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周睿,小禾的情況你比我清楚,你一個大男人,孩子沒了還能再要,能不能別這么沒出息,只有她死了,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毙煸姙]的語氣似乎軟了幾分,帶著些恨鐵不成鋼的斥責。 “可,可是那是我的孩子,我的……徐詩瀅你別忘了,他進去之前是怎么托付你的……只要你幫我把孩子保住,我保證等他出來我什么也不知道?!?/br> 隔壁持續了長時間的沉默,過了好久姜禾才聽到了徐詩瀅低低的冷笑,笑的冰冷卻得意。 “周睿,你竟然威脅我?……呵!華法林是我們一般都用來治療心肌梗塞和血栓的,活血化瘀的好東西?!?/br> 徐詩瀅頓了頓,來回走動的高跟鞋聲音“咔嗒咔嗒”直敲的人心顫不止。 “孕婦若用了華法林,輕則導致畸形或影響胎兒中樞神經,重則可導致出血或……死,胎。什么叫死胎,就是那孩子直接死在肚子里,她就連孩子都別想順順利利生下來,懂了嗎?藥已經生效,沒的救了。有本事你去跟他說,看他相信的是我這個嫂子有意加害還是你這個丈夫謀財害命?!?/br> “你……!徐詩瀅!你太惡毒了!” 周睿的歇斯底里和徐詩瀅得意的獰笑讓姜禾的大腦一片空白。 姜禾心里煩恨,恨極了如今已經吵鬧成一團的兩個人,腹中絞痛愈加劇烈,明顯能感覺到孩子在肚子里激烈的扭動,母子連心,她能體會到孩子如今是在垂死掙扎。 這種絕望心疼勝過一切,鮮血不斷的從下身涌出,姜禾的臉色已經形同白紙,唯獨唇上的一絲嫣紅也是因疼痛而生生咬出來的。 姜禾知道自己沒時間了,就連痛苦的□□都再呼不出一聲。 悲痛,絕望或是憎恨,恐懼全都分不清楚,只有眼淚在不停的往外冒。 不到半個小時,原本還激烈卷動的孩子已經沉寂,高高隆起的肚子跟一塊死rou一樣再無聲息。 汗濕的頭發胡亂地帖服在一張如死人般蒼白的臉上,被汗水浸透的被褥下蓋著的嬌小身體正有進氣沒出氣的做著最后掙扎。 姜禾什么都想不起來,迷迷糊糊的連疼都已經麻木。 很冷,很想睡覺,困的連眼皮似乎都撐不開。 彌留的最后一刻,姜禾腦子里一片空白。 死了……這是要死了嗎?好好的,這是怎么了? 夕陽以落,雪白的被單,嬌艷的百合,詭異的病房都恢復了本色,昏黃的屋中時間被凝固在這一刻,姜禾睜著雙眼靜靜地躺在病床上,一切都是那么安詳…… …… 人回來了,可心卻留在了過去。 公司是她名下的,房子也是她名下的,當初辦這些的時候也都是周睿同意了的,可最終自己的丈夫起了這樣的心思,這在情理之中卻又在姜禾的意料之外。 但是徐詩瀅,你為什么這么恨我,又憑什么這么害我…… 姜禾用力攥緊拳頭,指骨發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作者有話要說: 寶貝兒們,看得下去的請收藏??!(≧▽≦)/ ☆、第 4 章 “哎呀小禾,怎么又跑窗戶口站著,趕緊過來,剛退燒再吹著風?!?/br> 姜禾走神,袁秋進來的時候一開口嚇的她一愣怔。 重生回來的時間正是自己十八歲這年高燒發紅疹,昏迷了能有四天的時間,把家里人下了個夠嗆,知道三天前身體內憋著的毒疹才在藥物的作用下從前胸后背發散出來,因此姜禾被嚴令不能見風。 “……這窗戶都快讓您封死了,哪來的風?!?/br> 轉過頭就看到一身正裝的袁秋手里提著保溫桶沖她疾步走來。 