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第15章 文軒在簡易那兒小露兩手之后,便揮手告辭,回自家洞府鉆研那玉簡剩下的內容了。 想到臨分別前簡易那副戀戀不舍的模樣,他嘴角就忍不住勾起一抹笑。這個師弟,可真是粘他。但有這么一個粘人的師弟,感覺竟也挺不錯的。 文軒御劍飛遁至大殿西北方面一座青翠山峰之中,降下劍頭,停到山腳處的自家洞府之前,含笑看著這略顯寬敞的洞府,心里想著,等到簡易入了內門,就能時常接過來做客了。 與此同時,他視線下意識向外一掃,看到山頂之上,嘴角的笑容卻又猛地一滯。 他倒是差點忘了,師父喜靜,向來不愛客人來此。 片刻之后,文軒搖了搖頭,嘆了口氣,終于走入進了那洞府之內。除他之外,偌大個岱云峰,唯有鳥叫蟲鳴,再無半個人煙。 楚漣楚真人,哪怕已經外出云游近二十年,也余威尚在。 而身為楚真人唯一的徒弟,文軒知道自己的許多東西都是這個師父帶來的。但無論再如何提醒自己這是整個水云宗最值得他感激的人……他也早已經習慣了沒有師父的日子。 文軒坐在床頭,取出那塊玉簡,獨自細細研讀。每當讀到難懂處,他眉頭就不禁緊皺,口中也念念有詞。每當悟到關隘處,他又舒展了眉眼,整張臉都像是明亮了一截。 “就是這招?!焙鋈?,他雙眼猛地一亮,握著那玉簡起了身,取了自己的法寶劍胚,急匆匆沖到了屋外。 反正四下無人,他便就地演練起來。先練飛劍,等到飛劍漸漸將招式演練得熟練,再一點一點摸清其中脈絡,嘗試嫁接到其他東西上面。 這一練起來,便不知時光流逝。 就像是棉花遇到水,他急切地吸收著可以學習到的一切,每過片刻都能感到自己又強了一分。這種感覺真是久違了,讓人不禁有種渾身毛孔都舒展開了的暢快之感,哪怕入夜也不愿停下。 翌日,張笑晴偶然過來看了一眼,便見到文軒仍在林中揮汗如雨。 “怎么連你也這樣!”她夸張地叫道。 文軒收了招式,抹了額頭上的汗珠,走過去含笑問道,“怎么,還有別人嗎?” “我剛從駱師兄那兒過來?!睆埿η鐭o奈道,“他跟你一個模樣,舞著他那扇子都不知道停。對了,他還找駱師叔又要了幾樣法器,鐵了心要死死壓制住你呢?!?/br> “駱師弟如此斗志昂揚,”文軒指尖在手中劍光上輕輕一抹,“這一戰當有幾分看頭?!?/br> “他嘛,最愛的不就是爭勇斗狠,輸上一場能跟要了他的命一樣?!睆埿η缈粗能幯壑腥计鸬牧凉?,不禁扯了扯嘴角,“我卻沒想到,你居然也把這賭斗看得如此重要?!?/br> 文軒笑了笑,“自然是重要的?!?/br> 他不將爭勝之心擺在面上,不代表他沒有爭勝之心。更何況,他隱隱有種預感。自從遇到簡易,從那地方取到這法寶劍胚開始,那塊遮蓋了他許多年的陰霾似乎正漸漸散開,本以為已經堵住的前路已逐漸被照亮。 “既然有路,怎能不前行?”文軒壓低了聲音,輕輕對自己說。 張笑晴無奈搖了搖頭,唯有奉上一句祝福,便轉身告辭。 文軒卻又往她身后看了看,出言問道,“石師弟呢?今日沒有跟著你嗎?” “還不是你昨日說的那個什么上古遺府?!睆埿η鐡P聲答道,“幾個長老去探了探,結果也是奇了,他們竟然沒找到那傳送陣。后來遇到了蓬萊北派的人,兩方一商討,說是或許需要有一個水靈根極佳的弟子,那傳送陣才會顯現,便又回來將石師弟叫去了?!?/br> 話一說完,她便飄然離去。 竟還有這等事情?文軒不禁一愣。 石不悔是正屬十階的純水之根,確實優秀,只比文軒的極水之根差上一分而已。而那日所遇到的蓬萊北派兩人之中,薛冰兒也剛好是正屬十階的純水之根。這么看來,當日兩撥人能在那處相遇,真是巧合中的巧合了。 