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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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園的菊花堪稱一絕,各種珍稀品種,應有盡有,此時百花凋零,唯有滿園的菊花開得轟轟烈烈,芬芳繚繞。伶俜抵達菊花園的時候,太后太妃及命婦們已經早早抵達,賞花觀景,好不熱鬧。 伶俜身份頗有些微妙,說是皇后,又還未行大婚,若是普通世家女子,如今又已經入駐后宮。傳言新帝為了她,連將太后都從皇宮里趕來了沁園,如今在后宮是至尊獨寵。 命婦們都隱隱聽過這些傳聞,認得她的人見了她,無一不恭恭敬敬行禮,嘴上說得是明月鄉君,但這禮數明顯已經是當成了皇后。橫豎不久之后,她就是皇后,先獻個殷勤,總該沒差。 伶俜沒經過著陣仗,難免有些不自在,敷衍地和眾人寒暄,趕緊上前給太后行禮。太后當初離開皇宮時,對這個新后一直嫉恨在心,但今日卻破天荒地待她十分熱情,免了她的禮,拉著她的手笑語宴宴道:“鄉君不消多禮,本宮也好些日子未見到鄉君了,甚是想念?!?/br> 伶俜對太后的這番熱情,甚是奇怪,正抬頭看她,卻見她拉著旁邊一個穿戴打扮與周遭女子孑然不同的少女道:“這位是苗王義女,太上皇剛剛封的辰南郡主?!?/br> 少女穿著刺繡花邊的百褶裙,上裝著綴滿銀片的大領胸前交叉式右衽上衣,脖子上掛著繁復的銀項圈,頭上戴著銀花組成的銀冠。面容秀麗可人,眉眼明媚,帶著幾分生機勃勃的英氣。雖然時隔久遠,與記憶中已經相去甚遠,但伶俜還是一眼就認出了蘇詞。見她如今這樣子,想來是過得不錯,她心中稍安,朝她微笑頷首:“郡主,好久不見?!?/br> 蘇詞面上有些動容,卻也只是笑笑:“難為鄉君還記得我?!?/br> 太后自是知道這兩人甚么關系,但礙于周遭人多,也沒多說。寒暄完畢,招呼眾人繼續賞菊。伶俜打小在田莊長大,也不是附庸風雅的人,跟著眾人看了會花,又見蘇詞同太后融洽,聯想剛剛太后對自己的態度,猜測她此番進京為了替父親翻案,已經與太后搭上了線。 她默默退出園子,準備去別處逛逛,不知不覺就走到湖邊石畫舫處。熟悉的風景,讓她驀地想起多年前,自己這輩子第一次見到宋玥,就在這畫舫里,當初因為上一輩子的陰影,被他嚇得掉入了水中,是蘇冥不知從哪里冒出來救了自己。如今想來,卻是不勝唏噓。她和宋玥兩世為人,本是窺測了天機,算占著先機,她倒是有驚無險活到了如今,宋玥卻到底沒抵過命運。說起來他的死,也有她的推波助瀾,惟愿下輩子,他再莫遇上自己,找一個相知相依的女子,安安穩穩過一生。 她兀自感嘆著,走了兩步,卻忽然看到里面有人,正要折身回頭,又隱隱聽到是熟悉的聲音,暗暗探頭一看,便見到那船舷邊的石桌上,坐著蘇冥和尚嘉公主,周圍連個小廝侍女都沒有。 她本想進去打聲招呼,又不知蘇冥今日籌備得如何,怕自己冷不丁出現,打亂了他的計劃,干脆朝身后的丫鬟揮揮手,悄無聲息走了出去。剛剛一小段,卻驀地撞上一個身長玉立,身著絳紗袍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宋銘。 伶俜抬頭,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行了個禮。 宋銘擺擺手,朝畫舫方向看了眼,低聲道:“是愉生和尚嘉在里頭么?