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錦月眨了眨眼有點不敢相信,洛繁應該在死者的世界,他回來了?還是自己又誤入了,可是她也沒到地下室…… 思緒太過凌亂,還沒想出個所以然,她已經按耐不住激動,跑了過去,想要給他一個擁抱,但是卻在快要撲上去時,被洛繁躲開了,她只能尷尬的站在原地,暗搓搓的罵自己不矜持。 “我身上濕了,別碰比較好?!甭宸睙o奈的回答。 錦月這才注意到,洛繁身上的衣服和褲子上果然都是水跡,而奇怪的是這些水跡只存在于他身前的衣裳上,他身后的衣裳完全是干燥的,看起來像是剛剛抱過什么潮濕的東西。 “你怎么弄成這樣的?”錦月擔憂的看著他問。 “玩偶估計就快來了,我們先藏起來?!甭宸闭f著朝躺在地上的魏晨走了過去。 錦月跟了過去,看到地上圓形的木雕,突然意識到這是洛繁扔過來的,難道是因為看到魏晨在吼自己,所以洛繁把他砸暈了,錦月有點暗爽,愉悅的心情都體現在了臉上。 “他太吵了,只能這樣做?!甭宸钡膶⑽撼繌牡厣侠饡r解釋。 因為站在他的身后,錦月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心里已經默默反駁,別解釋了,你就是為了我這么做的,一定是,必須是。 只是當洛繁架著昏迷的魏晨移開位置時,她就開心不起來了,因為在魏晨躺的地方有一大攤血跡,剛才血跡被魏晨壓在身下,錦月根本沒注意到。 “他流血了,不會死吧!”雖然早就想要收拾魏晨一頓,但是要是打死了,那該有麻煩的就是他們了。 “那血不是他的?!甭宸睕]有停頓,半架半拖的拉著魏晨往大廳深處走出,在來到樓梯背面時,看了一眼樓梯的側面的地方說:“血是他的?!?/br> 錦月尋著洛繁的視線看去,才發現樓梯側面下的地板上躺著一個人,他的頭被一件上衣蓋住,靜靜躺在地上,從衣著上來看,應該是男性,而他那失去起伏的胸膛,昭示著男性已經死亡。 頭皮瞬間發麻,看多少次錦月還真是無法適應這種情況,她匆匆忙低下了頭,移開視線看向腳下,看來真是她進入了死者的世界。 那灘血是這男性的,應該是洛繁將他從樓梯口移到了這里。 洛繁對這個地方很熟悉,帶著她走進了一間休息室里,他將魏晨拖到沙發背后,自己拉著錦月蹲了下來。 有好多話想要問,但是因為洛繁皺著的眉,她還是安靜的蹲著。 沒過多久一個咔咔咔的聲音出現了,它在大廳中響了一圈,然后來到了休息室的門前,片刻的寂靜后,門啪的一聲,被什么東西大力的撞開了。 錦月嚇了一跳,驚恐的看向洛繁,他淡定的回望著她,仿佛是讓她鎮定,但他握在她手腕上的手也收緊了。 那咔咔咔聲在門口響起,但那東西并沒有走進來,只是在門口徘徊了一會。 就在錦月緊張得快要不能呼吸時,“啪”的一聲門又關上了。 咔咔咔聲再次響起時,是在門外,并且越來越遠,像是到別處去了。 “沒事了?!甭宸彼砷_了捏著她的手腕手。 “嗯?!板\月看著送了口氣的洛繁,還是忍不住問道:“外面那人死了?” “嗯,我和九禾到這里的時候,他就已經死了,可能是從樓梯上滾下來?!?/br> 錦月知道那男的可能就是一起和魏晨來這里的華哲,他應該也是洛繁的同學,但是洛繁在說道他死時,卻沒有什么悲傷的情緒,大概是兩人的關系并不好,錦月不打算追問下去,轉而埋怨的問他:“你不是拿到了玩偶要找的東西了嗎?為什么不回來?” “丟了?!甭宸边@么說著,但卻移開了自己的視線,看起來還有隱情。 “丟哪了?”洛繁真的不會說謊,錦月忍著不去戳戳他那固執不肯說真話的臉,視線卻粘在了他臉上,直到看得他不好意思。 他才央央的開口,也許他本人沒那意思,但在錦月眼里看著他竟有些委屈:“被九禾偷拿走了?!?/br> 錦月有點詫異,九禾這貨居然連幫自己的人都陰,等找到他人一定要好好收拾一番:“他去哪了?” “不知道,我也在找他?!甭宸闭f完才發覺自己一直被詢問,為了化解自己居然被人陰了的尷尬,他轉而問道:“你呢?干嘛跑進來蹚渾水?” “我擔心你??!”自己的心意他真看不懂?