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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默讀在線閱讀 - 第63節

第63節

    駱聞舟拎著費渡平放在沙發上,起來活動了一下自己淤青未散的老腰:“先別死,你這有能吃的東西嗎?”

    費渡沒吭聲,有氣無力地伸手一指廚房。

    駱聞舟走開兩步,又轉了回來,拎起沙發上的一條毯子,往費渡身上一扔,轉身進了廚房。

    廚房窗明幾凈,大概是常年請人打掃衛生的緣故,鍋碗瓢盆基本都是擺設,好幾樣東西標簽都沒拆,駱聞舟翻開幾個柜櫥,找到了放調味料的柜子,摸出袋白糖,又隨手拿起旁邊的一桶純凈水,倒出半杯水把糖融了。

    正打算端去給費渡喝,駱聞舟又想起了什么,低頭看了一眼那先前已經開過蓋的桶裝水,心想:“這玩意放多久了,不會過期了吧?”

    他低頭聞了聞水的味道,又翻開了桶上的生產日期,霍然發現這是一個禮拜之前買的,駱聞舟一愣,又悄無聲息地拉開了旁邊冰箱的柜門。冰箱里有點空,有幾罐牛奶和少量水果,一點不太豐盛的速食品,都還新鮮,基本是一個人在這短暫過夜的食物儲備——費渡是碰巧最近剛好回來過,還是經常過來小???

    就駱聞舟了解,費渡他媽還沒死的時候,他也不在這里常住,平時都是在學校附近的公寓里,由保姆照顧,每周末回來一次。只有料理他母親后事的時候,費渡搬回來住過小半年——他父親總不在,一個孩子自己住兇宅,想想都覺得瘆得慌,所以陶然那會時常來看他,直到半年后費渡搬回市區的公寓,明里暗里關心他的人才稍微放了心。

    駱聞舟本以為是死過人的房不好出手,他才一直沒賣,現在看來……

    他若有所思地回頭看了一眼沙發上躺著的費渡——這房子真的很有兇宅氣質,盡管裝修考究、采光優良,打掃得一塵不染,卻總讓人覺得陰森森的,非常適合自殺和鬧鬼。

    駱聞舟從進門開始,就隱約覺得這房子有點不對勁,但他畢竟還是七年前來過,現在還能找到門已經不錯了,一時也想不出是哪有問題。

    他把糖水放在費渡面前,本來是讓費渡自己喝,卻發現他雙手顫得幾乎端不住杯子,只好認命地搶過來,端好喂給他。

    費渡很輕地嘆了口氣:“師兄,我會愛你愛到不可自拔的?!?/br>
    駱聞舟被他這帶著點鼻音的聲音撩得頭皮發麻,不動聲色地說:“趕緊喝,哪來那么多‘淡話’,嗆不死你?!?/br>
    費渡喝完了一杯糖水,終于有了點力氣,沒骨頭似的往沙發上一癱:“沒事,就是暈血暈的,在醫院吐得有點虛脫,當時周懷瑾在旁邊,沒顧上其他的?!?/br>
    駱聞舟打量著他,突然問:“你經常自己在這邊???”

    費渡倏地睜開眼睛,他姿勢雖然沒變,但駱聞舟感覺得到,費渡的神經瞬間繃緊了。

    “這邊離你們家公司、燕公大、市局……甚至你導師家都很遠,”駱聞舟緩緩地說,“據我所知,附近也沒有你們這幫敗家子常去的娛樂場所——你自己沒事大老遠地跑來住兇宅?”

    “有什么問題?”費渡一頓之后,沖他露出個無懈可擊的微笑,“這是我家?!?/br>
    他語氣雖然柔和,給出的卻是綿里藏針的防御型回答,讓人沒法接話。

    駱聞舟沉默了片刻,一思考就想抽煙,他的目光一邊下意識地搜索煙灰缸,一邊問費渡:“我抽根煙行……”

    話剛說一半,駱聞舟一頓,兩個人的目光同時落在了茶幾上的煙灰缸上。

    費渡反應過來了,臉色驀地一變。

    與此同時,駱聞舟模糊的記憶和隱約的直覺終于穿成一串,清晰了起來――對了,他想起來了!

    費渡和他父親都不抽煙,這煙灰缸是他媽生前用的。

    當年為了調查她的死因,駱聞舟曾經幾次跑到費家來找費渡他爸談話,有一次他就像這天一樣,詢問主人可不可以抽煙,費渡的父親——那個強勢精明的男人,抽出了桌子底下的陶瓷果盤遞給他,聲稱自從妻子過世后,他怕自己觸景傷情,所以把她生前用過的東西都清理了,還把屋里的家具擺設一并調整了。

    他當時說……

    “我把電視的位置移動了,原來放這的那架鋼琴也挪走了,門口的衣架、她喜歡的那幾個插花的花瓶……我都看不了,全部挪出去了——不好意思駱警官,我不抽煙,她走以后,家里就沒有煙灰缸了,你湊合用這個吧?!?/br>
    駱聞舟的目光倏地掃過整個客廳。電視、起居室的鋼琴,門口復古的衣架,乃至于從玄關到客廳的插花花瓶,竟然全被移回了原位!

