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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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玥稍稍定了定神,一字一句冷聲開口:“愉生表弟,表哥此次返藩地不知幾時才會再回京城,祝你和小夫人安好!” 沈鳴恭敬道:“多謝懷瑾表哥關心?!?/br> 宋玥沉著臉默了片刻,又倨傲地勾唇輕笑了笑:“沈鳴,屬于我的就一定是會是我的,你再費盡心機也沒用,我總有一天會拿回來?!?/br> 沈鳴低著頭道:“殿下說得極時,屬于誰的就一定是誰的,別人再費盡心機也不過是徒勞?!?/br> 說完這話,他慢慢抬起頭,遙遙與宋玥的目光對上。兩人一個面色沉靜如水,一個冷厲如冰,只是都不動聲色,讓旁人看不出半點這其中的暗涌。 宋玥撩起錦袍一甩,寒著臉轉身上了馬車。 沈鳴躬身立在原地,等到魏王人馬漸漸走遠,才慢慢直起身子。站在他身側的周進抹了把汗,抬頭見魏王府的旗幟漸漸消失,又轉頭看了眼身后被俘的重犯衛關,和地上那好幾具尸體,心有余悸般舒了口氣:“多虧世子爺及時趕到,不然這倭寇頭子恐怕就已經隨著魏王人馬逃之夭夭,別說下官這頂烏紗帽保不住,只怕項上人頭都岌岌可危?!彼D了頓,又試探問,“不知世子爺是如何猜到衛關混入魏王人馬的?” “這個你不用知道?!鄙蝤Q擺擺手,輕描淡寫道:“你趕緊押送犯人回朝廷復命,別再出任何紕漏?!?/br> “收到?!?/br> 周進系軍戶出身,從從七品的小旗到如今正五品的千戶,不過花了四五載,也算是棟梁之才。他們這種無身家背景,全憑本事在錦衣衛中謀事的人,心中本對空降的世襲子弟十分不以為然。但是這位十五六歲的侯世子,不過入職幾個月,已教他刮目相看。雖則沉默寡言,為人頗有些冷漠傲慢,但卻本事卓絕,聽聞在去年春獵中一舉奪魁,前些日子剛進來就辦了幾樁大案子,皇上親自召見他給予嘉獎。如今這衛關被抓,又是立了一樁大功,恐怕往后就更得圣心了。 周進想了想,小聲道:‘魏王這一茬,是要如實同指揮使大人說清,呈上皇上么?’ 沈鳴面無表情道:“雖然魏王已經返藩,但這份功勞他不會當做沒有發生,定然已經派人去跟皇上稟報,我們如實呈上就好?!?/br> 周進點頭:“屬下明白了?!?/br> 他招呼人回程,走了幾步卻發覺沈鳴沒動,又恭恭敬敬拱手問:“世子爺,您不走么?” 沈鳴擺擺手:“你們先走,我再勘察一番這一帶?!?/br> 周進道:“那要不要留幾個人給您?” 沈鳴搖頭:“不用?!?/br> 說罷,便直直入了旁邊的樹叢,須臾間已經不見了蹤影。 南郊清晨寧靜的冬日叢林中,一大一小正坐在地上。大的正是長安,小的那個便是伶俜。自從長安將人從馬車里救走,趁亂逃到這里之后,伶俜就沒再說一句話,小臉一片慘白,許是嚇到了。 對長安來說,雖然伶俜已經是世子夫人,但到底還是個小姑娘。他一個糙老爺們沒有哄孩子的經驗,兩人沉默了太久,也不知那邊情況如何,想了想拿出水囊遞給伶俜:“十一小姐,你喝水嗎?” 習慣了叫十一小姐,他還沒改過來口叫世子夫人。也是因為這十一小姐委實看著太小了些,那句夫人怎么叫都有些別扭。 伶俜轉頭看了眼長安,搖搖頭,終于開口:“我不渴?!?/br> 小小的人兒面色肅穆,雙眉緊蹙,如同小大人一般。伶俜當然是后怕的,差點就被宋玥那王八羔子擄去魏州,可能還會被他改名換姓,從此與京中諸事諸人山水不相逢。但她現在最擔心的卻是沈鳴,她先前被長安拎走的時候,只聽到一片混亂的打斗,聽長安說是錦衣衛在緝拿朝廷要犯,也不知道如今到底怎樣。她知道他是來救她的,可別救了她,自己卻有個甚么閃失。 正胡思亂想著,腳踏落葉的細碎聲音響起,伶俜驀地抬頭循聲看去,晨光斑駁之下,一襲白衣的沈鳴緩緩走來。 