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姜禾也沒想到那件事情竟然會不是譚斌干的,她雖然不知道背后黑陸關爵的是誰,但她發現譚家似乎比她想象中的更忌憚祁川。 陸關爵看看表:“餓了吧,晚上想吃什么?”也不在管散在茶幾上的資料,他挽著襯衫袖子起身準備做飯。 “你不換個衣服嗎?”姜禾善意的提醒,襯衫西褲的怎么看也不像下廚房的。 陸關爵頓了頓,不知道是不是姜禾的錯覺,她感覺到陸關爵似乎是猶豫了那么一下。然后她看著陸關爵上樓,不一會兒下樓穿著依舊是那套居家服,工字背心休閑短褲,很合身???那他猶豫什么?姜禾搖搖頭覺的自己真是想的多余。 姜禾聳聳肩矮下身去收拾茶幾上的一堆紙張,剛劃拉了沒兩下便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姜禾只愣怔了那么一秒,然后就跟被火燎了屁股的貓似地大踏步飛奔上樓,一邊奔還一邊沖廚房里的陸關爵嚷嚷:“壞了壞了,來人了,趕緊的,快點!” 能用鑰匙打開這扇門的據姜禾知道的有四個人:陸關爵兄弟倆,陸家老太太和苑景峰。但知道姜禾住在這里的除了陸關爵有鑰匙以外,剩下的人都只有按門鈴的資格,包括姚安蓉,這就是為什么姜禾撩的跟受驚了的兔子一樣的原因。 “你怎么來了?”陸關爵聲音低壓,聽著似乎不怎么高興。 陸關濤提著個塑料袋呆呆的站在門口,有點委屈:“媽讓我給你帶了點咸菜,那個……”說到這里,陸關濤探頭看了看樓梯的位置:“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陸關爵太陽xue跳了跳:“給我吧,別換鞋了,你先回去?!?/br> “……”陸關濤上下打量了打量他哥:“哥,你這……這……”他這了半天也說不出個形容來,最后只能“嘖嘖”兩聲,然后賤兮兮的笑了:“我明白我明白,衣服新買的吧,不錯,好看?!标戧P爵伸出大拇指比了比:“那個……嫂子在樓上嗎?別別別,我走,我就走。咸菜別忘放冰箱啊,小心長白蒲?!?/br> “回去別跟媽亂說?!标戧P爵繃著臉瞪他弟弟,結果他弟給了他一個“我懂得”的眼神,體貼的從外面帶上了門。 陸關爵看看手里的咸菜,再看看被關緊的門,又瞅了瞅樓梯口,嘴角繃著繃著沒繃住噙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紋路。 光著腳丫子賊兮兮貓在樓梯拐角,雙手抱膝成一個典型的防御姿勢,但耳朵根雷達似的滴溜溜直轉。陸關濤的那聲“嫂子”讓她心里感覺怪怪的,說不出是個什么滋味。嫂子,嫂子!姜禾在心里默默嚼了兩遍這個詞,發覺自己似乎不是很討厭這個稱呼,甚至還有一種不可言說的帶著禁忌感的興奮。 陸關爵趁著中午姜禾休息,他驅車前往了祁川的住處。 祁川住的地方雖然也是郊區,但卻沒有一棟兩層以上的房子,全部都是單層小平房,祁川說這叫接地氣,養生。 車開進農場的柵欄門后繼續往里行進,沿途不時能看到高大健碩的馬匹零零星星散布在周圍,甩著尾巴悠閑自得的在啃著草皮,偶爾還能看到幾只小鹿蹦蹦跳跳的從遠處跑過。 開了有十分鐘才來到一棟房子前,仿歐式的木屋建筑,近三米寬的緩步臺上一端是一副雙人秋千椅,另一端一方木桌兩把木椅上薄薄的落了一層灰塵,旁邊則是寬大敞亮的落地玻璃此刻反射著陽光看不清里面的一切。 陸關爵在門口跟耳房里的兩個保鏢打了聲招呼,又逗弄了兩下窩著看門的懶狗,這天氣,狗也只有躲陰涼的興趣了。象征性的敲了兩下門,扭了扭門把手,果然是開的。 吱呀一聲門向,驚動了立在門口木桿上的雪莉,它蒲扇了兩下翅膀,一看是陸關爵,就又半死不活的瞇起了眼睛。 這草原雕從小就在祁川身邊,現如今算算年紀也應該有三十多了,陸關爵有好幾次都琢磨著是不是應該叫聲“雪莉哥”,可名字太娘,叫不出口。 