為什么不進去?” 伶俜點頭,訕訕道:“興許是在說事情,不方便打擾?!?/br> 她不過是知道今日有大事情發生,面對宋銘時,神色難免有些不太自然,又怕被他看出端倪,只能做出一副別扭的模樣,讓他以為自己是誤會了蘇冥和尚嘉公主有何曖昧。 宋銘目光落在她看起來有些失落的臉上,嘆了口氣道:“尚嘉對愉生一片情深,我已經勸過好幾回,但沒甚成效。惟愿愉生還記得與你的承諾。不過……”他頓了下,又才繼續,“尚嘉心性純美,若是愉生真的生了別的心思,你也要有個心理準備。不論怎樣,我會站在你這邊?!?/br> 伶俜干干一笑:“多謝陛下?!?/br> 宋銘在她手上拍了拍:“你在這里玩著,我去同父皇說些事情?!?/br> 他手掌微微冰涼,就跟他這個人叵測的內心一樣,伶俜只覺得渾身發麻。點點頭,目送他離開后,又轉頭看了看畫舫的方向,想了想還是走了開。正找了處水榭歇腳,蘇詞不知從來冒了出來,十分熱情地上前拉著她的手:“表嫂,這些年你可還好?”伶俜一時有些怔怔然,她倒是十分自來熟,不等她回答,又繼續道,“當初我和弟弟們去流放,表嫂給我們準備的吃食,一路上可是幫了大忙?!?/br> 伶俜見她頗有些率真的模樣,與從前那個家中落敗的小姐已經截然不同,笑道:“只是舉手之勞罷了,你們三姐弟到了那邊可遇到了什么困難?” 蘇詞搖搖頭:“這說起來也多虧了表嫂托了謝伯爺同蜀王打招呼,我們剛剛到那邊,已經有人接應,雖則條件艱苦,但也沒吃過多少苦頭。隔了半年,蜀王去苗疆,路過我們的流放地,便帶上了我,是以陰差陽錯做了苗王的義女,一直留在那邊。只是后來才知表哥發生的事,還以為他已經不在人世,哭了我好久,這回入京前才接到他的秘信,總算是讓我松了一大口氣?!?/br> 她比伶俜小了三歲,如今不過十五,從前算是將門之女,如今又在苗疆那種民風開放之地,性子難免天真灑脫。伶俜看著很是喜歡,又見她好似并未因今晚要在眾目睽睽之下請求為父親翻案,而忐忑不安,愈發覺得她是個不一般的女子。兩人說了會兒話,蘇詞同她告辭:“我義父這會兒恐怕在尋我,咱們晚些時候再見?!弊吡藘刹接只仡^朝她笑道,“今晚之后,表哥會恢復身份,你們一路來如此坎坷,倒時可要重新辦一場盛大婚禮,我要去鬧洞房?!?/br> 伶俜失笑,她已經步履輕快地離開。 終于熬到晚上的筵席,沁園的宴廳賓客滿座,美酒佳肴,笙歌絲竹,好不熱鬧。如今景平帝身子已經好了大半,紅光滿面,心情甚好。因著今晚的主角是苗王,酒過三巡之后,太上皇令人端上來兩只裝滿珠寶的箱籠,特賞賜給苗王和辰南郡主。 苗王父女上前跪下領賞。蘇詞接過箱籠后,重重磕了三個頭,卻沒有說話。 太上皇愣了愣,道:“郡主可有事要稟?” 苗王拱手道:“太上皇在上,小王不敢欺瞞,小女辰南郡主生父乃前寧夏總兵蘇凜蘇大人。這些年小女雖被流放,但一直未曾放棄為蘇大人尋求公道,如今手中已經掌握了當年蘇大人為jian人所害的證據,此番進京就是期望太上皇能為蘇大人還一個公道?!?/br> 蘇凜一案發生在景平帝手中,女兒直接請求他而非今上,也是在情理之中。當時景平帝也知有蹊蹺,只是七萬大軍亡魂,西北邊線慘遭韃子□□,他心中有氣,也就沒有多查,如今時隔多年,他自是不愿提起??擅缤醪皇瞧胀ǔ甲?,滿堂又坐滿了文武大臣,他沒法直接動怒拒絕,只是皺了皺眉:“若是真有證據,就馬上呈上來?!?/br> 蘇詞將手中寫的卷詞呈上給太監,那太監趕緊唯唯諾諾交給太上皇。