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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把抓住秋和的手,見人沒有半分反抗之意, 把青色宮女服袖干脆地一捋到底—— 那一條白皙的手臂上,竟有數道累累血色,或是拍打或是抓撓之傷, 不一而足。 秋和忍不住瑟縮了一下,迎上虞莞分外復雜的眼神。 如果這些能讓皇子妃信她的話…… 于是,她不曾掙脫,而是任虞莞打量。 數個呼吸后,她傷痕累累的胳膊被放下,重新縮回寒酸的深青宮女制服當中。 眼前氣度高華的女子緩緩道:“你就待在西側殿,不要出去?!?/br> 如果她稟報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那么薛晏清…… 虞莞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坐在宮中漫想也無濟于事,當務之急是去圍場之中找到人。 薛晏清與那灰狼遙遙對峙,相距不過半里。 他們都看清了對方,也確定對方都看見了自己。 青/天/白/日之下,灰狼的瞳孔被日光照得黯淡無光。但是它臉周與利爪的毛發上還沾著未干的血沫,散發著絲絲殘忍的腥味。 沒有一人會小瞧它的兇猛。 薛晏清也不例外,他搭起長弓,鋒銳箭矢閃著雪白刃光,箭鋒穩穩地指向狼頭。 只消輕輕一松手,利刃破空而出,狼頭頃刻會被射穿。 但是薛晏清并未動作,仿佛在等待著什么。 一人一狼僵持不下。 灰狼一步步向前逼近,狼爪踩踏泥土之聲仿佛死亡號角的前奏。 從半里到數尺,灰狼眼中勢在必得的兇光越發明烈。 而薛晏清一動不動,拉滿弓箭的修長手指穩穩把住弓弦,不曾移動半分。 一時間,蟬鳴也淡去,只有清風過耳,見證著一場無聲的僵持。 忽地,空中傳來一聲刀劍鏗鳴。 那聲音輕如呼吸,落在薛晏清耳中卻如鳴雷一般,震天作響。 下一刻,他手指微動,箭矢劃破長空飛出。 “噗嗤?!?/br> 灰狼尚來不及狂奔沖刺,就軟軟倒在地上。 他卻吝于看那獵物一眼,弓箭一闔,立刻抽出腰間利劍,一個起身猛地向左后方刺去。 “噗嗤?!?/br> 兩聲重疊在一起,那是銳刃沒入血rou,擊穿骨頭的悶響?!?/br> 薛晏清閃電般一刺,正是先前刀鳴的方向。那處掩映的碧色灌木叢中,竟囫圇藏了個佩刀的活人! 那人一臉不可置信,鮮血沒過臉頰,劍傷穿腦而去,使他的形容極為可怖。 “你……”他只來得及說這么一聲,就沒了呼吸。 果然。 狼一向成群結隊而行,眼前這只落單的灰狼不過是障眼法。 待他殺死灰狼志得意滿,警惕心一下降至最低之時,蟄伏在灌木中的刺客就要當那黃雀,給他最致命的一擊。 薛晏清冷笑,薛元清這出計策著實毒辣。若非他早有防范,恐怕真要受點傷才能把人和狼全部解決。 那個倒下的尸體仿佛驚醒了森林的夢。頃刻間,數道劍鳴之聲依次響起,原本的寧靜掩蓋在重重殺機之下。 七八個身穿夜行衣之人同時從灌木中出現。他們的臉龐被黑布蒙住了表情,只一雙眼中泄露了無情殺意。 呼吸之間,幾人一齊動作,劍影刀光瞬間將薛晏清包圍。 “刺啦——” 利鐵相撞,迸濺出明亮火花,閃爍著生死一線。 “秋和呢?”柳舒圓午睡過后醒來,悶悶問道。 “你自己的人自己看不好么?”身邊傳來男子的嗤笑。 柳舒圓一下子就清醒過來:“你——” 不是冤家不聚頭。那靠在男子不是別人,正是薛元清。 柳舒圓起床后,本就心火熾盛,氣息不順,又被薛元清在怒點上刻意撩撥。 她立刻拎起枕頭,砸向薛元清那張可惡的臉龐。 薛元清一個沒留意,被打了個正著。 這枕頭是絲絨套里墊了個玉石枕,薛元清只覺得一塊極硬的石頭磕在鼻梁上,悶痛不已。 “哎喲!”他大叫道。 “活該?!绷鎴A冷笑。 她做好了眼前人要與自己吵嘴的準備,逆料這人捂住鼻子,極憤恨地瞪了他一眼之后,竟然一言不發。 他今天心情怎么這么好?吃了這么大一個虧沒報復回來? 柳舒圓有些奇怪,旋即,她又想起了什么。 “殿下今天早上不是去了秋狩,怎么現在在這?” 薛元清忍過了鼻子上的痛麻之意,說道:“今日過了晌午,我就回來了?!?/br> “獵了什么?” “四只山雞、三只野兔、一只狐貍?!?/br> 這些小型的獵物他根本不放在眼中,讓他開心的是另一件事。 “夫人還記得先前說的秋狩圍獵一事?”薛元清神秘地眨了眨眼,拋給柳舒圓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柳舒圓心道,你刺殺的人都是我家臥底。但她表面上還是一副恍然之態,又有些不可置信,睜大了眼睛看向眼前忍不住賣弄的男人。 “莫非……殿下果真……” “正是?!毖υ逍Φ?,想必這時已經有結果了。 他親眼見到薛晏清進了那座事先設好埋伏是山頭才回來的,一匹灰狼再加七八個絕頂高手,任薛晏清有三頭六臂也無濟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