文軒搖了搖頭。既然已經將這事交給了宗門,他便不再多想,很快又投入到了賭斗的準備之中。 三日時間,轉眼也就到了。 駱輕泉這番是大張旗鼓,廣邀同門前去觀戰,竟然cao辦得比當初門內大比還要熱鬧兩分。 文軒一看這架勢,想到前幾日簡易還搖著他胳膊說也想要觀戰,便干脆道,“之前門內大比,只有內門弟子得以觀看,這次何不讓外門弟子們也來看看?” 這個建議正合駱輕泉的心意,當即將賭斗地點定在了內外門之間的一處石臺之上。 等到時刻將近,這石臺邊上漫山遍野全是人,內門弟子一堆,外門弟子一堆。人一多就容易亂,文軒派和駱輕泉派險些又掐了起來。幸好鎮場子的張笑晴人望不錯,好歹將他們給鎮住了。 直到了約定的時刻,眾人頓時安靜下去,各個昂首眺望,生怕錯過了兩人風采。 文軒踩在半空中,法寶劍胚化作一點熒光在他身遭不斷盤繞。腰間所纏的金縷絲帶隨著衣擺一同被風吹起,合著他嘴角的微笑,襯出了十二的分俊朗飄逸。 就在他左邊不遠的一棵老樹上,一個熟悉的少年身影騎著樹枝,正目不轉睛地看著他,邊上還懸著一張符箓。那是留影符——專門錄像用的。 文軒不禁拉大了嘴角的微笑,又將目光投到了眼前的對手身上。 駱輕泉身穿璀璨的星河流沙衣,頭戴耀眼的寶福辟邪冠,腰上戴的腳上踩的也全都罩著一層寶氣,再加上手中那柄高階上品的折扇,就這么金光閃閃地往那兒一站,也自有一番氣勢。 “駱師弟,”文軒朝他一拱手。 駱輕泉一聲冷哼,恰逢比斗開始的鐘聲響起,便一揮折扇,招呼也不打地攻了過來。 還是那招天外飛雪,他最愛用的。一使出來,滿天都是冰屑飛舞。文軒被籠罩在其中,避無可避。 文軒也壓根沒避,只負手站在原處。身前一點熒光化作長劍,與撲來的冰屑撞在一起,舞得密不透風,竟沒讓文軒被傷到一根汗毛。 駱輕泉臉色微變,“法寶?” 文軒不答,只笑著看他。 駱輕泉咬了咬齒門,眼珠左看右看地尋思著,那滿天飛雪的攻勢不自覺就弱了。 就在風雪稍弱的當口,文軒看準機會,猛地往后一退,頓時從這冰屑籠罩中抽身而出。而那正擋在冰屑之前揮舞的飛劍,仿佛一眨眼間便化作了一道虛影。 與此同時,駱輕泉側后方一縷虛影猛地化為飛劍實體,忽而便朝駱輕泉削去。這虛影實在是太淡了,誰也沒看清它是何時跑去那里的。但在這化為實體的一瞬間,眾人都看到了它,許多人不禁發出了驚呼。 駱輕泉何等機警,頓時被這驚呼提醒,果斷往側邊一退,險之又險地避了開。 他的臉色又變了一層。他本以為自己這三天里準備已經十分充分,卻沒想到,不過數日不見,文軒的一招一式竟都讓他如此陌生,仿佛與之前判若兩人。 “我看你還有多少新招!”駱輕泉咬牙恨道。 回應他的,是一片鋪天蓋地的冰刃。 文軒的冰刃,彈指而來,揮手而去,速度準度都不是尋??杀?,駱輕泉一下子躲得有些狼狽,臉色也不禁發了白。 但駱輕泉畢竟是駱輕泉,還不至于在這熟悉的招式下吃什么大虧。 只見他伸手往腰間儲物囊一抹,頓時一面盾牌豎在了眼前。 換做別人,這時候八成會大呼賴皮了。文軒卻只是眉梢一挑,劍光虛影又神不知鬼不覺地摸了過去。 要是真被這法寶劍胚削到,盾牌估計也擋不了幾下。但在險些吃過一次虧之后,駱輕泉就已經警醒,時刻留意著劍光虛影的位置,一次又一次險險避開。 在冰刃的干擾之下,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駱輕泉竟然漸漸掌握了節奏。他每次看準了冰刃攻來的方向,豎起盾牌一檔,便可將十二分精力都放在防備飛劍虛影上。 卻就在他自以為可以反擊時,文軒又露出了一個微笑。 