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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他們……殺了蕭北后離開,而不是看到蕭北的尸體后,才去追殺兇手?” 穆長云頷首:“他當初沒有想到我會出現在樹林之中。我不知道他目的為何,但多說多錯,那晚的記憶刻入腦海,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闭f完又是一聲嘆息。 燕溪舟更是迷惑了:“你知道他是兇手了,怎么不對付他?” 穆長云抬手摸了摸他的耳廓:“他是兇手——之一。兇手應該不止他一個?!蹦麻L云思忖片刻,“你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有關相思蘭的事嗎?” 燕溪舟點頭。 “相思蘭是烏衣教的特產。就我所知,茅鴻卓打小就在千山派長大,只憑他一個人,是沒辦法不動聲色地取得如此大量的相思蘭的?!?/br> 燕溪舟一驚,猛地坐直:“所以你覺得烏衣教里出了叛徒?!” 穆長云點頭,手指敲打方向盤,作思索狀:“但我覺得不是現在的叛徒,而是——十多年前的叛徒?!?/br> 燕溪舟驀地一愣。 十多年前,那就是烏衣教一朝覆滅之時。 而他的爹娘,正是在那場圍剿戰役中隕落。 烏衣教被圍剿得猝不及防,而且事后他思忖起來,就覺得處處透著古怪,依照他爹的功夫,江湖上少有敵手,即便是突襲,也沒必要急匆匆地把他送走。 那時不止他的爹娘,整個烏衣教都幾乎被毀于一旦。 他仍然記得,左右護法帶著他和一群遺部回到烏衣教時,那滿山的荒涼破敗,滿地傾頹的房屋,其中甚至還有已經化為白骨,被雜草掩埋的教眾尸體。 那是燕溪舟第一次直面烏衣教已經覆滅的事實。 數年來一直縈繞在他心頭的夢靨成真,燕溪舟差一點就走岔了真氣,走火入魔。 還好左右護法隨時在關注他的狀況,及時發現,才遏制了情況的惡化。 后來,燕溪舟把自己關在房里一天一夜,左護法來送吃的時,交給他一封信。 一封他娘寫給他的信,裹了油紙藏在灶臺下面,左護法做飯時恰巧找到。 他拿出信箋。紙已經有些脆了,好在保存完好,日久經年,字卻清晰,只是越到后面,字體卻越發凌亂,甚至有些詞不達意,能猜出是匆忙之中寫下的。 燕溪舟細細瀏覽,從信中讀出了滿滿的不舍和思念,還有最后收尾的幾個大字——不要報仇。 他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小心翼翼地收好林芷的這封絕筆信,獨自在房間里悶了三天,終于踏出了屋子。 左右護法一直守在門外,見燕溪舟出來,細細打量他的表情后,終于松了一口氣。 自那以后,燕溪舟就把一應教中的事務扔給了兩名護法,他做起了武功最高的鎮派吉祥物,庇護教眾的安全。 手上忽然傳來一陣熱意,燕溪舟低頭,穆長云不知道何時握住了他的手。 那股熱意從手心傳導到胸口,燕溪舟反手抓住,抬頭看向穆長云:“你是想找到那另外一個幕后黑手?” “原本是這么打算的?!?/br> “原本?” 穆長云無奈:“這不是來到這里了么?!?/br> “哦……可你就這么篤定,不是我烏衣教做的?” “不可能?!蹦麻L云搖頭,“絕對不可能?!?/br> 燕溪舟:? “你不是自己都說過,你爹帶著你來過琉光山莊?” 燕溪舟眨眨眼。 “我師父跟燕前輩是舊友,你當時年紀還小,可能不大記事,所以不明白?!?/br> 燕溪舟腦袋一歪:“舊友?” 他這模樣成功逗笑了穆長云,對方忍不住揉了一把燕溪舟的頭發,把原本就凌亂的頭毛弄得亂七八糟,呆毛亂翹。 燕溪舟不滿地理理頭發:“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煺f!” 穆長云無奈:“就算你讓我說,我也說不出來啊,我只知道師父不時把燕前輩掛在嘴邊,夸他如何瀟灑磊落,為人正直云云,又說當今武林一群烏合之眾,爛泥扶不上墻,武林遲早完蛋?!?/br> 燕溪舟對蕭北這種行為簡直理解無能:“那他還當武林盟主,逍遙自在不好么?簡直就是給自己找事做?!?/br> “大概覺得自己能改變什么吧?!蹦麻L云自嘲,“不過現實倒是給他上了一課?!?/br> “那你又為什么當武林盟主?” 穆長云不說話了,直愣愣看著燕溪舟。 燕溪舟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挪了挪身子:“說話??!” “當然是為了替師父報仇,還有——”穆長云忽然住口,抓起燕溪舟的手啄了一口,“你自己想!”放開對方的手,慢慢發動了汽車。 燕溪舟:?! 這人真是沒個正形! …… 這邊,茅鴻卓見了穆長云后,卻有些心神不寧,沉著臉回到了公寓。 蕭北這個徒弟,他是沒怎么接觸過的,只在穆長云還小的時候,拜會蕭北時,遠遠的見過幾面。 在蕭北死后,他原打算去琉光山莊找人,最后卻撲了個空,再出現時,這人已經繼承了蕭北的功夫,并一舉奪下了武林盟主之位。 著實打了他個措手不及。 到那個時候,他就知道了,這個穆長云不是個好相與的人。 之后便是在烏衣教的山中遇險,最后來到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