河最近有些郁悶,“也給你哥我看看?!?/br> 聞沅被嚇了一跳,慌亂間撞掉了課本,她彎腰去撿,臉色不自覺漲得通紅,“什么笑話?哥,我在看化學呢,別吵我啊?!?/br> 江河湊上來,翻了翻她手上的書,確確實實是一本平淡無奇枯燥的高中化學。 “阿沅,你以后是要當居里夫人啊,看化學書都能笑出聲?!苯痈锌?,順便吐槽了自己手上的課題,“雖然我熱愛醫學,但是這些數據和亂七八糟的圖表,簡直是像王母娘娘拿簪子劃了一條銀河似的,要阻斷我跟牛郎的相親相愛,煩吶!” 聞沅聽到這兒,便嘲笑他,“老哥,你把自己比喻成織女,還要不要臉?” 江河嘖了一聲,“你哥風流倜儻的,膚白貌美,不當織女,難不成要當牛郎?” 此牛郎當然非彼牛郎。 聞沅折服于能說出這番歪理的江河的不要臉程度,繼續嘲笑道,“是啦是啦,老哥膚白貌美,尤其是臉蛋,白得嚇人,美得很。將自己自比美女,以后小心被壓!” 江河拐了幾道彎,才發現聞沅是笑話他是個小白臉,又聽她講什么壓不壓的,又黃又暴力,氣得七竅生煙,“阿沅,你去哪里學的這些?小小年紀的!” 聞沅嘴上不饒他,“老哥,你是不是有問題啊,重點在哪里?我說你被壓,居然都不生氣的?” 江河自覺說不過她,索性撈了高中化學,團成一圈,要來打她。 聞沅低呼一聲,連忙跳起來跑到客廳里惡人先告狀,“媽,我哥打我!” 江河在后邊追,也告狀,“媽,阿沅學壞了!你得看著她都在看些什么玩意!” 聞母正在坐在客廳沙發上織毛衣,順手攬過跳上沙發的阿沅,抱著她,卻彈了彈她的額頭,“阿沅,別老欺負你哥啦?!?/br> 聞沅撲到母親懷里,順勢撒嬌,“媽,明明是哥哥欺負我,你就是偏袒老哥?!?/br> 聞母摸著女兒的頭發,“你個妮子,是媽的小心肝吶?!?/br> 江河也就是做做樣子,見母親出場,將高中化學扔回給聞沅,氣鼓鼓地繼續寫論文去了。 阿沅生得一身懶骨頭,作業也已經做得差不多,干脆就枕在母親的腿上,蕩悠著小腿,漫不經心地翻著課本。 “媽?!彼肓讼?,“老哥怎么那么喜歡盛哥哥呀?” 聞母對盛譯嘉的印象極好,“譯嘉才學人品都不錯,為人處世也有章法,你哥單純,多與他交往,我也安心?!?/br> 聞沅的臉微紅,繼續道,“哥哥說譯嘉哥哥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過世了?!?/br> 聞母也感慨道,“說起來,以前我也是聽說過譯嘉父母的,兩個人都是京大的教授,都是有真才實學的,好像是因為車禍,哎,那孩子真不容易啊?!?/br> 聞沅也跟著母親唏噓,也開始心疼起盛譯嘉來,暗自發誓,“以后可是要好好對盛哥哥才好!” 卻是已經將自己代入盛譯嘉未來妻子的角色當中了。 當晚,她發短信給盛譯嘉,“你不要難過?!?/br> 這話說得有些沒頭沒腦的,縱然是盛譯嘉生了七竅玲瓏心,見到短信的時候,也是被驚得魂飛魄散,以為自己是被拒絕了。 他斟酌著詞句,艱難地回復道,“我不要緊,四年確實很長,阿沅,你開心就好?!?/br> 好在聞沅聰明機智,看他這樣回復,便知道是誤會了,忙忙澄清道,“盛哥哥!我不是說之前那個!我是覺得你一個人這么久,不要難過?!?/br> 這個話還是稀里糊涂的。 但盛譯嘉明白過來了,心里又是感動又是高興地回復她,“早年我雖失了父母,但祖父母給我的關懷一分也不少。后來又結識了許多好友,我并不會一個人。阿沅,謝謝你為我擔心?!?/br> 聞沅尚且年幼,他雖然想要表達愛意,但仍是恪守了諾言,并不敢越池。 沒想到收到的回復卻是調侃。 阿沅說道,“盛哥哥,你不應該感謝我愿意陪在你身邊嗎?” 她答應了! 盛譯嘉欣喜不已,手都有些抖,噼里啪啦地打字,“阿沅,你是答應了......”這樣她會不會嚇到?刪掉,重來?!笆堑?,我十分感謝......”太正式呢,還顯得有些古板,刪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