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這幾個紫羽樓人的忽然出現,讓文軒一下子想起了好幾件事。 簡易對青羽門紫羽樓有著莫名的敵意。 最近有好幾個人說過好像看到島外有人在有徘徊。 小半年前慕容鳳來信,說有紫羽樓的人看中了她手中那塊天妖之角,重金求購,被她拒絕。 這幾件看似沒什么聯系的事情,在文軒心中聚在一起,讓他那點莫名地不安越來越大。 他又抬起頭,仔細看了看眼前這幾個紫羽樓人的臉。 站在最前頭的那人,也正含笑看著文軒。 但仔細一體會,那笑容中其實滿滿都是勢在必得的欲望,仿佛在看著什么稀世的獵物。 紫羽樓人對什么最感興趣?捕捉妖獸。 文軒想起那正一點點滲透進自己經絡中的妖氣,一下子就炸了,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不要!”他慌忙制止了那準備開門之人,一下子沖過去,將對方差一點就要舉起的腰牌奪到了自己手中,慌得就連聲音也無法穩住,“不要開門!不能放他們進來!” 第72章 歸月島諸人幾乎從未見過文軒如此慌亂的模樣,一時間都有些詫異。 文軒顧不得他人的目光,只反復強調千萬不可以將這些紫羽樓人放進來,甚至親自飛向陣法中樞,將整座島的防御都加大了幾成。 他盯著外面那些紫羽樓人,如臨大敵一般,渾身都冒著冷汗。 至于那些紫羽樓人看著他的目光,可就有些玩味了。排頭那人甚至又笑了一笑,“文道友,你這是什么意思?” “幾位請回?!蔽能幍?,“歸月島不歡迎你們?!?/br> 此言一出,島內諸人都顯得有些嘈雜。他們雖然偏局海外,卻也知道不能得罪大宗門的道理。文軒忽然擺出如此強硬的態度,倒讓他們驚疑不定起來。 還不等文軒想出該怎么和他們解釋,外面那領頭的紫羽樓人便揚聲道,“如此看來,我們這次究竟為什么來此,文道友倒是很清楚嘛?!?/br> “我早就說了,搞這些彎彎繞繞做什么?”后面又有個紫羽樓人說了一句話,聲音清亮,倒是個女子,“這種事情嘛,就應該直接一點?!?/br> 說著,此女走到那領頭者的身旁,笑著抬起頭來,露出自己的容貌,竟與那領頭者有幾分相似,似是一對兄妹。 不過片刻之間,那些紫羽樓人都移動了位置,隱隱將整座島嶼都包圍了起來。 這是準備強攻了?文軒不由得更加戒備。 他知道,如今以他的實力,大概連其中一個人都敵不過。如今唯一能仰仗的,就是這護島大陣了。雖然這護島大陣在這些人面前究竟能起到幾分作用,他心里也沒有底,卻只能全力以赴。 “諸位,”文軒對島內眾人道,“請助我?!?/br> 島內眾人跟隨文軒已久,聞言也沒多遲疑,紛紛將自身的力量投入陣法之內。 但仍免不了有人要問一句,“島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此事過后,”文軒掌心滲出了一點汗,“我定會好好與你們解釋?!?/br> 此話一出,歸月島諸人還沒說什么,島外那些紫羽樓人卻是爆發出了一陣大笑,“哈哈哈哈,你們以為他真的敢和你們解釋嗎?” 說著,他們將手一抬,人人從袖中取出一枚笛子。 這種笛子為馭獸笛,紫羽樓和青羽門一脈相承,許多人都認了出來。 通常而言,馭獸笛一出,他們就會放出自己豢養的妖獸了。這次這些紫羽樓人的行為卻非同一般,竟不放妖獸,自顧自就在那里吹起笛來。 “搞什么???”島內諸人不禁越發莫名其妙。 “這種陣勢我見過,我以前和青羽門的人打過交道?!绷硪蝗说?,“這是在壓制他們想捕捉的妖獸呢?!?/br> “可是歸月島里沒有妖獸???” 幾句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交談之后,終于有人發現,文軒的神色竟難看得出奇。 “島主?” 文軒搖了搖頭,看似想要說點什么,卻反而雙膝一彎,竟然連站立的氣力也沒了,徑直跪坐在地。 “文哥!” 有人立馬撲到他的身旁,想要扶一扶他,卻被他推開。 文軒緊緊咬住齒門,瞪著外面那些紫羽樓人,雙目通紅。此時此刻,大概只有他才知道究竟發生什么。 壓制妖獸?所有人都猜錯了,這些人此時并沒有在壓制任何東西。 正相反,他們在激發文軒體內的妖氣! 文軒能感受到,那些原本安靜被困在冰面之后的妖氣正躁動著,正瘋狂撞擊著那道已經搖搖欲墜的封印。文軒憑借自己的意志,想要與這笛聲抗衡,卻收效甚微。 太大意了,對方的手段可不只有強攻而已。他們算得很清楚,在這種連個金丹宗師都沒有的島嶼上,沒人會有閑心在陣法上做出隔絕這種只對妖獸有效的笛音的布置。 文軒的一顆心已經如墜冰窟。 他看著歸月島內這些人,知道有些話已經不能不說了。因為此時的狀態,他說得很慢,每一個字都要拼盡全力,“很抱歉……我……有件事情……一直瞞著你們……” 知道真相之后,這些人會如何看他?還有多少人愿意追隨他?文軒此時已經無法再思考這個問題了。 然而令他怎樣也不會想到的是,外面那些紫羽樓人,竟然連知曉這個答案的機會都不給他。 笛聲猛地一停,文軒體內已經躁動起來的妖氣猛地一個回蕩,震得文軒直接吐出了一口血來。 “島主!”更多人撲到他的身旁,面露關切。 