錦月有些氣,故意堵了對方一口,在看到洛繁再次偏移的視線,知道他什么都明白的時候,才說:“我本來沒想直接進來的,不小心從樓梯上滾下來,莫名其妙就到這邊了?!?/br> “沒摔傷吧?”洛繁見到錦月的時候,正好看到魏晨朝她吼叫,前因后果他并不清楚。 “沒,這家伙在底下給我墊著呢?!卞\月瞅了瞅地上躺著一動不動的魏晨。 “那你調查到什么了?” “我只是猜這里的怨魂是原本洋館家的一家三口其中之一,但依次叫了他們的名字,沒想到沒用,大概是我猜錯了?!卞\月說完,冷靜了一下,又補充道:“我覺得我猜得沒錯,我還看了他們的日記,怨魂應該就是這家人的小女兒姚姚?!?/br> 洛繁沉默了半晌:“那日記你帶著嗎?” “我……”錦月想起在摔下樓梯時,日記本還拽在手里,但現在已經不再了,也不知道有沒有被自己帶過來,“大概是落在樓梯下了……不對啊,這里不是不能和別人隨意說話嗎?” 過了這么久,錦月終于想起了那條游戲規則。 洛繁驚詫的看了錦月一眼,隨后一臉無辜的回答:“我忘了?!?/br> ☆、玩偶的眼淚 錦月覺得自己一定是腦抽了,她居然覺得說出我忘了這三個字的洛繁好萌,還想撲上去揉揉他的臉,當然她還不敢這么放肆,憋了半天終究是抑制住了這股沖動,說道:“我去找日記本?!?/br> 洛繁拉住她,“我去,我們進來時,好像在樓梯那確實有一本書?!?/br> 只不過當時急著帶他們躲開玩偶,而沒有來得及在意。 “那你小心點?!边@不是謙讓的時候,交給洛繁來做,自然要比自己動手保險。 洛繁起身輕輕拉開休息室的門,往外確認沒有危險后,悄悄的走了出去,而錦月望著他帶上了門后,收回了視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默默等待。 身前靜靜躺著的魏晨,胸口平穩的起伏著,看起來像是睡著了一般,錦月真想踹他一腳,但又覺得乘人之危有些卑鄙,最后忍住了沒動手。 就在她對著魏晨咬牙切齒恨不得對他做點什么都時候,洛繁回來了,他回到她的身邊,也盤腿坐了下來,手里正拿著姚姚的粉紅色日記本。 他將日記本在自己腿上攤開,認真的閱讀著,錦月已經看完過,在伸著脖子張望了一會后,無所事事的縮回了頭,靜待洛繁讀完。 過了很久,洛繁才抬起頭,他伸手捏了捏自己酸痛的后頸,皺著眉將日記本合上了。 “怎么樣?”錦月立馬湊上去問道,她想知道自己的分析到底正確與否,也想弄明白會不會有自己遺漏的地方。 “你把這家人的名字都叫過了嗎?”洛繁滿臉疑慮。 錦月立刻點了點頭。 “那你叫過這個名字嗎?”洛繁重新翻開了日記本,指著其中一頁問道。 錦月伸著頭去看,才看清他手指正指著一個名字——小熊先生。 囧了一下,錦月馬上回答:“這個倒是沒有,不過不是說玩偶不可能成精嗎?應該不可能是這個吧!” “試試看?!甭宸眻远ǖ恼f。 錦月扛不住他的眼神,無奈的同意了,“那我試試?!?/br> 兩人一起摸回了大廳中,臨走時見魏晨依舊昏迷中,看樣子一時半會還醒不過來,便將他留在了休息室里。 站在大廳里洛繁已經和錦月說好,如果三聲叫不來,兩人就迅速跑路,也不會被玩偶抓到。 錦月一個人站在大廳中央,覺著這里吼上一嗓子,絕對各處都能聽到,開始她正準備開口時,卻突然發現洛繁一直在看著自己,頓時一股羞恥感油然而生,喊人名還好,扯著嗓子喊一個玩偶的名字,她總覺得真的好尷尬害羞。 就三聲而已,自我安慰了一下,錦月閉上眼睛開口對著空中連續快速的接連喊了三聲:“小熊先生,小熊先生,小熊先生?!?/br> 過了兩秒,錦月悄悄迷開眼望了望四周,什么都沒改變。 她干脆的睜開眼,對著洛繁一聳肩,無奈的說:“看來我們得快點跑……” 話還沒說完,突然一股寒意竄進了她的身體中,四肢頓時麻木僵硬,這熟悉的感覺,錦月知道它真的被自己叫來了,但是這樣太扯了吧!為什么可以?難道真是玩偶成精了? 來不及多說什么,眼前一黑,錦月軟倒了下去。 失去意識前她最后看到的是洛繁伸手接住了自己。 在重新恢復視線的時候,錦月更加迷惑不解,因為她看到的是一個女孩的成長史,那個女孩就是謝姚,也就是說這里的怨魂果然是謝瑤。 