坐在太上皇下手的宋銘,微微瞇了瞇眼睛,看了眼跪著的兩人,心中有些不安的預感,輕聲朝景平帝道:“父皇,既然苗王和郡主有證據,不若回頭從長計議,一切交給孩兒處理便好?!?/br> 他話音剛落,太后忽然提起裙子,走在太上皇前跪下:“陛下,蘇總兵戎馬近二十載,曾為本朝立下過汗馬功勞,若是當年當真為jian人所害,不僅是蘇總兵一家,那七萬英魂,恐怕也無從交代。況且皇長子被廢太子,正是因為蘇凜案,既然苗王和郡主手中證據確鑿,不若就當著百官的面,將證據公布出來,下令發去三司重申?!?/br> 蘇詞跪趴在地上道:“啟稟陛下,臣女已經尋到了關鍵證人,此刻就在外頭候著?!?/br> 景平帝微微皺眉,揮揮手:“帶上來!” 被帶上來的證人正是從前李貴妃身邊的內侍太監趙公公,他被押了上來后,立刻匍匐跪在地上,哭道:“奴才罪該萬死!” 景平帝自是認得他的,蹙眉問:“到底怎么回事?速速從實招來!” 趙公公哭著將從前李貴妃如何派人給韃子泄露軍情,害得蘇凜慘敗一一說了清楚。又將如何聯合當時的寧夏巡撫韓子洲與兵部尚書李鱗等人陷害蘇凜,都細細說了一遍。 別說是景平帝聽得倒吸了口氣,底下眾臣頓時也是嘩然。景平帝道:“你可是見貴妃已不在人世,故意栽贓?” 趙公公雙手碰上一個冊子:“這里是當時涉案的人員名單,奴才都已經一一擬好。除了個別不在人世,其余的陛下都可以叫來詢問?!鳖D了頓,又道,“當年奴才身不由己,為了明哲保身,才與李貴妃做了這些傷天害理之事,對于殘害忠良蘇大人,一直內疚在心。奴才年事已高,不想抱著愧疚下地,所以這回郡主進京,奴才便同她坦白了當年的事?!?/br> 景平帝皺眉看著手中的冊子,點頭道:“既然如此,那朕就在此下旨,將案子發去三司重申,替蘇總兵和七萬亡魂一個公正的交代?!?/br> 蘇詞重重磕了一個頭:“謝陛下隆恩!臣女還有一事相稟?!?/br> 景平帝道:“你說!” 蘇詞道:“這些年小女在苗疆心有余而力不足,這些證據皆是由表兄沈鳴一手查得?!?/br> 她還未說完,宋銘臉色已經大變,喝道:“郡主莫要胡說,世子已經過世多年,怎會替你查案?” 他說這話時,蘇冥已經走上前跪下,用力朝他磕了一個頭:“陛下大恩大德,臣銘記在心。但事已至此,陛下也不用再替臣相瞞?!闭f罷朝太上皇道,“啟稟太上皇,臣正是沈鳴?!?/br> 景平帝不可置信道:“你們到底在說這些甚么?你怎么會是世子?” 蘇冥拱手不緊不慢道:“啟稟太上皇,當年微臣父親與李貴妃沆瀣一氣,因被我發現他的丑事,便設計殺害我,是今上救了我。但因為被大火灼傷,容貌聲音都大變,回到京城為了明哲保身,一直隱藏了身份,也是因為被生父所傷,不想再做沈家人。只是如今舅舅即將沉冤得雪,微臣和表妹表弟們終可以光明正大團聚?!鳖D了頓,又繼續道,“最重要是,當初太子一直覬覦微臣夫人,是今上挺身而出,讓陛下賜了婚約,為保住內子,才做了這場戲。今上如今是一國之主,大婚之事自是要提上日常,這婚約斷然是該馬上作廢。今上大恩大德,微臣沒齒難忘,雖則是一樁荒唐事,但今上的義舉,文武百官想必都會為此稱道?!?/br> 他說到這里,伶俜也走下來,跪在他旁邊,重重磕了幾個頭:“今夜蘇總兵一案能得以重審,臣妾夫君能好好活著,都是承蒙陛下的恩情,陛下大恩大德,臣妾沒齒難忘?!?/br> 宋銘是聰明人,看著底下口口聲聲說著感恩的兩人,卻知道自己是被人擺了這一道。有太上皇,有太后太妃,還有文武百官的見證,這一招真是出奇制勝,打得他猝不及防。他果然是小看了蘇冥。 