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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低聲道,“而今之法,或許,便唯有借助雙修將神火引渡……” “我記得賀蘭師兄是火系天靈根,日后極有可能得到神火認主?!比萑竞鋈坏?,“你留阿瀾在此,迫不得已時,是否就會用非常之法,為阿瀾療傷?” 賀蘭澤面不改色道:“那也是迫不得已時?!?/br> 容染沉默了一下,忽然轉身就走。 “等等!”賀蘭澤喊住容染,“容師弟,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有一事必須提醒你,縱然你陣術高超,我在院中布下的禁制擋不住你,不過下次來之前,最好還是與我說一聲,免得師弟受驚?!?/br> “受驚?”容染轉過頭,直勾勾盯著賀蘭澤,忽然柔柔微笑起來,“阿瀾怎么會因為我受驚?!?/br> “正好,我也想告訴師兄一件事?!?/br> “我養過一只漂亮的夜鶯,每日喂它,養它,陪著它。久而久之,那只夜鶯終于與我相熟,開始愿意主動為我唱歌,也愿意被我撫摸羽毛?!?/br> “它很乖,只會在我手里啄食,常常做討我喜歡的事情。只要見了我,便會滿心歡喜,撲騰著親近?!?/br> “所以,就算有一日,它不小心受了傷被獵戶抓住……” 容染笑得甜美。 “它遲早也會飛回我身邊?!?/br> 第4章 狼行 日光正烈。 容染已經離開,只是那一席話依舊盤旋在賀蘭澤腦海中。 他閉目靠在門外,等了半個時辰,才又轉身推開門,輕輕走進屋中。 床上的人已經熟睡了,長睫闔著,落下一片鴉翅般濃密的陰影。他側身躺著,手臂屈起搭在床沿,呼吸輕緩,很安靜。 唯獨唇上殷紅刺目。 賀蘭澤用錦帕沾了水,去擦拭葉云瀾唇上的血,動作小心翼翼,唯恐將床上人驚醒。 擦完之后,指尖又忍不住去觸對方眼尾那顆淚痣。但只碰了一下,就像被燙到般縮了回來。 他低喘了一口氣,感覺喉嚨渴得發干。 賀蘭澤忍不住又回想起許多年前那一幕。 那日清晨,他正有要事回宗,急急御劍飛掠過山門時,卻在山門外的三千長階上,瞥見了一抹身影。 是個衣著破舊的少年,正一步步往山上走。 長劍從天際掠過時帶起一陣風,恰好掠起少年的衣袂和長發。 少年似有所覺,仰頭朝他看了過來。 對方眼眸中盛著此刻天邊的破曉晨光,眼尾淚痣卻似沾染著殘陽如血。 那種驚心動魄的美,令人心口怦然,一見難忘。 賀蘭澤念念不忘。 只是待他把要事處理完畢之后,匆匆返回山門,卻已經不見了少年身影。 那段日子,賀蘭澤熱衷于指點同門。 他劍法高超,睥睨同輩,宗門弟子無不渴盼他的指點,無數人圍繞在他身邊。 卻唯獨不見那個少年。 他想,少年或許并不是天宗弟子,若是的話,有那樣的容貌,又怎會默默無名。 因此后來,他便歇了心思,關門練劍。 容染是他的好友。 他們一個是宗門大師兄,一個是宗主親傳,常常在一起合作宗門任務,彼此也算熟悉。 但也就僅止于此。 容染生得很美,也令人一眼驚艷,只是賀蘭澤先前已經見識過了這世間最美麗的景致,再看其他時,便都覺黯然失色。 容染身邊時常會跟著一個戴面具的年輕人,賀蘭澤曾隨口問過緣由,容染只說那年輕人其貌不揚,不想以真容見人。 他也就信了。 直到秘境之中神火失控,一群弟子在逃離時被禁制困住,他以劍破禁,卻還是稍稍缺了幾分力。 時間緊迫,他已在考慮發動禁術,忽見不遠處掠來一個身影,正是時常跟在容染身后那個戴著面具的年輕人。 賀蘭澤記得容染說過這人的名字。 葉云瀾。 名字倒起得不錯,可惜只會在容染身后唯唯諾諾,言聽計從,戴著面具鬼祟行事。 對這種人,賀蘭澤一向并無好感。 而葉云瀾的修為也只不過是金丹期,想來也幫不上什么忙。 時間不能再耽擱,他收回目光,懶得理會葉云瀾,繼續拔劍直斬。 禁制蕩開微波,可距離破禁卻還是差了些許。 葉云瀾來到他身邊并沒有出聲,只是靜靜看著。 只是,就在他剛砍下一劍的時候,對方卻忽然拔劍出手。 劍光如虹,悍然劈下,竟分毫不差地與他方才那一劍重合在一起! 劍光重疊,威力相加,禁制轟然破開,賀蘭澤詫異看向身旁之人。 能夠以金丹期修為使出這樣一劍,還能夠與他相合,這人的劍道修為決計不差,起碼已經到了凝意境。 他以前竟看漏了眼。 只是現在卻并不是探討劍道的時候,賀蘭澤只匆匆說了一句“多謝”,便帶領從禁制中逃出的弟子往秘境外沖。 葉云瀾也跟在他身后,可片刻后,卻忽然折轉了方向,往一邊火焰掠去。 賀蘭澤驚詫朝那邊看去。 ——那邊,有一個正倒在血泊里的少年。 以葉云瀾飛掠過去的速度,賀蘭澤估摸他尚能趕在火焰到來之前將那少年救下。 可正此時,異變忽生。 一只通體虛幻的火凰從烈焰之中沖出,向著少年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