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便傳來一陣嬌呼：“jiejie，你受驚病著呢，別起床！”

    簾子被掀開，寧卿只見一群錦衣華服的人走進來，冷清的屋子，一下子被映得霞彩生輝。

    走在最前面的少婦珠翠環繞，衣飾華貴，容貌極美，難得的是眉宇間帶著幾分英氣，配著明媚的笑容，給人一種爽利明快之感。這就是掌管王府后院的孫側妃！

    而孫側妃之后是一名長相柔媚，神色高傲的美麗少婦，這是趙庶妃。

    孫側妃正要行禮，宸王妃連忙上前阻止她：“meimei有心，不必多禮。不過是小病，何必勞師動眾?！?/br>
    孫側妃順勢而起，哪里還有再拜的意思，只笑著：“jiejie疼我。姑娘們，還不快給你們母妃見禮?！?/br>
    宸王府的四名姑娘風采各異，一字排開，動作劃一地給宸王妃行了個福禮。

    “快起來，快起來?！卞吠蹂軐櫲趔@的親自上前挽扶。

    “見過孫側妃、趙庶妃和各位表姐妹?！睂幥渥呱锨?，乖巧地見禮。

    “哎呀，這就是侄女，長得真是天仙般的人兒?！睂O側妃驚嘆一聲，笑道：“姑娘們，快來見過你們的表姐妹?！?/br>
    打扮最華貴的那名桃花眼少女道：“我是悅和郡主，排行第三?！?/br>
    寧卿立刻上前屈膝行禮：“見過郡主?！?/br>
    悅和郡主嗯了一聲：“起吧?！?/br>
    傍邊一名紅衣少女神色高傲：“我是端凌縣主，排行第四?！?/br>
    寧卿還沒來得及起身，又得轉過身去行禮：“見過端凌縣主?！?/br>
    端凌縣主輕飄飄地暼了寧卿一眼：“起吧?！?/br>
    站在后面，面容溫婉，年齡俏大的少女含笑上前：“表妹，我叫宋綺卉，排行第二?！?/br>
    寧卿松了口氣，總算不是郡主縣主了，“見過表姐?！?/br>
    年齡最小，只有七、八歲的小女孩繃著漂亮的小臉蛋，不情不愿地開口：“我叫宋綺玫，排行第七?！?/br>
    姐妹自我介紹完，俱沒有再交流的意思，寧卿只得默默地退回宸王妃身邊，垂首而立。

    “八丫頭還沒回來？”宸王妃道。

    八姑娘與七姑娘宋綺玫是雙生姐妹，都是鶯姨娘出的，宸王妃很喜歡八姑娘。但許是今年天氣太熱，才入夏就中了兩次暑，出京到莊子上避暑去了。

    “現在越來越熱，等入秋再接回來吧?！睂O側妃道。

    孫側妃又象征性的寒宣一下，讓方嬤嬤放下補品，眾人便像潮退一般散去。

    宸王府幾名姑娘湊在一堆走在孫側妃和趙庶妃后面。

    “還不是一雙眼一個鼻子，我還以為三頭六臂呢?！彼尉_玫道。

    悅和郡主道：“長得有幾分姿色，怪不得那商戶敢把她塞進來?！?/br>
    “什么姿色，我瞧著也不過如此，馬馬虎虎?！倍肆杩h主語氣輕飄飄的。

    “要不是白天世子哥哥剛好碰上，順手出面解決了事情，咱們才不去這倒霉地方?！彼尉_玫道。

    連宋濯都出面了，要是她們不來探望就好像瞧不起宋濯的行徑一樣。

    “你姨娘不就是最愛來這倒霉地方的么？”端凌縣主嗤笑，“還都不是出自你們寧家的?！币凰ε磷?，笑著快步而去。

    悅和郡主和宋綺卉含笑不語，宋綺玫面帶屈辱，她平生最忌諱別人說她是丫鬟養的，她姨娘是小商戶寧家出來的奴婢。

    ……

    晚上，寧卿在床上輾轉反則，久久不能入眠。

    “姑娘?！被厶O托著燈盞而來，“今天是不是嚇著，睡不著？”

    寧卿搖搖頭：“慧蘋jiejie，你躺下陪我說說話唄?！?/br>
    “姑娘，也叫人家說說話！”初蕊從外間的矮榻上跳了進來，抱著寧卿的手臂，一下子就滾上了床。