景平帝終于從怔忡中回過神來,從前沈鳴是他的左膀右臂,十分得他賞識,當時因為襲擊魏王而被沈瀚之誅殺,他還痛惜了多時。而這位蘇冥近來的行事,他也有所耳聞,確實是當年沈世子的風格。一時又是感嘆又是唏噓,加之聽說自己本來不太放心的兒子,竟然做了這么些義舉,不免有些意外驚喜。反應過來后,揮揮手道:“這事聽起來雖然荒誕不經,但世子還活著就是好事,你為生父所害,不想再與沈家有瓜葛,朕就特許你繼續用蘇冥的身份,繼承國公府世子稱號。至于鄉君與皇上的婚約,既然只是幌子,那今日起就作廢,選后選妃盡快提上日程?!?/br> 蘇冥和伶俜齊齊跪下:‘謝主隆恩?!?/br> 景平帝愉悅地揮揮手。宋銘目光沉了沉,好容易才壓下心中想要殺人的憤怒,勾起唇角笑道:“今晚是個皆大歡喜的日子,朕可是為了這樁事,隱瞞了這么久,總算是松了口氣,還望諸位愛卿莫要笑話?!?/br> 底下一眾溜須拍馬的人道:“陛下英明,此番乃救人義舉,實為讓人感動?!?/br> 宋銘聽著這些曲意奉承的話,目光一直落在兩個跪在地上的人身上,嘴角的笑意冷得像是浮出了碎冰來。 ☆、117.一一七 筵席結束,已經三更將至。對看戲的權臣勛貴來說,今夜發生的事,雖然有些令人驚奇,但也只是驚奇而已,畢竟與他們并無切身關系,不過是天家蘇家的那點事罷了。最大的意外,莫過于如今風頭正盛的蘇學士,竟是當年那個錦衣衛少年指揮使,果真是文韜武略,也難怪成為圣上的心腹,當年兩人就交情頗深。其實說是心腹臣子,不如說是兄弟摯友,圣上為了保護其妻,竟弄了一出假婚約做幌子,可謂是有情有義。 對這些人來說,這樁事不過是將在很長時日里,成為他們茶余飯后的話題。而對于置身其中的幾個人,表面看起來風輕云淡,實際上如同打了一場惡仗。好在一切順利。只等著三司會審在蘇凜案上走一次過場,朝廷再昭告天下,為蘇冥翻案平反。 至于伶俜和蘇冥,卻是得到了堂而皇之的解脫。 因為恢復了世子夫人的身份,皇宮是不用再去,伶俜當夜就被蘇冥光明正大地帶回了家。只是欣喜來得太突然,她竟是有些反應不過來,直到回了蘇冥那深巷的宅子,才像是卸力了一般癱倒圈椅上。蘇冥微微歪頭看她,伸手在她頭頂揉了揉。 伶俜抓住他的手貼在臉上,喃喃道:“世子,我不是在做夢吧?我們以后都可以這樣在一起了?” 蘇冥俯下身親了親她的唇,輕笑:“我們是夫妻,本來就應該在一起,先前是我連累了你,以后咱們再也不分開了?!彼藿o他時,還只是個十二歲的孩子,如今已經是娉娉婷婷的少女,六年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卻生生蹉跎了好幾年。其實他知道夢中與現實并不相同,若不是他當初使了計,讓她替姐代嫁,或許她已經嫁給宋玥,照宋玥對她的心思,待她定然也與他夢中見到的不同?;蛟S宋玥也不會死,兩個人興許早已經生兒育女。只是這樣一想,他又覺得自己實在荒唐,她對宋玥的排斥,他又不是不知道。說到底,不過是自己娶了她,又沒給她一個安穩的生活,這些年總讓她跟著自己擔驚受怕罷了。 他將她打橫抱起來,朝屋里那架雕花架子床走去,小心翼翼放在床上,半蹲下身子給她褪鞋:“今日你恐怕提心吊膽了一整日,也該累了,好好睡一覺?!?/br> 脫完了鞋子,將她嫩白的腳放入錦被中,起身正要朝外走,卻被伶俜一把抓?。骸澳闳ツ睦??” 蘇冥轉頭笑道:“我去讓人打點熱水來給你擦擦?!?/br> 伶俜這才松了口氣,又覺得自己實在有點像驚弓之鳥,自顧地笑了笑,將身上的衣服脫掉,只剩下里面的褻衣,傻傻地看著他笑。