伶俜一雙烏沉沉的眼睛睜得老大,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從地上跳起,風一般疾跑到他跟前,猛地撲在他懷中將他抱住。 沈鳴微微一怔,片刻之后抿嘴淺笑了笑,伸手抱住身前小小的女孩,然后拍拍她的背,又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不用怕,魏王已經走了?!?/br> 伶俜埋在她胸前悶聲點頭,他不知道這一刻,比起宋玥,她更怕的是他出事。 好不容易鎮定下來,伶俜從他胸口抬頭看他,殊不知自己一雙瀲滟的眸子,像是上了一層水汽。沈鳴伸手在她微微有點濕意的眼角擦了擦,柔聲道:‘我們快些回去,免得你姨母和表姐擔心?!?/br> 伶俜用力點頭,此時長安不知從哪里牽出來一匹馬:“世子,您臉色不太好,快趕緊回去歇息?!?/br> 伶俜這才注意到他臉色蒼白,連帶著唇上都沒有顏色,不免憂心忡忡問:“世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剛剛抓人的時候受傷了?” 沈鳴未回答,長安已經先道:“十一小姐,你有所不知,世子每回發病之后,身子都非常虛弱,他一路飛奔過來,還要抓捕朝廷重犯,身子定然是受不住的?!?/br> 他還要說,沈鳴卻擺擺手:“無妨,趕回去歇息片刻便好?!?/br> 伶俜心中不放心,但見他身手利落地上了馬,又朝她伸出手,她只得走過去,將手遞給他,被他用力拉起,直接落在他的身前。 馬兒行了片刻,伶俜忍不住問:“世子,你怎么知道魏王將我擄走的?” 長安先前已經告訴她,沈鳴是專程趕來救她的,只是她不明白,他怎會知道宋玥對她居心叵測? 沈鳴淡淡道:“猜的?!?/br> 伶俜:“……” 她本想著沈鳴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樣,是兩世為人方才知道宋玥的打算,但轉念一想顯然并非如此。就算他是重活一回,可上輩子他只活到十八,根本就未曾看到她這個未婚妻后來做了宋玥的小妾。于是只能打消了這念頭,興許他是有著不同尋常的識人本事,看出了宋玥的居心叵測,所以猜到了他的打算。 她沒再多問,靜靜坐在他身前,被他手執轡繩的雙手圈在胸口。冬日晨間的寒風吹過,她卻并不覺得寒冷,只是眼睛有些濕意。上輩子過得太凄涼,母親早逝父親不疼,兄弟姐妹更是關系疏淡。對她好的祖母姨母表姐和兄長都相繼過世,十七年中最后那兩年,更是孤單一人在魏王府過著痛不欲生的日子,因而才會在死后,看到一個陌生人為自己搭上一件披風都會心存感激至今。 所以對于沈鳴待自己的好,她更是內心波瀾起伏。她不知道他為何對自己這般好,定不是因為男女之情,畢竟她現在還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但她知道這樣的好,不是鏡花水月,也沒有虛無縹緲,而是真真切切的。 他已經是自己今生的夫君,她不能再讓他在十八歲死去。 這樣想著,她抓住沈鳴的衣襟,側頭看他。 少年蒼白的臉在晨光下依舊昳麗動人,在感覺到她看自己時,冷冽的表情微微緩和,低眉垂眼回看她,沒有開口說話,只用眼神在詢問她。 伶俜粲然笑開,大聲道:“世子,咱們都會好好的?!?/br> 沈鳴點頭輕笑,兩人再一路無言,只有風掠過的聲音。 回到府中,辰時剛剛過去。伶俜跟著沈鳴從角門而入,趁著四下無人,她同沈鳴道別,立刻匆匆往靜欣苑跑。 沈鳴看著她的裙角消失在小石徑的折拐處,方才折身往自己別院月洞門內走,只是走了兩步,腳下就有些踉蹌。長安趕緊上前扶住他:“世子,你怎么樣?” 沈鳴捂住胸口,重重咳了兩聲,嘴角冒出了點點血絲,長安大驚,將他半扛著挪進屋子里,又叫道:“福伯,快把世子的藥拿來?!?