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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見老道的蒲扇上批了幾字,“愛算不算”。 葉云瀾本不信命,只是后來卻不得不信。只是雖信,卻不迷,他已經過了妄執之時。他空蕩蕩地回到這人間,也早就已準備好迎接到自己的終局。 是以只瞥了那算命攤子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只是那扇著蒲扇的老道不知何時已經停了手中動作,摸了摸長長胡須,朝葉云瀾笑道:“施主,貧道見你有?緣,卻不知施主有?無興趣,讓貧道為你算上一卦?” 明目鬧市之中,那老道聲音卻依然傳入耳中,十分?清晰。 葉云瀾微怔,正欲拒絕,卻聽那老道忽嘆了一聲,唱道:“長生難解心中憂,環身四顧是離愁,黃泉路遙誰人等,前塵應念在心頭!” 葉云瀾沉默了一下,執著傘走了過去。 他問道:“道長需要如何算?可需生?辰八字?!?/br> “貧道自以心算?!崩系勒A苏Q?,卻未著急起卦,伸出手來,道:“勞煩卦資,一枚銅錢?!?/br> 葉云瀾取出一枚銅錢放入老道的手中,老道將銅幣拋了一拋,合起掌來,也未問生辰八字,甚至不問他欲算何事,只將一張白紙推出來在他眼前,道:“寫下你所念之事,一字便可?!?/br> 葉云瀾寫了一字推回去。 老道拿起那紙,湊近眼前細看,模樣實在太不正經,渾不講什么八卦六爻周易之理,知他的知道他在算卦,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在欣賞什么書海。 看了半晌,老道皺眉摸了摸胡須,不小心揪斷了一根下來,疼得他一齜牙。 “施主,你所寫之字,與你外象不符啊……” 葉云瀾聽罷不置可否。 他在紙上所寫的那一字,是——“魔”。 “罷了,罷了?!崩系罁u頭嘆完,執起毛筆在背后匆匆寫了幾字卷起,遞還給葉云瀾。 “此為施主欲算之事解法,施主且自觀之?!?/br> 正此時,沈殊已經將糕點買回了。 他疑惑地看了算卦老道與葉云瀾一眼,轉又笑道:“師尊原來還對卦術有興趣?徒兒對此也略有研究,回去給師尊試試?!?/br> 葉云瀾微點頭,把?手上的紙條展開,低眸一見,見到的卻是一曲詞:“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閑離別易銷魂。滿目山河空念遠,不如憐取眼前人?!弊⑺哪抗饽税肷?,默默將紙條收回袖中,對沈殊道:“走罷?!?/br> 待兩人遠離了算命攤子,灰袍老道才悄然抬手,抹了抹頭上汗水,喃喃自語,“奇哉怪哉,未到天地大劫,緣何便有此等神鬼妖魔出世……” …… 將近午時,兩人在一處名“悅來居”的酒樓二層靠窗處坐下。 沈殊給葉云瀾點了幾道清爽菜式,又將方才買來的糕點展開鋪好。 待菜上來了,分?別是一道開水白菜、一道翡翠豆腐,還有?一道桂花酥藕,都很合乎葉云瀾的口味。 葉云瀾起筷慢慢吃著,而沈殊早已辟谷,并不餓,便只拿起一塊糕點,邊吃邊看葉云瀾容顏,雖然吃不太出滋味如何,卻明白了何謂之古人常言的“秀色可餐”。 樓下凡人喧鬧,不知何時走進來幾個背負長劍,剛及練氣?未達辟谷的修士,圍聚一桌,吃菜喝酒。 那幾位修士內息充足,雖然沒有?刻意,聲音依舊比凡人更為洪亮,遙遙傳到樓上來。 “天池山之事諸位可聽說了?” 一人接口:“自然聽說了。兩年前其中有?神兵妖皇劍出世,曜日太子因此突破蛻凡,而今其中又出世了一件驚世寶物,還未知其名,但卻已經引得曜日與星月兩大皇朝著手爭奪?!庇?人疑惑:“星月皇朝?自從星月皇儲被葉太子所廢,曜日大軍連破星月東境七城,星月皇朝已難以抵御,又怎還有?余力與曜日相爭?” 又一人接口:“星月綿延數千年,又怎會沒有底蘊隱藏,說不定只是示敵以弱,而且我聽說,曜日皇朝內部似是出了問題。葉太子與其父在某些?問題上似意見相左……” 他聲音低了下來,畢竟有?些?東西太過敏感,即使遠在南疆,也不能毫無顧忌,放肆出言。 一時氣氛沉悶。 有?人出言轉移話題。 “西洲已越來越亂了,正好我等此次離開西洲東行,便是為了避禍,未想正碰上了幽冥大帝洞府開啟,如此想來,此地合該有我等一份機緣,來,諸位,為慶此事,干杯!” “干杯!” 杯盞碰撞之聲中,遙遠處忽然升起一道絢爛深幽的光芒,還有?無比磅礴的靈力從那個方向發散過來。 宗門弟子令牌微微發燙,里面當有?傳訊傳來,葉云瀾沒有拿出細看,只是停了筷子,望向窗外,淡淡道。 “幽冥秘境開啟了?!?/br> …… 湛星城外十里,有?一處忘憂潭,此刻,秘境光柱便是由此生?發,一扇巍峨壯闊、古老玄奧的大門,正在潭水之上若隱若現。 忘憂潭周圍已經聚集了從各處趕來的修士,其中有?許多。是葉云瀾曾在天池山論道會中所見過的各大宗門修士,有?墨宗、檀青宗、聽雨閣……因此地距離南疆極近,南疆一些?古老部落的人也都來了許多,還有?諸多散修。 葉云瀾在其中看見不少眼熟之人,不由慶幸自己此番帶上了冪籬,縱然如此,還是覺察到許多目光在天宗弟子身上游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