卻就在這個時候,外面有人揚聲笑道,“你們莫非真的以為,他還是你們的島主嗎?” 這是什么意思?許多人伸向文軒的手不由自主就頓了一頓。 “這是一頭妖獸!至于你們的島主,早就死了!”那女子清脆的聲音十分響亮,“他早就入了這妖獸的腹中!然后這妖獸化作了他的樣子,想把你們也通通吃掉呢!” 眾皆嘩然。 文軒猛地抬起頭,雙眼中一下子迸出了血絲,“胡言亂語!” 面對他這辯解,那些紫羽樓人只是一笑。 誰都知道,馭獸笛只對妖獸有效。此時文軒這副模樣,已經在許多人心里都刻下了疑慮。 卻還有人愿意附和文軒的話,“對,胡言亂語!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究竟想做什么,但我們跟了文哥這么多年,如果他真被掉了包,我們還能不知道嗎?” 這又是當初直接從水云宗開始就跟著文軒的人了,姓張,當初帶領那二十余人追上文軒的正是此人。他話一說完,便伸手扶住了文軒的胳膊,“走,文哥,我帶你進去休息,別管他們。居然使出這種下作手段,顯然他們是攻不破這陣法的?!?/br> 說罷,他還看了看身旁其他人,“還愣著做什么?快過來幫把手?!?/br> 但這里這么多人,總不是人人都不會被紫羽樓那話說動,“可是……島主……馭獸笛……” “都說是他們使出的下作手段了!看起來像是受了馭獸笛影響,就一定是受了馭獸笛影響?誰知道他們都對文哥做過什么!” 聽到這話,外面那些紫羽樓人又是一笑。 領頭的兩兄妹再次將馭獸笛擱在唇邊,雙雙奏出一個尖銳的音節。 這尖銳音節灌入文軒耳中,仿佛穿透了耳膜,直接扎進文軒經絡深處,沖向那妖氣匯集之地,狠狠擊中那道冰面。 就在這一瞬間,葉笙歌的那道神念轟然潰散,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文軒發出一聲嗚咽。 張師弟將手搭在他的肩上,看似想要安慰他一下。 就在這一瞬間,那道已經承受了靈氣無數次沖刷的冰面,終于在內外夾擊之下崩塌殆盡。 “不!”文軒伸手推向身旁之人,將要將他推開。 可是就在這一瞬間,他那只原本骨節分明的手掌,竟一下子就化為了妖獸的利爪。 那張師弟愕然看著這一幕,沒做出絲毫反應,便被利爪擊中胸口,噴出一口血,猛地倒飛了出去。 不,不該這樣的!文軒想要說出什么,喉中所發出的卻已經是妖獸的吼聲。 “妖……”原本聚在他身旁的人都愣愣地往后退著,“妖獸……” “妖獸??!” “那些人說的是對的!這真的不是島主,是妖獸??!” 好些人被嚇得一下子就跑出了老遠。 片刻之后,卻有些人又紅著眼眶回來,“孽障,把文哥還回來!” 文軒想要解釋,想要說他就是文軒,想要告訴他們,雖然他是妖獸,可他也是文軒,他一直都是這樣,一直沒有變過??墒且呀浲砹?,已經一切都晚了。此時此刻,他一個字都表達不出來。無論如何想說,喉中也只有嘶吼。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他記得很清楚,當初從幻境中看到自己幼年的模樣時,分明大體還是個人類的模樣。怎么事到如今,他反而完全變得像個妖獸了? 是妖氣的成長?還是這些紫羽樓人的手段? 文軒思考不出問題的答案,已經有法器打到他的身上,出手的都是曾經愛他敬他的追隨者。曾經越是愛他敬他,此時打得也就越狠。 他張開嘴,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妖氣從他渾身上下散出來,竟一下子擊破周圍之人的護身靈氣,將他們凍傷。 “好厲害的妖怪!” 隨著歸月島眾人的陣陣驚呼,終于有人將大陣打開,放了那些紫羽樓人進來。 文軒赤紅著雙眼看著這些紫羽樓人,竟發現自己甚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比如他從未想過要傷害那張師弟,出手的力度卻根本無法掌控。比如他根本不愿傷害那些追隨者,從體內泛出的妖氣卻完全收不住。又比如,他是個很少會有殺意的人,此時卻只想將眼前所見之人都屠戮殆盡。 他能感受到妖氣已經充斥了自己的身體,卻還有許多靈氣與妖氣混在一起。 紫羽樓人將在為在中央,那兩兄妹掏出了一張網。 能讓他們得逞嗎? “吼!”文軒又一聲怒吼,做了一件事。他趁著體內靈氣還受控制的這么片刻,踏出了那一步。 結丹。 “它結丹了!”那些紫羽樓人察覺到了這變化,紛紛驚呼。 天地間無數的靈氣涌入文軒體內,卻只壯大了那些妖氣。文軒終于結丹了,卻沒能成為一個金丹宗師,而是成為了一只更可怕的妖獸。 文軒怒吼著,用還沒適應的利爪不斷揮擊,還用不知道如何使用的妖氣瘋狂攻去,只想將他們通通殺死。這些紫羽樓人中的領頭者其實也是一個金丹,卻在文軒的瘋狂中有些招架不住。 然后此人回過頭去,喊了一句話,“還不快來幫忙!你們不想報仇了?” 許多仍在悲痛中的歸月島人聽到這話,不知文軒此時已經變得何等可怕,竟然當真又聚攏過來,再一次朝文軒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