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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處發泄的怒火終于消去一點。施櫻的目光在周圍一轉,忽見到一輛黑簾高轎,十分低調,周圍圍著幾名穿著黑紗的侍女,他卻眼睛一亮。 他認得這轎子。 是天機閣的轎子,里面坐的,應該就是那位盛傳說已經到了天池山的天機閣少閣主。 作為聽雨閣宗主親傳,施櫻曾經見過這位少閣主一面。 他們一個是親傳,一個是少閣主,聽起來身份差得不遠,其實卻天壤之別。 就連聽雨閣的閣主,招待這位天機閣少閣主時也要恭恭敬敬。 宗門之中的人都不看好他,但如若他與這位少閣主能夠處上些許交情…… 施櫻御器過去,隔了點距離,清了清嗓子開口道。 “在下聽雨閣施櫻,五年前曾與少閣主有一面之緣。當年少閣主于聽雨閣以一人之力,施展斗轉之術,實在令施櫻無比欽佩,今日才冒昧前來,只想向少閣主打聲招呼?!?/br> 轎中無人應答。 施櫻:“少閣主?” 黑轎周圍一名黑紗侍女似不耐煩,終于側過身道:“少閣主正在休憩,不喜有人打攪。道友還請回罷?!?/br> 施櫻愣了愣,意識到自己身為聽雨閣宗主親傳,竟是被一個仆人打發了,不禁再度氣紅了臉,只是又想起當年連宗主也畢恭畢敬的態度,終究敢怒不敢言。 他陰沉著臉招呼侍衛往浮云巔飛去,剛踏上山巔白玉,忽然感覺到一陣凌冽的風從天際掠過。 有人乘風而來。 衣袍獵獵,如同白鶴從高天降下。 冪籬遮住他容顏,只有蒼白的指尖上,拈著一支極美幽藍的花。 施櫻忽然蒼白了臉。 這人他很熟悉。 正是方才他在山路所見那個凡人。 可凡人怎能御風? 還是在天池山,方才那人御風而來的高度,已經遠遠超出天池山禁空禁制的十丈。 施櫻又看到,有人自黑轎中走出。 正是方才侍女才說“正在休憩”的天機閣少閣主。 而剛剛才對他不屑一顧的少閣主,卻在眾目睽睽之中,緩步走到那人面前,眉目含笑,輕聲說了幾句什么。 那人卻依舊站在原地,孤冷如同遠山冰石,少閣主溫聲言語,似乎沒有能夠融化他半分。 施櫻緩緩咽了一口唾沫。 又見一個玄衣高冠、面容俊美的青年劍修走過去,站到了少閣主和那人之間。 他認得那人的臉,是上一屆論道會的魁首,打敗了他洛雨情洛師姐的那一位,東洲天宗的天才劍修,賀蘭澤。 賀蘭澤的孤傲修真界聞名,其中,他最出名的一句話是——無法接下他賀蘭澤三劍之人,不配入他之眼。 而此時,那樣孤傲的人,卻快步朝那人走過去,滿面擔憂地去扶那人的手臂,然后……然后被那人毫不留情甩開了手。 施櫻:“……” 他瞳孔劇震。 忽然又聽到喧囂,是遠處望影臺上,一位本坐在高座之上,俯瞰世間的人緩緩走下。 那人鳳目金黃,一身玄袍,背后是蒼穹,頭頂有烈日。 施櫻的腿肚瘋狂顫抖。 他、他之前……究竟惹上了一個怎樣的人? 第38章 刺青 葉云瀾推開賀蘭澤想過來攙扶的手。 “葉師弟,你而今不可動用靈力,如何能御風至此?”賀蘭澤快步走來,面上神色擔憂焦急,“莫不是你為了你那親傳徒弟,才不惜……” 葉云瀾平靜打斷道:“我并未動用靈力,只是偶得機緣,為人所助,大師兄不必擔心?!?/br> 縱然他已解釋,賀蘭澤卻仍然執意要牽起他的手探查氣脈,絲毫未顧周圍人投注過來的目光。賀蘭澤自知自己師弟性子,有什么事情總是埋于心底,決定了的事情便沒人能夠阻止他,尤其在對自己徒弟一事之上。 葉云瀾掙不過他,只是在賀蘭澤的手將要握上他左手手腕時,忽有一陣凜風襲來,阻住了賀蘭澤動作。 葉云瀾眉頭微蹙。 出手之人,是在不遠處站著的陳微遠。 方才他剛到達浮云巔,便是這人首先上來攀談,只是此世他實在不欲分給陳微遠半個眼神,一直未曾理會這人,未想到陳微遠臉皮倒厚,竟然也一直沒走。 這和前世的陳微遠其實有些出入。 他被陳微遠救下時,對方就已經是天機閣的閣主,陳家家主??v然溫柔體貼,對他多加照料,行事之間卻已很少容人置喙。 陳微遠不會多言語,只會斂去微笑冷淡低眸,讓你知道,你所行所為,他不喜歡。是錯誤的。 而此時,陳微遠手執一柄黑金玄骨畫扇,直指賀蘭澤。 他明明方才出了手,面上卻還是微微笑容,道:“賀蘭道友,自當年斷望山一別,我們已經許久不見了?!?/br> 賀蘭澤面色一黑。 他確實和陳微遠見過一面。 當年他在論道會上取得魁首,自覺修行界年輕一輩已經無人是他對手,頓生寂寥之意,卻忽又聽人說北域出了一個絕世天才,北域無人是其對手,乃天機閣少主。只是道門六宗內天機閣從不參與論道會爭斗,他雖奪得魁首,但如此便自詡年輕一輩第一人,或許還有些名不副實。 他生性狂傲,聞言直接提劍跨過東洲北域交界,直往天機閣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