周嬤嬤很快打來了熱水,蘇冥草草給兩人擦洗了一番,便躺在床上,兩人四肢交纏得像是一對連體人。 已經有幾個月沒有這般親密過,兩人雖則都是困倦至極,卻也舍不得閉眼睛。蘇冥怕她累著了,本不想干甚么,但是卻被她傻笑著親親揉揉,弄出了火氣。最后還是沒忍住壓著她滾作一團。 這一鬧便過了三更,伶俜真是累得手指頭都抬不起來,而他卻一番往常,結束后還覆在她身上,像是楔子一般固著她的身子,胡亂地將伶俜親得軟成了一團水,只聽到他呢喃的聲音在耳邊道:“咱們是時候生個孩子了?!?/br> 伶俜迷迷糊糊嗯了一聲,后頭便沒了知覺。 這一覺睡得極為踏實,不是這幾個月,而是幾年來最為痛快的一次。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還是被院子里傳來的食物香氣給喚醒的。伶俜睜眼時,便對上蘇冥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帶著點笑意盈盈,那張平日里看起來冷冽的臉,因著這笑意,和初醒來的惺忪,便顯得極為柔和。伶俜心中歡喜,湊上前親了他一下。 蘇冥笑了笑,目光柔柔看著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臉:“睡醒了么?醒了咱們就起來吃飯,別餓著了?!?/br> 其實兩人都已經算是老夫老妻,但被她這樣看著,伶俜還是有點羞赧,喜滋滋點頭,拉著她的手借他的力氣坐起身,忽然又想起什么似地道:“你說皇上會不會為難我們?”不等他回答,又道,“我昨晚還專門暗暗觀察了下他的反應,除了有些意外之外,真沒看出來他有其他情緒,反倒一直笑著,似乎挺滿意的。你說咱們是不是誤會他了?” 蘇冥輕笑了一聲:“他那個人殺了自己親兄長之后還笑得出來呢?別被他那張臉迷惑了,咱們昨晚一直在對他感恩戴德,給他做足了面子,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前,他也只有受著,尋不到理由發作的。退一步說,若真得是咱們猜錯了他,那昨晚咱們的所作所為,對他來說就更不是什么大事,反倒是皆大歡喜?!币娏尜孵久?,略微擔憂的模樣,安撫道,“你放心,如今遼王那邊蠢蠢欲動,太上皇也未完全放權,朝中又還有各種隱患,他不會對我怎樣?頂多是再拖我一陣子,不讓我離開罷了。我想過了,我這條命到底是他救的,咱們這回也確實是算計了他一回,我還是會繼續幫他把朝中那些反對他的人清算干凈的?!?/br> 伶俜蹙眉問:“你就沒想過飛鳥盡良弓藏?等他大權在握,要是想除掉你,咱們可能就離開不了了?” 蘇冥點頭,笑得有些無奈:“做了帝王,難免六親不認。若是真有這么一天,我也無話可說,不過你放心,我有保身的籌碼,他奈何不了咱們的?!?/br> 伶俜沒有好奇追問,他在宋銘身邊多年,總該明白他的軟肋在哪里??倸w,他如今恢復了身份,兩人是堂堂正正的夫妻,她滿心都是歡喜,也就懶得去杞人憂天。 兩人起了床漱洗之后,周嬤嬤也正好做了一桌子美味。老人家并不知發生了何事,知夫人終于回來過夜,便高興得不得了,一早就起來張羅。紅木圓桌上雞鴨魚rou擺了七八盤。 兩人才剛剛拿起碗筷,這素來寧靜的小宅子,忽然有人造訪。周嬤嬤開了門,見著門口站著一個錦衣華服,頭束金冠的如玉男子,卻并不認得,剛剛開口詢問,那人笑了笑,直接走了進來。 