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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祿抓著行李箱的手緊了緊,面色如常笑道:“好,那你先去忙吧?!?/br> 他面色如常,但其實只要他自己知道,燕寰這句話在他心里掀起了多大的波濤。 周祿從來都沒有想到,闊別多年未見他的燕寰,在看到他回國后,態度居然是這樣的平靜。 平靜得讓他有點害怕。 沒有邀請他去吃晚餐,甚至都沒有打算送他回家。 周祿心里開始帶著點恐慌,他從年少就開始覺得,得到燕寰的喜愛是他人生中最不可思議的一件事。 那時年少的燕寰冷漠,傲居矜貴,任誰都靠近不了他。 周圍里的人都酸溜溜地嫉妒他命好,得了燕寰的喜愛,從此以后周家背后就是有燕家這個龍頭護著。 但其實就連周祿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得了燕寰的喜愛的。 甚至他只敢一直咬牙保持著年少的性情,不敢有一絲變動,生怕某一天就被燕寰厭惡了。 周祿垂下眸子,他拉開燕家的車,坐在車上。 他看著同他一同上車的男人在一上車后便闔起眸子,像是極為疲倦的模樣。 燕寰還是同年少一樣,五官生得極為出眾,眉宇間桀驁不馴,又因為待人冷漠,所以看起來極難接近。 旁人莫說討好了,挨著這位爺走,這位爺眉頭都能皺起來。 周祿有心想開口說一下話,拉近拉近他們彼此多年未見的感情,但看到燕寰上車后就闔上眼的模樣,只得把話都咽下了肚子。 平穩運行的車上只有空調輕微的運行聲,除此之外便是漫長的沉默。 燕寰微微仰著頭,他閉著眼,試圖回想著年少時,自己喜歡周祿的原因。 但是越是深入想,記憶便越是模糊陌生,仿佛已經久遠得從未發生過一樣。 他只模模糊糊記得,年少時的周祿,黑發,沉靜,不是很愛說話。 在學校里時常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樣。 常常在自己的座位上寫作業,就能寫上一天。 越想頭越疼,燕寰深深蹙起了眉頭,他周身的氣息變得煩躁起來,感覺自己似乎是遺忘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第13章 周祿精心挑選了一個天氣格外晴朗的日子回母校。 那天的A大晴空萬里,湛藍的天空上飄著幾片潔白柔軟的云。 他與燕寰一同走在校園內,兩人身材挺拔,樣貌出眾,氣質又非凡,引得不少學生回頭張望。 周祿回母校的第一件事,便是受導師邀請,前往階梯教室給學弟學妹們傳授經驗。 他本以為燕寰會同他一同前往,卻沒想到身旁的男人淡淡道:“你去吧,我逛一下校園?!?/br> 周祿這會連笑容都擠不出來了,他原本的打算是兩人一同逛逛校園,若是燕寰一個人逛,他回來母校還有什么用? 周祿站在原地,抿了抿唇,勉強笑道:“行,那待會我來找你?!?/br> 于是他就看著男人直接轉身,朝校園內的另外一個方向走去,只給他留下一個挺拔的背影。 周祿臉色沉了下來,燕寰這個人他從年少就知道,極為專一、偏執,怎么可能喜歡他那么多年,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 在他不在的日子中,肯定是發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而轉身離開的男人,則是按照以前讀書時模糊的印象,慢慢朝著美院教學樓走去。 燕寰也不知道自己在期盼點什么。 他前段時間跟魔怔了一般,一遍又一遍地看著那個青年的資料。 那個青年叫陳棲。 夢想是想當個畫家。 想到這里,燕寰腳步微微一頓,心里不知為何抽搐了一下。 近乎是下意識的,男人莫名其妙地用一種柔軟到嘆息的語氣恍惚低低喚了一聲:“小畫家?!?/br> 剎那間,周圍所有嘈雜的聲音如潮水般猛然倒退,空氣中的浮沉也隨時間凝固住般。 恍惚中,燕寰眉死死蹙著,他抬手摁著額角,只感覺腦海里支離破碎的記憶隱隱約約一閃而過。 再抬頭時,男人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地走到了美院教學樓附近了。 燕寰一邊在心底默默地強調自己只是隨便看看,一邊不自覺向那些進進出出的學生望去。 結果,進進出出的學生越來越少,一道鈴聲打響后,就再也沒有學生進出那棟教學樓。 他抿著唇,心里忽然就掠過一個朦朧的片段,鬼使神差地就讓他抬起了腳步,走進那棟陌生的教學樓。 他慢慢在教學樓走著,越走越偏,路過的教室里桌椅擺放得越來越凌亂陳舊,窗臺一排過去都是厚厚的灰。 可很奇怪,燕寰越走就越覺得熟悉,直到他停留在六樓的一間偏僻的畫室門口。 從窗外望去,這間畫室陳舊凌亂,厚重的木門上油漆斑駁。 門是開著的,燕寰有些遲疑地慢慢走畫室,看到了桌子上趴著一個沉睡的青年。 青年面前的畫板上是一副半成品的畫,色彩絢麗鮮明,極為生動,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青年穿著黑色的T恤,微長的碎發遮在白瓷般的脖頸處,鼻尖處一個小小的黑痣隨著呼吸輕輕翕動。 他似乎是睡得不沉,眉間微微蹙起,纖長的睫毛偶爾向蝶翼一樣輕輕晃著。 窗外如水的日光漫過青年眉眼,安靜美好得像一副畫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