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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醫生確認過了,傷的是左臂、背后,雖然嚴重但沒有生命危險?!毖缡珀柨嘈σ粯訌澚藦澊?,“小玫就默默地哭,和我說她以后不會再這樣了,求我別告訴你們?!?/br> 祁棠茫然地聽宴淑陽說,又抬眼看了看手術室上還沒熄滅的燈。 “沒事了?!毖缛紊晕埦o了他,“等小玫出來就好了?!?/br> 坐著等待就好像是把時間涂白,雖然確知會沒事,但那種煎熬也沒有絲毫減緩。 夜色泛濫一樣漫上,手術室門前的光驟然暗淡。 祁棠和宴任一下子站了起來。 醫生顯然已經見慣情緒激動的家屬,比他們更快地說道,“沒事,她沒事的,狀態很好,但需要休息,也許一天、兩天就會醒過來?!?/br> 高懸在上的心倏爾放松,祁棠那瞬間吸入的空氣近乎是續入生命。 宴任在他的身邊對醫生道,“謝謝,謝謝,辛苦了?!?/br> 醫生擺了擺手,轉身又回去了。 祁棠長松一口氣,轉過身看到臉色蒼白的宴淑陽正被助理扶著。大概是因為沒有休息好,也沒怎么吃,突然放松下來就開始發暈。 但祁棠的瞳孔剎那間一縮,不敢置信地看著宴淑陽的腹部。 宴淑陽一直坐著,又攏著呢絨大衣,所以看不出她的腹部已經隆起?,F在她站著,大衣垂墜在兩側,毛衣溫暖地裹住她腹部的弧度,看上去應該有已經五六個月。 他們根本不知道宴淑陽懷孕過,也從來沒聽說過姑姑有孩子。 “姑……姑姑?”祁棠艱澀地開口,身旁的宴任也震驚得發不出任何聲音來。 作者有話要說: 給大家鞠躬,謝謝喜歡 ☆、大白 宴淑陽微微垂眸,視線在自己的腹部淺淺掃過,繼而她抬起目光,語氣不咸不淡地開口道,“回頭再說,先去看看小玫?!?/br> 確知祁玫沒事,但看到祁玫戴著面罩緊閉雙眼的樣子,祁棠還是連肺腑都透徹地涼了涼。 他仔細觀察了片刻,才從祁玫身上捕捉到呼吸時起伏的淡痕,就好像褪色的花瓣,脆弱又零落。 “小玫……”宴任頓了一下才繼續問道,“姑姑知道小玫的事情?” 仿佛被抽去溫度,祁棠的手掌有種失血的僵冷,宴任穿入他的指縫,慢慢揉摁著他發涼的指節。 “不是特別清楚?!毖缡珀枃@了口氣,“小玫其實不太想讓我知道?!?/br> 祁棠走到病床邊緣,俯身緊緊地盯了一會,嘴唇被冷然的色澤泅染,后怕、顧慮,在心底重疊成陰靄般的深影。 他想撫一下小玫的長發,或是小玫的臉頰,可到處都太一觸即碎,碰都不能碰上一下。 就好像只需一點不明顯的撞擊,都會讓搖搖欲墜,被刻下裂痕的生命瞬間潰裂。 呼吸變得淺緩,喉管下仿佛被硬力拽緊,他的視線微一虛渺,似乎日光融盡,躺在這里生命垂危的可能是來不及見最后一面的宴任。 眩暈,把清晰的思路踐踏,因而所有都一塌糊涂。 顫抖的指尖幾次微微繃緊,劇烈起伏的情緒崩潰一樣在血管中洶涌——他曾經對宴任做過什么一無所知,曾經不覺得自己有錯,也不知道祁玫在幾年之前曾在病床上無法出聲,只是虛弱地呼吸著—— 他一直都不知道,他本來也會繼續一直不知道下去。 宴任一把扶住了他。 “祁棠?”宴任的聲音急慮起來,“臉怎么白成這樣——” 祁棠的視線微微發顫,吞咽了幾次后才強撐地找回思緒,看向正要去叫助理的宴淑陽,“我沒事……姑姑,是嚴卿華嗎?” 宴淑陽的手臂在把手上停了停,但還是先推門交代助理去把醫生找過來,才扭頭嘆息著說道,“我覺得是?!?/br> 嚴卿華——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是在什么時候和小玫有了聯系? “小玫說來我這里玩,其實有挺長時間不住在我這里,說是住在朋友家。這個應該你們都知道?”宴淑陽問。 宴任頷首,讓祁棠先坐下來,皺著眉伸手抹去他鬢下的冷汗,“怎么回事?” 祁棠攥緊宴任的手腕,既不讓他擦拭也不讓他多問,只是維持著宴任的手貼在他的頰側,沒讓他有抽手的機會。 “那個朋友……” “已經讓人去查了,今天應該就能出結果?!毖缡珀柶v地再次坐了下來,看著醫護人員匆匆推門而入,“很隱蔽,不查都不知道這么難查?!?/br> 祁棠沒說話,只是等著簡單做了個檢查,讓宴淑陽和宴任都確定他沒事。 “我們在這邊等著小玫就好?!逼钐膶ρ缡珀柕?,“這一趟折騰下來姑姑你基本沒有休息,有消息我們立刻告訴你?!?/br> 宴淑陽擺擺手,“沒關系?!?/br> “你現在不是一個人?!逼钐纳钗丝跉?,“而且也不知道小玫多久會醒,先回去吧,別讓我們擔心了?!?/br> 她的助理低聲跟著勸了幾句。 宴淑陽心疼地看了看小玫,無聲嘆了口氣。 “行,那小玫這邊一有消息馬上通知我,我現在回去通知家里給你們收拾一間出來,我和你們輪著過來?!?/br> “不用?!毖缛蔚?,“姑姑你就先回去休息,有需要會跟你說?!?/br> 宴淑陽似乎想握一下小玫的胳膊或者手,最終只是無措地收了回去,留了一個助理在這邊照看。