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我沒事?!彼nD了一下,好像在思索什么,然后才低聲說:“你要不要來看一看?” 寧朦呼吸一滯,隔了很久才開口:“我馬上就過去?!?/br> 宋清給她發的短信是他的狗被車撞了,已經無力回天。 即便是與它只待過半小時的寧朦都有些心疼,更不要說狗的主人了。 寧朦很快就趕到了寵物店,前臺的小姑娘正在收拾東西,看到她進來松了一口氣的模樣。 “您就是寧小姐吧?”她指了指里屋,小聲說:“麻煩您勸勸宋醫生吧,他從回來就一直呆在里面?!?/br> 寧朦點點頭,推開玻璃門往里走,宋清靠在窗邊抽煙,半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房里的氣壓低得讓人不敢開口。 手術臺上干干凈凈的,并沒有看到狗狗。 宋清已經發覺寧朦進來了,他站直身子并把煙按滅在煙灰缸,淡淡地說:“怕你看了難受,已經把它處理好了?!?/br> 寧朦覺得胸口悶悶的,“沒有救回來嗎......” 他搖頭,聲音越發低沉,“它年齡太大,各個器官都已經在衰竭,即便是做了手術也撐不過去了?!?/br> 寧朦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半天只憋出兩個字,“節哀?!?/br> 他點頭,伸手把窗戶關上,走到椅子邊拿起外套,對她說:“走吧,我還沒吃飯,陪我出去吃個飯吧?!?/br> 寧朦微微一怔,男人已經出門,看著那個落寞的身影,寧朦不忍心拒絕,只能跟上去。 他們在附近找了一間餐廳,說是吃飯,其實他也沒吃多少口。 寧朦東拉西扯的和他聊了一會天,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但他依舊悶悶不樂,為狗狗的事情傷心。 他點了紅酒,喝了大半,寧朦想著紅酒應該沒有什么,所以沒當一回事,沒想到出門他連步伐都不穩了。 寧朦不免想起在酒吧那一次,他拿著一杯威士忌坐了一整晚,當時以為他是自律,沒想到是酒量淺。 把他送回到家時,已經差不多十二點了,他倒在床上就睡得不省人事,寧朦本來想留下來照顧他,但又覺得不妥,于是給他蓋好被子就出門了。 晚上的氣溫要低很多,她出門后立即裹緊衣服鉆進車里,座位上的手機屏幕亮著,寧朦拿起來看,一條未接來電,一條短信,都是陶可林的,短信只有一行:你什么時候回來? 寧朦勾勾唇角,火速點了火往家里趕,幾乎一路綠燈。 她用鑰匙開了門,客廳開著小燈,電視機的屏幕還是亮著的,陶可林側身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好像睡著了。 寧朦輕手輕腳地關上門,脫了鞋慢慢走過去。她先是找出遙控器關了電視,才回頭看他,結果一轉頭就對上了他烏亮的雙眸。 青年一眨不眨的凝視著寧朦,目光中帶著滿滿的委屈,莫名的,寧朦有些心虛。 他的聲音有些有氣無力的,“你去哪了?” “朋友出了點事,我就去了一趟。你怎么不在屋里睡?” “一整天就知道跑來跑去的?!彼难凵窠K于放軟,微微吐出一口氣,“這都幾點了,你這朋友也真不把你當回事,這么晚了讓你一個人回來多不安全?!?/br> 這句話倒是說到寧朦心坎里了。 看來真是她誤會了,要是宋清真的對她有意思,怎么會讓她這么晚出門。 退一萬步說,即便他真的對她有意思,那恐怕興趣會比對莫緋的還短暫,根本不足為道。 寧朦呵呵一笑,打趣道,“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恩?!彼敛华q豫就輕聲說。 ☆、第30章 三十 僅僅是這一個音節,就讓寧朦愣住了,好一會她的心跳都是劇烈的。她有些尷尬的推了推他的腦袋,掩飾著情緒繼續和他開玩笑,“我哪需要你個小破孩擔心,你照顧好自己就行了?!?/br> 她收手回來的時候才察覺不對勁,又把手伸過去貼到他額頭上,手感微熱。 陶可林倒是覺得她的手涼涼的,很舒服,所以拿手蓋在她手上,不讓她抽走。 寧朦倒也沒有計較,只是摸了摸自己額頭,而后問他:“你是不是有點發燒?” “是有點渾身沒勁?!彼÷曊f。 “所以說啊?!睂庪榛厥制鹕砣フ殷w溫計,“得照顧好自己才能cao心別人嘛?!?/br> 他乖乖躺著,手在額頭上反復探著,沒有做聲。 寧朦找來體溫計給他,順便給他沖了一包沖劑,“不是高燒,但也要喝掉沖劑,免得感冒?!?/br> 他坐起來抿了一口,隨即整個臉都皺起來了,把杯子拿得遠遠的,說:“這是什么沖劑???哪有這么苦的沖劑?” 寧朦笑了,接過杯子又推到他面前,“和你的芹菜汁比起來簡直是小菜一碟。你快喝掉,我感冒前都是喝這個,很有效,保管你明天一早就好?!?/br> 他馬上偏開頭,頑固地拒絕說:“這點燒睡一覺就好了,哪里用得著喝藥,我不喝?!?