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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云瀾對結果并沒有太過意外。 沈殊劍道境界進步十分神速,來到論道會之前,便已經突破宗師境,與賀蘭澤不分上下。 也因此才可越境而戰。 席卷而來的劍招被沈殊不動聲色擋下,長劍揮舞之間,青年面容愈發凌厲俊美,目如寒星。 只是隨著交戰,他看到,沈殊手中長劍慢慢出現了裂縫。 這并非沈殊本命劍,只是一柄普通凡鐵,承受不了過多的靈力。 這幾年,他為沈殊準備的煉器材料也已經差不多妥當了,回去之后,便可教他祭煉本命劍,到那時,沈殊便能不再被兵器所累了。 一片紛亂之中,葉云瀾神色卻很平靜。他被徒弟護著,無需出手,便一個人思考,大多是與沈殊有關。 卻見南宮擎忽然拿劍瘋狂向他襲來。 “我不信——”南宮擎一臉猙獰,“這世間怎會有劍修,能夠以凡身之身,將我打敗——!” 沈殊被那幾個元嬰修士纏住,轉身想要回護,因為太急,手臂上被劃出一道傷口,他渾然不覺。 但葉云瀾已再度出劍。 劍光劃過。 樓上,陳微遠的手指,忽然在虛空之中畫了幾道咒文。 陳羨魚隱約覺察到了什么,驚詫道:“兄長?” 陳微遠側眸看他一眼,語聲淡淡:“嗯?” 陳羨魚:“沒什么,沒什么?!?/br> 天地之間,忽然狂風大作。 大風吹得樹木沙沙作響,市鎮之中攤販們的旗幡獵獵翻飛。 劍在滴血。 南宮擎已經徹底倒在地上。 而剛剛出手的人,在劍光縱橫之際,冪籬被忽如其來的狂風吹開。 長如流瀑般的發垂落下來,蜿蜒在雪白狐裘上。 他持著劍,站在陽光里,披著狐裘,那張臉卻比狐裘更為蒼白,仿佛冰雪凝就。 唯獨眼尾一點朱紅,如紅梅綻于冰雪,教人覺出驚心動魄的艷。 喧囂的人群,忽然靜默了一瞬。 陳微遠手中茶杯落在桌面上,濺出了幾滴水珠。 徐清月慢慢看了街上人影,許久,忽道:“師兄,他是誰?” 陳微遠不語,只是牢牢盯著街上那身影。習慣執棋的五指微微蜷曲,似是想要抓住什么。 而街道之上。 葉云瀾卻仿佛忽然覺察到了什么,轉過頭,而后便對上了尋仙閣三層,一雙漆黑幽邃,仿佛蘊滿星辰的…… 熟悉的眼。 第28章 咒印 風聲呼嘯。 葉云瀾瞳孔緊縮。 他想轉身就走,卻已來不及。 一種難以遏制的疼痛感從神魂深處涌現,心口處仿佛被一只大手攥緊,被揉捏得滲出血來。 他輕輕吸了一口氣,蒼白臉頰上滲出了薄汗。 前世他自己親手在神魂里種下的咒印,并未因重生而消弭。 這件事,當年在聽風亭,容染對他下藥之時,他便已經知曉。 只是。 這種程度的痛苦,也并不是不能忍受。 他面無表情想,握劍的手驀然攥緊,抬起劍尖,直直指向陳微遠。 陽光下,街上人長睫撩起,劍尖直指過來,眸光浸透寒意。 蒼白臉頰上,卻盈著一滴殷紅血淚。 如此凌厲。 ……又如此脆弱。 真美。 陳微遠想。 心中難得升起幾分探究的興致。他起身,正想飛身下樓,未想到對方卻忽然收起手中長劍,漠然回轉過身,沒有再看他一眼。 仿佛剛才對他抬起劍,不過只是因為他的目光太過冒犯,才做出的警告而已。 只是,他不會錯認,方才那人望向他的時候,目中含著的,分明是殺意。 那人認識他。 不但認識,還想要殺他。 陳微遠腳步停在原地,看著街道上那人背影,微微瞇起眼。 他的手扶著倚欄,指尖搭在上面,一下又一下地敲擊。 旁邊有腳步聲走過來。 他微微側過臉,便見到徐清月瑩白清麗的側顏。 今日之前,他一直認為對方容色之美,堪稱人間清月。只是方才,他卻瞥見了另一輪遙不可及、仿佛不在人間的明月。 忍不住將兩者相較。 便聽徐清月輕輕笑道:“陳師兄忽然起身,莫不是也被方才街道上那人劍法所驚艷?” 陳微遠思緒收回,溫聲道:“不錯?!?/br> 徐清月手臂倚著欄桿,微微探身往外看去,聲音悅耳如流水,“我亦如此。能夠以凡人之身迎戰金丹修士,如此劍境,我在北域同輩之中還未曾見過?!?/br> “陳師兄,你覺得他劍道境界已經到了何種程度?是宗師、小乘……還是傳說中那些能力攀登仙階的大能,方可觸及的大乘之境?” 陳微遠回想起他方才所見到的劍光。 他不習劍,但卻見過很多人出劍。其中不乏大乘期的劍修。 大乘境劍修一劍可以傾覆山河,足以讓修行者突破凡身六境攀登仙階,即便身體中沒有修為,凡身六境的修士也不會是他對手。 他記得街道上方才被另一個黑衣青年護在身后的,只是迫不得已才出劍的人,思考片刻,道:“應當是小乘境?!?/br> “師兄與我所想一般?!闭f至此,徐清月卻微微蹙起眉,“劍道有如此造詣,怎會沒有靈力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