雪莉認識他,這鳥有那么幾年都是他喂,是少有的能靠近雪莉的人之一。 繞過長長的走廊,拐彎來到客廳,夏天聽到了他的動靜,從沙發上兩步跳下來,踩著貓步“喵喵”的來蹭他的褲腿。 “我就說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你一來就立馬叛變?!逼畲ù┲簧碚礉M貓毛的居家服,手里拿著個掛著厚厚一層毛的狗毛刷:“坐?!逼畲ㄒ贿呎f著,一邊將刷子扔在一邊:“等我一會兒,我去換個衣服?!?/br> 陸關爵跟祁川打了招呼,然后用腳將夏天扒拉到一邊向沙發走去,夏天被踹開立馬又顛顛黏上去踩著他腳后跟尾巴輕搖慢擺的踱貓步,嘴里還一個勁的“喵喵”。 順路給自己到了杯冰水,陸關爵仰起脖子一口干了,爽快!全然沒有在姜禾面前的那一副紳士做派,此刻陸關爵的一舉一動都透著股子豪氣爽利。 “這慫玩意兒一到夏天就脫毛,你瞅瞅那沙發?!逼畲ㄖ匦聯Q了件衣服,整理著衣領一邊抱怨著走出內間:“查的怎么樣?” 陸關爵坐在沙發上,夏天不敢上他的身,只能賤兮兮的貼著他的大腿臥下,岔開腿開始舔蛋蛋。 “北方人?!标戧P爵凝眉瞅著夏天這個有傷風化的姿勢。 祁川毫不意外的挑挑眉,本來想坐陸關爵旁邊,可看看雙人沙發上的夏天,祁川最終只能窩進對面的椅子里:“和我想的差不多,跟你說你還不信?!?/br> “我以為這件事情就算到此結束了……”陸關爵煩躁的擰擰眉心:“我以為他覺的我應該死了?!?/br> “怎么可能?!逼畲粗戧P爵笑笑,一臉的你好天真:“我當初告沒告訴你,他們一心想著活要見人死要見尸?!?/br> 陸關爵凝視著一點,慢慢平覆著目光中的躁動閃爍,唇角淺淺地勾起一道自嘲:“他不想我抓到把柄,又想給我一個警告,所以特意露出了北方人這個破綻,看來我這幾年過的確實有點輕松過頭了?!?/br> 祁川舉著調好溫度的水壺一邊沏茶一邊慢悠悠道:“你消失了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消息怎么可能讓你輕松,別忘了人家可是死了兒子的。 陸關爵一聽這個眉頭立馬擠在了一起,剛想張嘴反駁便被祁川攔住了:“你想說你也死了爹是不是,可這跟人家有什么關系?!?/br> 陸關爵閉了嘴,接過祁川遞來的茶一飲而盡,祁川嘖嘖可惜:“再好東西給你也是白搭,白糟踐了我的金駿眉??粗四9窐?,內里糙人一個,人家高門大戶金枝玉葉的,怎么可能稀罕你?!?/br> 祁川瞇著眼睛意有所指,陸關爵頓時沒了氣焰蔫在沙發里,手里握著空杯子一個勁兒摩挲。 唯獨在陸關爵面前,祁川不似在外面那么不茍言笑,他愛拿陸關爵打趣,偶爾還頗具惡趣味的惡心他幾下。 “怎么樣,上次給你置辦的行頭換完了吧,用不用我在給你弄幾套像樣的,別進來出去就那么幾件,讓人家覺的你沒衣裳換?!?/br> 陸關爵老臉一紅,吭了半天賭氣的悶哼哼來了句:“我就這樣?!?/br> 祁川被他的窘態逗笑了,內心的惡趣味充分得到了滿足。對外陸關爵行事果斷雷厲風行,光是一本正經的那個勁兒幾乎就是祁川的翻版??伤降紫轮灰鎸ζ畲?,陸關爵總是不出三招立馬露出本性。 “也不知道那幾天舔著臉讓我給他打扮打扮的是誰,你呀……”祁川呵呵笑了,語氣縱容:“不過我看那姑娘挺好,遇事還算穩重,寵辱不驚的。頭一天在醫院的時候我竟然沒認出來,姜家出來的性情差不到哪去。你條件也不差,別總怕配不上她,怕她嫌棄你,我覺的那姑娘不是那種人?!?/br> 也許是祁川戳中了他心底最不可告知的顧慮,陸關爵表情木木的,似乎也在思考如果姜禾真的知道他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之后,她會不會變?