    寧卿咯咯笑著捏她的臉頰，慧蘋唇角含笑，放下燈臺，也不躺下，只坐在床邊的繡墩上。

    “慧蘋jiejie，府里怎么只有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七姑娘和八姑娘?！背跞锏?，“是不是一五六都是公子？”

    寧卿也是好奇地看著慧蘋。她進府已經有好些天了，一直沒人給她詳細說過府里的主子們。

    宸王府的丫鬟不會妄議主子，慧蘋原本想等過一陣熟悉些后再說，現在人都見了，干脆詳細說一下。

    “并不是這樣的?！被厶O道：“王府里的公子和姑娘都分開排行。除去府上幾位，都在北邊?！?/br>
    “北邊？”初蕊和寧卿面面相覤。

    “北邊祈州，是王爺的封地?！被厶O笑道：“王爺平時都呆在封地，每年只在上京呆一個多月，祈州才是王爺真正的地盤，那里也有一個宸王府，自然有王爺的家人?！?/br>
    寧卿想起一直素未謀面的宸王，原以為他是出門辦差了?！肮酶杆F在是在祈州嗎？”

    “對。王爺要過年才回來?！被厶O道?！皟蛇呭吠醺还灿衅呶还?，九位小姐。世子、五公子、六公子呆在上京，大公子、二公子、四公子、七公子呆在北邊?！?/br>
    “等等，大公子在北邊？世子不是嫡長子么？”初蕊道。

    慧蘋臉色一變：“嫡就是嫡，是不是長有什么關系？世子殿下行三?！?/br>
    “再說一下咱們上京幾位公子和姑娘的情況吧?！被厶O道：“世子是前王妃所出的，自不必提。孫側妃只有悅和郡主一個女兒。趙庶妃生養了端凌縣主和五公子，周姨娘生養了二姑娘，陳姨娘生養了六公子。至于七姑娘和八姑娘的生母不必多介紹，你們也知道是鶯姨娘。對了，二姑娘已經訂親，對象是兵部尚書的嫡長孫?！?/br>
    初蕊想起寧家庶出的二姑娘嫁的是一個小米鋪之子，再對比一下宋綺卉，同是庶女，嫁的居然是正二品大官的嫡長孫，不由暗暗驚嘆，這就是宗室之女與平民的區別??！

    但初蕊明顯是誤會了，并不是所有宗室之女都能有如此待遇，而是因為宸王府的公子和姑娘都比別人家都來得著尊貴。

    “咱們府上一共有一名側妃，一名庶妃，其中周姨娘陳姨娘有所出，俱有五品誥名夫人的封號，但為了給前王妃尊重，一般不喊夫人，而喊姨娘?！?/br>
    “那鶯姨娘呢？她可是生了七姑娘和八姑娘??！”初蕊問。

    “鶯姨娘出身太低，就算生了兩位姑娘，也只提了姨娘，是賤妾，不可能有封號。有夫人封號的周姨娘和陳姨娘，一個是工部尚書的嫡妹，一個是文昌侯的嫡次女。除此之外，府里還另有姨娘兩人，通房兩人。這還不算北邊的?！?/br>
    “還不算北邊的？”寧卿和初蕊俱聽得目瞪口呆。連著宸王妃，府里已經有有十位妻妾了。

    “自然不算。王爺長久呆在北邊，你們以為北邊的姬妾會比上京少么？”慧蘋笑道：“北邊有多少姬妾，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只知道兩邊王府加起來，有一正、兩側、四庶！七位份位高的妻妾，下面的姨娘和通房加起來，應該不下三十人吧?！?/br>
    寧卿原本以為王爺的妻妾是一個一個計算的，現在才發現錯了，那是一波一波計算的！

    “那世子呢？”初蕊急問，“世子能有多少妻妾？”

    “按天盛的例規，親王世子是一正一側一庶，妾室并沒有明確規定。當然了，將來世子繼成王位后也是會有一正兩側四庶的?！?/br>
    “對了，世子……世子訂親了沒有？訂的是哪家？什么性子的？”初蕊緊張地問。

    “你！”慧蘋驚怒，“有你這樣打探主子的嗎？”

    “對不起……”初蕊瑟縮一下。

    “好了，下不為例。也不是什么秘密，告訴你也無妨，還沒正式訂親，不過太后娘娘已經物色好人選了。聽說連妾室也選了好幾個，俱是名門千金??！很晚了，姑娘快睡吧，奴婢先退下?！?/br>
    “好，我也困了?！睂幥湫χ?。