    花瓶里插的是足能以假亂真的假花,不知是從哪定做的,那假花的樣子像擺得太久、該換沒換的鮮花,就和當年他們接到報案后趕到,在案發現場看見的插花一模一樣!

    駱聞舟終于明白了這房子古怪在什么地方,它像一個大型的標本,時間定格在了七年前——

    “我今天有點累,”費渡掀開身上的毯子坐正了,語氣有些僵硬地下了逐客令,“就不招待你了,周末愉快?!?/br>
    駱聞舟才沒那么容易打發,往后一仰靠在柔軟的沙發背上:“喲,剛才還說愛我愛得不可自拔,又親又摸又占便宜的,現在說變臉就變臉,費總,你這樣可就差點意思了?!?/br>
    費渡整個人緊繃了起來,帕金森似的手反而不那么哆嗦了,他定了定神,勉強一笑,油嘴滑舌地說:“那沒關系,你要是覺得吃虧,大可以討回……”

    他還沒說完,駱聞舟已經被他氣笑了,一傾身揪住了費渡的衣領,強行把他拖了起來,逼到了沙發的一角:“慣得你毛病——真以為我不敢把你怎么樣?”

    第77章 麥克白(十八)

    費渡先是有點震驚,繼而很快放松下來,有恃無恐地伸手摟住駱聞舟:“唔,警察叔叔,你敢把我怎么樣?”

    費渡無疑有一雙很好看的眼睛,尤其笑起來的時候,瞳孔四周的光會折射出好幾種層次,人眼自然的層次感是最高級的美瞳也無法效仿的,里面凝聚著億萬年漫長進化造就的奇跡,有最繁復無常的七情六欲、最幽微曲折的喜怒哀樂,就像玄幻小說里“一沙一世界”的芥子。

    顯然,費渡這一顆“芥子”有堅不可摧的外殼。

    駱聞舟在極近的距離里注視著他,喉嚨一動,隨后一言不發地扯開了他的領口。動作有點粗魯,襯衫的扣子滾了一地,皮膚暴露在微涼的空氣中,費渡脖頸上起了一點雞皮疙瘩,胸口的紋身露出來,是一只仿佛要張嘴嗜人的兇獸。

    駱聞舟目光掃過,略微停頓了一下:“我記得你上次在西嶺,紋的好像不是這個,洗了?”

    費渡有一下沒一下地在他身上揩油,大大方方地任他看:“傳說中有納米技術的超仿真紋身貼,比花樣游泳隊的眼妝還防水,當然是虛假廣告,所以我建議你……嘶……最好不要舔?!?/br>
    駱聞舟略帶薄繭的手指卡住了費渡的脖子,強迫他抬起頭。費渡根本不在意,好像落在駱聞舟手里的不是他金貴的咽喉,而是一條地攤上買的領帶,任人隨意撕扯,壞了也不心疼。

    駱聞舟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為什么不紋個真的,怕疼?”

    費渡坦然地一點頭,還不等他這個頭點到位,駱聞舟忽然收緊了手掌??諝饬魍ǘ溉焕щy起來,最致命的地方被人用力捏著,費渡有一點生理性地戰栗,然而駱聞舟感覺得到,他的頸動脈平穩如一根平鋪直敘的線,沒有半點加速,費渡甚至艱難地沖他露出了一絲笑意:“看……不出來,你喜歡……這個?”

    “阻斷呼吸幾十秒,你的肺部就會有難以忍受的灼痛感,接著你會因為缺氧而產生眩暈感,眼睛會開始充血,你的大腦那沒進化完全的破玩意會驚慌失措,不計后果地為了讓自己活下去而切斷生命體其他功能,你的四肢會麻痹脫力,失去反抗能力,然后陷入恍惚狀態,開始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肌rou痙攣,幾分鐘之內就會死亡?!瘪樎勚垠E然松開他的脖子,“還會死得比較難看——你怕疼,不怕這個?”

    費渡好像知道怎么避免嗆咳,在駱聞舟松手后,并沒有依著本能急喘大氣,只是輕輕動了動脖子,滿不在乎地說:“也是種體……”

    “你不怕我把你怎么樣,”駱聞舟打斷他,一手撐在他耳側,“不怕我使用暴力,不怕我傷害你,我掐著你的脖子,你的心率都沒有加快,為什么?是你太信任我的人品了嗎,嗯?”

    費渡有些訝異地笑了起來:“怎么,信任你還不行?”