不求能有什么進展,只希望姜禾還能像現在這么對他就好。 “行了,有時間也從內里好好改造一下自己,別總驢糞蛋外面光,只學一些花架子也不行。人姑娘現在住你家,同住在一個屋檐下要好好表現,生活過的精致點,別讓人家覺的你糙。我給你備了幾套衣服,你走的時候別忘了拿?!逼畲ㄒ膊蝗汤线@么打擊他,自家的小崽子,該護還得護著點,快三十歲的人了,談次戀愛不容易,雖然還是剃頭挑子一頭熱的階段。 作者有話要說: 老陸:“我要做一個配得上小禾苗的,有品位的,有才華的,內外兼修的好男人?!报?≧◇≦)ㄏ 小禾苗:“你只是看上去有品位,有才華,內外兼修好哇!”(¬_¬) 老陸:“/(ㄒoㄒ)/~~” 小禾苗(無奈狀摸摸頭):“好吧好吧,至少你是個好男人……” 老陸:“壞人~( tロt)σ” ☆、第 37 章 在陸關爵家住著的這幾天姜禾發現姚安蓉似乎跟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因為工作的原因,她幾乎每天都會往來跑??山贪l現她似乎真的就只是陸關爵的助理,目光坦誠毫無雜念,她甚至直率的表露自己目前有男朋友的這個事實。 這讓姜禾很吃驚,心情亦有些復雜,總覺的自己之前對她不太友好似乎是件很不禮貌的事情。畢竟現在的姚安蓉什么也不知道,更是跟她沒有絲毫過節,就算前世姚安蓉對她的橫加指責其實,也沒有錯。 隨著接觸的加深,姜禾甚至有些佩服這個女人:干練,睿智,心思縝密,辦事從來有條不紊,并且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自己想要什么。也許她唯獨做錯的一件事就是愛上陸關爵,一個給不了她名分,給不了她愛情,甚至連主臥的床都不曾讓她碰過的男人。對于姚安蓉來說,陸關爵是個十足十的渣男。 徐詩瀅也借口看姜禾來過一次,當時姜禾不想見所以沒下樓,不過陸關爵貌似真的很聽話,徐詩瀅連門都沒進就被打發走了。 “在想什么?”陸關爵說到一半停下來疑惑地看著兩眼放空的姜禾。 “……沒有?!?/br> 姜禾看著陸關爵,從外面回來后沒有換衣服,只脫掉了最外層的西裝大馬金刀的坐在姜禾對面。 經典藍色紐扣襯衫搭配淺灰色波爾卡圓點領帶,中規中矩的商務打扮,無論是領帶的打法還是整體的搭配都相得益彰,不過…… 領帶打的有些長遮住了皮帶扣,皮帶應該是比褲子大兩英寸正合適,可陸關爵這條皮帶明顯是打了眼繼續用的,還有最讓姜禾抓狂的是他那襯衫內透出來若影若現“誘人”的二股筋背心痕跡…… 這種小細節有很多,不僅著裝,還有生活上,看著不起眼卻很能看出一個人的精細程度,姜禾其實無所謂陸關爵到底精細不精細,只是單純的被這種不協調折磨的強迫癥都要犯了。 不過一來礙于面子,二來姜禾不太好意思跟陸關爵討論這個偏重于隱私的問題,所以一直忍著沒說。 不是姜禾矯情,而是上輩子她基本沒干別的,她的生活形容起來就是別人嘴里的“名媛”,每天的工作就是參加或者組織何種party或者酒會,對于看人,她已經習慣不去看對方的搭配或者品牌,而是去看細節。 對方是名流還是土豪基本在幾個很小的點就可以看出來,然后在心里給對方定位以及交往的尺度。 而陸關爵,他也許在大部分人眼中做的很好,無論是從品牌的選擇還是著裝的搭配都可圈可點,但細節決定成敗,真正受過培訓或者禮教的世家人只要一眼便會將他規劃到“暴發戶”“土豪”這一階層里去。 一想到這里,姜禾沒來由的一陣心煩。 更讓他心煩的是,陸關爵這層專為應酬而塑造出的偽華麗包裝竟然在她面前也不曾撕下來。 “累了嗎?累了上樓去休息吧?!标戧P爵從發呆的姜禾手里抽出企劃書,這是溫婉上周送來修改完的項目實施方案以及預算。 “不用?!苯虛尰胤桨笗嗳嘌劬Γ骸安缓靡馑?,我走神了?!?