/br> 福伯出來一看沈鳴的模樣,嚇得不輕,返回屋子里拿了個小瓷瓶,從里面掏出兩粒藥丸送入他口中,憂心忡忡道:“今早天才透了半絲魚肚白,世子剛剛恢復了一點意識,就讓我解開繩子,趕去了義莊?!?/br> 見著沈鳴吃了藥,已經閉上眼睛躺在榻上,像是半昏睡過去。長安小聲道:“你有所不知,今兒要不是世子趕去得及時,此刻十一小姐恐怕已經被魏王帶出了京師?!?/br> “魏王也真是奇怪,十一小姐是世子夫人也倒罷了,小姑娘才十二歲,他把人搶走作何?” “誰知道呢?” 這廂的伶俜回到靜欣苑,別院的丫鬟婆子正進進出出忙碌著。因著昨夜吸了迷香,貪睡了會兒,沈錦也才剛剛起床。她完全不知發生了何事,只是睜眼未在碧紗櫥看到伶俜,還以為是起得早出去了,不過也沒放在心上,只讓丫鬟把她尋回來用早膳。 此刻看到伶俜回來,坐在梳妝臺前的沈錦,邊讓丫鬟從妝奩里尋今日要戴的簪子,邊轉頭看了眼表妹,笑問:“你怎么這么早就起來了?出去也不將我喚醒?!?/br> 伶俜看著無知無覺的表姐,笑著回她:“我看表姐睡得香,就沒吵醒你?!?/br> 沈錦點點頭:“還別說,昨夜不知是不是朔日的緣故,睡得忒沉,今早竹香進屋喚了我許久醒過來?!?/br> 伶俜心知不是表姐睡得沉,而是吸了迷香的緣故。也不知道表姐若是知道自己昨晚讓人給擄走,會有何反應?但見十四歲的少女攬鏡自照,眉歡眼笑的模樣,又覺得還是什么都不知道最好不過。 如今最大的慶幸大概就是自己成功脫身,而宋玥回了藩地,一時半會兒返不了京。一切都還可以從長計議。 姐妹倆和寧氏一塊用過早膳,沈錦帶著伶俜去后山采菊。 因著入了冬,菊花開得正好,兩人一人采了一大兜,去后山要路過沈鳴的松柏院。先前去的時候,那院子半點動靜都無,像是沒有人一般,回來時倒是見到福伯出來,不過看到兩人只匆忙打了聲招呼,又連忙回了院內。 伶俜想著早上回來時沈鳴蒼白的臉,不由自主停下腳步,但沈錦卻拉了拉她:“咱們快些回去,把菊花洗了晾干,好早些喝自己制的菊花茶?!?/br> 伶俜跟著她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看那孤零零的院落,終究是沒忍住問:“表姐,為什么你們和世子隔這么遠?” 她太知道孤獨的感覺,沈鳴雖然是世子,但顯然是被排斥在這座侯府之外。 沈錦看了她一眼,嘆道:“說起來世子也是個可憐人,自從他母親過世后,就怪事不斷,先是伺候他的婆子奶娘相繼去世,再是府上走水,燒了半座府宅,緊接著你姨父在押送賑災銀兩時遭劫,差點送了命。還有……”她說著嘆了口起,“你表弟,也就是我的嫡親弟弟,也是同年夭折。算命先生說他是八字奇硬,命中帶煞,你姨父便將他送去寺廟寄養,讓佛祖幫他除煞?!?/br> 沈鳴的身世,伶俜自是早就知道一些。但聽著表姐說起這么多,也不免驚訝。 沈錦看著表妹杏眼睜得圓溜溜的稚氣模樣,笑道:“這世上是不是真有煞星我不知道,不過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世子在寺里養到十幾歲,才被接回來,性子古怪,又有怪疾。雖然他是長我一歲的哥哥,我卻同他實在不熟悉?!彼D了頓,“你和世子這門婚事也實在荒唐,不過你放心,只要還沒圓房成為真正的夫妻,就還有轉機,我和你姨母會想辦法幫你的?!?/br> 伶俜趕緊道:“我和世子已經拜了堂,府中的人也都知道我是世子夫人。表姐你和姨母就別想其他了?!?/br> 沈錦空出一只手,在她額頭點了點,笑道:“你年紀小小,心思倒是古板得很。若是換做我,早甩手不干了!” 伶俜嘿嘿干笑了笑:“其實我覺得世子挺好的?!?/br> 沈錦笑而不語,余光瞥向那座僻靜的小院,卻也有些唏噓。 伶俜默默看著身旁的清麗活潑的少女,沈鳴的十八歲還有兩年才到來,但翻過年不久就是上輩子表姐出事的日子。她壓根兒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么,那么沈鳴呢?