袁秋穿著一身淡青色職業裝,精確的收腰,筆直的長褲,款式簡單大方的黑色高跟鞋將她mama的身材修飾地凹凸有致。再加上那干練的短發和精致的妝容,使年近五十的袁秋依舊保持著風華正茂的神采。 姜禾打眼一看就知道她老媽這是直接從單位趕回家,又從家里拿了東西直接殺到了醫院。因為袁秋只要回家再出門是必定要換衣服的,而現在這身衣服卻是早晨出門時穿的那套。 袁秋先是把姜禾拉到床邊看著她躺回去,才把手里的保溫桶放到床頭柜上,支起病床上的餐桌,將保溫桶打開一樣樣擺上,嘴里還不停叨叨。 “窗戶是沒風,但這馬上入冬了,玻璃那有涼氣。你天天悶屋子里暖和,毛孔都是張開的,病剛好身體虛,再讓涼氣激著怎么辦。馬上成年了,你當你還小呢,說一遍不聽,說一遍不聽的,快,趁熱吃?!?/br> 見姜禾看著桌上飯菜不吱聲,袁秋就知道她又犯毛病了。 “你趙阿姨怕你嘴里沒味兒,這菜花特地用番茄汁炒的,這青筍是用雞湯焯過的,還有這炒荷蘭豆的油都是先浸過料的,趙阿姨還特地給你拿了些她自己淹的爽口蘿卜,你不是以前還說過好吃呢么,也就看著清淡,你嘗嘗就知道了,來,聽話?!?/br> 說著袁秋就要把勺子往姜禾手里塞。 已經三天了,姜禾苦著臉看面前的半桶小米粥,和一堆看上去白不啦嘰寡淡淡的菜。 她那也就是跟趙阿姨客氣客氣,怎么還當真了呢? 好想吃rou…… “媽~~~” 姜禾一音三拐彎,眼巴巴的瞅著袁秋。 當媽的自然了解自己閨女,姜禾那口吃要緊的很,不僅口重,還特別愛吃甜食。 袁秋真是一千一萬個慶幸這孩子體質隨了自己,要是跟他爹那樣的,指不定現在已經橫成什么德行了呢。 “你給我盯出花兒來,該吃也得吃你的,你這是出紅疹,不能沾葷腥,連醬油都不能吃?!?/br> 在家里姜禾就拿她這個媽沒轍,在外人面前,她老媽那是氣質沉穩高雅,行事雷厲風行十足十高冷女強人。 可畢竟年紀大了,這幾年袁秋在姜禾面前是越來越愛嘮叨,可謂是魔音繞耳的強制性灌輸。 由于袁秋將這種精分已經練就到出神入化的境界,硬來有鐵血手腕,軟來有三寸不爛之舌,不僅姜禾,就連他哥姜宇都能躲就躲。 無奈的在餐桌和袁秋之間打了個來回,姜禾不情不愿地拿起勺子。 “我可沒聽大夫說不能吃醬油,這都哪聽來的?!?/br> “你管哪聽來的,都是為你好,快點吃,我那還一大堆事兒呢,一會兒就得回去。下午你趙阿姨來,有什么要的就跟她說?!?/br> 看著袁秋眼角即便再保養也掩蓋不住的細紋,姜禾心里說不上是酸楚還是慶幸。 剛醒來的時候她真的是激動到想逢人就抱,見人就哭。 可就是因為自己情緒太過激動,把她老媽嚇的差點厥過去,還以為怎么了呢。 先例在前,姜禾不敢冒進,只能把所有強烈的情緒和傾訴欲望壓下來,導致她現在干什么都有些縮手縮腳。 姜禾一邊吃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跟袁秋說話。 “要我說,您快把那工作室關了吧,一天到晚的這么忙,我爸又不是養不起您,在家享享清福多好。再說了,不還有我哥呢么?!?/br> 袁秋是個工作狂,普林斯頓大學主修建筑工程,后來又去德國深造,當年在國外也算是有些名氣。 姜禾的老爹姜澤林重金把人挖回國內做顧問,誰成想最后竟然挖進了自己被窩里,典型的霸道總裁愛上我故事范本。 袁秋心氣兒高,既然成了兩口子,就不愿意在事業上有糾纏,合同到期后不顧姜澤林的挽留,毅然決然抽身出來自己成立了工作室。 如今袁秋不僅是業內著名的建筑設計師,還頂著通澤集團老板娘的頭銜,工作室名聲在外,她更是忙的每天腳不沾地。 “吃你的飯,小孩子家家的管那么多干嘛。明天我可能沒空,中午我讓小李接替你趙阿姨?!?/br> 姜禾是真心想勸袁秋把工作室關了,她記的很清楚,袁秋就是因為總熬夜導致最后身體越來越差。 本來身體就不好了,姜家出事,哥哥被收監入獄,爸爸急的跑前跑后都沒能把人撈出來。 后來聽說哥哥在獄中病重,結果保外就醫遲遲辦不下來,最后好端端進去的一個人就這么沒了,緊接著袁秋急火攻心也跟倒下了,爸爸更是一夜白頭。 姜禾心口重重被擂了一下,疼的她滯了一口氣。 長長的深呼吸,然后坐直了身子。 袁秋的性子姜禾清楚,這么要強的一個人,光是勸指定不好使,看袁秋不接她的茬,索性也就掐住了話頭。 “我又沒事兒,有趙阿姨陪著就行,別讓小李來回折騰了,他還得給您開車呢?!?/br> 袁秋白了她一眼:“小李不來誰給你做飯?” “做飯?”姜禾咽下一口飯看著袁秋:“呦,小李還會做飯呢?” “是你趙阿姨回去做飯,他來陪著你?!?/br> 姜禾無奈用勺子把兒撐額:“……媽,我的親媽,來回也就兩個小時,沒人陪著你閨女也丟不了,再說了,不是還有倆護工呢么?!?/br> 姜禾都服了,自己又不是癱瘓了,能跑能跳的,她老媽愣是給找了倆護工。 “那倆護工都快閑的長綠毛了,辭了得了,白花那錢干嘛?!?/br> 袁秋根本不聽她的,依舊我行我素的守了旁邊,一會兒摸摸腳涼不涼,一會兒看被子掖沒掖好。 “少來,洗涮點東西,收拾個屋子不得有人手啊。 “媽哎,你閨女我有手有腳的?!?/br> 姜禾悶頭吃東西也就隨口一說,卻讓袁秋心中閃過一絲詫異,從醒來開始就總覺的這丫頭哪不一樣了,可又說不上來。 這次高燒了四天,如今前心后背的疹子還沒消,按照她對自己女兒的了解,應該是嬌嫩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連吃飯就恨不得要人喂才行。 袁秋都做好了這大小姐要因為吃的上面使小性子發脾氣了,卻沒想到她除了期期艾艾的看著自己以外,竟然什么都沒說就老老實實把飯吃了。 伸脖子看了看太陽,沒問題啊。 袁秋也就是腦子里一閃而過的疑惑,并沒有多加思慮,只要不是變壞,誰家父母都樂意看見孩子越來越董事。 倆人正聊著,門外一個小護士進來,手中拿了一捧花和一個盒子。 “姜禾量體溫了,給,有人送來直接放護士臺的?!?/br> 護士將花跟禮盒放在床頭,拿出體溫計開始每日三次的例行公事。 姜禾在看到那束花的時候,瞳孔猛的一縮,心都跟著緊了一下。 一樣的紫色鳶尾,如同前世每到自己生日收到的一模一樣,十幾年如一日從未變過,也再沒有第二個人送過她這種花。 姜禾什么都沒說,袁秋也沒有在意。 這陣子送禮的人很多,有沖著姜禾自己來的,也有沖著家里大人來的,目的不一,但表達方式都是一樣。 老老實實的將吃完的飯盒推給袁秋,然后量體溫,抽血,掛點滴,姜禾目不斜視的配合著,但心里卻跟揣了一只抓撓的小耗子一般。 護士掛完點滴就走了,袁秋也被一個電話著急忙慌的叫走。 臨走時還千叮嚀萬囑咐,說什么趙阿姨最多半小時就到,有什么需要就先找護工。實在不行就忍忍,別碰涼水,別開窗戶,別出門,別…… 袁秋最后是被姜禾擺著手攆走的。 房間徹底安靜下來,姜禾控制不住地將目光轉向床頭。 拆開鳶尾同色絲帶包裝的禮盒,不是女孩子喜歡的奢侈品,也不是什么名貴的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