/br> 陸關爵有些強硬的再度奪下那摞紙:“這東西不著急,去上樓趟一會兒,我去做飯?!?/br> 看著被收走的方案書,姜禾無奈撇撇嘴,蜷著腿斜倚進沙發靠墊里抻了個懶腰:“實驗室那邊怎么樣了?” “差不多了,下個月就應該有眉目。晚上想吃魚嗎?冰箱里有我昨天買的鱸魚?!标戧P爵打開冰箱看了看然后征求姜禾的意愿。 “不吃清蒸的,沒味兒。合同簽幾年?”姜禾仰起脖子擔在沙發上看立在冰箱旁邊的人影,從這個角度看去,陸關爵都要跟冰箱一樣高了,黑黢黢的堵著廚房門。 “十年?!标戧P爵說完又把腦袋伸進冰箱翻了翻有些遺憾道:“泡椒吃完了,不行做松鼠魚吧?” 姜禾翻著白眼想了想:“嗯……也行,我還想吃你那天做的杏干炒羊rou?!边@菜姜禾只在陸關爵這吃過,據說是陸mama的拿手菜,酸甜可口超級開胃。前幾天陸關爵炒了一盤結果被姜禾包圓了,直接導致晚上姜禾苦著臉吃了一盒消食片。 陸關爵似乎也想到了這點,不太情愿:“下禮拜給你做好不好,你胃受不了?!毖騬ou燥,杏干酸,這兩樣東西還都不好消化。姜禾仗著自己吃什么都不胖的體制,其實吃東西……挺沒數的,陸關爵又不好意思直接說她吃東西沒饑飽,小姑娘臉皮薄說惱了咋辦。 “放心吧,絕對不能像上次那樣了,我保證?!苯趟坪跬耆辉谝庾约撼载洷举|的過度暴露,笑嘻嘻的對著陸關爵起誓。 “……”全無抵抗力的某人默默低下頭去拿羊rou,泡杏干…… “王鑫這么痛快同意十年?”王鑫是王帥的哥哥,目前是儀達集團的二把手。 “怎么可能,我當初提出的是十五年,但他只同意租五年。家里沒番茄醬了,你給超市打個電話?!?/br> “你可真敢張嘴?!苯桃贿呁虏垡贿吥闷痣娫?/br> 陸關爵等姜禾給超市打完電話才繼續道:“所以他考慮過后提出用十年的租金入股?!?/br> 姜禾咂咂嘴:“他倒是算盤打的精,不能再讓人入股了,一來后期麻煩,二來跟溫婉他們不好交代?!?/br> “我知道,所以最后一人讓一步,十年?!标戧P爵從廚房伸出腦袋沖姜禾邀功似的挑挑眉。 姜禾對于十年這個時間限度非常滿意,她知道儀達集團撐不過三年,有這個十年合同在這里卡著,到儀達周轉不開付不起違約金的時候,連地帶設備也只能賣給陸關爵。 不是她陰損去趁火打劫,而是后兩年破產的企業有很多,她不是救世主,不可能挨家通知,會被人當成神經病的好不好。 祁川本身比較有眼光,轉型已經在他的計劃之內,而陸關爵自身能力也強,所以在這種外在因素具備的情況下姜禾才能使的上力氣讓他們后兩年避免更大的損失。而儀達集團根本不具備這種硬性條件,強行插手的結果只會是一間精神病院的高級套房而已。 “別忘了簽合同的時候違約金一定要注明損失賠償額的計算方法?!苯踢f還給他一個“你懂得”的眼神。 兩個人默契的相視一笑,這一刻仿佛是生活了很久的夫妻一般在平淡溫馨的房間內醞釀出一種由時間磨合而成的契合感。 陸關爵笑意濃重的深情凝視讓時間慢慢開始凝固并渲染出一種淡淡的曖昧,不足以讓人心跳加速,卻會讓她感到一種莫名的溫暖的撫慰人心的安全感。 其實這樣也挺好,姜禾默默的想,愛上陸關爵似乎沒她想象的那么糟。 “叮咚?!遍T鈴響起,姜禾轉醒猛然跳起,逃似的奔向門口,嘴里嚷著:“我去?!?/br> 油鍋熱了,陸關爵轉身去將改刀的魚拿去炸,等著姜禾送番茄醬進來,可老半天了沒見人進來不說,門口似乎還響起了爭執聲。 姜禾沒想到按門鈴的不是超市送貨,竟然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一個人。 孫晶也似乎沒反應過來,手僵在那里第一時間去瞅了眼門牌號。 “你怎么會在這?” “你怎么來了?” 兩個聲音幾乎同時響起,不怪孫晶驚訝,姜禾也有些措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