    駱聞舟面無表情地“哦”了一聲:“這么信任我,那就回答我一個問題——我記得你爸把這個煙灰缸扔了,你是后來買了個一模一樣的,還是把之前那個撿回來了?”

    費渡沒想到他好好地調情調到一半,突然殺了這么一個回馬槍,瞳孔輕輕收縮了一下,在此時的距離下,這一點細微的變化在駱聞舟眼里無所遁形。

    “為什么?因為仍然在追查她的死因嗎?”

    費渡猛地一推他,駱聞舟早有準備,被他推開的瞬間一把攬過費渡的肩,順勢往下一按,熟練地把平時對方犯人的那套擒拿用在了費渡身上,輕易就把他的手擰在了身后,單膝跪在沙發上別住了他的腿。

    費渡掙扎了幾下,發現這個姿勢完全使不上勁——當然,以他的戰斗素質來看,那點“勁”即便是使得上,在專業人士面前也實在不堪大用。

    君子動口不動手的費總反抗無門,只好冷笑:“駱隊,不給上就說不給上,大家以后還是朋友,使用暴力就比較不好看了吧……”

    他說到這里,叫囂聲驀地戛然而止。

    因為駱聞舟忽然俯下身,親了親他的額頭。

    費渡:“……”

    駱聞舟不怎么溫和地在他蹭亂的頭發上摸了一把,看清了費渡臉上一閃而過的慌張——真是奇怪,一個哄人哄得能白日見鬼、在哪都游刃有余的花花公子,居然會因為別人親了他額頭一下,露出仿佛頭一次被表白的孩子般的慌張。

    就好像他這一輩子都不知道什么叫“溫情”似的。

    不知為什么,他這點慌張讓駱聞舟心里一悸,比直面費總“舌燦生花”的“十八般武藝”時還要明顯,他喉嚨輕輕地動了動,很有再親一親費渡的沖動,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緩緩放松了鉗制。

    “你不怕我傷害你,把身體和命都交到我手上也不在乎,卻怕我問幾個無關緊要的問題,”駱聞舟說,“說句實話,對你來說比死還難,是嗎?”

    費渡默不做聲地保持了安靜,既不回答,也沒再作妖。

    “其實我也有一直放不下的疑問,跟你講個事吧,聽不聽?”駱聞舟忽然說。

    費渡不吭聲,駱聞舟也沒管他,自己開始講:“我剛畢業的時候,總覺得自己是干大事的,沒事就愛在網上跟那種‘xx幾大未解奇案’的帖子,真事似地跟著網上以訛傳訛的案情瞎分析,有時候意見不一樣,還能跟人掐起來,最后每個案子在我這都會得到同一個結論——在網上聊這事的都是傻逼?!?/br>
    “那時候小女孩們都流行穿越清朝嫁個王爺什么的,偶爾聽見女同學議論,我就想,我要是穿,就穿回維多利亞時代,先把開膛手杰克揪出來再說?!?/br>
    駱隊過盡千帆,皮厚百尺,毫不在乎地把他缺心眼的黑歷史拉出來展覽,離奇的是,費渡居然也沒有借機冷嘲熱諷地評論。

    “結果入職以后發現不是那么回事,當時正趕上本市有政策,新入職的都得有一年以上的基層工作經驗,我就到了這一片的派出所?!瘪樎勚凵焓衷谫M渡眼前晃了晃,“知道派出所小民警管什么嗎?”

    費渡抬眼看著他。

    “什么鑰匙鎖屋里了,狗找不著了,熊孩子打架打掉顆牙,樓上租戶家漏水……反正三只耗子四只眼的,什么雞毛蒜皮都找你,我們這些新來的‘棒槌’,管的最大的事就是抓幾個溜門撬鎖的扒手。唯一一起能稱之為‘案子’的,就是你家這事,好像還辦得不太圓滿。我在這干了一年,覺得自己再干下去得上吊,于是死活拽著陶然去考市局的崗——后來能去,其實還是走了點關系?!?/br>
    駱聞舟說到這里,自己都搖了搖頭:“但是到了市局日子也沒有多好過,人人都知道你是個眼高手低的衙內。天天挨訓,尤其老楊,什么難聽說什么,什么事沒人愿意干讓我干,就跟和我有仇似的,一天到晚受氣,每月那點工資不夠我買煙的,我勉強待了半年,辭職報告都打好了,正要上報的時候,老楊點了我去跟他接洽線人,調查一個賣yin團伙?!?/br>
    “這種團伙一般會有一點黑社會性質,好多小女孩都是被他們用各種手段拐騙脅迫來的,老楊正跟線人聊著,突然,一個女孩一臉是血的跑出來,后面有兩個男的拿著棍子和刀追她,女孩一邊跑一邊哭著喊救命,周圍的人都見怪不怪,我熱血一上頭,過去就要跟他們動手,結果打趴下兩個,又出來一幫?!?/br>
    駱聞舟一攤手:“你捅過馬蜂窩嗎?”