周嬤嬤在后頭連連道:“公子,您是哪位,老奴這去幫您給我家公子通報?!?/br> 宋銘不作理會,直接朝那有細語的廂房走去,走到敞開的門口,便見著里頭一對男女,正在互相布菜,看著對方的眼睛,都是柔情蜜意,對外頭來人渾然不覺。 周嬤嬤匆匆追上來的時候,聽到動靜的蘇冥和伶俜轉過頭,看到站在門邊的宋銘,嚇了一跳,齊齊起身行禮。 宋銘揮揮手說道免禮,又勾著唇角挑挑眉往里走走進來,目光落在桌上的美味上,笑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這正趕上了你們用膳,看來今日是有口福了?!闭f罷,自顧地在桌上坐下。 伶俜忙換周嬤嬤給皇上布碗筷。周嬤嬤一聽是皇上,嚇得膽兒都快破了,碗筷拿上來放在宋銘面前時,雙手禁不住發抖。 見著他已經拿起筷子開吃,蘇冥和伶俜對視了一眼,慢慢坐下。蘇冥看了看他,問道:“陛下今日造訪,是有事要吩咐么?” 蘇冥自顧地吃著,抬眼輕描淡寫睨了他一眼:“非得正事才能來么?昨晚那件事,我還沒同你們算賬呢!” 伶俜心中驀地提起,緊張地看向蘇冥,他倒是面色如常,只微微蹙了蹙眉。宋銘勾唇笑了笑,夾起一塊魚rou送入口中,滿意地砸了咂舌,臉上露出兩人再熟悉不過的璨爛笑容,那雙桃花眼帶著笑朝兩人看了看,輕描淡寫道:“這么大的事,你們也不同提前同我說一聲,害得我昨晚嚇了一跳,差點在文武百官明前失態出了丑?!鳖D了頓,笑道,“往后可不許再這么干,有什么大事都要跟我商量,我也好做個準備?!?/br> 他說得輕描淡寫,倒真像是沒太將那事放在心上一般,說罷話鋒一轉:“愉生,你家嬤嬤的手藝還真不錯,若不是我如今在皇宮,真想每天來你這里蹭飯吃?!?/br> 蘇冥道:“若是陛下喜歡,隨時可以來寒舍?!?/br> 宋銘幽幽嘆了口氣:“我怎么覺得如今咱們生分了?往常你同我住在一處時,可不是這樣說的?!闭f著,又淡淡瞥了眼伶俜,“還有十一也是!你們如今團圓了倒是好,往后就我孤家寡人的在宮里?!?/br> 伶俜道:“皇上不是要選后選妃么?等后宮充實了,哪里還是孤家寡人?” 宋銘自嘲般笑了聲:“不提也罷,選進來連個模樣都未見過,我雖然是個皇上,卻跟配種的種豬沒甚區別?!闭f罷擺擺手,“別說這些掃興的話,你們也快些吃罷?!?/br> 一頓飯下來,宋銘倒是吃得十分盡興,放下碗筷時,頗有些心滿意足的紅光滿面。蘇冥和伶俜相較之下便有些食不甘味。宋銘抹抹嘴,輕描淡寫道:“等蘇大人的案子塵埃落定,我會封你一個親王爵位?!?/br> 蘇冥有些愕然地看向他。 ☆、118.一一八 反應過來,蘇冥起身拱手跪地:“多謝陛下厚愛,只是臣和十一已經打算好,等到陛下掌了權,就隱居田園,功名利祿對我來說,委實沒甚么用處。陛下的好意,臣心領了?!?/br> 宋銘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看著他:“隱居田園?真是令人向往的生活?”默了片刻,又道,“你們都走了,我怎么辦?” 蘇冥道:“陛下是一國之君,江山社稷,黎民百姓都需要你,等朝中平定之后,您就做一個明君,萬民敬仰,流芳百世。臣知道陛下定然會做得很好?!?/br> 宋銘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絲笑意:“你真的覺得我能做一個明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