/br> 寧朦不理他,拿著杯子跟著他的臉走,可他簡直是在用全身抗拒,明明是生病的人,這會卻靈巧得不行,在沙發上躲來躲去,都不用雙手就能贏她。 寧朦動作幅度漸漸加大,整個人都差不多掛到他身上了,陶可林趁機又吃了一回豆腐,直到女人怕灑出來弄臟沙發,才妥協了。 “懶得管你,明天高燒了別來找我?!?/br> 陶可林笑著沒有說話。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有個同事收到了她男朋友空運過來的玫瑰花,一大捧紅彤彤的在辦公桌上放著,羨煞旁人。 寧朦拍照發了微博,并稱對單身狗造成了一萬點傷害。 旁邊的阿大刷到她的微博,樂不可支地說:“傷害個鬼啊,寧朦你不是有對象的嗎?” 寧朦就奇了怪了,“我像是有對象的人嗎?” “沒有對象你每天那么早就下班急急忙忙往家里趕,像一個家庭主婦要趕回家給老公做飯一樣?!?/br> 她是半開玩笑的說,寧朦卻心里一驚,仔細想想這半年,她確實是每天都趕回家給陶可林做飯來著。 她是從來沒往那方面想過,但經阿大這么一說,寧朦也不禁反省,自己和他是不是太親密了,就連深陷其中都沒發覺。 帶著這種念頭,寧朦下午下班之后刻意磨蹭了好一會才離開公司。 最近一直是陰雨天,上班的時候還好好的,下班就開始下大雨了。 寧朦驅車回家,車開到小區前的紅綠燈時停了下來,等紅綠燈的時候無意識的看著前方,突然就被路邊便利店門口的一個身影吸引了視線。 雨不停歇的打在玻璃上模糊了寧朦的視線,她看不真切,但也不知道為什么,她就是確定那是陶可林的身影。 寧朦把車開過去靠邊停了。 青年穿著冷冷清清的淺色牛仔襯衣,黑色褲子和牛皮軟靴顯得他的腿越發修長。 他手里拿著一瓶礦泉水和一個袋子,百無聊賴地靠著便利店的櫥窗站著,看樣子是下來買東西,但卻被突如其來的大雨困住了。 寧朦撥通了他的電話,看到他翻出手機看了一眼后迅速接了,那聲喂隔著雨聲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寧朦一下子晃神了。 “怎么了?”他問。 “你在等人?”寧朦問。 他立刻敏銳的抬頭,四周看了看,幾乎一眼就看到了寧朦的車子。 遠遠的,寧朦看到他勾了勾唇,莫名的就心情大好。 “不是,沒帶雨傘?!彼f。 寧朦笑了一下,“在原地等我?!?/br> 他話音剛落,青年就掛了電話,冒著雨跑過來。 上了車自然又是落得寧朦一通罵,“昨晚還在發燒,今天又淋雨,不要命了嗎?!?/br> 陶可林只是笑,一句話都不說,他發現自己格外享受寧朦罵他,越罵越說明關心他。 陶可林向來覺得自己體格好,所以沒把淋雨當回事,到家之后非但沒有立即擦頭,連寧朦讓他喝熱水他也不喝。 此舉的直接后果就是,高燒到三十九度。 寧朦大晚上不得不架著他去小區樓下的診所打吊針。 三瓶藥水,要打兩個多小時,他們百無聊賴地仰著頭看診所里的電視,討論著打完針后要去哪里吃宵夜,直到陸云生的電話打過來,劈頭蓋臉地將她一頓罵。 寧朦朝陶可林使了一個眼色,而后起身到外面去接電話。 “你怎么搞的?這么明顯的錯誤也會犯?你知道我今天從社長那拿到雜志樣本的時候有多尷尬嗎?”陸云生少有這么惱火的時候,寧朦沒有吭聲,等他罵完了才開口。 “陸編,到底是怎么回事?” 陸云生頓了頓,盡量撫平情緒,“這一期雜志里的短篇,和漫畫社那邊的重合了,今天兩本雜志的樣本送到社長那的時候,我們才知道?!?/br> 寧朦立刻愣住了,“怎么會......” “我不管你究竟是什么原因,現在問題已經出現了,你都得給我解決掉!” 寧朦知道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連忙說:“抱歉,是我的失誤,我會盡快想辦法彌補?!?/br> 陸云生咬了咬牙,“你自己想辦法,最遲明天早上就把新的稿子發到我郵箱!” 寧朦掛了電話,一邊去找備用稿子的作者聯系方式,一邊給這一期選用的稿子的作者發信息,但那人沒有回復,電話也打不通了。 也是她倒霉,兩篇備用稿子的作者都聯系不上。 寧朦現在就是熱鍋上的螞蟻,急得都快跳腳了。 還在拼命從微博里找畫家的時候,就聽到陶可林在里面叫了她一聲。 她微微一頓,里面不就有一個現成的畫家嗎。 寧朦回頭,看到那個病怏怏的掛著藥水的青年,幾乎是瞬間就壓下了那個念頭。 “怎么了?”陶可林問她。 寧朦搖頭,在他身邊坐下,但兩只眼睛一直死盯著手機,直到身邊的人不耐煩地抽走,“這么焦慮還叫沒事?到底怎么了?” “真沒事?!睂庪焓秩?,“你快把手機還我?!?/br> 陶可林躲著她,“別亂動,碰到針頭了?!?/br> 寧朦只好坐好。 “你說清楚我就給你?!?/br> “工作上的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