    費渡:“……我為什么要捅馬蜂窩?”

    駱聞舟頗為可惜地嘆了口氣:“那你恐怕不能領會我們當時的驚心動魄——不過雖然挨了頓群毆,女孩還是救出來了,老楊為了掩護我,大腿上和后背上各被人砍了一刀,膝蓋骨裂,結果我捅了那么大的簍子,他竟然第一次沒訓我,還說我這人雖然不靠譜,但總算有點警察的樣子,我可能是被他訓出了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偶爾聽一句好話,當時就不行了,回家就把辭職報告撕了,從此成了他老人家門下走狗?!?/br>
    費渡的臉色緩和了些,甚至露出了一點笑意。

    “但這個故事的重點不是這個?!瘪樎勚凼諗苛朔讲殴室舛喝藰返臍g脫語氣,聲音沉了下來,“重點是,老楊的膝蓋從此落下了傷,他人又胖,上了年紀之后越發嚴重,陰天下雨發作得比天氣預報都準,能不走樓梯絕對不會走樓梯??伤麉s是從菜市場買菜回家途中、在一個過馬路的地下通道犧牲的,那里五十米之外分明有人行橫道?!?/br>
    腿腳不好的中老年人都會有意識地避開過街天橋和地下通道,哪怕多走一點路,楊正鋒當時是從菜市場往家走,那老男人工作之余最大的愛好就是逛菜市場和回家做飯,這段路他隔三差五要走一趟,不可能每天放著人行道不走,非得挑戰自己膝蓋的承受能力。

    “為什么他當時會走地下通道?”駱聞舟在鴉雀無聲的客廳里輕輕地說,“通緝犯躲藏的位置在很里面,地面經過的人根本不可能看見他。我想不通,甚至偷偷去查了老楊當時的通訊記錄——沒有,什么都沒有,他身上那手機的通訊記錄非常干凈,除了他自己撥出的那一通請求支援的電話,前后幾天之內,連個可疑的推銷詐騙電話都沒有?!?/br>
    “買菜回家,途中碰到通緝犯,老警官還曾經打電話請求過支援,”費渡說,“還有嗎?”

    “有目擊證人,”駱聞舟說,“老楊身上只有一把芹菜和一袋rou餡,手無寸鐵,本來沒有貿然行動,是因為有個牽狗的老太太正好經過,不知怎么驚動了那通緝犯,眼看路人有危險,他才沖上去的?!?/br>
    “通緝犯呢?”

    “通緝犯精神不正常,問不出什么。我們調查過目擊者,沒有問題,周圍居民證實,那老太太就住附近,每天都從那經過,到對面公園遛狗?!?/br>
    巧合、無懈可擊的前因后果,死于見義勇為的老刑警,完美的意外——

    “這疑點我跟局里提過,”駱聞舟說,“同事和領導都配合過一起調查取證,最后一無所獲。你知道,這樣橫死的人,親戚朋友往往不能接受,常常會臆想出一個假想的兇手,好讓自己的悲痛有地方發泄……”

    費渡接了話:“就像當年我一樣?!?/br>
    “像當年你一樣?!瘪樎勚弁蝗蛔プ×怂氖?,費渡下意識地一抽,卻被男人更緊地握住,“從那件事之后,我才隱約覺得,你當年那么激烈的質疑你母親的結案報告可能是有根據的,但是費渡——”

    駱聞舟抬起頭看著他:“你可以永遠記著她,永遠不放棄真相,但是不能把自己困在里面,我那天有句話忘了跟你說,其實……”

    費渡用了點力氣,強行把手抽了回去:“困住我的不是她的死因?!?/br>
    駱聞舟一愣。

    “不是那個,”費渡搖搖頭,他移開目光,盯住桌上的煙灰缸,沉默了不知多久,好像用盡了最后一點力氣,擠出了一句話,“我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不是那個?!?/br>
    倘若魂魄會流汗,駱聞舟估計已經汗流浹背了,他實在是使盡了渾身解數,才把費渡的嘴撬開了一條縫,連忙追問:“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費渡死死地咬住牙關,整個人緊繃如將斷之弦。

    駱聞舟剛想說句什么緩和一下,就看見費渡竟然把客人丟在客廳,一言不發地站起來,直接往樓上臥室走去。

    駱聞舟正要追上去,突然手機響了,他一皺眉接起來:“陶然,怎么了?”

    “董家著火的事你知道了吧?火滅了,我們現在進來了?!碧杖伙w快地說,“是人為的,有人點了某種紙制品扔在沙發上走的——董曉晴家對門在門上裝了樓道監控,拍下了那個人的體征,男,一米七五左右,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連臉都沒露?!?/br>
    第78章 麥克白(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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