雖然有很多疑問,但錦月還是耐著性子看了下去,然后她發現了一些日記本上一筆帶過的事情。 像謝柏木其實是得了精神方面的疾病,所以選擇到深山中療養,而小熊先生是父親在搬入新家時,送給謝姚的第一個玩偶,所以她異常珍惜,而且那小熊的眼睛原本也不是紐扣,而是眼睛壞掉后,謝姚的母親給她縫上去的。 “我不要這個玩偶了?!敝x姚第一次這么說的時候,是在目睹了父母第一次吵架之后,她顯然不明白兩人吵架的原因,但是卻預感到兩人即將分離。 她對著母親這么說的時候,姚苗并沒有在意,她只是讓傭人將那不要的玩偶放入了地下室。 此后每當父母吵架,謝姚便會丟棄一些人偶,錦月不懂這種行為有何意義,直到她看到謝姚親自將小熊丟棄在閣樓上時,心里突然響起了謝姚的聲音,“你們都不要我了,我也不要這些玩偶了?!?/br> 那時候她的父母已經商定好要離婚,甚至問過謝姚,她愿意和誰待在一起,也許謝姚還不能理解離婚的含義,但是錦月透過她的傳遞而來的感情可以知道,在她看來父母的分開,就是遺棄了她。 所以她也遺棄了自己的玩偶,這種行為其實只是想要引起父母的注意,告訴他們自己的不滿,希望他們不要分離,可是已經陷入爭吵的兩人誰都沒看出她的反常。 在扔掉小熊后,除了巨大的悲傷外,謝姚似乎還有愧疚,對玩偶們產生的愧疚。 只是還未等她做出什么彌補,在和父母去辦理離婚手續的路上,一家人就出了意外。 從那之后謝姚的經歷就變得奇怪了,她回到洋館里,但卻不是以自己的正常姿態,而是變換成各種人偶,混跡在地下室里,似乎是把自己當成了失去身體的小熊先生,讓誤入這里的人尋找項鏈,鋼筆和自己的身體(小熊玩偶)。 就在錦月覺得可以了,準備結束這次讀取姚姚人生的行為,她突然看到了魏晨一行人。 一開始就和他所訴說的一樣,偶然進入的他們看到了墻上的血字,參加了姚姚的游戲,但是在后面的事情似乎有些出入,在出了地下室后他們并沒有分開獨自行動。 錦月清醒過來時,洛繁正抱著她,而那只小熊玩偶則出現在了不遠處,錦月扯著洛繁的衣袖說道:“她是謝姚,真的是謝姚?!?/br> 洛繁看她沒事了,才松開了手,讓她坐在地上順氣。 對面的小熊面對錦月的話,一愣之后立刻反駁:“我是小熊先生,才不是那個任性無情的女孩……” 錦月:“你不是有在得到小熊前的記憶嗎?在還沒有它的時候你就存在了,謝姚你都忘了嗎?” “記憶?”小熊嘟囔了一聲,突然抱住了自己的腦袋,在地上打起滾來,過了好一會才停下來。 她無力的趴在地上,兩條短小的手臂撐著自己要從地上爬起來,但是幾次都失敗了,她帶著哭腔自我反駁著已經被她記起的記憶:“不是,我不是姚姚,她是壞孩子,丟了我,所以她也被父母丟掉了,我不是她,我不是謝姚……” 錦月為難的看著地上精分的謝姚,她看起來很痛苦,錦月不知道她為什么覺得自己是那只小熊,是因為丟掉自己玩伴的罪惡感,還是想要逃避認為自己被父母丟棄的痛苦? 不過不管是哪一種,錦月一時都不知道該如何引渡她,她想要的是父母陪在自己身邊,可是現在兩人都已不在。 洛繁不知道從什么地方拿出了一頁紙,那不規整的撕口,應該是有人將它從某本書中撕下來的。 洛繁拿著那頁紙走到了謝瑤的面前,他單膝跪下,將紙遞到謝瑤面前:“你會寫日記,應該也看得懂上面寫的是什么吧!” 謝瑤保持著小熊的身姿,爬在地上仰著頭看著那張紙上的內容。 “看得懂就應該明白,他們最后一刻也沒丟下你?!边^了一會,洛繁又說。 玩偶是沒有眼淚的,錦月沒有看到謝姚流淚,但是她的聲音卻已經帶著哭腔:“爸爸,mama?!?/br> 小熊在慢慢的消失,那縫在它左眼位置的紅色紐扣,在固定它的細線消失后,滾落了下來,像是一滴鮮紅的淚珠砸在地上,它并沒有像眼淚一樣破碎,而是一直滾到了錦月的腳邊,將要倒下時,才和謝姚一起完全消逝了。 有些傷感,但是錦月并不難過,她只是到她該去的地方,也許她的父母還在那里等著它。 看著走回來的洛繁,錦月好奇的問道:“你給她看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