瞬息之間,那些他本以為已經看準了、已經用盾牌牢牢擋住的冰刃們,忽而一閃,竟移形換位,繞過盾牌朝他攻去! 駱輕泉往后急退,劍光虛影卻又趁機貼身而上。 千鈞一發之刻,他……又掏出了一面盾牌,鏘鏘數聲,全數擋下。 “賴皮?!蔽能幗K于也低聲道了這么一句。 “師兄,”駱輕泉看著這面小盾上龜裂的痕跡,心疼得連字都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做得不錯?!?/br> “承讓承讓?!蔽能幙蜌?。 “你莫不是以為你要贏了?”駱輕泉一聲冷笑。 這句話根本不需要回答。就在這么片刻之間,文軒已經又是一批冰刃攻了過去,劍光虛影也卷土重來。要防著劍光虛影的位置,還要防著那幾十道冰刃也同樣能移形換位,此時此刻,駱輕泉才叫真正的避無可避。 可駱輕泉畢竟是駱輕泉。 他干脆放棄了躲避,揮舞著手中折扇,徑直朝著文軒撲來。 冰刃擊到了他的身上,在那星河流沙衣上激起許多漣漪。駱輕泉不管不顧,揮舞折扇,頓時一道龍卷拍向了文軒面目。 駱輕泉是九分的水靈根,剩下卻還雜了一分的木靈根,風雷之術同樣使得上幾招。 這龍卷來的急且快,文軒連忙往后退去。而駱輕泉折扇連揮,一道道龍卷撲面而來,竟然還道道緊跟著文軒的身形移動。 無法之下,文軒只能將法寶劍胚招來,與這些龍卷相抗衡。 沒了劍光虛影的威脅,駱輕泉壓力頓減,手上卻毫不放松,龍卷之外又招來滿天風雪,裹挾著一起朝文軒壓去,力求將文軒給死死壓制住了。 眨眼之間,形勢逆轉,文軒竟然連放出冰刃的空閑都沒有了,只能狼狽地左右逃竄。 臺下諸人看到此處,各個都以為文軒大勢已去,嗡嗡的討論聲頓時此起彼伏。左邊那棵樹上,簡易更是緊張得握緊了雙拳。 “師兄,”駱輕泉這才露出一抹笑來,“如此看來,該說承認的,是我啊?!?/br> 文軒沒有答話,百忙之中竟又丟了一道風刃過去。 駱輕泉哈哈一笑,稍一側身就避了開。他戲謔地輕嘖兩聲,再次看向文軒,卻見文軒嘴角勾起,竟也露出了一抹笑意。 駱輕泉心中頓時警鈴大作,卻不知道該警備何處。 剛剛那道風刃已經扎入到他身后的地面,發出噗的一聲輕響。駱輕泉眼角余光一看,心里突地一下,終于發現了一點不對。 遍地都是文軒發出卻未擊中的冰刃,遍地都是。 正常而言,一擊不中,這些冰刃早該消散。它們現在沒有消散,只能證明文軒一直在用法力維持它們。 這遍地的風刃足有上百,這得是多大的消耗啊。駱輕泉額頭上不禁滲出了汗,他意識到文軒在算計著什么,卻不知道文軒究竟在算計著什么。 就在這個時候,文軒忽然掏出一張符箓,朝駱輕泉丟了過去。 駱輕泉下意識一招攻去,將這符箓一扇吹開。吹開過后,他看清符箓上的紋路,不禁一愣。 文軒難得使出的一張符箓,竟是……陰爆符? 開玩笑?凝元修士的賭斗之中,用陰爆符?這種符箓,也就煉氣期用著還厲害一點,能轟傷個把筑基期的就是奇跡了,更遑論是凝元期的。 “你……”駱輕泉一瞬間簡直以為這是對自己的嘲弄。 “駱師弟,”文軒卻就在此時開口,“你可知道有一種招式,叫以劍為陣?” 駱輕泉自然知道??晌能幀F在只一把劍,如何使出這以劍為陣?除非他到了金丹期,學會了劍光分化之法還差不多。 等等,莫非…… 駱輕泉忽然意識到了什么,連忙又看了眼滿地的冰刃。 就在此時,陰爆符卻已經在石臺中央爆開,爆出一小團陰火來。 “駱師弟,答應我一件事?!蔽能幱值?,“這次你可別再哭了?!?/br> 滿地的冰刃,一部分是障眼法,另一部分擺了三圈,整整三層強火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