他那么有本事,定然是知道一二的,難道是因為兄妹關系疏淡,所以袖手旁觀? ☆、第30章 雙更合一 伶俜有點發愁,沈鳴跟她一樣,都是早早就沒有親娘的孩子,有爹卻跟沒有有異樣。她是體會過沒有親人關心的孤獨滋味,委實不太好受,所以對沈鳴在侯府人人避之的處境,不免就有些心疼。 又想著明年開春之后,若是跟上輩子一樣,表姐定然會遇到劫難。 如今她身在侯府,自是不會眼睜睜看著表姐出事??伤降字皇莻€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若那樁事真是人為的麻煩,只怕她也是無能無力。但沈鳴若是肯出手相助,那一切大約便能迎刃而解??伤蜕蝈\兄妹之情如此淡薄,直接讓他幫忙,只怕就算是他答應,也不見得會上心。 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姨母表姐和他關系走近。 姨母表姐心地都是善良的,只是和沈鳴從小并不生活在一起,又因那些傳聞所累,加上沈鳴性子冷淡,所以才成了如今這不相往來的境地。 伶俜覺得自己該想想辦法了。 自那次從宋玥那兒被沈鳴救回來,伶俜因著被沈錦整日拉著進進出出,又去德馨園看了幾場戲,倒是沒尋找機會去看沈鳴。不過他成功緝拿朝廷重犯衛關立了大功一事,倒是在府中傳了個遍,侯府里的丫鬟小廝們,雖然都對這有著煞星傳聞的世子心存畏懼,卻也有種與有榮焉的驕傲,伶俜就私下里聽到姨母院里幾個小丫鬟悄悄談論過世子。 入了冬之后,日子一天比一天寒冷,空氣也越發干燥。這日,寧氏讓人做了潤喉的梨膏糖,屋子里的人每人派了幾盒,又想起什么似地朝沈錦道:“綾羅,今早聽你父親說,沈鳴好像咳疾又患了,你拿兩盒梨膏糖,給他送去?!?/br> 綾羅是沈錦的乳名。 沈錦撇撇嘴:“父親也真是,沈鳴是他兒子,也沒見他管過他,你這個沒生他養他的姨娘,作何上趕著去關心他” 寧氏秀眉微蹙,嘆了口氣:“你講這些做什么?夫人生前待我們母女仁厚,她過世后,我這個姨娘也沒為他唯一的兒子做過甚么事。說起來,沈鳴也不過是個可憐孩子?!?/br> 沈錦倒不是對沈鳴有什么意見,就是父親這種的做法,讓她看不過眼。將自己的兒子扔在寺廟,一扔近十年,好不容易回來了,住在府中又不聞不問,不得已時,就支使著母親去做些事。偶爾母親做多了,還會不滿。 沈錦點頭,笑道:“那我讓管家給他送過去,他那性子,我自己去怕熱臉貼冷屁股?!?/br> 寧氏也是有些無奈地笑。 伶俜這才知道姨母對沈鳴其實頗有關心,只是沒讓他知道罷了。她想了想,拿過裝著梨膏糖的紅木匣子,道:“不如我去送吧!” 寧氏看了她一眼,點頭:“那也行!如今天氣涼了,他那邊也沒個丫鬟婆子,你正好看看有沒有不妥帖周全的地方?!?/br> 伶俜嗯嗯地點頭,見著差不多夕陽西下,便抱著梨膏糖出了門,也沒讓翠濃和青蘿跟著。 不緊不慢走在路上,她心中盤算如何讓沈鳴知道姨母表姐對他的關心,不知不覺就走到后府,那煢煢孑立的小別院,眼見著越來越近。 下了那青石板小徑,正要朝松柏院月洞門走去,忽然聽得旁邊角門處,隱隱有聲音傳來。 伶俜一時好奇,不由自主先朝那處角門走去。朱紅的小門開了一絲小縫,越走近,外頭的聲音就越清晰。 角門外是條僻靜的小巷,走上半里地才是大街。伶俜聽出有沈鳴的聲音,躡手躡腳走上前,靠在門縫邊,朝外面的巷子看去。 她先是看到了正對著這邊的沈鳴,大約是剛剛從錦衣衛衙門回來,此時還穿著飛魚服手握繡春刀。然后她的目光又落在了擋在他前方的紫衣少年。 雖只是背影,但還是叫她一眼認出來。 那是她做孤魂野鬼的最后幾個月,見過很多次的宋銘,現在的四皇子秦王,日后的天子。 此時的宋銘不過十五六歲,跟沈鳴差不多高,只是看著更加結實一些。伶俜看不到他的臉,只見他擋在沈鳴面前,似是不讓他進屋,而遠處則站著兩個佩刀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