    ☆、第十章 有錢不賺不是人

    慧蘋走后，初蕊便臉色難看的埋在枕頭里，不哼聲。

    原本她覺得自家姑娘漂亮又聰明，將來當姨娘是妥妥的，但現在一聽慧蘋的話，她雖然不敏銳，但也隱隱感覺到，要在一波又一波名門千金中脫穎而出，并非易事！

    寧卿瞅著她笑：“上京最不缺的就是名門千金，隨便拿一個出來都能壓死人。這些名門千金都趕著去給世子當妾??！”

    初蕊憂慮：“為什么會這樣的？不過姑娘你放心，無論怎么說，始終有王妃在，不論怎么說也是嫡母，世子一定會收姑娘當姨娘的?！?/br>
    “懶得應付而隨便收下的吧。初蕊，你可還記花姨娘？”

    “當然記得，是二老爺的姨娘啊，去年才被二太太逼得吊死了?！?/br>
    “你瞧，這就是姨娘的下場?！?/br>
    “那怎么同，花姨娘不過是丫鬟爬上來的，是奴籍！另一個良家出身的錢姨娘，二太太就不敢這樣了?！?/br>
    “在貴族眼里，咱們連丫鬟賤婢都不如?！?/br>
    “可是，咱們有王妃在……”說這話的時候，初蕊自己都底氣不足。

    想起今天的事情，王妃比想象中更加軟弱可欺，更加沒地位！連一個小掌柜也能把她逼成那樣，別說護著姑娘，她不拖累姑娘已經算萬幸了！

    “好了，睡吧?！睂幥浯騻€哈欠，洗腦是一件漫長的工作！

    “嗯，”初蕊把手縮回被子，眼珠骨碌碌的轉，“不過，姑娘，慧蘋jiejie說的公子姑娘好多好混亂，我都快記不住了?！?/br>
    “這有何難?！睂幥溟]上眼，“北邊的你記他作什么。你只記住上京的三位公子，五位姑娘，這不就結了？”

    “對啊，我只記上京的?！背跞稂c點頭，也閉上了眼。

    ……

    碧云軒——

    丫鬟把一盅參湯和、一碟翡翠芹香蝦餃和一碗糯米粥擺在小圓桌上。

    宋濯坐在對面的書案前，放下筆，瞥了一眼圓桌上的夜宵：“這幾天怎么不做蓮子羹了？”

    上一次他吃完蓮子羹后夸過好，但廚娘卻沒有再做了，現在他突然又想吃。

    “奴才這就去讓她做！”清河跑了出去。

    不到兩刻鐘，清河跑了回來，臉色古怪的把一碗蓮子羹放在小圓桌上。

    宋濯吃了一口，眉頭皺了皺，“挺不錯的，就是沒上次好吃。味道相差很大?！?/br>
    不同人做的，能相差不大嗎？清河無語望天。

    “不對?！彼五畔聹?，“廚娘做的蓮子羹就是這個味道，以前一直是這個味道?！?/br>
    “奴才就知道，以殿下的聰明才智一定會猜到的?！鼻搴游χ?。

    “滑頭，還不快從實招來?！鼻屣L踢了他一腳。

    劉廚娘是爽快之人，見時隔不遠不可能隱瞞，便把事情向清河全盤托出，本就情有可原，也沒有什么說不得的，頂多也就罰半個月月錢。

    “殿下您也知道，那晚下暴雨，您要吃蓮子羹，還得是新鮮的，可巧廚房和大廚房只有干蓮子，劉廚娘不想掃您的興，聽說靜心苑那天采了蓮，就去要些新鮮蓮子，可巧都用完了，蓮子羹倒有一盅，味道比她做得好，劉廚娘便自作主張要了來?！?/br>
    宋濯想起那天鵲橋上抱著荷花和蓮蓬的少女，原來是為了做蓮子羹??！

    不過，要不是為了做蓮子羹，采蓮又干什么呢？

    “聽鶯姨娘那碎嘴說，寧表姑娘第一天進府，特地為王妃做蓮子羹！那上次該是出自她的手?！鼻搴悠娴溃骸半m然是商戶出身，但好歹是個小姐，有丫鬟侍候的，居然會下廚，真是奇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